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猩猩相惜

五十七、猩猩相惜

张逸飞和高天与姚家兄妹就在乌起镇分两个店住下。每天早晨,姚家兄妹都过来跟着张逸飞和高天在店的后院练功夫,中午吃完饭后,四人就在镇上乱转,这里看看,那边溜溜,把乌起镇走了个遍。

四人投缘,说说笑笑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六天。

这天上午,张逸飞和高天带着姚家兄妹走了遍气,又练了一下兵刃,这一趟练下来,也就中午了。张逸飞对高天道:“大哥哥,都第六天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高天也道:“我也有些着急。按理说,这里到大都两天的路程,来回四天足够了,这……”

高天话没说完,姚佳道:“虽然我不喜欢波胡,但他是个守信之人,说话从来算数。”

姚河川点头道:“就算是救不出阿斌叔,他也会来给你们说一声。”

“再说了——”姚佳指着张逸飞道:“你是他师父,他还能骗你?”

张逸飞道:“什么师父呀,八字没一撇呢。唉——没有见到人,我心里着急啊。”说着他问姚家兄妹道:“你们说,波胡把阿斌叔救得出来吗?”

姚河川道:“这可说不准。”

姚佳道:“皇帝很喜欢他这个儿子的。”

高天笑了下道:“好了好了,练了功、中午也到了,我们吃饭,边吃边聊,急也没用啊。”

四人正要从后院往饭厅去,突然见前面饭厅里的人惊惶失措的涌进后院来。

姚河川抓住一个跑进来的人问:“怎么回事。”

“哎呀,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骑兵,把这个店围起来了。”那人道。

“是不是波胡来了?”张逸飞有些兴奋道。

“不象!”高天摇摇头。

张逸飞回头对姚家兄妹道:“川哥佳妹,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出去看看。”说着,张逸飞和高天拿着兵刃走了出去。

一进临街饭厅,顿时感觉气氛不一样。饭厅里所有的客人都退到了后院,店老板和两个小二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张逸飞高天朝门外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正对着店门的空地上本来是集市的地方站满了手持长矛大刀满身铠甲骑在战马上的军士。这些骑兵离酒店不过三十几步距离,他们好像还没有把阵布好,两边有军马在跑动。

张逸飞和高天往前一窜,来到店门口,见空地上大约有上千余骑正对着香来酒店的大门,在左右两边的街道上,也布满了骑兵。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这些骑兵是冲这家酒店来的。

张逸飞两边一瞧,对高天道:“大哥哥,是不是波胡派来抓我们的呀?”

高天摇摇头道:“不是!”

“你怎么知道?”张逸飞问。

“你看那旗帜!”高天指着空地中央飘着的军旗对张逸飞道。

张逸飞扬头一看,见一面绣着飞鹰的黑旗在空中飘扬。张逸飞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高天,高天喃喃道:

“神鹰军!”

“神鹰军!”张逸飞记起来了,在栖霞山庄那次清明之会时,曾听太乙道长说起过这支元军精锐。成吉思汗征服天下时,建有三支劲旅,分别是:拐子军、神鹰军、骁骑军。三支人马各五千骑兵,骁勇善战,纵横天下而无敌手。成吉思汗后他们又随窝阔台、蒙哥、忽必烈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一般情况下,蒙古汗都不用这三支精锐,只有发动大的征伐时,他们才出动。所以世上传言:拐子神鹰骁骑出,大战在即天下哭。

记得那次太乙他们就是想去刺杀神鹰军的首领阿里海,在军营里遇见了朱旭丰。

张逸飞只是几年前听说过这只军队,可从来没有见过。倒是高天在元朝从过军,所以一下就从军旗上认出来了。

高天对张逸飞道:“只有忽必烈才可以调动这支军队,波胡还没有这个本事!”

张逸飞道:“这么说是忽必烈让他们来的了?”

“肯定是!”高天道。

“是波胡告诉他那个皇帝爹的?”张逸飞道。

“不好说。”高天道:“不过——神鹰军不会只是为了你我而来的吧?”高天有些吃不准。

“我倒是宁愿他们只是来抓我们。”张逸飞道。

“怎么?”高天问。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张逸飞道。

高天点点头:“拐子神鹰骁骑出,大战在即天下哭。如果不是专门对付我们的,就意味着大的征伐要开始了。”

这时神鹰军似乎已经布好了阵,所有的军马停止了跑动,上千军士骑在马上个个纹丝不动,街上百姓纷纷躲在家里隔着门缝大气不敢出的往外看。除了绣着飞鹰的黑旗在空中飘扬时被风吹得“唰唰”发响外,本来喧嚣的集市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让人感觉到有种肃杀之气。

张逸飞和高天突然听到后面有响声,两人回头一看,见那两个小二从柜台里面爬出来,浑身发着抖趴在地上朝后院摸去,只有店老板还大起胆子坚守在柜台里蹲着往外看。

见他们那样,张逸飞正想发笑,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原来是姚家兄妹从后院走了出来。

张逸飞赶紧向他们挥了挥手,但两人还是溜了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出来了。“高天对姚家兄妹道。

“不放心啊!”姚佳道。

张逸飞正想说话,却听姚河川道:“神鹰军!”

张逸飞对姚河川道:“你也知道神鹰军?”

“知道,他们打起仗来可厉害了!这架势他们是要干吗?”姚河川身上有些发抖道。

“还不快回去!”张逸飞对姚家兄妹道。

“可你们在这儿啊。”姚佳道。

“我们也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姚河川道。

看得出来,姚家兄妹俩其实都很害怕,但他们还是鼓起勇气,走出来和张逸飞高天在一起。

高天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快回去!”

张逸飞也道:“听大哥哥的!”

两人还是不动。

张逸飞一着急,伸手分别抓住兄妹俩的胳膊,就要把他们朝后院拽。就在这时,听外面有人叫道:“张逸飞、高天,我们都等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害怕了?”

张逸飞一听有人叫自己和大哥哥,刚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高天一指柜台,那意思是叫姚家兄妹藏在那里,张逸飞一用力,就将兄妹俩推到柜台边。兄妹俩还没站稳,张逸飞道:“在那儿别乱动!”

姚家兄妹见张逸飞没有再赶他们,就对他点点头,在柜台后面躲起来和店老板一起往外偷看。店老板一个人在那里本来很害怕,见有人来作陪,不禁欢喜,胆量也大了些。

张逸飞见姚家兄妹已经到了柜台里,就转身和高天对视了一下,然后高声道:“是谁在叫爷啊——”说着,他和高天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张逸飞和高天一出店门,就听“哗——”的一声,前面和左右两边的骑兵一抬手,几百只长枪立即对着两人。张逸飞和高天站在店门中央,蒙古骑兵从三个方向将他们围住。

张逸飞三面扫视一眼,将手叉在腰上,大声道:“我就是张逸飞,旁边这位就是高天,刚才谁在叫爷们啊?”

三面的蒙古骑兵一言不发,场上除了神鹰军军旗被风吹动得“哗哗”作响外,没有一点动静。

看着这肃静的队伍,高天点头道:“军纪严整,确实很威风啊,你说呢逸飞?”

张逸飞也点头道:“军威严整,我看这四个字当得起。”说着张逸飞又左右看看道:“大哥哥,你看他们骑的马,左边全是黑马、右边全是白马,这中间又都是枣红马,光马这清一色的,看起来就好精神啊!”

高天一笑道:“那当然了,忽必烈最精锐的骑兵嘛,货真价实。”

“不知道拐子军和骁骑军是不是也这样,大哥哥,你在这边从过军,给我说说!”张逸飞道。

“嗨——说来惭愧啊,我在这边从军几年,也和你一样,只是听说过这支精锐骑兵,从来没有见过。这不,今天算是开眼了。”高天笑道。

躲在柜台里偷看的姚家兄妹和店老板此时心都提到喉咙上了。

店老板悄声的对姚家兄妹道:“好大胆,好大胆,只要当官的一声号令,那些骑兵一眨眼的功夫,马蹄就会踏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还在那儿说话,就不怕吗。”

“他们功夫高,不怕!”姚河川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和老板想的是一样。

“再高的功夫也不能飞上天吧!你们这两个亲戚不要命了。”店老板哆嗦着道。

张逸飞和高天两人在上千骑兵三面围住的情况下,居然还站在那里高谈阔论起来。那些骑兵手持长枪对着这两人,眼光满是杀气的盯着他们,且还一言不发。

尤其是这静静的场面,在姚家兄妹和店老板看来更加可怕,如果有人出来和张高二人答腔,气氛都会松一些,眼下这些元军军士只是狠狠的看着这两人,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如弓已经拉得很满对着人却一直不射,而这两个人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然还在这种急迫时候聊天,看得姚家兄妹和那个店老板又是担心又是敬佩。

除了张逸飞和高天在说话外,元军中仍是寂静无声,张逸飞对高天道:“大哥哥,看见这种情况,不禁引得小弟诗性大发,我给你吟一首诗你看如何?”

“简单点,我没读过书,弄深了我搞不懂,你别考我!”高天道。

“简单得很,一首唐朝王维的《少年行》,你听好了!”说着张逸飞昂首吟道:

一身能臂两雕弧,

虏骑千群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

纷纷射杀五单于。

吟完张逸飞道:“大哥哥,你听懂了没有?”

“有点意思。”高天道。

“看这阵势,你说我们能射杀多少个单于。”张逸飞道。

“这里面还有单于,小弟啊,你别骗我!”高天叫道。

“哎呀——大哥哥,这不是形容一下吗!”张逸飞不满道。

“哦——我明白了,就是那么一说。”高天道。

“对啊,都怪你不读书!你说我们能杀几个单于?”张逸飞道。

高天道:“就照你说的,杀五个够本,杀十个才叫赚。”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看着张逸飞和高天这样面对强敌,屋里的姚家兄妹热血沸腾,心中好不景仰这两个潇洒自如,不惧生死的汉子。本来还有些瑟瑟发抖的,现在也觉得不那么怕了。

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高天叫道:“你们不是在叫我们俩吗,有什么事,尽管说,要杀要砍也尽管来,总不能让我们老这样陪着你们吧。”

看看对方不说话,高天又道:“喂——阿里海,你倒是出来一见呀,我还没见过你是什么样呢。”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见张逸飞转身进了店,他拽起了一张桌子,提起两把椅子,又走了出去。

张逸飞将桌子放在门口,又将椅子放在桌子两边,对高天道:“大哥哥,站着说话累人,坐着说!”

高天一笑道:“你还想得挺周到的。”

“周到的还在后头呢。”张逸飞笑道。说着他又跑进来,窜到柜台前,朝姚家兄妹一眨眼睛,就对店老板道:“酒在哪儿?”

店老板指了指柜台后面,张逸飞窜了进来,抱起一坛酒,拿了好几个酒碗,对店老板道:“先赊着,能活着回来双倍给银子啊。”说着对姚家兄妹一笑,就跑了出去。

“喂——你到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好怕呀。”看着张逸飞从店里出来,高天笑着道。

“哎呀——大哥哥,我也怕呀,听说酒能壮胆,我到里面找酒去了,再说干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店老板够意思,赊了坛酒,你我兄弟对饮如何。”张逸飞道。

“妙,真是妙不什么来着?”高天问张逸飞。

“妙不可言!”

“对!就是这句话。”高天一击掌道。

“大哥哥,我来给你斟上!”

张逸飞说着打开酒坛盖子,正要对着酒碗倒酒,突然听到有人高叫一声,马上就见三面持长枪对着他们的骑兵朝旁边一闪,从阵里突然冒出三排弓箭手,一排蹲着,二排站着,三排骑在马上,人人拉满了弓,弓箭从三个方向直对着张逸飞和高天。

接着又听有人叫了一声,就见正对着店门的弓箭手手一松,姚家兄妹和店老板见无数箭对着张逸飞和高天就射了过来。三人都惊呆了,赶紧将头埋在柜台下,姚佳忍不住,叫了声:“快进来!”话音未落,箭已经“当当当”的飞进店内,钉满店里的墙上。

箭射过后好一阵没有动静,三人偷偷的抬起头再往外看时,见张逸飞依然站在那里给高天倒酒。两人象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在那儿。

那些正面的元军军士射完箭静静的看着这二人,左右两边的弓箭手依然拉着弓不出一声的对着张逸飞和高天,外面只听见张逸飞倒酒的声音。

张逸飞给高天斟满酒后,又给自己斟满一碗。然后两人端起酒碗来,张逸飞道:“喂——大哥哥,喝酒总要有个理由啊。”

高天道:“这还不好办,为神鹰军出色的箭法干!”

张逸飞问道:“为何,不是没有射着我们吗?”

高天道:“你就不懂了,这没有射着我们才叫本事,你想啊,刚才这么多军士对着咱们射箭,箭从你我的头上、身边、桌子椅子底下飞过,就是没有伤你我一根寒毛,如果没有出色的箭法,哪位弓箭手箭法差,射偏了,你我不是要被误伤了吗。要知道,射箭的有二百多人啊,没有一只箭射得不对,你说他们的箭法棒不棒。”

“全靠你大哥哥指点了,这么说他们是有意不射我们的,要不然我还觉得他们全都射偏了呢。”张逸飞笑着道。

“这个喝酒的理由没有问题吧?”高天对张逸飞道。

“没问题!”张逸飞道。

“喝!为神鹰军好箭法!”高天一举酒碗道。

“喝!”张逸飞与高天一碰碗,两人站在那儿一饮而尽。

虽然张逸飞和高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是内紧外松,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当对方的长枪手持枪对着他们时,两人并不是很紧张,毕竟马冲过来要时间,虽然时间很短,不过是一霎那,但这对张逸飞和高天就足够了。因为马冲过来时,张高二人可以跃起,待元军军士到跟前时跳到他们的马上,与他们展开搏斗。且蒙古骑兵不可能从三个方向发起冲锋,这样他们自己的马就可能撞在一起。

而当对方用长枪手换成弓箭手时,张逸飞和高天这时才觉得真正的危险来了。几百只弓箭同时射过来,还真不好躲避。在张逸飞给高天倒酒时,一对眼神,两人都会意,到时候只有猛的窜起,在空中将射来的箭打落,舍此别无良策。

就在对面有人发令时,张逸飞正要跃起,却见高天使了个不要动的眼色,原来高天在要放箭的一霎那突然看见正面瞄准他俩的弓箭方向有些不对。高天在这边从过军的,受过弓箭射击的训练,所以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张逸飞则想:“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呢。”所以当箭射来时,张逸飞毫不所动的继续为高天斟酒。

果然,高天料得不错,这几百只箭从他们的头上,肩上、身边、脚下、桌子上飞过,且所射的箭离两人的身体很近,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人慌张失措,箭就会马上射在身上。也正如高天所说,如果神鹰军有一个人箭法不好,箭射偏了,也会伤着他俩。

当张逸飞和高天将酒饮完,高天一摔酒碗,叫了声:“痛快!”

张逸飞也将酒碗摔在地上道:“有劲!”

其实刚才两人算是赌了一场命,如果高天判断失误,就算两个功夫再好,也难逃这几百支箭,所以两人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突然张逸飞叫道:“大哥哥,咱们摔什么碗呀,没有碗这酒可怎么喝。”

“好了好了,我去取!”高天说着,转身回来,走到柜台前对姚家兄妹瞪了一眼道:“还不快走!”说着又拿了几个碗转身出来,张逸飞正要对着碗倒酒,就听对方又有人叫了一声。张逸飞和高天斜眼一瞧,见左右两边的弓箭手马上收拾起弓箭,接着一些盾牌手手持盾牌站在前面。正面的蒙古骑兵朝两边一移,从军阵中走出三十个骑兵分两边站着,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人骑着马在军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张逸飞和高天坐在椅子上对视了一眼,见那中年汉子在离他们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看了张逸飞和高天一眼,然后道:“果然明不虚传,佩服!”

这个汉子说了这句话后,他后面的那些军士突然放松下来,纷纷在马上小声的说着什么,然后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张逸飞和高天。

张逸飞对那个汉子道:“这位将军是……”

“我就是阿里海!”那汉子一昂头道。

“原来是神鹰军的首领啊,失敬了失敬了。”高天坐在椅子上道。

阿里海对张逸飞道:“你就是张逸飞吧。”

张逸飞点头道:“正是在下,阿里海将军有何见教啊?”

阿里海又对着高天道:“这位一定是高天了。”

“不错!”高天道。

阿里海道:“我知道你在我们这边从过军,你可知道我们大汗因为失去你把你的那个千夫长连降三级,让其戴罪立功。”

高天道:“是胡长胜吗?”

阿里海道:“正是此人!”

“为何?”高天问道。

“大汗说他不识人,有眼无珠,居然没有用好你这么个英雄,让你跑到南边去了。”阿里海道。

“唉——胡长胜真是冤啊,我在这边从军,不过是权宜之计,就是他待我再好,我也是要走的。”高天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大汗敬你是个英雄。”阿里海道。

“你这几句话,还说得我心里痒痒的,好受用!多谢你们大汗的夸奖了。”高天说着对张逸飞笑了笑。

“还有你,张逸飞,”阿里海盯着张逸飞道:“你在太原刺杀我们大汗,又在襄阳城外和高天一起挟持了我们的皇子波胡将军,你们俩联手还坏了吾图撒合里教主摧毁南方武林的大计。你知道,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张逸飞对阿里海道:“可惜啊!我的功夫不好,在太原军营那一枪没有刺中你们的大汗。”

一听这话,就见阿里海面露凶光,厉声道:“张逸飞,你何敢说这无君无父之言。”

张逸飞笑道:“阿里海将军,你别生气呀,忽必烈是你的君,又不是我的君。”

“再说了,我们是江湖中人,君不君的与我们有何关系。在你看来是至高无上,而在我们却是狗屎不如。”高天在一旁说道。

“你敢说我们大汗狗屎不如?”阿里海手马上就摸到了自己身上的腰刀,两眼瞪着高天。

高天道:“你别吓我,我这人胆小。”

阿里海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劲,他知道他刚才的这个动作对这两人毫无效果。

高天道:“平心而论,忽必烈是个雄才大略的人。”

张逸飞也点头道:“他虽然凶狠、但也是个英雄!”

一听张逸飞和高天的话,阿里海脸色缓和下来,他对张逸飞和高天道:“就是这样十恶不赦,可我们大汗还是很看重你们,南边不是大元的对手,要不了多久,我们的铁骑就会直下临安。你们这样与我们对抗有什么用?不如投靠我们大元,以你们俩的本事,封侯封将不是早晚的事吗,又何苦逆流而行呢?”

张逸飞和高天相互看了一眼,张逸飞问阿里海道:“阿里海将军,你这次带着神鹰军到这儿是专门给我们说这些的?”

阿里海摇头道:“那倒不是。”

张逸飞道:“难道只是为了试一试我和我大哥哥的胆量。”

“也不是。”阿里海又摇头道。

“那你为何到这儿?”高天问。

阿里海一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正要开拔,正好遇见了波胡殿下,听他说你们在这儿等他,我们也正要朝这边来,将士都很想见识一下敢赤身四进伯颜军营的勇士,我就顺道带他们过来看看他们心中的英雄。”

原来在乌起镇波胡和张逸飞他们告别后,就朝大都而去,快到京城时,遇见了阿里海的神鹰军正准备南下,波胡到军中稍作歇息,在与将领的说话中阿里海等人知道了张逸飞和高天在乌起镇等他。

蒙古人本是马上民族,性情直爽、英勇彪悍,自古崇尚英雄。一听说张逸飞和高天在乌起镇,正好阿里海的神鹰军也要经过那里,众人就都想去看看这两个赤身四进伯颜军营,最后还挟持了波胡的人。他们尤其想见识一下张逸飞,这个人居然敢在太原大营军中刺杀忽必烈大汗的,这在神鹰军将士们看起来简直不可思议。要是忽必烈大汗到神鹰军来巡视,五千将士在大汗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张逸飞竟然敢去摸老虎的**,这种胆气,为神鹰军的军士们所景仰,神鹰军的人视张逸飞和高天为神人。

当阿里海引五千神鹰军快到乌起镇时,因为没有见过张逸飞和高天这两人,众人不知外面的传说是真是假,所以就有阿里海有意试探张逸飞和高天而布的阵。

当众军士第一眼看见张逸飞和高天时,心中不免大失所望。蒙古人个个身材魁梧,个子高大。可首先从店里出来的张逸飞完全是一个文弱书生样,后面出来的高天虽然身材比张逸飞高大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威风。

元军军士们心中犯疑:就他们,还敢刺杀大汗,赤身闯万人军营?

可随着张高二人的表现,军士们越来越对他们另眼相看。先是见张逸飞和高天在上千骑兵的包围下,毫不畏惧,在刀枪下还聊起天来、后来又搬座椅对着骑兵斟酒、当弓箭射来时两人脸不变色,弓箭射过后两位稳当当的在桌边喝起酒来。

至此,神鹰军完全折服张逸飞和高天两人的这份胆气和定力,相信他们与传说中的人一模一样。所以有阿里海的那句“果然明不虚传,佩服!”的话。

听到阿里海说专门带神鹰军来看他们的,张逸飞和高天都不禁大吃一惊,两人没有想到阿里海有此一举,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张逸飞问阿里海道:“既然我们哥俩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你干吗不乘刚才放箭的机会,干脆杀了我们?还可以到你们大汗那里去领赏。”

“嗨——给你说中了!”阿里海道:“本来我就想这么干,可我的那些将士们不愿意,他们说这样试不出你们的胆量,不知道你们是真是假,再说,不在阵前杀了你们,显得我们神鹰军不地道。要杀我们就在两军对垒中拼过你死我活,这样谁也没话可说,那才叫痛快!我一寻思,觉得他们说得也对,所以才没有动真的。”

张逸飞一下就笑了起来道:“你这人倒是挺耿直的,大哥哥,我们请阿里海将军喝碗酒你说如何?”

“正有此意!”高天也觉得阿里海心眼满直率的,什么都说,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与波胡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

高天对阿里海道:“怎么样,我们三人一起来喝一碗。”

“好!”阿里海答道,从马上跳下来,就要朝这边走来。旁边有个校尉想要拦住阿里海,阿里海叫了声:“让开!”就大步的走了过来。

张逸飞给三个碗盛满酒,高天递了一碗给阿里海,说了声:“请!”三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阿里海道:“这酒不来劲,来啊!把我军中大汗所赐的好酒拿出来!”

马上有个军士抱了一坛酒上来,阿里海叫了声:“斟上!”那军士分别给三个碗倒满酒。阿里海一端酒碗,道:“请!”张逸飞和高天也端起酒碗,应了声:“请!”三人又是一饮而尽。

饮完后,三人将碗狠狠朝地下一砸,大笑起来。

笑完后高天问阿里海道:“你过来不怕我们杀你?”

“不怕!”阿里海道。

“为何?你知道我们南边武林中多少人想要你的人头啊!”张逸飞道。

“我知道!”阿里海道:“四年前,你们那边两个道人潜入我军中,就想要杀我,你们知道这件事吧?”

阿里海指的是几年前,太极太乙两位道长见神鹰军向南边开进,就跟随着,想要杀阿里海,结果在神鹰军的军营里遇见朱旭丰,由此引出了吾图撒合里教的那件事。这些张逸飞和高天都知道。

“那你怎么不怕?”张逸飞问道。

“因为你呀!”阿里海一指张逸飞道。

“我?”张逸飞看了高天一眼,高天也不知阿里海指什么。

“你忘了,你抓了波胡,后来把送放回来了,你说话算话!”阿里海道。

张逸飞和高天没有想到阿里海会提这一事,张逸飞道:“那可不一样啊,当时我们是对伯颜承诺要放回波胡的,可我们并没有说不杀你呀!”

“你们请我是真心的吧?”阿里海道。

“当然!”

“我没有看错,你们真心请我喝酒,怎么可能杀我呢?能放波胡的人,是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阿里海看着张逸飞和高天道。

“为你这句话,我和大哥哥敬你一碗!”张逸飞道。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阿里海一笑道。

“没错!”高天一举酒碗道。

三人一举酒碗,将碗中酒喝完。

张逸飞道:“阿里海将军,你也是个有胆量的人啊!”

阿里海道:“胆量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看什么人,你要是没把波胡亲自送回来,借一百个胆,我也不会来和你们这样喝酒,除非把你们俩抓住,手脚还要上镣铐。”说完阿里海哈哈大笑。

笑完后,阿里海对张逸飞和高天道:“两位英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张逸飞和高天齐声道。

“就是投奔我们大汗啊,我们大汗那么看得上你们,你们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他都不计较,大汗的心胸何其宽广,以你们俩的本事,在咱们朝必大有作为,切莫死守着一个朽木啊。”阿里海道。

张逸飞哈哈一笑道:“多谢阿里海将军看得起我们呀。可你知道我们这边有这么两句话吗?”

“哪两句?”阿里海道。

“家贫知孝子,国难现忠臣!”张逸飞道。

阿里海点头道:“我们这边也讲这两句话。”

高天道:“这两句话在不在理?”

阿里海看看张逸飞、又看看高天,遂点头道:“我知道了,来,给这两位孝子忠臣再斟上一碗,虽然我们相互为敌,但我阿里海敬佩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再干一碗!”

“好!”张逸飞高天同时道。

旁边的军士将桌上的碗斟满酒,三人又一饮而尽。

张逸飞不会喝酒,而高天是个行家,他喝了忽必烈亲赐的酒后,觉得味道甚好,不觉灵感一闪,对张逸飞一眨眼睛道:“真是好酒啊。”

张逸飞见大哥哥对自己眨眼睛,先还没有体会到什么意思,正想出言相问,却猛然醒悟,就赶紧给高天点点头。

饮完后,阿里海对张逸飞高天道:“两位英雄,我们就此别过了,下次再遇见的时候,那些箭可就是直射你们的胸膛了。”

高天点头道:“知道,你尽管射!”

张逸飞道:“下次见到时,也请阿里海将军离我们远一点,要象今天这么近,血就要从你身上喷出来了。”

“好的,我们战场上见!”说完阿里海一抱拳,张逸飞和高天也还了礼。阿里海回头对站再一旁抱着酒坛的那个军士道:“那这坛御赐美酒留个这两位好汉喝。”说着就迈开大步,走到坐骑前,翻身跳上马,一拉马头,正要走时突然又停下来道:“有机会,我们再痛饮一场。”

高天道:“到时我们作东!”

阿里海点点头,手一挥,正要走,张逸飞就道:“阿里海将军,我和我大哥哥有个请求,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们。”

阿里海一勒马缰,停下来道:“你说,是什么。”

张逸飞看着高天,高天道:“你刚才拿的那坛忽必烈亲赐的酒,简直是太好喝了。”

“那当然,是大汗赏给我的。”阿里海高兴道。

张逸飞接着道:“我们有个前辈,功夫比我们就不知好到那里去了……”

张逸飞话没有说完,阿里海就叫道:“真的,还有这样的人。”

高天道:“不骗你,阿里海将军。”

“什么时候请出来一见啊?”阿里海有些兴奋道。

“他是个神仙般的人,我们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高天道。

“那……”阿里海话没有说,张逸飞就道:“我大哥哥说他是个神仙,我看他更象酒仙,那真是嗜酒如命啊。”

阿里海点点头道:“这么说我和你们这位前辈还有相同的嗜好。”

高天道:“不过,如刚才我们喝的这种酒,他可能还没有尝过。”

张逸飞道:“所以说要请阿里海将军再留一坛,让他老人家尝尝如何?”

张逸飞一说完,就和高天出神的望着阿里海。这是忽必烈亲赐的酒,这个请求可不好答应。

“原来这样——”果然,阿里海沉默片刻,遂一点头道:“好,就送给你们老前辈一坛。”

一听这话,张逸飞和高天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顿时觉得眼前这个阿里海真豪爽,好可爱。

阿里海一挥手,一个军士抱了一坛酒出来交给张逸飞,张逸飞接着酒对阿里海道:“感谢的话不说了,以后必当报答。”

高天也道:“以后不打仗了,一定请阿里海将军大醉一场。”

阿里海大笑一声,一抱拳道:“两位英雄,告辞了!”

张逸飞和高天也还礼道:“再会。”

阿里海一挥手,神鹰军随着阿里海而去,所有走过张逸飞和高天身边的军士都对二人点头挥手示意。

“大哥哥,他们要是不南侵,那该多好啊。”张逸飞对高天道。

“别做梦了,看你有些醉意了,快把这坛酒给我,别砸了,哪天遇见老爷子,让他高兴高兴啊。”

神鹰军走完后,香来酒店周围街上的门顿时大开,乌起镇上的百姓都从家里跑出来,将张逸飞和抱着酒坛的高天围住。

“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来!”

“在这么多军队的面前,还敢高谈阔论。”

“来的是神鹰军啊,这些兵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砍个人眼都不会眨一下。”

“我一见那个黑旗,胆都吓破了,差点没瘫在地下了,二位怎么就一点也不怕呀,胆子真是太大了!”

“你们没有听到这俩位好汉的名字,一个是张逸飞、一个叫高天。”

“是不是那个刺杀皇帝、后来又赤身闯伯颜军营的人啊。”

“哎呀——你刚才耳朵都长哪儿去了!”

“不是吓的嘛!”

“怪不得呀,原来是他们俩啊!”

众人将张逸飞和高天围了好一阵,有人进到香来酒店,看见墙上和柜台上扎满了弓箭,更是啧啧感叹。姚家兄妹和店老板再加上十几个小二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张逸飞和高天拉了出来。

进到店里,看着墙上的弓箭,高天对老板道:“对不起啊,老板,把你的店搞成这样。”

张逸飞也道:“真是不好意思,等一会儿我们把这些弓箭取下来丢……”话没有说完,却见老板笑眯眯的一摇手道:“取不得取不得,就等这些弓箭留在那儿。”

“为啥?”姚家兄妹不明白道。

店老板兴奋道:“我还要靠这个呢,哈哈,我的店要发财了,我得店要发大财了。”

张、高和姚家兄妹不懂,愣眼看着店老板。店老板道:“你们不做生意,不懂生意经。你们想啊,天下闻名的神鹰军在我的香来酒店围住了闻名天下的二位大英雄,发生了什么事,谁不想知道啊。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很快就会传到四面八方。这人啊,谁都爱英雄,你们说他们愿不愿意来我这儿看看,一进我的酒店,就见墙上这么多弓箭扎在那里,这叫名不虚传,再到外面去说,我亲眼所见,墙上尽是箭,现在还在那儿,不信你去看看。就后面这句话,你们说,我的酒店发不发财!我要把我家酿的酒改叫英雄酒,然后再把菜名改改,什么一箭穿心啊,什么神鹰天降啊,什么胆气十足啊,面不改色呀,不到我的店来,就不算英雄、哦哈哈,那个生意呀,好得没法说!”

店老板正眉飞色舞说得高兴,就见张逸飞脚一弯,身体一软,就朝地下倒去,幸的高天眼明,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将他扶住。

“哎呀——大英雄,怎么回事呀。”店老板叫道。

“刚才喝多了,醉的——”姚佳伸手帮高天托住张逸飞。

“我这个飞弟啊,做人大英雄,喝酒就是个大狗熊了。”姚河川也赶紧过来帮忙。众人搀着张逸飞,回到屋里。

“逸飞、逸飞,快醒醒!”

耳边听得大哥哥高天在呼唤,张逸飞好不容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看,突然他眼睛发光,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叫了声:“阿斌叔!”一把抓住了阿斌的手。

“是我,小兄弟!”阿斌也紧紧的抓住张逸飞的手,眼中含着泪水。

“你出来了?!”张逸飞高兴的翻身下床,可能是酒劲还没有过,一脚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下,旁边的高天姚河川姚佳赶紧将他搀住。

“慢一点,别激动!”姚佳道。

“阿斌叔,我们来迟了,你受苦了。”张逸飞看着眼前的阿斌,只见他比上次见面又消瘦了许多,两鬓增添了不少白发,脸上和手上都有明显的伤痕,一看就知道受了许多折磨。

“真没有想到,还能看到你呀。”阿斌抓住张逸飞,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看着阿斌叔掉眼泪,张逸飞想起自己在太原府被唐山关在黑牢里的那段经历,也不禁有些伤感起来,眼睛里泪花滚动。

“干什么呀!好不容易见了面,应该高兴啊。”一边的高天叫道。

“大哥哥说得对,阿斌叔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都怪我酒喝多了,没去接你。”张逸飞道。

“都睡了两天了,你知道吗?”高天道。

“啊——这么久,真是对不起阿斌叔。”张逸飞叫道。

阿斌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听后面有人喉咙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高天一笑道:“对了,你看一高兴,就把你徒弟给忘了,真是不应该啊!”

这时张逸飞才看见波胡坐在屋子中的一张椅子上,跷着二郎腿,昂着头,眼望着窗外,一副这里的事情与他无关的样子。

张逸飞问阿斌:“阿斌叔,是波胡放你出来的。”

阿斌点点头。

张逸飞对波胡好不感谢,正想给他行个大礼,却看见他那副骄傲的模样,张逸飞心中好笑,眼珠一转,突然猛拍床一下,大声喝道:“好大胆子,见着师父居然敢坐在那儿无动于衷,真是目无尊长。”

波胡被张逸飞这一喝,吓了一跳,从椅子上弹起,站在那儿愣了一下,先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看着张逸飞,然后突然一笑,脸上无比欢喜的往前走几步,对着张逸飞道:“师父,你真的肯收我做徒弟了。”

张逸飞依然瞪着眼睛不说话。

波胡马上道:“师父呀,刚才是我的不对,徒弟我给你行大礼了。”说着就要给张逸飞下跪。张逸飞一伸手,一把将波胡拉起来,脸上笑着对他道:“免礼免礼。”

“不!师父,这个礼我一定要行的,免得你反悔了。”波胡叫道。

“什么——你信不过我?”张逸飞一拉脸,盯着波胡。

“信——信——信——”波胡赶紧叫道。

“唉——”看着波胡这样,张逸飞不禁叹了口气道:“要是不交战,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不交战当然好,可交战也没有关系,反正你是我师父了。”波胡高兴对周围的人道:“师父终于肯收我了,哈哈,我好快活。”

张逸飞本来酒量就不大,等阿里海一走,张逸飞就顶不住,醉了过来。这一醉就在床上躺了二天。在第三天快中午的时候,店老板进屋叫高天,说外面有人找。

高天出去一看,是波胡领着个面容憔悴的人进了店。在此之前,高天和阿斌没有见过面,所以相互都不认识。波胡一见到高天就道:“师伯,师父呢,我把人带来了。”

高天把二人引到屋里,又赶紧把张逸飞叫醒,这才有张逸飞和阿斌相见的这一幕。

中午,高天让店老板整治了几桌酒菜,把随波胡来的五十个元军军士都请来,坐在一起。在主席排坐次的时候,波胡指着首席,对张逸飞道:“师父请上座,我在下首陪着你,姚佳在旁边陪我。”

张逸飞摇着头道:“这样不行!”

“为何?”波胡一脸糊涂看着张逸飞。

张逸飞一指高天道:“此人是谁?”

“师伯呀!”波胡道。

“师伯大还是师父大?”张逸飞问。

“当然是师伯大。”

“那这个座次……”

“哦——好好好,师伯坐首席、师父坐次席、我陪着你们俩,姚佳陪着我。”波胡道。

张逸飞又摇着头。

“师父,这样还不行?”波胡不解问。

张逸飞又指了下阿斌对波胡道:“阿斌叔是我们的前辈,当然比我们都大,理应他坐首席。”他又指着姚河川道:“川哥是我的结拜兄长,也应坐在我的前面。”

“啊——”波胡一脸苦相。平常无论军中朝里,在那些达官贵人、诸侯将军面前,波胡都是当然的坐在首席上,今天面前的人在波胡看来,都是草民,因为有张逸飞在这儿,所以他才谦让一下。不料出了这么多名堂,弄得自己快要坐到末席了,波胡有些不高兴了。

张逸飞对波胡道:“我知道你是忽必烈的皇子,在你们元朝,人人都让着你,这个很自然。可你要是真心拜我为师,在我面前就要守我的规矩。在朝廷里讲的是贵贱尊卑,等级森严。而我乃一介平民,我的这些生死朋友也和我一样,大家都是平等的,只讲长幼有序,你在我们这儿就不是皇子了。”

“师父别说,我懂了我懂了,在朝廷上依朝廷的规矩,在江湖上依江湖的规矩,师父,我们这是在江湖,我听你的!”波胡急忙道。

“波胡,你不觉得委屈?”高天笑道。

“不委屈不委屈,师伯、刚才我不是不明白吗!”波胡道。

众人一笑,纷纷入坐。

大家都坐好后,张逸飞看着一直站在波胡后面的木其敦指着主席上的一个空位子道:“木将军,你也请坐。”

“末将不敢!”木其敦赶紧道。

波胡拿着筷子道:“师父,有我在这儿坐着,他怎么敢来呀。喔——你说对木其敦应该是依江湖规矩呢还是依朝廷规矩?”

张逸飞道:“你看着办吧!”

波胡一皱眉头道:“依江湖规矩,他应该听师父的话,依朝廷规矩他就该站在我的后面。师父他该尊重,朝廷他惹不起,当真还有些难办呢。”

波胡想了一下,突然大声喝道:“木其敦!”

木其敦高声应道:“末将在!”

“你不用站在这儿,到那一桌喝酒!”波胡指着他右手边一个坐满了军士的桌子道。

“我——”木其敦还有点迟疑。

“嗯——”波胡对木其敦一翻眼。木其敦马上道:“末将遵命!”对波胡行了个礼,走了过去。

高天点头道:“波胡啊,你是两边规矩都照顾到了。”

波胡嘿嘿一笑道:“师伯夸奖了,师父,你发话吧。”

张逸飞道:“咱们这一桌,就依江湖规矩,该阿斌叔发话。其他五桌,依朝廷规矩,请波胡皇子发话了。”

“好好好,就听师父的。”波胡点着头道。

主席上的阿斌说了声:“请!”波胡对其他五桌的人叫了声:“干!”大家推杯问盏,动起手来。

吃过饭后,波胡对张逸飞道:“师父,弟子不能在这里久留。师父面前不说假话,我爹已经下令大将伯颜领军不日南下,前两天从这儿路过的阿里海神鹰军就是先锋,我也要马上到军中去。”

张逸飞看着波胡道:“这么说大战在即?!”

“不错!”波胡道:“如今襄樊已失,以南边朝廷的现状,我料支撑不了多久,大元就会一统天下!我知道师父乃忠义之人,必出死力保卫南边,到时说不定会在战场一见。”

张逸飞点头道:“是啊——你为你的国,我为我的家,如果在战场上你我师徒相遇,那就只有依打仗的规矩了。”

波胡道:“师父说的是,到时就是想讲这情面也不行啊。”

张逸飞道:“我不希望在战场上遇见你。”

波胡道:“师父,我也是这个想法。”

张逸飞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收你当徒弟,真是不应该的事啊!”

波胡一听此言,急道:“师父,你要反悔啊?”

张逸飞摇着头道:“你听我说完。本来我的年龄比你还小,收你做徒弟不合适,再说教我的几个高人都没有正式的收过徒弟,我这样做,可能坏了他们的规矩,我心有不安。最要紧的是,我们在交战,这一分手在沙场上就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如果你是我的徒弟,我们就是同门,同门本该一条心。可你为你的国,我为我的家,我们却是敌人,因此在这个时候你说要拜我为师,确实好让我为难!”

说着,张逸飞长嘘一声道:“但是,波胡,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

本来有些紧张的波胡,听到张逸飞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波胡道:“师父耶,就象你说的那样,咱们大元也有功夫好的人,他们都可以教我功夫,可他们在我面前只是奴才。打在襄阳城外那一战后,我波胡就只服你呀。我也不是在师父面前显什么,我长这么大以来,也经历了大小战十几回,见过不少世面,除了我爹外,我还真没有服过别人。可一见到你,就从心里宾服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使你高兴,就怕你不收我做徒弟,我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这叫有缘!”高天道。

“对!就是师伯这话。”波胡高兴道。

张逸飞道:“波胡啊,咱们年龄相当,别师父师伯的叫了,你还是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吧,要不听起来别扭!”

“那可不敢!”波胡摇着头道:“刚才师父都说了,在江湖要依江湖的规矩,可不能乱套啊!”

张逸飞看着波胡,感叹道:“假使两边没有战争,你们元朝不来侵占我们宋朝,依你的性情,我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波胡忙道:“我是你的徒弟,就比好朋友更好。”

听到波胡这么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张逸飞道:“你就要领军去攻打我们大宋了,我有几句话要交待。”

波胡道:“师父请讲,徒弟我一定遵命!”

张逸飞道:“此去南边,必然有许多交战,我阻止不了你们南下,但却要你在那边约束部属,切莫滥杀百姓、不得暴掠黎民。”

波胡道:“谨遵师命!”说着他转身对木其敦道:“你听到我师父说的话没有?”

“听到了!”木其敦上前一步道。

“回营后即刻将‘切莫滥杀百姓、不得暴掠黎民’号令军中。”波胡道。

“遵命!”木其敦行礼道。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波胡问道。

“没有了!”张逸飞道。

波胡对张逸飞和高天行礼道:“师父,师伯,喔——不对,应该是师伯、师父,我就告辞了。”

张逸飞和高天都还礼道:“好!”

波胡又对姚佳道:“姚佳,等我回来再找你。”

姚佳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波胡的话,只见波胡一转身,道了声:“走!”转身走出大门。张逸飞和大家看看波胡出门的背影,都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正发呆时,突然见波胡转身回来了。

“师父,我有一事,想要问一问你。”波胡对张逸飞道。

“何事,尽管问!”张逸飞道。

“师父是不是很喜欢姚佳啊?”波胡大声道。

波胡这句话,顿时让姚佳脸色通红,手脚无措,屋里的人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波胡会问这么这个问题。

张逸飞一皱眉头道:“当然喜欢啦,她是我结拜妹妹呀!”

波胡道:“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张逸飞好不奇怪。

“就是要把她娶回去做媳妇的哪种。”蒙古人性情直,不知道绕弯子,当着姚佳就直说。

张逸飞醒悟过来喝道:“不得胡说!姚佳是我妹子,我们是兄妹,怎么可能有娶不娶的事!”

张逸飞此话一出口,姚佳顿时觉得万念俱灰,好似天马上就要蹋下来,快要站不住,赶紧用手按住旁边的桌子,勉强支撑着。

虽然姚佳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尤其是路上亲口从张逸飞那里知道他和金巧的事后,每天都在暗示叫自己死了这个心。可今天从张逸飞口中亲耳听到这么坚决的话,姚佳还是觉得受不了。

波胡这时高兴道:“师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师父,你不知道啊,我觉得姚佳好像有些喜欢你呀。”

“她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兄妹之情,你可不许乱讲。”张逸飞道。

“好的!我走了。姚佳,回来我去找你!师父,我还给你们留了五匹马路上用。”波胡高兴说着出了门。

阿斌叹息一声道:“真是个直率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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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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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猩猩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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