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香来酒店

五十六、香来酒店

这天,一行人来到一个叫乌起的镇上,这里离元朝的京城大都只有二天的路程了。走到乌起镇时,中午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四人饥肠辘辘,路边有个叫香来的酒店,酒店前好大一个集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高天指着这个叫香来酒店道:“肚子饿了,我们吃了再走。”

姚佳拍手道:“好啊。”

说着,四人进了香来酒店。因为这时已经是下午,喝酒吃饭的人早就走光了,店里没有其他人。趴在桌上打盹的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忙打起精神,迎过来招呼。

高天挑了个角落,在这里可以看到店里面所有方向,且旁边就是窗户。四人坐下后,酒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埋头大嚼,张逸飞发现姚佳只吃了一碗饭,就不动筷子了。

“佳妹,怎么不吃了?”张逸飞关心的问。

姚佳摇摇头道:“不想吃。“

“是不是饭菜不可口啊?”张逸飞道。

“不是——”姚佳回道。

“那是——”张逸飞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姚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不说话。

张逸飞有些不明究里,抬头看着高天和姚河川道:“两位哥哥,佳妹这是怎么啦?”

“唉——她一定是想到后天我们就要分开,心里不高兴呀。”姚河川叹了口气道。

在路上,高天。张逸飞和姚家兄妹商量好了,等看到大都的城门时,他们就分开。后天早晨就能看见大都的城门了,离分别的日子不远了。

姚河川这么说,张逸飞有些明白了,在路上这几天,隐约感觉到越靠近大都,佳妹的笑声越少。

张逸飞对姚佳道:“佳妹啊,快来喝汤,这汤烧得很鲜哦!”

姚佳看着窗外,头都没有回的答道:“你们喝吧。”

张逸飞看了看姚河川,又看看高天,却见高天放下筷子,拍了张逸飞头一下。张逸飞睁大眼睛,不明白大哥哥什么意思,却见高天已经埋头吃起来,姚河川则起来走过去劝姚佳。

“干吗打我?”张逸飞问高天。

“死心眼!”高天白了张逸飞一眼。

“什么死心眼?”张逸飞道。

“就知道金巧,什么都看不到。”高天埋头道。

“大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张逸飞道。

“所以说你是死心眼,还不快去安慰姚佳。”高天又白了张逸飞一眼。

张逸飞看了高天一下,站起身来,朝姚佳走去。

这几天只要有空,姚河川都要向张逸飞和高天请教一些功夫上的事,张高二人也愿意传真功夫给姚河川。姚河川学得高兴,一路上边走变练。昨天在路上的时候,高天对姚河川讲一些轻功的心法。讲完后高天就在路上演练给姚河川看,高天施展老爷子冯季坤所授轻功,一溜烟向前奔去,而姚河川则按高天教的方法跟着他身后追,把张逸飞和姚佳留在了后面。

张逸飞对姚佳道:“佳妹,我大哥哥怎么样?”

姚佳道:“那还用说。”

张逸飞高兴道:“我大哥哥呀,嘿!那叫有本事,功夫好就不必提了,这人啊,简直就没得说,上次我……”张逸飞正在眉飞色舞的向姚佳推荐高天,他觉得虽然说大哥哥心思在小文姐姐那里,可大哥哥也知道小文姐姐还惦记着罗启霖,他对小文姐姐不过是空想,所以就极力想把姚佳介绍给高天。他觉得这个佳妹性情好,虽然是豪门出生,但一点也没有那些矫揉造作之气,如果她能嫁给高天,自己又多了个好嫂子,岂不美哉!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姚佳道:“那个人好看吗?”

“哪个人?我大哥哥吗?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张逸飞没有反应过来。

姚佳摇摇头道:“不是,是那个人!”

“哪个人——你是说……”张逸飞有些明白了。

姚佳点点头道:“金巧。”

张逸飞曾经在扬州救过金巧,后来还帮助运河帮的人洗清了冤屈,姚佳对他和金巧的事略知一二。她一直想问张逸飞这事,可都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见高天和姚河川跑到了前面,就鼓足勇气开了口。

姚佳一说这两个字,张逸飞不自觉就吞了下口水。

自从那次从运河帮出来后,就一直没有金巧的消息。一是张逸飞不好意思开口去问,毕竟金源已经承诺把金巧嫁给苏骏了,无亲无故去打探一个年轻姑娘,太不正经了。最重要的是张逸飞不敢开口,因为怕得到的消息自己会受不了。所以这一阵,只要脑海里一出现金巧的身影,张逸飞就赶紧想别的事,变着法子想把金巧遗忘,可哪里忘得了呀。

张逸飞有时也骂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姑娘吗,天下的姑娘多得很,干吗这样放不下她。等在心里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后,转念再一想到金巧,顿时所有的防线立即崩溃。

就在这天晚上,张逸飞梦里梦见金巧把自己给闹醒了,实在睡不着,就把同屋的高天也叫醒,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大哥哥。高天听完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

“没救了,没救了。”

张逸飞也知道自己就是如高天所说的那样——没救了。想着离苏骏迎娶金巧的时候越来越近了,张逸飞心如刀绞,无法入眠。

听着姚佳问金巧,张逸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道:“佳妹,我们不说她好吗?”

“可我想知道。”姚佳淡淡道。

“唉——”张逸飞长叹一口气,就把他和金巧如何认识的,又经过了怎么样磨难,一起去江下帮救人,金源又如何许诺把金巧嫁给苏骏,后来自己负伤金巧又怎么样照应自己,都一一给姚佳说了。听得姚佳眼睛里含着泪水。

张逸飞把自己和金巧的故事讲完后,对姚佳道:“佳妹,你读过《诗经》秦风里《蒹葭》那首吗?”

姚佳点点头,张逸飞遂吟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张逸飞刚吟完第一首,姚佳跟着吟出第二首: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听姚佳吟后,张逸飞如遇知音,不禁性情所致,引颈高歌道: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张逸飞吟道此,正要诵第二句,却听姚佳接着唱道: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张逸飞随着道: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姚佳诵道: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两人吟着,不知怎的,眼里都闪着泪花,张逸飞对姚佳道:“她就是那个伊人,我就是那个想要溯洄从之和溯游从之的痴人,可道阻且长、且跻、且右,只能看见宛在水中央的她呀。”

说到这儿,姚佳掩面哭泣起来。本来张逸飞正在伤感,听到姚佳哭声,倒把他吓了一大跳。

“佳妹别哭,我没事的我没事的。”张逸飞赶紧过去劝姚佳。

姚佳擦着泪水道:“不是哭你,是哭我自己。”

“哭你自己?”张逸飞先是没有弄明白,然后又象突然搞懂似的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想到波胡的事了,他敢欺负你!我这个飞哥难道是我佳妹白叫的吗,你放心好了。”张逸飞大拍着胸口道。

听到张逸飞这样说,姚佳止住了哭泣,她转过头来,好像是不认识的看着张逸飞,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好苦啊——”

张逸飞忙道:“你不想嫁波胡也没有关系,我去给他说,那次他在襄阳城外,还要拜我为师呢。他要敢对你使强,我就给他好看。”

姚佳长叹一口气,也不回答张逸飞,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后面的张逸飞摸着头不知所以然了。

饭桌上的张逸飞刚起身正要去安慰站在窗户边的姚佳,却见姚佳突然一回头,猛的往里面退了几步,姚河川也是一副惊讶样,这时听外面有人惊喜叫道:“姚佳,你怎么在这儿!”

张逸飞听这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正要去看看,却见门口冲进一人,张逸飞一瞧,也是吃了一惊,来人正是忽必烈的第二十一个儿子波胡。

原来姚佳靠窗想心事,姚河川正在一边劝她,有几十骑从窗外走过,先前姚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姚河川却看到了波胡,他赶紧去拉姚佳的衣服,姚佳醒过来,正要往后退,不料被波胡瞧见。

波胡一进香来酒店,没有注意到高天和张逸飞,只见他兴奋的看着姚佳,大声道:“姚佳,你和河川怎么在这儿,我去了你家好多次,都说你不在,你们这是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啊。”

姚佳低着头,摆弄着身上的衣服不说话。姚河川对波胡行个礼道:“殿下。”说着正要跪下,却被波胡一把抓住道:“河川,你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了,咱们还讲这些。”说着波胡又转身对姚佳道:“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姚佳还是低头不说话,姚河川道:“回大都。”

“正好我也回去,咱们一起走。”波胡高兴道。

“殿下这是从哪里来呀。”姚河川无话找话说。

“唉——别提了,我去追我的师父,结果没追着!”波胡摆摆手道。

“师父?”姚河川有些不明白道。

“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我本来想告诉你们的,可从襄阳回来后到你家,你们都不在,所以……”

突然,波胡眼睛睁大,直盯着姚河川背后的张逸飞,好一阵,只听他欢呼道:“师父啊——你在这儿,叫我找得好苦!”说着波胡一个箭步窜到张逸飞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高兴的叫了起来。

姚家兄妹见波胡叫张逸飞“师父”,不禁一愣,他们看着张逸飞,不知这是为何。

波胡一进来时,张逸飞和高天就对视了一眼,一时没有想好主意该怎样对待这个蒙古皇子。

门外几十个蒙古骑兵听到波胡高叫“师父”,纷纷提着刀拿着枪涌进店,一副临战样看着张逸飞,却听波胡喝道:“干什么,这是我师父,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那些元军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没听到我的话吗!”波胡对门口的军士怒道。

虽然波胡说了这话,但那些军士们一动不动的手持刀枪站在门口,波胡大怒,正要开口大骂,却听张逸飞对门口那些军士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皇子的。”

也怪!那些军士一听张逸飞说了这话,顿时收起兵刃,退出门外。

波胡转怒为笑道:“还是师父说话管用啊。”说着他对外叫道:“木其敦。”门外有个军官跑了进来,看起来他是那伙军士的首领。

“殿下,有何吩咐?”木其敦行礼道。

波胡问他:“怎么我叫你们出去你们不听,我师父一发话,你们就变得乖乖的了?”

木其敦看着张逸飞对波胡道:“他说话算数,不骗人,我们信他!”

张逸飞一皱眉目,想我又不认识这些元军军士,他们怎么说这样的话。

波胡似乎看出了张逸飞的心思,他对张逸飞道:“师父,你肯定不认识他们,可他们认识你呀,那次襄阳城外一战,他们都在呢。你抓住我出来时,这个木其敦还跟着一起出来了。

原来那几十个军士都是在襄阳城外与张逸飞、高天见过面打过交道的,其中还有几个人是跟着张逸飞护送波胡的人,

张逸飞一笑道:“原来如此。”

那个木其敦对张逸飞一行礼道:“你好英雄,有本事,说话算话,我好佩服。”

说着,木其敦还对一直坐在那里的高天行了个礼道:“还有这位英雄,那天也在场。”

这时波胡才注意到了高天。高天站起来给木其敦回了个礼道:“有礼了。”波胡兴奋道:“真没有想到,这位英雄也在这里。师父,快给徒儿我引见引见啊。”

张逸飞道:“我不是你的师父。”

波胡道:“这我不管,反正我是你的徒弟,师父快引见引见。”

张逸飞对高天一笑,然后对波胡道:“这位是我的大哥哥……”话还没有说完,波胡就道:“高天!一说是你师父的大哥哥,我就知道他是谁了,你和我师父的功夫在九个人中是最好的,一把剑使得就如天女散花般。哦——对了,这么说我还该叫你一声师伯啊!”

高天道:“既然如此,不如过来坐一坐。”

“说的是啊。”波胡没有一点迟疑,向前一跨,就坐在了那张挨着高天的凳子上。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马上就站起道对张逸飞道:“对不起对不起,应该师父先入坐,弟子失礼了。”

高天笑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个元朝皇帝的儿子,还是如此率真的人,高天不禁有几分喜欢他。

高天指着旁边的凳子对张逸飞道:“是不是师父没关系,你就过来坐一坐不妨。”

张逸飞白了波胡一眼,走过来坐在高天的右手。见姚家兄妹还站在那儿,张逸飞道:“川哥、佳妹,你们也过来坐呀。”

姚佳和姚河川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动。在皇子面前,姚家兄妹怎敢和他平起平坐。

高天也道:“过来坐下。”

见姚家兄妹没有反应,波胡道:“姚佳、河川,我师伯发话了,快过来坐下,要不然他们一生气,就不肯教我功夫了。”

姚家兄妹这才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

高天又对站在一边的木其敦道:“木将军,你也来坐。”

“多谢高英雄,末将不敢!”木其敦行礼道。

波胡对高天道:“师伯,他就算了,让他站在那儿给我们斟酒,喂——酒家,上好酒好菜,我要和师父师伯还有姚佳大醉一场!”

一会儿,店家将各种菜上了一桌子,小二打了几角酒,由木其敦拿着。木其敦走过来,刚要给波胡斟酒,波胡骂道:“你这个家伙,没有看见我师父师伯还有姚佳姑娘在这里吗,先给他们斟,一点规矩都不懂。哦——”波胡问张逸飞和高天道:“应该是先给师父斟还是先给师伯斟,师伯比师父大,是不是该先给师伯斟完了再给师父你斟好。”

张逸飞白了波胡一眼,不说话。波胡赶紧道:“师父有些不好说,弟子我知道了,我两个一起敬,这下就不会失礼了,哈哈!”

张逸飞用眼瞪着波胡道:“殿下,我给你说清楚,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听到没有!”

波胡一点也不生气,他笑着对姚佳道:“我师父就爱开玩笑。”气得张逸飞直翻白眼。

木其敦给桌上的人斟满酒,高天对木其敦道:“木将军,你也来一碗。”

木其敦叫道:“末将不敢!”

波胡对高天道:“就让他在一旁侍侯着。”

张逸飞瞪着波胡道:“我大哥哥说要请木将军喝一碗!”

波胡一拍头道:“看我,太不懂礼了。”说着他转身对木其敦道:“既然是我师伯叫你喝一碗,你当然不可拒绝,叫店家拿碗斟上,还不快谢谢我的师伯。”

木其敦对高天一行礼道:“多谢……”他不知道该如何叫高天。

高天一笑道:“我叫高天,不用谢。”

波胡对姚佳道:“姚佳姑娘,今天师父师伯在上,我就先敬他们俩,再来敬你了,你可别生气啊!”说着他举起酒碗,对着张逸飞和高天道:“师父师伯在上,弟子波胡敬两位了。”

张逸飞看了波胡一眼,将身子扭到一边,一副不理波胡的样子。波胡笑道:“知道了,师父,我先干为敬。”说着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又将空酒碗对着张逸飞和高天笑道:“师父师伯,我干完了。”

张逸飞看着波胡,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叫我师父,我就和你干一碗。”

“师父就是师父,弟子不敢无礼!”波胡一脸诚恳。

“我做不了你的师父,你想学功夫,北边就有好多高手,哦——对了,姚佳的两个表哥你知道吗?”张逸飞道。

“知道知道,一个叫唐远林、一个叫唐远声。”波胡点着头,然后他又对着姚佳道:“我上次去看你,在你家见着了他俩,还有他们的父亲唐山。”

“对了,唐山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功夫高手,你可以拜他们为师,他们谁教你都没有问题。”张逸飞道。

高天也点头说:“我看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说得对!”张逸飞一拍桌子道:“唐山是你爹封的吾图撒合里教的教主,你一开口,他敢不听话?对了,如果他们三个你不满意,还有个人推荐给你,他叫罗启霖,你知道吧?”

就见波胡摇着头摆着手道:“我知道咱们大元朝有许多武功高手,我也知道唐山他们和师父你的渊源以及他们和罗启霖在南边做的事,我都知道。”

“那你干吗不去找他们呢,虽然我们与他们为敌,但说句实话,他们的功夫是好的,教你简直就是小菜。”张逸飞道。

“师父,你说的这些都对。可在这世上,我只敬佩你呀,喔——当然还有你的大哥哥,就是我的师伯。你们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唐山他们不过是我们的奴才,奴才怎么能做我波胡的师父呢!我不可能跪在一个奴才面前。”波胡道。

听波胡这样说,张逸飞和高天心中一惊,这话从他的嘴里出来,显得十分真诚,没想到波胡是这样来看他们,张逸飞和高天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骄傲。

张逸飞看了高天一眼,对波胡叹口气道:“你我互为敌人,你知道吗。”

“知道啊。”波胡叫道。

“那好,你想,我怎么可以去教敌人,增加他的本事,让他来打我呢?”张逸飞道。

“我绝不会打师父的!”波胡急忙道。

“我是说这个道理。”张逸飞道。

“我明白了!”波胡象醒悟一样道:“不过——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不是敌人了。”

“这话怎么说?”高天问道。

“你想啊师伯,虽然南北对峙这么多年,可眼下襄樊城已经破了,南边没有屏障,要不了多久,我爹就会派大军南下,一统天下,到那时我们不是就化敌为友了嘛!”

“住口!”张逸飞一拍桌子喝道。门外的那几十个军士听到这有力的吼声,又赶紧提着刀枪冲了进来,一进店,就听波胡骂道:“滚出去!我在和师父说话,进来干什么!”

那些军士看了看木其敦,木其敦对他们道:“没事没事,你们出去吧。”

等那些军士出去后,波胡对张逸飞笑道:“师父,你别生他们的气,他们不懂规矩。”

张逸飞对波胡道:“我不生他们的气,我生你的气。”

波胡忙道:“我怎么气到你了?”

张逸飞一想,还真不好说波胡在哪里气到自己了。

高天对波胡道:“你是说,忽必烈马上就要派军南下。”

波胡点点头道:“不错啊,上次在太原大营里,我爹就对伯颜下了旨意,让他率军南下。诶——对了,师父你也在场啊,你不是还在那儿行刺我爹吗,当时我也在那儿,要不是罗启霖手快,我爹就要被你刺着了,你那一掷,好有力啊——”

一年前,在太原的蒙大营里,张逸飞确实听过忽必烈对伯颜说“伯颜,朕不能再等了,朕这次用你,就是要尽快荡平南边,毁灭宋朝”的话。

张逸飞对波胡道:“那只是你爹的一厢情愿。”

波胡点头道:“师父你说得对,我爹他经常一厢情愿,可是他一厢情愿又总是能如愿以偿啊。”

“你……”张逸飞生气的看着波胡,不知说什么好。波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师父,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别生气啊。师伯你替我劝劝我的师父好吗?”

高天对张逸飞道:“你还别说,波胡确实说的是真话。”

高天这么一说,波胡马上一脸笑容道:“师伯你真好!”

张逸飞看了波胡一眼道:“我不会做你师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波胡忙道:“师父,你别这么说,现在你我为敌,你不好收我,等我爹统一天下时,咱们不打仗了,你再教我也不迟啊!”

张逸飞道:“忽必烈想要收取我们江南,他这是妄想!我们就是来破他这个梦的人。”

“师父你说了算。那我给师父有约,如果我爹的梦想成真,你就收我做你的徒弟,如果我爹的梦想不能实现,你不收我也成,这样师父你该满意了吧!”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高天问波胡道。

“这是大势所趋呀。”波胡道:“师伯你想啊,你们大宋朝廷那么**,都到了这个关头,那个皇帝老儿还在任用奸臣、花天酒地、不把百姓的死活当成事,这是天要亡宋啊。这些年要不是靠你们这些江湖豪杰努力维系,这江山早就是我们的啦。”

张逸飞和高天听到这话,心中怒气冲天,但还不好对着波胡发,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想着大宋朝廷如此腐朽,两人真是无奈万分。

张逸飞对波胡道:“反正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师父呀,要怎么样你才肯嘛?”波胡有些着急道。

看着波胡可怜样,张逸飞道:“对了,我记得上次在襄阳城外,你说要拜我为师,我当时就提了个条件,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一听此言,波胡一脸苦相。

当时张逸飞对波胡说:只要你爹,就是蒙古大汗忽必烈停止侵犯大宋,把襄樊城还给我们,我就收你为徒,教你功夫。

波胡对张逸飞道:“师父啊,你说个我能办得到的呀。叫我爹不要攻宋,还要把襄樊还给你们,我做不到啊!”

“那就别提了。”张逸飞马上道。

“慢着……”这时高天插话道。

“大哥哥,你这是……”张逸飞有些不解的看着高天。

“阿斌呀……”高天对张逸飞道。

张逸飞一下醒悟,他一拍桌子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什么?”波胡有些兴奋的看着张逸飞和高天。张逸飞对波胡道:“好吧,上次我说的那个看来你确实办不到,这次我说的这个你肯定没有问题。”

“你说你说,师父你快说!”波胡高兴道。

“我有个长辈,被你们抓起来了,如果你能放了他,我就收你为徒。”张逸飞道。

“真的——”波胡喜出望外,他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斌,你不认识去找唐山,他们肯定知道。”高天道。

张逸飞道:“我这个长辈是去破坏你们回回火炮那个人,要你爹放他可没那么容易,我先说清楚,免得说我又在唬你。”

“师父,你放心,这件事我办得到,我这就去。”说着波胡就站起来,正要往外走,突然他又停下回头道:“人救出来了,我怎么交给师父你呀?”

张逸飞看了高天一眼,高天点点头,张逸飞道:“我们就在这个店里等你,以十天为限。”

“好!十天之内,我保证亲自送他到你们这儿。”波胡说着对姚佳道:“姚佳,和我一起回大都吗?”

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姚佳摇摇头道:“我要过几天。”

波胡道:“干脆这样,你和河川在这里陪我的师父和师伯,十天之内,我再来见你们。师父、师伯。告辞了。”波胡一转身,对立在一边的木其敦道:“我们走!”

说完,两人就走出店里。

看着波胡背影,好半天,张逸飞才转过身来对高天道:“大哥哥,要是他确实把阿斌叔送来了,我是不是真的要收他为徒啊?”

高天道:“难道能说话不算数?”

张逸飞叫道:“苦呀!我怎么可能去收一个敌人做徒弟啊,再说,我自己都刚出道,年纪又这么小,就收徒弟,莫不是把大家的牙都有笑落了。”

姚河川道:“要论起功夫来,飞弟你就是做十个波胡师父都没问题。”

“可它不合适啊!”张逸飞叫道。

高天道:“你说是阿斌的命要紧呢还是收不收徒弟要紧。”

张逸飞道:“当然是阿斌叔的命要紧了。”

高天道:“这就对了,你想啊,虽然说我们这次是来救阿斌的,但阿斌在哪儿、是死是活、受了伤没有,我们一路查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啊。如果我们到大都来个瞎摸,运气好,找到了阿斌,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要说以你我俩个现在的功夫,他们要抓我们,还不那么容易,但要保证把阿斌救出来,你心里有没有底?”

“没有!”张逸飞摇摇头。

“对了,我也没有这个底!”高天道:“如果依靠波胡,能救阿斌一命,我看就是收波胡做你的徒弟也是值!”

张逸飞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又道:“就是这个徒弟收得有些……唉——憋闷啊。”

姚河川道:“飞弟,你现在别太担心了,要是他救不出阿斌,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对啊”张逸飞随口应道,突然他叫道:“那更不好,他都救不出来,我阿斌叔不是很危险了吗!阿弥陀佛,还是求他救出我的阿斌叔吧,我收他做徒弟好了。”

高天笑道:“你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张逸飞对高天道:“还不是怪你!”

高天道:“不是还有个条件吗!”

“什么条件?”张逸飞和姚河川都问道。

“看你们俩的记性,刚才波胡不是对你说‘师父,现在你我为敌,你不好收我,等我爹统一天下时,咱们不打仗了,你再教我也不迟。’的话吗!”高天对张逸飞姚河川道。

张姚二人都点点头,波胡确实说过这话。高天道:“只要咱们努力,不让忽必烈侵占我们大宋,你就可以一直不教他呀!”

“对!对!对!”张逸飞拍着掌兴高采烈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啊,还是大哥哥你有办法。我们回去后,就好好的联络江湖豪杰,不让忽必烈的野心得逞,那时波胡也没有话说了。”

“只是——”高天道:“咱们是不是太不厚道啊,这么算计波胡,你看妥不妥当哦?”

张逸飞转念一想,确实觉得不有些不妥。看刚才波胡一脸真诚样,说去救阿斌转身就走,而自己却老在想怎么样推脱他,这说起来是不是自己没有波胡那么耿直啊。

高天又道:“说句心里话,不知怎么的,我还有几分喜欢这个叫波胡的皇子,起码他比起我们来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张逸飞对高天一翻白眼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高天忙道:“我没读过书,什么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文绉绉的,你别唬我啊!”

姚河川道:“大哥哥,是这么会事。楚汉相争时,韩信从霸王项羽那边来投靠汉王刘邦,刘邦先不知道韩信有本事,所以并没有重要他。但是萧何知道韩信是大将之才,虽屡次向刘邦推荐,刘邦都没有听。后来韩信等不及,自己就走了。萧何一知道这事后,就连夜去追韩信,就有萧何月夜追韩信的佳话。后来刘邦任用韩信为大将,打败了项羽。得了天下后,又是萧何设计杀了韩信,所以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话。”

高天看着张逸飞,张逸飞道:“就是说提这个事情的是你,毁这个事情的也是你。”

“喔——我知道了,”高天道:“这么说我是萧何,你是刘邦,那个波胡是韩信咯,川弟就是张良了。我们有这么厉害啊,还可以夺去天下了。”

高天说完,张逸飞、姚河川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姚佳叹了口长气道:“唉——要是能向你们这样潇洒,什么都不怕,那该多好啊!”

听到这话,本来十分高兴的姚河川也不觉有些失落。

当姚家兄妹第一眼看到波胡时,首先的感觉是敬畏,甚至在饭桌上话都不敢多说。而张逸飞和高天则是堂堂正正的与波胡说这说那,根本就没有也没有必有顾忌到波胡是忽必烈皇子,这让姚河川和姚佳好不羡慕。他们一生下来就在官宦人家,从小受的训诫就是要敬畏皇家,哪里看到过如张逸飞和高天般敢用这样口气给皇子说话的事呀。所以在羡慕张逸飞和高天的同时,又多了分对他们的尊敬。

高天道:“佳妹,你以后再也不用怕波胡了,你的飞哥是他的师父,他还该叫你一声师婶呢。”

“对呀!”张逸飞拍着桌子道:“你是他的长辈,到时可要拿出长辈的威严来,阿哈——波胡,你这小子,赶紧给师婶我磕个头,再去弄些好酒菜来孝敬孝敬我,快去!”张逸飞叉着腰学着姚佳说话样。

看着张逸飞学女人样,四人都大笑了起来,只是姚佳笑着笑着,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

张逸飞和高天决定按与波胡相约的那样,就在香来酒店住下准备等波胡。姚佳担心道:“你们这样住在这儿,其实是很危险的。”

姚河川也道:“佳妹说得对,最好你们能换一个地方住,这样安全一些。”

确实如姚家兄妹所说的那样,张逸飞和高天在北边都是朝廷的钦犯,张逸飞刺杀过这边的皇帝,还与高天一起在襄阳城外赤身大战过蒙古骑兵,杀人无数。忽必烈悬重金求购他们的人头。现在波胡又知道他们住在这儿,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了,说不定忽必烈会调重兵来围攻他俩。再说这边还有如唐山唐远林唐远声罗启霖等吾图撒合里教的人,张逸飞和高天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就放过。如果灭了南边最好的两大高手,不仅能得到忽必烈的一大笔赏金,最重要的是能扬名天下。

听姚家兄妹这样说,张逸飞和高天不禁对望了一下。其实这些危险两人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已经与波胡相约,两人都不想让这边的人觉得南方人胆小怕死,不讲信用。

张逸飞道:“不用担心,佳妹、川哥。”

高天道:“如果那些想抓我们的人来,正好在这里拼杀一场,看是他们的人多呢还是我们的剑快!”

高天的话不禁激起了张逸飞的万丈豪情,张逸飞一拍桌子道:“大哥哥说得好,我们大仇已报,也无太多牵挂,正是杀敌报国之时!”

高天道:“正是此话!”

张逸飞和高天又相互看了一眼,会心一笑,颇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气概。

“喔——对了,光想着我们了,你的川哥和佳妹还是最好不要在这里。”高天毕竟大些,他想到了姚家兄妹在这里才是最危险。

张逸飞道:“大哥哥说得对,要不这样,咱们在这里等波胡,川哥、佳妹先回大都,这里离大都不过二天的行程,我们……”

张逸飞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姚佳道:“不!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姚河川也道:“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

高天摇着头道:“不成不成!这样才是真危险啊!”

张逸飞道:“是啊,这是北边,尽是他们的人,如果杀起来,怕是腾不出手来,到时伤了我的哥我的妹,岂不是痛死我也。”

姚河川道:“要不这样,让我妹妹先回去,我留在这儿陪你们。总不能一遇到危险我就躲起来,咱们是结拜兄弟啊。”

姚佳道:“哥哥,就你讲义气,就你英雄,我不管,我非要留在这儿。”

姚河川看着张逸飞和高天,一副很头疼的样。

张逸飞和高天要姚家兄妹走,而姚家兄妹又是一副绝不在这种时候丢下结拜兄弟自己溜走的样子。劝了半天,姚河川突然拍桌子对张逸飞喝道:“你是哥还是我是哥。”

张逸飞道:“当然你是了!”

“那你说是哥听弟的话,还是弟应该听哥的?”姚河川道。

“当然……可是……”张逸飞迟疑道不知该如何回姚河川的话。

高天道:“我看这样吧,咱们都退后一步,川弟和佳妹不走了……”

高天话没说完,姚家兄妹了高兴道:“这就对了,还是大哥哥明理。”说着姚佳还瞪了张逸飞一眼

高天道:“慢着慢着,我的话没有说完呢。”

姚河川道:“大哥哥,你说,只要是不赶我们走,什么都成。”

高天对姚河川道:“说话算数?”

“算数!”姚河川道。

“佳妹呢?”高天问姚佳。

“我们听大哥哥的”姚佳道。

“好,我想这样,你们另外找一个店,咱们分开住,这样安全一些。”高天道。

“这个主意好!”张逸飞拍手道。

姚佳白了张逸飞一眼道:“还是大哥哥有主意,不象你,就知道赶我们走,一点情意都不讲。”

张逸飞赶紧一脸笑容道:“那当然,谁让他是大哥哥呢,喔——大哥哥这三个字是随便叫的呀!”

姚河川也道:“妹妹说的是,飞弟真可恶!”

张逸飞苦笑道:“好好好,我是个坏蛋,给两位道歉了。”说着站起来,在地上倒立着道:“请哥哥妹妹原谅了。”

四人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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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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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香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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