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不可能!”
司棠跪在母亲旁边,听完宫中内侍宣旨,眼中看到宫里来人后生出的期待光芒尽灭,失魂落魄地歪倒坐在地上。
传旨太监轻嗤一声,阴阳怪气道,“杂家半句也没传错,司二姑娘如此做派,可是对陛下口谕有什么不满?”
司夫人神色一凛,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赔了笑脸,“公公言重了,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太高兴吓住了。”说着,她顺着为内侍托拂尘的动作将荷包塞进了对方衣袖。
太监颠了颠荷包重量,哼笑道,“最好是这样。司夫人留步。”
宫中来的软轿摇摇晃晃远去,司棠忍下来的泪水终于落下,她恨恨扔了帕子,哽咽着拽住母亲衣袖,“都是司梨害的,她故意的!”
见惯了内侍对自己伏低做小的司白甫从方才就冷着脸置身事外,直到司棠的哭腔响起,像醒过了神,冷斥道,“哭什么!公府世子难道委屈你了不成?再闹事,就不必出门了,安心在家待嫁罢!”想到东阳公府,他的神色缓和许多,虽然联姻对方不是二皇子,但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刚想说只是口谕提及两人般配,不如将司棠送出京城,等及笄时事情也就过去,没必要因此毁了女儿的司夫人闻言,震惊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司棠没有母亲的稳重,愤怒和失望压过了心头对父亲的敬畏,“您真当我是女儿吗?!袁方同那是个什么人您不晓得吗?一事无成靠着宫中的贵妃谋了些差事,书画策论连我都不如,京城纨绔都看不上的人物,整日不是流连花楼就是待在家里,您、司梨好狠的心啊!”
在司白甫的冷漠注视下,她的哭声一点点变小,司白甫盯着二女儿毫无形象的样子,眼中难掩失望,冷冷看了司夫人一眼,甩袖离开,“东阳公近日定会上门,她若还是这样,莫怪我手下无情。”
想求父亲收回成命的司棠被吓住了,等人影不见,才抽抽搭搭地又抱怨起来,“不就是嫁了太子殿下,那是个什么人啊,司梨当真是蛇蝎——”
“闭嘴!”司夫人望着丈夫离开的方向,心底一片冰冷,她深吸一口气,“和司梨没有关系。”
连续被父母呵斥的司棠眼中噙着一汪泪不敢说话,过往的自矜被打击的一点不剩,坐在地上十足十的弱质美人,只是在场的人都无心欣赏。司夫人闭了闭眼,“何妈妈,带阿棠回自己院子,绣嫁衣。”
最后三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何嬷嬷收起脸上担忧神色,扶起司棠,“小姐,跟我走吧。”司棠一步三回头,却不敢再说什么。
司夫人在堂中罗圈椅上坐下,叹了口气,“如今想想,最好的日子还是未出嫁前,只是那会每天想的都是时间快快过去。”
“小姐也是害怕,没有坏心的,及笄还早,夫人慢慢教就是了。”吴嬷嬷为她捶着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抚。
“是我的错,让她成了如今这个天真骄纵的性子。”甚至连她父亲对她卖了个好价钱很满意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司夫人心底一片冰冷,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封口的信看了看,朴素的信封上写着,“简师兄敬启”。她拿着信,迟迟没有递出去。
当年司白甫还是简济文引给父亲的,季大学士每年投卷指点和监考门生众多,但真正投入父亲门下念书的只有他们二人,只是简济文面相老成,为人又常有怪诞不羁行事,与她一直不甚亲近,真正感觉到师兄关爱,还是在司白甫入门之后。而她决意嫁给师兄后,简济文就与她断了联络,更是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就回了兴陵府,多年不曾踏入京城一步。
“死马当活马医吧。”司夫人合上眼,将信封递给吴嬷嬷。
吴嬷嬷低声问道,“姑娘为何不去问问朝中大人?”
“在朝者何人可比司白甫?”司夫人提起丈夫时已经没了过往的缱绻温柔,只剩下疲惫,“更何况那些人究竟是我季氏门生,还是司首辅走狗,还说不准呢。”
吴嬷嬷收好信封,捏着司夫人头上穴道的手不疾不徐,只是声音有些哽咽,“姑娘,姑娘苦啊!”
司夫人闭着眼,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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