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分班考
在食堂吃过晚饭，他们三人结伴进了班级，班上闹哄哄的，玩手机的，打闹的，聊天的把宽敞的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但当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热闹的教室霎时一静，两秒后——
“苏寻乙你这头哪里烫的？”
“阿乙，那家店里有没有其他低调点的颜色？要年级组看不出来的那种！”
“苏寻乙苏寻乙，你身上的外套哪里买的？我过年的时候在商场逛了两天怎么就没见到版型这么好看的衣服？”
“……”
苏寻乙被吵得头痛，脱下外套往要衣服链接的人头上一罩，“给你。”
其他人起哄，“我也要！”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从裤兜里抽出一沓卡片拍在讲台上，“理发店，服装店，鞋店，手机店，寒假收到的名片都在这，你们自己看。”
走下讲台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他暗叹一口气，这该死的后遗症又出来了。头晕，耳鸣，恶心这几种从八岁以后伴随自己长大的症状不遗余力在他每次通宵后轮番上阵。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头顶死神明晃晃的镰刀在一寸寸压下来。
回到座位，他强压下翻涌的胃酸，往桌上一趴，昏昏沉沉间感觉四周好像安静了不少。
他这个人好像自带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场，只要他不说话，不笑，往那里一趴。就再没人敢打扰，连周围说话打闹的声音都会不自觉低下去。
那不是怕，而是那种对这个黔寂少年的一种中二的崇拜和敬畏。
上学期期中那场篮球赛后，大家也才渐渐明白，原来这个好像与孤独形影相随的少年也只是一个少年，他也会向往热闹，追逐光。
晚自习铃声响起，班主任踩着铃声进教室，把手里那张纸放在进门第一张桌上，“传着看，就打印了一张，别撕了。同学们安静，大家闹了一个寒假，现在该收收心了，上课了就安静下来，后面睡觉的同学醒一醒，前后左右的人都把睡觉的同学叫醒啊。”
这次不像往常，疯狂的假期让大家心潮澎湃，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教室里才有了点上课的样子。
班主任是个很爱操心很有耐心的胖老师，过分的操心让他的发际线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比同龄人高了不少。
他和敦卜俩人是高一年级组双霸，一个慢性子，一句话能用十句话来讲；一个急性子，只要动了嘴就得提防着他什么时候还会动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却在纪律方面配合的相得益彰。
唐竹林双手撑在讲台上，很有耐心地等着，直到底下说话声音彻底消失，他才曲起手指敲了敲讲台，“刘程，把苏寻乙叫醒，这么冷的天在教室里睡觉还不穿外套，这是在等着生病好请假吗？现在虽然立春了，但天气还没开始回暖，大家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万一不小心感冒了，你们父母在家里会很担心的。过了一个年，大家又长了一岁……”
直到被推醒，苏寻乙脑袋还是懵的，那种一蹦一蹦的钝痛倒是舒缓了不少，他坐着缓着神。
唐竹林还在讲台上讲，“……百善孝为先，我们若是连父母的心思都不能好好理解，哪怕将来……”
前桌往后传来一张纸，他打开，见是分班表，也没什么兴趣看，扫了一眼自己的名字找到对应班级后，把纸往抽屉里随手一塞，继续闭目养神。
前桌椅背抵着他的桌沿轻轻撞了一下，“寻乙，分班表看完是要交上去的。”
苏寻乙睁眼看着他，把分班表从抽屉里拿出来，“你帮我交一下，我头痛，”他说着把桌子往后拉了一段距离，重新闭上眼睛，
“哦，”前桌接过分班表，把椅子往前挪了几下，直到两人间的距离足可横着走过一个人才站起来把表交了上去，回到座位的时候，他比划着把自己塞进了椅子和桌子的夹缝，桌子抵着胸口压得呼吸不畅，却不敢把椅子往后挪回去。
身边人见苏寻乙闭着眼都不敢大声说话，这效果比班主任说上十次安静还明显。
苏寻乙的脑袋被一个纸团砸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到隔着三个组距离的苏秦在挤眉弄眼说什么，他狐疑着捡起地上的纸团，上面粗犷豪放的一行字和他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写出来连自己都不认得。
他拿起笔在那行字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扔了回去。
苏秦展开纸团，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在写什么。
很快苏寻乙的脑袋又被砸了一下，苏秦不愧是班级三分王，一投一个准。
纸打开后，问号后面多了一行字，苏寻乙这次勉强能认出两个字，但他已经不想和苏秦完猜字游戏了，就把纸当着他的面撕了。
唐竹林强调了好几遍纪律，才勉强安抚下大家躁动的心。
交代了明天需要做的事，等铃声一响，他便说：“分班考十分钟后开始，大家抓紧时间该去上厕所的上厕所，该整理桌面的整理桌面，考试时间为三个小时，这次一张试卷里面糅杂了所有学科的知识点，你们好好考，千万不要串题了啊。”
“虽然班级已经按照上学期期末考成绩粗略分好了，但这次考试成绩变动太大的也还是得再次进行调动的，所以大家一定要仔细审题，还有看清答题卡上写的科目名称，别把答案串卡了。”
唐竹林看了眼教室后面挂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发试卷，还没回来的同学同桌帮忙把试卷拿一下。”
苏寻乙回到座位，扫了眼试卷，没一题会做的。
铃声响起，考试开始，整片高一片区都安静了下来。
唐竹林在边上走来走去，每经过一次就要敲一下他的桌面，搞得他觉也睡不成，只能瞪着试卷发呆。
后面唐竹林终于不再来回监督了，敦卜倒是每隔十分钟在窗口巡查一番，就跟幽灵一样。
苏寻乙已经被盯得没了脾气，困意上涌又不能睡觉，最后撑了一会干脆在答题卡上涂涂写写，想到什么写什么。
就这样时间还是跟乌龟爬似的，慢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脑袋又被砸了一下，一个纸团在桌子上滚了两圈掉在地上，想也知道这是苏秦传的答案，他没理会。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了啊，没有写姓名学号班级的要赶紧写了，没涂答题卡的也要抓紧时间涂了，学号条码不要贴错地方了……”
唐竹林放下备课文件从讲台后面站了起来，边说边走，到苏寻乙身后时想着这小子好不容易开窍一回愿意在答题卡上写字，便瞄了眼他的试卷。
只这一眼，便觉得一口血直冲天灵盖，头顶都要冒烟了。
“答题卡一定要认真涂啊！”他敲了敲苏寻乙的桌面，咬字加重，“要是不小心把英语答案填在语文答题卡上，语文答案填在数学答题卡上，你们阅卷老师明天该不用上课了，仔细数数有几张答题卡，答题卡上有科目名称，千万不要看错了。”
苏寻乙翻了翻自己填得满满当当的几张答题卡，发现还真给填乱了，回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他认命般地举起手，“老师，还有没有新的答题卡？”
身边传来几声低低的哄笑声。
唐竹林瞪了他一眼，走到讲台把剩余的答题卡都给他，“条形码小心撕下，条形码一人就一份，哪科没贴条形码哪科就不计分，贴好了，小小年纪做事马马虎虎的！”
好不容易挨到考完，苏秦和王子坤立马围过来，俩人看着他捧腹大笑。
“大苏你真是神人，你真把英语答案填语文答题卡上了？”王子坤擦掉笑出来的眼泪。
“我刚刚给你传的答案你抄了吗？”苏秦问。
苏寻乙把手机开机，“没，我学渣的人设哪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今天我要真抄了，明天估计又该站升旗台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站升旗台，”苏秦嘟囔，“但是这次要是考得和期末排名相差太大，分班表是要打乱重新排的。”
“哦，”苏寻乙收起手机，表情淡淡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王子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个学期明里暗里劝过他不知道多少次，可他转眼还是该逃课逃课，该打架打架，好像身边万事都和他无关。
这样淡然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有一种被背弃的感觉。
苏秦倒是没想那么多，“好吧，以后不管我们在哪个班，学校就那么大，只要你不遇着新欢忘记旧爱，我们就还是铁三角。”
“铁三角什么鬼？”王子坤说。
“狗子连贴吧都不玩，”苏秦鄙夷，“贴吧里面都说我们是铁三角呢。”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条热门贴，王子坤凑近了看，里面的内容还有各种偷拍让他这个从不逛贴吧，从不浏览不健康网站的纯情少年面红耳赤。
“这些东西这个人是怎么发出去的？”他撇开头不敢再对着手机屏幕。
苏秦哈哈大笑，“你想到哪去了？”
苏寻乙推开他们独自走出教室。
苏秦追上去说：“分班的事你别在意啊，这可能是老唐打错字了，我们明天再看看，也许我俩还是一个班呢。”
虽然不知道他说别在意分班的事是什么事，苏寻乙还是应了一声，“嗯。”
这次考试时间太长，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超过了以往下自习的时间，等挤过拥堵的人群，来到宿舍已经快十点半了，好在今天晚上不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