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同知
严肃清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博远如此谦卑的模样,不禁好笑,但面上依旧八风不动。
“周大人,内子遭了如此大罪,本官自是要为他作主,讨回公道。”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定会将贼人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严肃清见这“敲山震虎”的效果已然达到了,也就不与周博远为难了,只沉吟片刻道:“本官遇刺,此事可大可小……”
严肃清华说一半,周博远一听,心内一喜,这事想来还有转机!
“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然唯大人马首是瞻!”
严肃清点了点头,周博远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严肃清这个“钦差大臣”在周博远所辖地界遇刺,周博远作为地方官,自然脱不了干系,若此事上报,周博远必然要受到惩处,可若严肃清有意将此事瞒下,那么周博远便可逃此一劫。严肃清这是在给周博远卖人情。
“本官也无其它要求,只求周大人为内子讨回公道,此事本官便不在追究。”
周博远连忙拜道:“下官明白!谢大人网开一面,下官定给大人与谢文书一个交代!”
严肃清点头,周博远见事已成,便告辞出了驿馆。
周博远一走,司辰逸便开口埋怨道:“就如此轻易地放过这老狐狸了?”
严肃清意味深长地一笑:“卖他一个人情,日后也好行事。”
司辰逸自然明白严肃清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你怎这般招人恨呢?连到了地方都能遇上行刺。对了,可同京都刺杀你的刺客是一伙儿的?”
严肃清摇了摇头:“不是。”
司辰逸叹了口气:“那波人还未查清身份,又来一波……这‘大理寺卿’还真不好干。”
严肃清撇了司辰逸一眼:“你迟早有这一天。”
司辰逸倒吸一口凉气:“算了吧!你就在这位置上好好待着。若真有那么一天,本少卿肯定借我家老头之手,重新换个衙门,谋个清闲差事。你这位置,谁爱坐谁坐,反正我是断不会坐的!”
“真没出息!”
一旁的魏冰壶冷哼一声,语气轻蔑地嘲讽道。
司辰逸回头白了魏冰壶一眼:“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懂不懂?”
“不懂。”
“不懂?那我得好好同你说道说道了……”
严肃清自是不愿听司辰逸与魏冰壶这毫无意义的争辩,已然起了身,朝楼上走去,将吵吵闹闹的司辰逸与魏冰壶留在了身后。
严肃清虽然侧面“敲打”了周博远,也得了周博远的保证,但他却不相信周博远会因此交出丁铃,真的为谢飞花讨回公道。这道理,严肃清明白,谢飞花自然也清楚。于是英明神武的谢大阁主,暗自有了筹划。这罪,他定然是不愿白受的。
夜里,谢飞花准备回自个儿的房内拿换洗的衣物,可走到门前,便止住了脚步,谢飞花暗暗叹了口气,这还有完没完?!
谢飞花也没唤严肃清,只是揣这一股气,推开了自个儿的房门。那躲在他屋内之人,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着急忙慌地躲了起来,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谢飞花不禁语塞,好歹是来行刺的,能不能有点儿刺客的样子?谁家刺客还没动手,便先让自个儿无所遁形的?
谢飞花揉了揉太阳穴,回身将房门锁上,踱到床榻边,冲着屏风的方向,气定神闲地说道:“别躲了,出来吧。”
屏风后躲着的身影,犹豫了片刻,便举着把短刀,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
谢飞花看了一眼,不禁乐了。
“你好歹是来行刺的,拿刀的手能不能别抖?”
来人连忙用另一只手握住拿刀手的手腕,强迫自个儿拿刀的那只手不再哆嗦。
谢飞花不禁笑出声来:“派你之人莫不是与你有仇?这是让你来送死啊!”
来人受了谢飞花的刺激,突然双手握着刀柄,举过头顶,闭着眼睛就朝谢飞花劈头盖脸地刺过来。
谢飞花顿时语塞,只在刺客近身时稍一侧身,便躲开了来人这看似拼尽全力的一击。刺客因为闭着眼,也不知谢飞花躲开了,用力过猛,扑了个空,不禁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刀,硬生生插入了馆驿的木地板内。
谢飞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门子来的刺客,简直就是来搞笑的嘛。
屋里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隔壁的严肃清,严肃清径直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趴着的人影。
严肃清皱起了眉,谢飞花转头对严肃清道:“把门关上。”
严肃清关上房门,顺带上了锁,显然是要对谢飞花房中的这名不速之客,来个彻头彻尾的“拷问”。
地上趴着的刺客,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迷茫地揉着摔疼的脑袋。严肃清与谢飞花各拉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等这名刺客回过神来。
谢飞花颇有闲情地为严肃清倒了杯茶,严肃清眼光在刺客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谢飞花刚想调侃严肃清两句,便听严肃清出声道:“你可是登州衙门供职的同知——付思道?”
坐在地上的男子手里的动作一滞,而后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插在地板内的刀也不拾了。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朝严肃清行了一礼:“卑职付思道,拜见大人。”
谢飞花彻底怔住了,不禁仔细打量起这名刺客,脑子里终于忆起了这张脸。这怪不得谢飞花不认得此人,毕竟他与付思道只在初到登州的那日晚宴上打过一次照面,便再未曾遇见过。
严肃清向来细致,即使只打过一次照面,他也将那日晚宴上出现过的人的面孔,都印在了脑海中。
“付同知,这是为何?”
严肃清皱着眉问道。就付思道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显然跟“刺客”沾不上边。
付思道冷哼一声:“是我无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飞花见付思道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奇怪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付思道知今日行刺是完不成了,身份也被人识破了,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狠狠瞪着谢飞花与严肃清,咬牙切齿道:“我本以为严大人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何曾想竟与周博远这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付思道此言一出,严肃清与谢飞花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不禁心内一动。
“所以,你是想为民除害?”
谢飞花又问。
付思道也不遮掩,坦然道:“是!我得知今日你二人遇刺,皆有伤在身。我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若想取狗官性命,只能趁人之危,怕错过今日再无机会。只是未曾想,还是技不如人。现既已被伏,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谢飞花乐了:“我还头一次碰到趁人之危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付思道仰着头,抿唇不语,但脸颊却禁不住红了。毕竟“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他作为读书人,虽然目的是为了“大义”,还是会感到羞愧。
严肃清沉思片刻:“你对周博远所行之事,了解多少?”
“八九不离十。”
“可有证据?”
付思道沉默了。
严肃清见付思道神情,便知他肯定知晓内情,只是对严肃清与谢飞花有疑虑,所以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你尽可直言,严大人与那周博远那腌臜玩意儿,不是一路的。”
谢飞花开口道。
付思道一愣,看向谢飞花:“你莫要诓我!”
谢飞花“噗嗤”一笑:“真是个书呆子。”
谢飞花起身,将付思道直接按坐在了椅子上:“我们若是坏人,早将你交出去了,何必在这儿同你浪费口舌?”
付思道一脸茫然地来回打量谢飞花与严肃清:“什么意思?”
严肃清轻轻叹了口气,只得向付思道解释他与谢飞花作戏的原委。
付思道听罢,这才醒悟过来,自个儿是误会了严肃清与谢飞花,于是连忙起身,朝二人深深一拜:“是小生断章取义,鼠目寸光,一叶障目,误会了二位大人!小生在此向二位大人赔礼了!“
谢飞花听着付思道一连串出口的成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
严肃清也一时语塞,只得免了付思道的礼:“付同知不必如此,坐下说吧。”
付思道起身道了声谢,便在椅子上坐好。三人围桌而坐,终于进入了正题。
付思道是清白出身,怀着一腔热血入朝为官。本以为能一展身手,做出一番事业,为民谋福祉,未曾想上司周博远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朝中“蛀虫”,中饱私囊不说,还戕害百姓。付思道本想进京告御状,但因周博远树大根深,他也暂无有力的证据。于是付思道收敛了性子,蛰伏在周博远身边,卧薪尝胆,暗中收集了不少周博远贪赃枉法的证据。
付思道为人谨慎,少言寡语。对周博远而言,付思道就像个怯懦而又听话的“哑巴”,从来出口的只有三字:“是”、“好”、“可”,于是付思道慢慢得到了周博远的信任,从中接触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付思道全都小心谨慎地收了起来。
“我有周博远贪污的账册。”
严肃清与谢飞花不禁瞪大了双眼,付思道这一步棋,完全有可能将周博远绳之以法。
严肃清沉默了片刻:“账册你可收好了?”
“藏好了,周博远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付思道自信地回道。
严肃清点头:“你且收好,莫要打草惊蛇。”
“是。”
“‘鬼峡湾’又是怎么回事儿?”
谢飞花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剧场】
谢飞花:“是本阁主太弱了吗?为什么都来刺杀我?”
严肃清:“谁让你是小猫儿呢?”m.
谢飞花:“呵,这是当本阁主hellokitty呢?”
严肃清点头:“嗯,怪可爱的。”
谢飞花:“……喂,这是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