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十年不晚

五十五、十年不晚

当张逸飞和高天一亮相,贺清山贺清水就知道无需自己再上场了,他俩站在一边和贺文虎等栖霞山庄的弟子看着这两个曾经被逐出山庄的人在这里大展英姿,又是喜来又是悲。心中酸甜苦辣,到底是什么心情,自己也说不清了。

前一阵,为了保护贺小文,张逸飞曾在栖霞山庄门口痛打过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三兄弟,还和贺清水怒目相对,在心里,贺家三兄弟是很恨这个小师弟的。

还有一件堵心的事,按理说张逸飞和高天出手,救了栖霞山庄的人,贺清水贺文虎他们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们看着张高两人这么好的功夫,心里面又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贺清水看着一直使“无影剑法”应敌的高天,虽然招式和自己完全一样,但使出来的效果可大不相同。想自己是创立这个剑法的父亲贺喜亲传的人,且这几十年来一直努力不断,闹到现在,怎么就比不上这个被赶出山门的后辈高天呢。等张逸飞也使上无影剑法时,贺清水看得更堵心,他真的就高兴不起来。贺文虎、贺文豹和贺文雄在一旁看着张、高二人潇洒自如的使着无影剑法,打得对手慌乱不已,心中也是酸溜溜的。

只有贺清山和大师兄温济等人却是喜多于悲。想着张逸飞、高天如今这么大的名声,还对自己师父长、师伯短,在外面处处维护山庄的名声,贺清山不禁欣然。

此时张逸飞砍翻了天门剑的孙一行、米家的米老二,高天刺倒了王成之和米老大,场上只剩下米老太太、米老四与天门剑派的黄意民、申时效,又几个回合,高天一脚踢飞了米老四,而张逸飞虚晃一剑,让过米老太太一招,就势点了她的**道。因为看她是个老太太,张逸飞不愿意对她下狠手,所以只点了她的**道。

院子里的人有不少是米老太太请来的亲朋好友,当米家人在斗贺清水贺文雄占上风时,这些人自然时袖手旁观。等张逸飞和高天上场后,这些人想帮忙时又不敢上了。

米家在当地算是功夫最好的了,他们这些亲朋好友的功夫都赶不上米家的人,看张逸飞和高天的架势,知道就算是自己上了不仅是白搭,简直就是去送命,所以都站旁边瞪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高天一挥剑,连使出“无影剑法”的三招,一翻手,“唰”的一剑,将申时效执剑的右臂砍断,黄意民赶紧来救,却张逸飞的长剑挡住,高天手一伸,长剑刺透了申时效的胸膛,高天手一回,长剑从申时效的身上抽了回来,只见申时效胸口一股鲜血喷出,他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在与米家和天门剑派博杀时,张逸飞和高天不自觉的对两派采取了不同的手段。十年前在那个观音庙,杀人主角是天门剑派的人,在张逸飞的父亲张文远被米家人杀死后,天门剑派的大护法侯景天曾下令要杀光庙里所有的人。侯景天下令的恐怖情景在张逸飞和高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所以今天对天门剑派,张逸飞和高天毫不手软,一上来就痛施杀手。除了刚刚被高天杀死的申时效外,王成之,李午扬、周升平、孙一行都深受重伤,多半拖不了多久。而米家在观音庙是先被天门剑的人杀得都受了伤,后来又被侯景天的那声绝杀令,把观音庙里包括米宗法在内米家人杀了个干净。虽然张逸飞恨米宗法杀了自己的父亲,可毕竟在当时,米家没有直接与张逸飞一家和贺清云高天他们发生冲突,而且米宗法后来也被天门剑的人当场杀死。所以张逸飞和高天在出手时,对米家没有下绝手,只是将他们重伤在地。

这时场上只剩下天门剑黄意民一个人在那里抵挡了,高天“唰唰唰”三剑,将黄意民连着逼退三步,张逸飞跨前一步,手中长剑一指,对着黄意民胸膛刺去,而高天长剑由上朝下,向着黄意民猛劈。黄意民黔驴技穷,只有束手待毙。此时就听有人大叫道:“手下留情!”

只见一男一女一下冲到了院子中间,而张逸飞和高天听到这一声叫后,也赶紧回招,高天的剑一斜,长剑从黄意民头上滑过,将他的一缕头发削下,而张逸飞剑一回撤,手指一动,点了黄意民胸前的“憻中**”黄意民顿时动弹不得。

叫“手下留情!”的是姚河川和姚佳俩兄妹。

姚家兄妹涉世不深,对天门剑派了解也不多,他们从张逸飞那里知道十年前观音庙的事,但张逸飞对他们讲时因为黄意民是天门剑派的人,所以有意没有给两兄妹透露天门剑派在那场血案中的表现。

天门剑派的人出现在米家时,米老太太对黄意民说了句:“十年前,在南方的那个观音庙前,你们天门剑派将我们米家的人杀了个干净,我家老六的这笔帐该怎么算!”姚家兄妹就猛的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杀张逸飞父亲的凶手里面还有天门剑的人。等贺清山他们到时,这个判断得到了证实。姚河川和姚佳不免有几分紧张。

张逸飞和高天出手后,姚家兄妹的心就提得老高,看这架势,天门剑的人迟早要被张高二人打败,别人倒也罢,可黄意民是自己的师父,尽管他遵循父命没有教给兄妹俩真功夫,但平常对他们呵护有加,在内心里,兄妹俩不想黄师父受到伤害。可要叫张高二人住手,这个口也实在难开,毕竟他们是在报十年前的大仇,于情于理都无法让张高就此罢手。

兄妹俩一直在那儿紧张的看着,眼见得唯一剩下和黄师父在一起的申时效被高天刺死,黄意民已是避无可避,兄妹俩心意相通,同时跳出来叫“手下留情”。而在他俩叫这一声时,张逸飞和高天对黄意民的杀着已在半路上,要再晚一点,黄意民就会死在张高二人的剑下。

张逸飞和高天也是杀得兴起,交手时忘了黄意民是姚家兄妹的师父,等姚家兄妹叫出声来时,张高二人才猛然醒悟,赶紧收手。两人同时往外一跳,在离黄意民五步远停了下来。

跑到院中间的姚佳冲到黄意民身边用身子挡住他对张逸飞和高天道:“大哥哥、飞哥,你们……”姚河川也同时道:“飞弟,黄师父是……”

两人话都还没有说完,张逸飞一抬手,止住他们,然后看着高天。高天道:“你结拜兄妹发话了,你说了算,大哥哥听你的。”

张逸飞一点头,只见他身形一动,“嗖”的一声,一下就蹿到首席的那张桌子上站起,一转身,对着院子里站着的人道:“各位英雄。各位好汉。我就是张逸飞……”他一指院子中间的高天道:“……这位就是我的大哥哥高天。这里有不少人认识我俩,还有许多人没见过我们,我在这儿代我的大哥哥给大家行礼了。”说着张逸飞将长剑插在桌上,对周围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院中除了天门剑派和栖霞山庄的人外,来得都是米家请的人,这些人中有不少人知道张逸飞和高天的事迹,从内心上来说对他俩是很钦佩的。可毕竟是在米家,所以大都不好意思还张逸飞这个礼。

张逸飞道:“今天大哥哥和我到这儿来扰了大家的兴致,很是对不起。但我要给各位好汉说,十年前,他们天门剑派和米家的人为了抓我的父亲去朝廷邀功行赏,在我们南边的一个观音庙,杀了我的父亲和我大哥哥的师父。不仅如此,当天门剑派的大护法侯景天看见我的父亲被米家的米宗法杀死后,不能得那几千两金子,就气急败坏,下令要把庙里所有的人赶尽杀绝。那时我还不到九岁,我娘刚失去了她的夫君,贺清云师叔也遇害,我大哥哥被点了**道,无法动弹。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放过我们。那天晚上拿着兵刃向我们走过来的人中就有这几个天门剑派的高手,今天他们都在这儿躺着呢!”说着张逸飞轻蔑的看了下受重伤倒在地下的王成之等人。

“喔——原来是这样的。”

“以前都不知道这些事。”

“他们找张逸飞他爹干吗呀?”

“我也不清楚!”

“听说张逸飞他爹深通兵法,也许皇上想用他。”

有人在下面议论道。

张逸飞对下面的人道:“还有他们米家,除了米宗法杀死我爹以外,前一阵,他们又受人指使,到我们南边来杀我,要不是我大哥哥拼死抵抗,我早就没命了。”

说着,张逸飞看了下米家人,又对大家道:“子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曰: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和大哥哥到米家,就是为了报这个血海深仇,以告慰在天之灵。没想到遇见了天门剑派的凶手,真是老天有眼呀!”

张逸飞仰天长啸一声道:“爹爹、娘、清云师叔,你们在天上已经看到了,天门剑的侯景天被忽必烈砍了头,成家的成天基被我杀死在太原府忽必烈的大营里,今天在米家大院,出手害我们的王成之、申时效、孙一行、李午扬、周升平被大哥哥和我杀得倒在地上再也害不了人了,你们安息吧。”

说完,张逸飞跪倒在桌子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的跳了下来,走到米老太太面前道:“你们米家的米宗法杀了我的父亲,本该把你们几个碎死万段,念你已经七十岁了,你们米家的人在观音庙也被天门剑派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今天我就放你们一码。大哥哥,你说行不行!”张逸飞转身问高天。

“死罪可免,活罪不放。”高天道。

“大哥哥说的是!”张逸飞手一扬,道:“废了你们的功夫,免得你们再去害人。”说着手一挥,点了米老太太和他几个儿子的**道,废了他们的功夫。米家其他人功夫都没有米家兄弟好,看着张逸飞出手,心中着急,可谁也不敢出头,心想米家人杀了这个人的父亲,他今天没有在这里大开杀戒算是米家的幸运了,谁也不敢去惹他。

张逸飞走到高天的身边,两人都看着黄意民,黄意民身边站着姚家兄妹,他们有些害怕的看着张逸飞和高天,这种眼神是张逸飞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见兄妹俩这种神情,张逸飞吃了一惊,他这时才想到可能是刚才与天门剑派和米家人打斗时,自己一脸凶象,让兄妹俩吓着了。

张逸飞赶紧调整下自己的表情,他看了一眼高天,然后对姚家兄妹道:“川哥、佳妹,你们别担心,这些人是杀我父亲,害大哥哥师父的人,我们是来报仇的,不会乱杀人!”

张逸飞说这话时,有意将声音放缓。姚家兄妹听到张逸飞这样说,害怕的心情才松了下来。

自他们和张逸飞相识后,就见他是一个谦谦君子,文质彬彬,说话从来是客客气气的。那时大家还在路上一起吟诵诗句,唱合江南风韵。可今天见到的张逸飞,却突然变得杀气腾腾、一脸凶象,让很少见到这种场合的姚家兄妹如何不惊。

高天也看出了兄妹俩的神情与往日有异,他对他俩道:“逸飞说得对,我们是来报仇的,不会如他们一样滥杀无辜。”

高天一开口,姚家兄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张逸飞对黄意民道:“黄师父,你回去吧,我们不为难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意民冷眼看着张逸飞和高天,突然狂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凄凉苍劲,把心情刚刚好一点的姚家兄妹又吓了一跳。

黄意民被张逸飞点了**道,站在那儿不能动弹。等他笑过后,张逸飞一伸手,解开了他的**道。

黄意民看了高天和张逸飞一眼,就走到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王成之、申时效、李午扬、周升平、孙一行身边看了看,这些人受了张逸飞和高天的重手,正躺在地上呻吟,一副痛快不堪的样子,一看就是无可救药了。

院中人都静静的看着黄意民,就见黄意民突然脚一勾,地上一把长剑被他踢了起来,落在他的手中。

众人大吃一惊,以为黄意民要冲过来与张逸飞和高天决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好多人心里都这么想。从刚才的交手中,大家知道黄意民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众人正在为黄意民提着心,就听黄意民叫了声:“各位兄弟,走好了。”

只见他手持长剑,“嗖嗖嗖嗖嗖”五声,对着王成之、申时效、李午扬、周升平、孙一行的胸前刺去。

黄意民的这个动作看得院中的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好一阵,才有人反应黄意民这是为了减轻这五人的痛苦才这么干的。

黄意民一起身,冷眼看着张逸飞和高天道:“好!你们俩有种!”。

“不过是以血还血!”张逸飞回道。

高天道:“你走吧,回去告诉天门剑派的人,遇见我们最好躲远一点!”

黄意民突然惨笑一声道:“七大高手死了六个,留着我一个有什么意思!”说话时他猛然将长剑往回一挥,张逸飞和高天感觉不对,正要出手,已经来之不及,霎时间长剑穿透黄意民的胸膛,鲜血喷出,“咚”的一声,黄意民身子一扭,倒在了地上。

就听姚家兄妹同声叫道:“师父——”两人跳过去,黄意民已断了气。院中人都不料黄意民有如此举动,惊讶之后,无不叹息。

张逸飞和高天对望一下,正要走上前去劝姚河川和姚佳,突然听外面有人叫:

“官兵来啦——”

院里人大吃一惊,正不知所措。高天道:“大家不要慌乱,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刚才张逸飞高天与米家和天门剑派的人斗在一起时,米家人看不对劲,想着张逸飞和高天是这边的钦犯,就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院中,偷偷溜出去,报了官。

沧州知府也没有打听清楚钦犯是谁,就急忙叫一个裨将带着三百个军士赶到米家。

高天对张逸飞道:“我们走!”

张逸飞一点头,高天就对一旁的贺清山贺清水道:“师伯、师叔,我们先出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再走!”

米家死了人,栖霞山庄脱不了干系,他们又是南人,在这边吃官司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张逸飞和高天才叫着大家一起走。

贺清山道:“既是同门,生死与共!”

张逸飞和高天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张逸飞道:“那我们在前。”

贺清山道了声:“有劳了!”

张逸飞和高天跑到姚家兄妹前,高天拉姚河川、张逸飞拉姚佳,高天叫了声:“闪开,走——”

张逸飞高天拉着姚家兄妹冲在前头,贺清山贺清水和栖霞山庄的人跟在后头。一出大门,就见官兵围了上来,离米家只有一百步远。

官兵们见有人从米家出来,就高声道:“钦犯哪里逃。”说着就要冲过来。这时高天大叫一声:“不要命的过来!”

张逸飞也道:“当我者死!”

那些官兵本来还在往前猛赶,突然之间,在前面的军士一下收住了脚,后面的那些军士还没有反应,就撞在了前面已经站住了军士的身上,待反应过来时,也静静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带队的裨将突然看见队伍不动了,就大骂道:“狗东西,见到钦犯还不拿下,都他娘的……”话没有说完,他也傻傻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栖霞山庄的人本来准备好了和官兵们大战一场。南宋人在北边的元朝,很容易被官兵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要出去,就只有大干一场了。好在这些官兵不是武林高手,受了一肚子气的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还有温济与贺清山贺清水一样,正想拿这些平日间仗势欺人的官兵出口恶气,不料他们却突然的停了下来,不知为何!

当张逸飞高天冲出米家大门时,有不是祝寿的人也跟着跑出来看热闹,出来时还看见官兵凶神恶煞样,一副要将钦犯捉拿归案的样子,不料这些官兵突然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站在那儿颤颤巍巍的,他们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吗?

就是最前面的张逸飞和高天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些官兵们为何不动。

“大哥哥,这是什么阵势啊?”张逸飞问一旁的高天。

“你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高天道。

“你在这边从过军,这会不会是他们给我们设的圈套啊?”张逸飞道。

“你这么说,当真还要小心呢。”高天道。

“师父、师叔,你们看呢?”张逸飞问身后的贺清山和贺清水。

“没有看懂!”贺清山贺清水回答道。

“管他那么多了,我们杀出去!”高天道。

“大哥哥说的是,来个鱼死网破。”张逸飞转身对姚佳道:“佳妹,抓紧了我。”

高天也对姚河川道“川弟跟着我。”说着,高天瞪圆双眼,又大叫一声:“走——”

高天和张逸飞正要迈步冲向前,眼前出现的更怪的场景,随着高天的这声大叫,那个裨将和他的三百好军士顿时分两边惊恐的散开,一条路就让给了张逸飞高天他们。

本来正要发力向前的张高二人被这种怪像所惊讶,两人收住了迈出的脚步,相互看了看。张逸飞小声对高天道:“他们是不是认出川哥和佳妹了?所以才这样。”

张逸飞想姚家兄妹的父亲姚枢在北边元朝当大官,说不定官兵中有人识的他们,所以不敢动手。

高天看了看两边的官兵,道了声:“我看不像啊!”

“那是为何?”张逸飞道。

“看我抓一个来问。”高天话音一落,身形一闪,突然向那个裨将飞去。只见那裨将把手中的长剑一扔,在高天还没有到时“咕咚”一下跪在地上。他一跪下,两边的官兵也随之跪倒在地。就听那个裨将急急忙忙的说道:“高英雄、张英雄,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不知道是你们俩在这儿,借我一百个胆,我们也不敢为难二位啊!”说着头使劲往地下磕。

本来高天都要冲到那裨将的身边了,见他这么说话,就停在那儿。

“你们认得我们?”张逸飞质问那个裨将道。他好奇怪,这个裨将怎么能认出自己和高天来。

“张英雄,你还记得在襄阳城外,你,还有这位高英雄、你们九个人赤身闯大营,你和高英雄四进四出,我和他们当时就在那儿,看到了你二位的神勇呀!”

半年前,襄樊城破时,张逸飞高天和亲表叔冉季、阿伟叔、“顺水漂”叔与信陵派掌门吴远士、六经堂堂主何劲周、江下帮帮主秦于、上江帮帮主董平等九人与伯颜的万余精锐相遇,这九人面对元军大军,毫无惧色,竟敢赤身冲闯元军,杀了个四进四出。而那时,这个裨将所带的这几百汉军作为伯颜的偏师也在场,看着这九个人在元军大营里冲出冲进,这些汉军无不感受到这九人的盖世功夫和英雄气概,心中对这些人可以说是怕极了,回营后无数次祷告,盼望自己一生永远不要遇见这样凶狠的人,就是遇见了也要走远一点,免得血溅到身上。

当米家人到沧州府报有钦犯时,知府和裨将不知道这钦犯就是张逸飞和高天。要是知道了,这裨将就会领着兵慢慢来,还会事先派人来打探,知道张高二人走了后才会出现。

不料急急忙忙赶来一看,先是在前面的军士认出了张逸飞和高天二人,赶紧停滞不前,当裨将上前时一看,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哪里还敢驱使军士捉拿这两个钦犯呀。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茬,才有见到这些汉兵怪异表现时的惊异,连张逸飞和高天都担心这是个阴谋。

现在裨将这么一说,大家才知道是这样一回事。

张逸飞和高天他们在襄樊城外和伯颜那一仗,除了张逸飞高天和眼前这些跪下的官兵外,这里多数人都是知道的。包括贺清山贺清山他们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而已,虽然知道当时肯定会惊天动地,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感受不深。

今天看这些官兵颤颤兢兢的样子,可想象到那场面多么激烈。这些官兵是被吓破了胆,才这样害怕张逸飞和高天二人。虽说来祝寿的大多是北方元朝的人,而这些人除了米家和天门剑派等少数几个在朝廷做事外,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士。这些处江湖之上的人历来对官兵就没有什么好感,知道这些官兵平日间就干些欺压百姓、涂炭四方的坏事。今天见到他们如此害怕张逸飞和高天,好多人都觉得气爽,不禁对张逸飞和高天投来景仰的眼神。

就是贺清水和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等心中对张逸飞、高天有怨气的人,今天见到这个场面,心中也不得不服。他们知道这两人之所以有如此的威力,那是靠真本事拼杀出来的,不服不行啊。

“大哥哥,你看咋办呀。”张逸飞问高天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觉得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高天道。

“那是那是!”张逸飞道。

“好!那我们就各走半边了。”高天道。

“听大哥哥的!”张逸飞回道。

张逸飞和高天带着姚家兄妹,与栖霞山庄的人一起,从官兵让开的那条道上从容的走了出去。

一行人走出几里路,姚佳突然停了下来。

张逸飞问道:“佳妹,怎么啦?”

姚佳道:“黄师父的遗体还躺在那儿呢。”

姚河川也道:“黄师父待我们很好的!”

高天问道:“你们是不是想回去替黄师父收尸?”

姚佳看着哥哥,姚河川点点头。

“去收尸,那儿的官兵会不会把你们抓起来当替罪羊啊。”这时在旁边的贺清山道。

张逸飞急忙对姚河川姚佳道:“川哥,佳妹,我来引见一下。”说着他指着贺清山贺清水对姚家兄妹道:“这位是我的师父、这位是我的师叔,他们是我的师兄。”

姚家兄妹都给贺清山贺清水他们行了礼道:“两位贺前辈,常听逸飞和大哥哥说起你们。”

贺清山贺清水还礼道:“幸会幸会。”

张逸飞又对贺清山贺清水道:“师父、师叔,对不住了,刚才弟子失礼了,我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把兄,姓姚名河川、这位是我的把妹,叫姚佳。”

高天也走过来给贺清山贺清水行礼。

二贺见到高天,有些不好意思。四年前,要不是张逸飞相救,他们差点杀了高天。后来证明高天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他们冤枉了他。不想今天高天还来救他们。高天现在的功夫,已经超过贺清山贺清水许多,这在刚才的米家已表现无疑。以以前栖霞山庄对待高天的方式,高天完全可以不认贺清山贺清水,这在江湖上谁也不会说高天不是,但高天还以弟子之礼与二贺相见,就算是极其挑剔的贺清水,对高天也是无话可说。想着以前在山庄里自己对高天的态度,贺清水心中大有愧意。

张逸飞对贺清山贺清水道:“师父师叔,待弟子和大哥哥先把我川哥佳妹的事情商量好,再来拜见你们,还请两位长辈恕弟子不敬之罪啊。”

贺清水在米家的时候看见张逸飞和高天在那儿叱咤风云,心中就十分不爽,出来后又见这边的官兵见了这俩人如此害怕,这就更显得栖霞山庄是这么的无能。再加上上次为贺小文的事张逸飞对自己那么不客气,在贺清水心中,尽管张逸飞曾经有大恩于自己,但还是看他不顺眼。今天张逸飞再次当着栖霞山庄的人对二贺自称弟子,以他现在这么大的名气,还是肯认自己。本来贺清水对他一肚子气,现在也不知朝哪里发了。

贺清山点头道:“对!既然是你的结义兄妹,你们就要好好劝劝,他们这样回去很危险的。”

张逸飞和高天都一点头道:“多谢指点。”

说着两人回头,张逸飞对姚家兄妹道:“我师父刚才都说了,你们俩最好不要回去。”

高天道:“逸飞说得对,你们想啊,你们要回去的是米家,而天门剑派和米家又有仇,他们这次只是因为我们栖霞山庄的人到了,才没有杀起来的。你们到米家去收天门剑人的遗体,米家人被我们弄成那样,他们正好把气出在你们身上。”

“还有那些官兵。跑了我们,回去交不了差,就象我师父说的那样,说不定要拿你们当替罪羊呢。”张逸飞道。

姚河川和姚佳对视一眼。姚河川道:“你们说的都对,可是把黄师父留在那里,我们真是放不下啊。”

姚佳也点头道:“心中过不去啊。”

张逸飞看了两兄妹一下,突然拉下脸来大声道:“你们这次去,必死无疑,米家的人不会放过给天门剑派收尸的人,你们知道吗。”

姚家兄妹被张逸飞这一变脸吓了一跳。其实刚才在米家,兄妹俩见着文质彬彬的张逸飞突然变得这么凶恶,心中大吃一惊。毕竟姚家兄妹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一下不能适应。现在见张逸飞又这么凶霸霸的样子,更是有些惶恐。

栖霞山庄的人也吃了一惊,他们觉得张逸飞突然这样吓姚家兄妹,似乎不是他一贯的风格。高天瞪了张逸飞一眼,正要教训他,却见张逸飞手对他轻摆。

高天想,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且看看再说!

姚家兄妹被张逸飞骂得低了头,好一阵,却见姚河川抬起头道:“就算是很危险,我也要去,要不妹妹你留下!”

姚佳也抬起头,她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张逸飞,就道:“我小的时候一个冬天,得过一场大病,都快奄奄一息了,大夫开了药方,其中有一味药需要到长白山去取,大夫说如果在二十天取不回来,我就会死的……”

姚河川接着说到:“大都离长白山,好几千里之遥,天又下着大雪,家里的人都觉得在这样的天气下要二十天之内采集到药回来治妹妹的病根本不可能,大家都不抱希望了。正在这个时候,黄师父到我们家来了,他一听说这事,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冒着满天大雪就朝长白山去。二十天后,黄师父拿着药赶了回来,药一送到,他就昏倒在地。妹妹因此得救,而黄师父却累倒了。”

姚河川说的时候,姚佳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可是你们这次去收尸,米家人会杀你们,会死人的你们知道吗?”张逸飞依然恶狠狠的道。

“就是死我也要去。”姚河川道:“要不,对不起黄师父。”

“我也要去的!”姚佳擦着眼泪道。

“两个去,两个死!”张逸飞大声道。

“妹妹,你留在这儿,跟飞哥在一起,我去替黄师父收尸。”姚河川对姚佳道。

“不,我一定要去的!”姚佳坚决道。

“你们都看见了米家大院的情况,一剑捅在身上,血会喷出来,溅得满地都是,你们俩去也会这样,难道不怕?”张逸飞对姚家兄妹吼道。

兄妹俩沉默一下。

姚河川和姚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们生在官宦人家,一直锦衣美食的,见到那样的场景哪能不怕呀。

一旁的高天见兄妹俩不说话,正想出来呵斥张逸飞,劝解姚家兄妹。就见姚河川慢慢道:“说不怕是假的,但我还是要去。”

姚佳也点点头道:“就是怕也要去。”

“要死人啊!”张逸飞恐吓道。

“死人也要去!”兄妹俩同时道。

“你们想清楚了——”张逸飞道。

姚家兄妹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姚河川抬起头,眼光坚定道:“想清楚了!”姚佳也道:“我也想清楚了!”

“知道自己要死还要去,你们两不是傻瓜吗?”张逸飞骂道。

“我们就是傻瓜。”兄妹俩回答道。

“哈——哈——哈——”张逸飞突然大笑。

姚家兄妹俩被这声大笑所惊讶,想今天张逸飞这是怎么啦,一会儿凶霸霸的,一会儿又狂笑。

高天和贺清山贺清水以及栖霞山庄的人心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都站在一旁不说话。

笑完后张逸飞一下拉着姚河川姚佳的手道:“你们是傻瓜,大哥哥是傻瓜,我张逸飞也是傻瓜,我就喜欢和你们这样的傻瓜在一起啊!”

姚家兄妹惊讶的看着张逸飞。

张逸飞道:“我张逸飞何其有幸啊,能交你们这样的朋友。你们如此义气,就算是心中很怕,但为了一个义字,居然敢不畏生死,这种胆气,叫我好佩服呀。”

张逸飞这么一说,一直心里有些害怕的姚家兄妹一下就不紧张了。姚河川道:“飞弟啊,我们还以为你生气了。”

姚佳道:“你刚才那样子,好可怕呀。”说着不禁眼泪水就流了出来。

兄妹俩的表情,惹得贺清山贺清水等人都笑了起来。他们听到后面,就知道张逸飞在试这俩兄妹。

高天对姚佳道:“佳妹别哭,他张逸飞敢这么对你,简直是太可恨了,看大哥哥我收拾他。”说着抬起手,对着张逸飞头上就是“啪啪”两下,口中道:“你还不给佳妹道歉。”

张逸飞用手掩着头道:“佳妹,我错了,对不起!”

高天转头问姚佳道:“怎么样,解气没有?”

“没有!”姚佳摇着头道。

“没解气我继续打!”说着高天对着张逸飞又动起手来,张逸飞捂着头叫道:“佳妹你快发个话,大哥哥要把我打成肉饼了。”

张逸飞这样一说,姚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高天转头问她:“还打不打?”

姚佳道:“好啦,权且饶他一回!”

高天一笑道:“对了,他以后敢欺负你,告诉我,有大哥哥在,还怕治不了他。”

说着高天对在一旁傻笑的姚河川道:“喂——我说川弟啊,张逸飞是你的什么人啊?”

“结拜兄弟啊!”姚河川不解的问道。

“他大还是你大?”高天道。

“论年龄,我大呀!”姚河川回道。

“这就是了。张逸飞这家伙竟然敢对哥哥如此,简直是目无尊长,大逆不道,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教训教训他才是啊。”高天对姚河川道。

姚河川没想到高天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连忙道:“大哥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教训他呢。”

“嗨呀——这长幼有序,天经地义,来来来,上去给他两下,叫他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高天道。

姚河川摇手道:“不成不成不成。”

高天指着张逸飞道:“你是不是还怕他,有大哥哥在这儿给你撑腰呢。”

姚河川有又道:“不是不是不是!”

高天道:“哦——对了,应该叫你的那个结拜兄弟走到你面前来。”说着他对张逸飞假装怒道:“你过来。”

张逸飞一副挨打样低着头就向前跨了一步。高天道:“你说你的川哥可不可以教训你!”

“他是哥我是弟,当然可以那。不过川哥耶,你等会儿出手的时候轻一点,别象大哥哥那样黑心肠。”张逸飞对姚河川道。

高天头一歪,对姚河川道:“打!”

“真打呀?”姚河川一脸苦相的看着高天。

“真打,不打你这哥哥的威信就树立不起来呀。”高天道。

“好!那我真打了。”姚河川一搂袖子,张逸飞忙叫道:“轻一点轻一点!”说着,姚河川就击了张逸飞一掌。

击完后,四人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姚河川和姚佳一下就轻松起来,眼前的张逸飞和高天又和从前一样那么亲了。

经过刚才米家那一战,张逸飞和高天在姚家兄妹心里简直如天神般威严,心中不免对他俩十分敬畏,两人在和张逸飞说话时心情就很紧张,见到张逸飞也不象从前那样随意了,这点给细心的高天看了出来。高天有意这样,就是想让姚家兄妹恢复到原来的心态。

在一旁的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几分触动。平常时他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的,看谁都不顺眼。今天见到四人这么真挚的感情,也觉得平常自己行事似乎有些欠妥。

张逸飞对姚河川姚佳道:“哥哥妹妹不要生我的气,刚才我不过是想探一探你们的胆气啊。想我张逸飞福气这么好,一定是我祖辈做了好多好多的好事修来的呀。”

说着,张逸飞回头对着贺清山贺清水行了个大礼道:“师父师叔,虽然我从小失去爹娘,可你们二老将我收留在栖霞山庄,教我功夫、教我做人。你们,大哥哥,还有小文姐姐,从小关心我、呵护我,危难的时候还舍着性命来救我。后来遇见的老先生、老爷子、老爷爷,我的亲表叔、阿斌、阿伟、顺水漂叔,个个都待我这么好!”

说到这里,张逸飞长啸一口起,他想起已经遇难的老先生孟珙、老爷爷冯季坤和阿伟、顺水漂叔,还有现在不知关在哪里的阿斌叔,不禁有几分伤感。

听着张逸飞这么讲,高天也是感慨万分。

张逸飞又看着姚家兄妹道:“后来就是你们,川哥佳妹,在太原的时候,唐远林唐远声几次要谋害我,你们都竭尽全力来帮我、救我。我常想,一定是我的爹娘在天之灵的保佑,才使我张逸飞有如此好的福气,能遇见这么多真心待我的人啊。”

说着,张逸飞对着贺清山、贺清水、高天、姚家兄妹一一作揖到地。

贺清山贺清水见张逸飞话说得真挚,也不禁动容,纷纷还礼。姚家兄妹也是双手抱拳,连称“不敢当!”只有张逸飞对高天作揖时,却见高天用手拍了张逸飞一下,瞪着眼道:“说什么话呢,跟我还这么客气,看来刚才没把你打够呀!”

张逸飞做了个鬼脸道:“大哥哥打得好。”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本来有些悲悲戚戚的姚河川和姚佳,也开了心怀。

这时,张逸飞和高天相互看了一眼,兄弟俩心意相通,两人走到贺清山贺清水面前,给他俩行了个大礼,高天道:“师伯、师叔,我们就在这儿给你们告别了。”

“你们这是……”贺清山说到这儿,一下就明白的这两人的意思。贺清山点头道:“好,你们去吧,谅他们也不能把你俩怎么样。”

张逸飞道:“师父、师叔,无论如何,我们都记得你们对我们俩个孤儿的恩情,师叔,前次我对你多有不敬,弟子我在这里给你道不是了。”说着,张逸飞对贺清水一躬到地。

贺清水知道张逸飞说的不敬就是那天贺小文回栖霞山庄那件事,仔细想起来,确实是贺文雄他们的不是,自己也不对。

贺清水忙道:“你别说了,是师叔有愧于你们呀,这次师叔陪你们去。”

一听贺清水说这话,张高二人赶紧道:“师叔,不劳你们了,几位师兄都受了伤,需要护送回山庄,我们不能同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贺清水回头看了看受伤的贺文虎贺文豹贺文雄和温济等人,觉得张逸飞和高天的话也有道理,这些受伤的子弟确实需要照顾。

贺清山道:“清水,就等他俩去吧,那边的人想要把他俩怎么样,哼,我看不是那么容易!”

贺清水点点头,二贺对张逸飞高天道:“多保重!”张逸飞和高天也请二位长辈保重。贺清山对姚家兄妹道了声:再会。请他们有空来栖霞山庄做客。姚家兄妹回了声:一定来!

张逸飞和高天就在路上和栖霞山庄的人分别了。

看着山庄的人走远,张逸飞高天回过头来,看见姚家兄妹正诧异的看着他俩。

“怎么啦?川哥佳妹”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两人同时回答。

“到哪儿去!你们不是要去米家替黄师父收尸吗,我和大哥哥送你们回去。”张逸飞对姚家兄妹道。

“啊——”两人都大吃一惊,原来在张逸飞、高天与栖霞山庄人作别时,姚家兄妹并没有想到张高二人说要去的地方原来是米家。

“哦——不行,”姚佳急忙道:“你们再回去好危险。”

姚河川也道:“妹妹说得对,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们知道你和大哥哥在这里,肯定会来拿你们的。”

高天一笑道:“要拿我们,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张逸飞也道:“大哥哥说得对,忽必烈拿不到咱哥俩!”

经过刚才在米家一战,张高二人都是意气风发,以前许多时候两人都处于被动情况,而这次与米家和天门剑派的博杀,两人完全掌握着主动,尤其是出门时遇见官兵的那种情况,也是两人始料不及的。张逸飞和高天豪气冲天,再加上在襄阳城外那次赤身四进四出元军军阵,对什么官兵,两人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不行不行,你们太危险了。”姚佳和姚河川都摇着头。

“川哥、佳妹,你们是傻子,我和大哥哥也是傻子,咱们这四个傻子今天正好来做这个傻事呀”张逸飞笑道。

“哥哥,这个……”姚佳看着姚河川,姚河川猛然一挥掌道:“说得对,我们四个傻子就去做这个傻事。”

“好!我们走!”高天一挥手,四人笑着转身向米家大院而去。

快走到米家大院时,见有许多百姓站在那里看热闹,四人踮着脚往里一看,见有许多官兵将米家大院团团围住,这些官兵不像是刚才在米家门口遇见的。他们军威整齐,铠甲铮亮。高天在北边从过军,他又看了一眼,回头对张逸飞和姚家兄妹道:“蒙古骑兵!”

四人退下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张逸飞道:“大哥哥,我们这样进去可不行啊。”

高天也点点头:“没有必有再在这儿大砍大杀的。”

刚才米家一战,这里的许多人都亲眼见到张逸飞和高天,如果他们就以现在这个面目出现,肯定会被认出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如果只是张高二人,和蒙古骑兵打一仗也不是太大问题,但在军中要保护姚家兄妹的安全,两人就不敢说万无一失了。再说,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替黄意民收尸的,再杀一场意义不大。

“要不大哥哥、飞弟、妹妹你们留在这儿,我先去看看再说!”姚河川对大家道。

张逸飞大摇头道:“不成啊,川哥。”姚河川功夫平平,如遇险情,张逸飞怕他无法应付。

“得了,得了。”高天笑着对张逸飞道:“我看咱俩还是重操旧业吧。”

高天这么一说,张逸飞就一笑。他知道大哥哥的意思是两人化一下装,再扮成乞丐。”

张逸飞道:“老装乞丐,是不是有些憋闷呀。”

这下姚家兄妹才明白高天说的重操旧业的意思,兄妹俩也是一笑。

“你还别瞧不起,我看你就是个乞丐样呢!”

高天话音刚落,四人都笑了起来。不一会儿,张逸飞和高天装扮完毕,两人从地上弄了些泥巴涂抹在脸上。

姚河川见张高二人这副模样,不禁好奇心起,说:“我也和你们一起扮成乞丐。”

张逸飞忙道“川哥你不用,他们不认识你们。”

高天对姚家兄妹道:“你俩走前面,我俩跟在后面,遇事莫慌张,有我们呢。”

姚家兄妹一点头,四人分两批走了出来,挤进人群中,好不容易窜到前面一看,心中一惊。原来刚才领着官兵来抓钦犯的那个裨将,此时低着头正跪在米家院门的左边,陪他一起跪下的还有五个校尉。

高天问旁边一个人道:“这是怎么啦?”

“你不知道啊,这个裨将和他的五个校尉刚才放走了刺杀皇帝的张逸飞,现正等着里面的那个蒙古大将看如何整治他们呢!”有人答道。

“嘿——那大将出来了。”有人喊道。

张逸飞和高天抬头一看,不觉眼睛一大。原来从院里出来的那个蒙古大将居然是在襄阳城外张逸飞挟持过的忽必烈儿子波胡。就听前面的姚佳对姚河川道:“怎么是他?”

随着波胡出来的有米家老太太和他那四个被张逸飞废了功夫的儿子,接着又出来六个人,正是护送姚家兄妹的六个天门剑派的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刚才和米家争斗的时候,他们到哪儿去了?张逸飞看了高天一眼,高天做了个鬼脸。

就见波胡威风凛凛的走出来,手一指,对米老太太他们道:“这么说,张逸飞和高天是向这个方向去的了。”

米老太太赶紧点头道:“正是、正是!”

波胡点点头,然后对米老太太和天门剑派的那六个人道:“你们米家和天门剑的人都为朝廷做过事,朝廷会记得到的,我回大都后禀报圣上,一定给你们重的抚恤。黄意民等六人的尸首就烦你们把们带回去了。”

那六个天门剑派的人赶紧行礼道:“遵命!”

因为黄意民是在米家死的,而米家又是天门剑的仇家,姚家兄妹就怕米家人会用黄意民的尸体来泄愤,所以要赶来收黄师父尸。姚家兄妹听到波胡这么说,一颗心放了下来。

这时波胡一转身,看着跪在地下的那个裨将和他的五个校尉,神情一变,满脸怒容的喝道:“把这几个胆小鬼给砍了。”

上来十二个军士,一个按头,一个挥刀,那个裨将和五个校尉的人头从身上滚下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好多人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急忙将眼睛掩住。

杀完人后,波胡叫了声“牵马来!”,一个军士拉了一匹马过来,波胡纵身一跳,骑在马上,然后道:“我们去追他!”说完两腿一夹,打马就跑,那五六百名骑兵一起跟着波胡而来,周围的百姓赶紧给他们让路。

等波胡他们一阵风而去后,百姓们也都散去。黄意民的遗体已由波胡交给了天门剑派的人,姚家兄妹也就没有必有再去为他收尸。

四人退出来后,张逸飞对姚家兄妹道:“川哥佳妹,你们怎么走啊?我和大哥哥送你们。”

姚河川还没有说话,姚佳就闪着眼睛问张逸飞道:“你和大哥哥要到哪里去?”

张逸飞看了下高天,高天道:“我们要去大都救人!”

“那正好,我们陪着你们一起去!”姚河川一击掌道。

高天对张逸飞道:“你看呢!”

因为张逸飞和高天在北边是钦犯,高天觉得这两兄妹一直和自己与张逸飞在一起很危险,所以问张逸飞。

张逸飞当然知道大哥哥的意思,他对姚家兄妹道:“我们要去救一个长辈,到时拼杀起来,又会鲜血满地,很吓人的,再说,这里到处都要抓我们,你们不是江湖上的人,这些事与你们无关。我和大哥哥送你们回家好吗?”

高天也点头道:“逸飞说得对,和我们在一起太危险!大都是你们的家,我们在暗自护送你们回去。”

“大哥哥,这……这……这……”姚佳一时找不出词语来说出自己心思。姚河川道:“我们想和你们在一起啊!”姚佳忙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我可不愿意和你们分开!”说着看了张逸飞一眼。

“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啊。”张逸飞也有些无奈,突然他眼珠一转道:“川哥佳妹,要不然等我们把人救出来后,接你们俩到南方去住一段日子,你们看如何?”

“真的——”姚佳高兴起来。

姚河川一拍掌兴奋道:“什么时候,要不然我们今天就过去!”

“哥哥,看你急的,大哥哥和飞哥还要去救人呢。”姚佳对姚河川嗔道。

“哦——对对对,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一茬。哎呀——要是你们没有救到人呢?”姚河川问道。

姚佳也发愁道:“你们救人是谁啊,会很危险吧!?”

张逸飞笑道:“救的人我叫他阿斌叔,他既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危不危险就无所谓了。”

“我们能帮什么忙吗?”姚河川问道。

“是啊,我们能做些什么?”姚佳也道。

“怎么,你们也想象我们一样成为忽必烈的钦犯吗?”高天笑着道。

高天这句话,一下说得姚家兄妹哑口无言。毕竟他们是这边的官宦人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朝廷过不去。

“好了,川哥佳妹,这不是你们的事,就别犯难了。咱们处的地方不一样,有些事情在我们是天经地义,在你们就是左右为难。这个太自然了,你们别往心里去。”高天见自己的话是这个效果,赶紧解释道。

“大哥哥说得对!”张逸飞道:“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川哥,姚佳是我的佳妹,管他风云变换,咱们情意长远。”

张逸飞说着昂起头唱道:“山不在高,有川哥则名。水不在深,有佳妹则灵。斯姚家兄妹,惟吾爱馨……”

张逸飞还没有念完,就被高天打了一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欺负我没有念过书是不是!”

四人哈哈大笑。

在路上的时候,张逸飞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波胡和姚佳好像还有点什么关系。记得初次和姚家兄妹见面时,姚佳的的一个玉佩被“桃源帮”的人偷了,那时唐远林还大包大揽,说要找“桃源帮”的人为表妹姚佳要回玉佩。可当“桃源帮”帮主许力说是一个叫波胡的人让拿的,唐远林马上就不做声了。当时在“桃源帮”屋顶上的张逸飞还想这个波胡是什么人啊,唐远林一听到这名字,连自己表妹都不帮了。现在知道波胡的底细了,自然就明白了唐远林那样的表现,不过这个波胡为何要取姚佳的玉佩呢,他又不缺这个。记得那时说起这事,姚佳还又几分不好说的意思。

找了个机会,张逸飞悄悄的问姚河川道:“川哥,这个波胡是不是喜欢佳妹啊?”

姚河川惊讶道:“飞弟,你怎么知道的。”

张逸飞将上次在太原府桃源帮唐远林的事告诉了姚河川,姚河川点头道:“哦——是这样的啊。”

“他们俩到底怎么样啊,那可是蒙古皇帝的儿子。”张逸飞问道。

“嘿——就应了这句话,叫扁担挑子一头热,佳妹对波胡没感觉呀。”姚河川摇头道。

“为啥?”张逸飞问。

“没有什么原因,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姚河川低声道:“我告诉你飞弟,我们这次出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想离波胡远一点,避免他的纠缠。”

“你说波胡这个人怎么样?”张逸飞问道。

“说起来,波胡他也不坏。”姚河川道。

“这话怎么讲?”张逸飞问。

“你想啊,他是皇帝的儿子,喜欢谁谁敢不答应啊。可波胡不一样,他喜欢妹妹,虽然妹妹不答应,他是个皇子,但他从来没有使横,总是客客气气的,想着各种法子来讨好妹妹。”姚河川道。

“还真少见啊。”张逸飞点点头。

的确,以波胡的身份和姚家人在元朝的地位,如果他硬要娶姚佳,相信姚佳的父亲不敢不答应。

张逸飞不禁想起了金巧。自己这么喜欢她,可就是与她无缘,想一生都陪伴在她身边,但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又想到大哥哥和唐远声对小文姐姐的那份不解的情愿,心中不免叹息。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是谁说的,说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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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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