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盖斯雷森
“那时候，李斯特大人刚被册封，将自己的父母都带到了落日领的领主府里居住，已经订婚的亚沙公主也一起住在那儿。李斯特大人自己则是忙于处理领地事物——落日领处于帝国边境，是一块很贫瘠的土地，但是对于帝国来说至关重要。”
圣王将李斯特封为落日领主，也有让他镇守边境的意思。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啊，公主殿下。”黑发女仆说：“但是殿下，您听说过，落日山脉的传说吗？”
芸星公主想了想，她只知道落日山脉是光明帝国的北部边境线，山脉的这一边是帝国七十二领之一的落日领，另一边则是一片无人探索过的无人区，其余的则一概不知。
“传说，每隔一百年，落日山脉上的大瀑布就会断流一次。”
黑发女仆轻轻梳理着公主柔顺的金发，缓缓说着：“落日山脉就像是一堵城墙，落日大瀑布所在的位置则是城墙上的一个缺口，每隔一百年，当瀑布断流，缺口显现出来，从落日山脉的另一边，会飞来一头龙。”
“不是泰坦龙或者风翼龙这样的亚种哦！是纯种的，真正的龙。”
“十年前的一天，李斯特大人受圣王陛下召见。离开落日领，来到明都受勋。”金发女仆轻声说：“偏偏是那一天，偏偏是那一天，李斯特大人不在落日领的那一天，落日瀑布……断流了。”
“黑色的巨翼遮天蔽日，龙炎焚毁了目光所见的一切人迹，领地上的居民、守护领地的骑士们、李斯特大人的父母，乃至和他刚刚订婚的亚沙公主……没有一个人生还，他们全都化作了龙炎下的余烬，被埋葬在落日领的废墟里。”
“那一天，李斯特大人发誓要杀死那头龙。”
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得如此孤僻吧。
或许是失去至亲的痛苦经历让她产生了同情心，又或许是自己姐姐的丈夫这层身份无形中拉近了关系，芸星公主对李斯特之前的无礼稍微有所理解了。
原来他曾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啊……
……
夭夜吃饱了，喝下一杯牛奶之后就趴在李斯特的膝盖上睡午觉。
维持且听风吟这样的大规模感知魔法很耗精力。
芸星宫上设有结界魔法，即使被正午的阳光直射也不会觉得炎热，李斯特撑着伞是为了别的原因。
仆从上来收走了托盘和杯子，塔顶再次变得安静。
正午十二点四十分，阳光灿烂，远处的高塔依稀可见。
已经能看到了，盖亚平原的地标建筑物，【女神塔】。
一千年前，盖亚平原被第一任圣皇单独划为【盖亚领】。
第一任盖亚领主率领草原居民开采平原下的魔石矿藏，大兴土木，在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上竖立起了女神塔。
塔顶有着大地母神【盖亚】的雕塑。
光明神教是帝国的国教，但信仰大地母神盖亚的国民也不在少数，尤其是生活在平原上的游牧民族。
“愿女神盖亚护佑。”这句话是盖亚领内的游牧民族所能给予的最崇高的祝福。
能远远看见女神塔的轮廓，说明距离盖亚领的中心城市【盖亚城】已经不远了，盖亚领的领主府就在城内，那是现任盖亚领主的居所。
女神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李斯特轻轻抱起已经睡熟了的夭夜，走下了阶梯。
将她放在女仆长安排好的起居室内的床榻上，盖好被子，李斯特关上门离开，一路走到中央大厅内，找到了一直等在那儿的女仆长。
“领主大人。”
见到李斯特到来，女仆长微微欠身行礼。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李斯特微微思索。
“莉莉安娜小姐，依照目前的行进速度，一小时后我们即将到达盖亚城外。我会先走一步进入城内和盖亚领主商谈，借助他的力量帮助我们穿越迷雾森林。”李斯特的语速很快，咬字却很清晰，以极快的速度传达了足够的信息。
能赶在开口之前想起她的名字真是太好了。
和李斯特这样的人共事是很愉快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快完成，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
因此，女仆长莉莉安娜似乎对李斯特颇有好感，她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通知驾驭泰坦龙的御兽魔法师将芸星宫的魔法结界打开了一个缺口。
李斯特告别了莉莉安娜，出了芸星宫，站在黑曜石阶梯的尽头，从泰坦龙的脊背上一跃而下。
离开了空间被封锁的结界范围，传送魔法得以运行。
李斯特的身体在空中自由落体，在落到地面之前，他左手上的戒指微微泛起亮光，纯白色的魔力在身体周围极速凝聚，构成立体的魔法阵将李斯特完全笼罩。
下一瞬，李斯特消失。
全帝国仅有八十一枚的顶级魔道具，【传送戒指】。
其中七十二枚各自掌握在帝国七十二领主手中，其余则由皇室保管，李斯特作为落日领的领主，手上也仅有一枚。
帝国境内的传送点繁多，大多设立在城市中。盖亚领的中心城市盖亚城内就设有与传送戒指绑定的大型传送阵。
盖亚城传送点，这是一个很有名的传送点。为了安全着想，圣王居住的明都城中并没有设下传送阵，离明都最近的传送点在盖亚城。
某种意义上，盖亚城是通往光明帝国都城的必经之路。
现在李斯特使用传送戒指省去了赶路的时间，提前进入盖亚城。
……
巍峨的女神塔在城外悠然耸立，岩石所砌的古朴广场位于这座草原城市的正中央，稍偏一些的方位有一所不甚华丽却很大气的建筑，那就是盖亚领主府。
广场中央的圆形祭坛此刻微微亮起毫光，魔力在缓缓聚集，守护这个传送阵的其中一名卫兵来到祭坛前，确认传送者的身份。
能使用传送戒指的只有七十二领主和皇室，但若是资金足够，也可以前往一些大型城市内，耗费大量魔石作为能源，启用固定的传送魔法阵进行定点传送。
“领主印记……来访的是，落日领主，李斯特大人。”
卫兵来到传送阵的出口侧旁微微躬身，迎接李斯特的到来。
传送阵熄灭，其内走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带我去见盖斯雷森。”男人说。
“领主大人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
卫兵走在前方带路，李斯特在后面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着。
他不是第一次来盖亚城，实际上并不需要带路，但流程却还是不得不走。
盖亚领的现任领主盖斯雷森，他是个很爱面子的家伙。
穿过广场和街道来到领主府前，李斯特出示了左手的戒指。领主与皇室专用的传送戒指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李斯特的戒指上铭刻着落日领的独有徽章。
确认了李斯特的身份，守门卫兵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前齐齐弯腰行礼，带路的卫兵也停留在门外，目送他走进门内。
李斯特一路穿过花园，走进大厅，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
一名穿着考究的老者正坐在沙发上读书。他满头银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分毫不乱，身上的礼服是贵族会见宾客所用的特殊样式，相当合身，神采奕奕。
老者手捧一本皮革封面的古朴书籍，翻了一半。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在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名贵茶具。
小小的火炉摆在桌上，咕嘟咕嘟煮着茶。
的确是，等候多时了呢。
“好久不见，李斯特。”
“你还没死啊，盖斯雷森。”
盖斯雷森体面地微笑着。
李斯特脸上的面具如同恶鬼般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