教教他什么是人心险恶
谢陨星失魂落魄地抬起眼,对上一双满含欲望的眼睛。
言柯力道重得像是把他捏碎,毒蛇似的缠上谢陨星的两翼胛骨,神经质地一遍遍摸索。
滚烫的手指颤栗地滑过,像摸着什么要解剖的艺术品。
谢陨星抽痛,奋力挣扎起来,却被言柯强硬地按住了。
像要起火。
他哽咽着往外爬。
言柯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箍紧他的手臂。
他一字一句,从牙关里发出声音:“你放手。”
对方沉默。
言柯吻过他的脖子,试图去安慰他,可是没有用。他像灵肉分离似的,看着月亮被云层吞没。
却蓦然撞进一双熟悉轻佻的丹凤眼里。穿过言柯笼罩着他的肩头,他看见亓孟斜靠着白墙,以一种混账的姿态。
亓孟掌心的烟燃得猩红,就在那白朦朦的烟气里,看着他的屈辱。
对他声声尖叫求救无动于衷,更没有去阻止的意图。
或许亓孟从一开始就在。
谢陨星的手指因惊怒蜷缩起来。
亓孟侧眸。
谢陨星因长时间哭泣肿胀的点漆眼瞳,琉璃球般剔透漂亮,泛出不可思议甚至是怒火中烧的红光,愈显小脸苍白,唇艳惊人。
像刚食了生人血的妖邪。
相贴的部分亦是如此。
他跪趴在脏乱的瓷砖地板上,有一种混淆失落的美感,如断臂,如残缺,那是一种极度悲伤的东西。
亓孟喉咙滚了下,掐灭了烟头,丝丝缕缕火星落入白瓷。
鞋子与瓷砖清脆的碰撞声格外刺耳。
谢陨星的双眼已经失焦了,似一团涣散云烟。
亓孟就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目光与他身后的言柯短暂碰撞了下。
谁人也没有解释。
亓孟注视了两秒,忽然探手。
那双修长骨节的手压住谢陨星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他的瞳孔猛缩了下,怔怔看向亓孟。
在那一瞬间,他的喉咙也被人以蛮横掌控住了。
他不敢置信抬起眼睛,却在瞬间失了声。
“啊呜……”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在对他做什么事情。
他同时被他们笼罩,被月光吞噬。
谢陨星的睫毛抖落水光,因强烈的愤懑悲哀无声流泪,鼻翼翕动,可他哭不了,连同唇舌,都脱离了□□的掌控。
亓孟抓着他脑后的头发,垂眼看他。
看他几乎快破碎的神情。
直到身后传来言柯压抑沉重的声音。
“够了。”
亓孟慢条斯理地停下了动作。
谢陨星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手去挡。
可是来不及了。
那些恶心的云雾落了下来。
谢陨星还陷在愣怔中的黑眼珠涣散着,脆弱得像在破碎,月光从鼻梁、嘴唇往下流。
亓孟把外套脱下盖在谢陨星身上,挡住了言柯看向谢陨星的视线。
谢陨星□□的肩头一重。
他含泪抬眼。
“陨星,别哭。”亓孟的手指揩掉他眼梢的泪珠,含情脉脉地说,“你一哭我心就碎了。”
这做派气度,和刚刚的禽兽判若两人。
谢陨星一巴掌甩过去。
却被攥住了手腕,对上亓孟一双诚恳眸子:“你生气了?”
这还能不生气吗,他不光无动于衷,还在外边看了那么久的活春宫,更何况,何况他们私底下还是那种关系。
亓孟亲了下他紧握的拳头,越过他的怒容看到他身后冷眼旁观的言柯:“冤有头债有主,陨星,刚刚对你做了那些事的可是这位。”
亓孟口里的这位已经拾回了衣服,穿上那层文质彬彬的皮囊,沉默地盯着他的背影。
谢陨星躬下身子,终于忍受不住,伏在手肘间哭出声,伤心得要死。
亓孟解开手腕的表,连同手机往谢陨星怀里扔,他下意识停住声,接住了。
亓孟声调有些浮,带着丝无奈。
“如果这能让你开心点。”
下一秒,谢陨星险些叫出声。
亓孟朝言柯冲了过去,一拳重重砸向言柯肚子,这一拳十足狠劲,入肉清晰一声。
言柯脸色瞬间苍白,却不闪躲,任由他打。
可是慢慢地神情变了。
在此之前,谢陨星从来都以为三好生是不会打架的。
又一计倒勾拳狠狠击中了言柯的腹部。
言柯终于被打红眼,如被逼急了的狼,避开了又一次的撞击,握住了亓孟又一次打过来的拳头。
“你们别打了!”
没有人听,言柯忍无可忍,膝盖上抬,朝亓孟腰部一计侧踢。
亓孟没躲开,被踢得闷哼,手却不肯松,用肘间的力道狠击向言柯。
直将言柯砸得胸腔狂震,拳拳生风又砸了下来。
按理讲亓孟平日里也没这么弱不禁风,可是偏偏那些拳头就跟长了眼似的一分不少落到亓孟身上。
谢陨星看得呆了,哭也忘了哭,看到亓孟身上出现明显青紫色痕迹,鲜血从他嘴角流出来,被言柯打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谢陨星的眼泪一瞬间又流了出来,生怕亓孟真的被言柯打死,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别打他了。”
但是丝毫没用,他被亓孟推开了。
他们斗得可狠,纠缠在一块,外边的皮肤青青紫紫,红里带血丝,谁也不肯松手。谢陨星又慌又急,想强行分开他们,但是无果。
他急匆匆往外走,拉好裤子,想去找个扳手,棒球棍或者是别的威慑性的武器,好分开他们。
等谢陨星握着拖把回来的时候,他们消停得比他预想得要早。
两个人老老实实站着,一个身如青竹笔直挺拔,几乎没什么伤痕,一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滴滴答答流出鲜血。
两人垂着头,旁边站着眉头拧成麻花的教导主任。
谢陨星的脚步一顿。
“回来!干嘛的!”
“做……做值日……”
教导主任转身训话,痛心疾首:“要不是我听到异动赶了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学校,学校是打架的地方吗!”
亓孟一反常态地认错了:“是我的错。”
言柯还是沉默,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讲。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个被打得惨不忍睹,一个衣冠楚楚,与其说打架更像是单方面的校园欺凌。
谢陨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教导主任说:“言柯,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爸爸。”
言柯没有说是,也没有反对,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谢陨星身上,谢陨星垂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紧。
亓孟说:“主任,我没事。”
“你别说话!”教导主任瞪他一眼,“不是我说,亓孟,一天到晚,尽给我惹是生非,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如果让你爷爷知道了。”
只是这样一说,教导主任就忍不住头痛。
本来亓孟在学校里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也不敢动他。
好了,这回被人动了,还是被言柯打得面目全非,这回跟另一边该怎么交代。
“这样,你们先回去冷静一下。”
他们都同意了。
一时间楼道夜已经走得没人了,谢陨星忙去扶亓孟,他被打得凄惨,除了破相哪儿都是伤,看着就很疼。
言柯跟着他们一块下楼梯,神情晦暗地看他们紧挨的手臂。
“陨星,好疼啊。”
“疼你还动手你打不过别人,送人头你快乐啊”
“谁让他欺负你,欺负我们陨星宝贝儿,真是坏透了是不是。”
谢陨星刚想点头,忽然听到亓孟闷哼一声,一块小石头从上面砸到亓孟后背,又滚到地上。
楼梯口的言柯面无表情,说:“绿茶。”
亓孟眼眸微微愠怒地眯了下,余光瞥见那双湿漉盈水的漂亮眸子带出的迟疑。
对着言柯的背影,嗤笑了声。
下一秒,亓孟如其所言,身体在楼梯口蹒跚地颤了颤,仰面摔倒,一截被言柯打肿的手臂死人一样地垂下去。
谢陨星以为是什么后遗症,抓着他的手,慌乱的眼睛湿漉漉地翕动。
“亓孟,你怎么了亓孟!”
“快打……1……12……”
言柯的脸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