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秦椒行至延趣楼门前,正巧遇上润珂从里间退出来。秦椒望着润珂的神色,似乎有些疲累,想来是与蔚彻相谈不欢所致。
润珂将眉眼压得低低的,不知在专注地想些什么,以至于秦椒就在近前,她也没有发现,径直往外走去。
秦椒原本想与她打个招呼,但见她无精打采的,且脚步也颇沉,便也就默着擦肩而过了。
秦椒推开延趣楼的门,打了帘子,往里间走去。
彼时,蔚彻着一身天青色长衫,正坐在案前,怀抱着一把柳叶琴,拨拨弹弹地试音色。蔚彻抬眸,见秦椒提着食盒进来,沉郁凝结的眉目稍稍化开,眼底蕴着一抹温柔之色。
“眼下,该是用早膳的时候了。”秦椒道,将手中的食盒搁在案上,先取出那盘肉馅煎圆饼,又端出那碗海参小米粥来,一一摆在蔚彻的面前。
闻言,蔚彻将怀中的柳叶琴放在一侧,一手端起粥碗,一手执着银勺,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米粥软润,鲜香味美,口感极佳。蔚彻又搁下粥碗,取了块肉馅煎圆饼,咬下一口金黄香脆的面饼,内里裹着的肉馅鲜嫩多汁,溢得唇齿沾香,令人陶醉。
待早膳用罢,蔚彻才道,“椒椒,你可去婉园瞧过?”
秦椒摇摇头,道,“尚且未去。”
蔚彻则将压在卷宗下的一张画取了出来,递给秦椒道,“这是我画的,婉园内的布局以及陈设摆件,你仔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或者添置的?”
秦椒接过画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画纸上的婉园,格局大气,亭台楼阁与草木山水搭配得错落有致。便是厢房内的布置亦以清雅秀致的风格为主,而细微之处亦处理得十分精妙,小到一支梅瓶该放在哪个角落,又与哪一处的花枝相互呼应,都是经得起一一推敲的。
秦椒指着主殿姚黄阁里间的那张龙凤呈祥紫檀大床,道,“这张床若是能摆在窗边便更好些,如此一来,夜里的星空斑斓,皓月银辉,都看得到。”
“好,我再改改,还有么?”蔚彻温声问道。
秦椒又认真地看了看厨房的设置,道,“东边这橱柜的隔层若是能再多几层,便能放更多的杯盘了。东南面的多宝架子可以用来放些酱料坛子,倒也不必做得太高,却定要做得结实些。”
蔚彻执笔将秦椒所言的橱柜,在画纸上勾描了出来,又听秦椒道,“若是能在厨房旁边再整出一间小隔间,再放些茶水瓜果,可供给婆妇丫鬟们在不忙之时小憩片刻。”
“你这个想法倒是体贴。”蔚彻说着,又在画纸上轻描了几笔,厨房旁的小隔间便跃然呈现了。
秦椒清浅一笑,娇憨道,“不过是我懒怠,就想着闲暇之余,可与几个小姊妹们坐在一块儿叙话。若说是体贴旁人,倒不如说是我体贴自己呢。”
蔚彻又提醒道,“姚黄阁里间的陈设,你再多看看。那里是你夜间就寝之处,总要舒适些才好。”
闻言,秦椒又挪了目光,去看姚黄阁的摆设,这才看出姚黄阁里间的灯盏有着不同之处。
秦椒指着其中一盏灯盏,问道,“这灯似乎有些不一样,怎么画的不是烛火?”
“因为这灯唤作清荷明珠盏,是我特地为你画的,已经着人将清荷明珠盏的画稿送去匠心坊赶制了,约莫着下个月,便能交付。这灯的妙处便在于,入夜之后,它不靠烛火发光,而是利用嵌在青铜莲花托上的六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所散发出的柔光照明,我打算在姚黄阁的里间摆上四盏这样的灯。”蔚彻解释道。
光是听着这灯盏的名字,便知此灯造价不菲,且需能工巧匠尚能为之,更莫说贰拾肆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是如何难得了,这灯若是造成,便是极为珍贵精巧之物。
秦椒感动于他的用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听蔚彻又道,“夜里,你总是怕黑,往后有了这灯盏,光线柔和,哪怕不熄,也不必担忧什么,你可安心入眠。”
“谢谢。”秦椒胸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却只有此二字。她偏过头,又稍稍踮起脚尖,冷不丁地在蔚彻的左脸上,印上一个轻吻。
她的唇瓣柔软,还带着些许玫瑰花的香味,印在左脸上时,微微痒痒的,让蔚彻心尖儿一震一颤的。只可惜,她的吻太轻太快,他还未尽兴,便干脆抛下笔来,将她揽入怀中,道,“就这么谢?”
“你还想要如何?”秦椒反问。
蔚彻没搭话,只是俯首,吻上她的唇。这便是答案,他要的是更深一些,更久一些……
窗外微风细细,轻拂过娇柔的花瓣上凝着的一颗颗水晶滴露,跌碎在花叶间,犹如美人眼角垂坠的泪珠。
彼时,韶媣轻轻叩响门扉,朗声道,“三公子,连夫人来了,如今就等在静桐轩,问可否请公子移步叙话?”
连氏,光凭余贺,或是韶媣,的确是拦不住的。尽管他们二房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但名义上她仍旧是蔚彻的大嫂,有些情面不能立即就撕干净了,总归还是要先应付一下的。
蔚彻意犹未尽地松开秦椒的唇,见她眼圈微红,眼眶含泪,却是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又让人忍不住想再好好地欺负一番。
秦椒声音微哑,道,“你还是快过去瞧瞧吧。”
蔚彻没搭腔,拇指按在秦椒的唇上,摩挲着两瓣嫣红,指尖也染了些色泽,却又爱不释手。
秦椒轻轻推了推蔚彻的胸膛,蔚彻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外头的韶媣道,“你去告诉连夫人,我这就过去。”
韶媣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待韶媣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蔚彻又俯首,欲吻上秦椒的唇,可偏巧,秦椒抬手挡了挡,那吻便落在她白皙无瑕的手背,微微暖暖的,酥酥麻麻的,心跳便也随之漏了几拍。
“阿彻。”秦椒动情轻唤。
蔚彻闷声应道,“嗯?”
“连夫人还在静桐轩等着你呢……”秦椒尾音绵长,娇娇软软地,透着些求饶的意味。
可蔚彻却并无放过她的想法,只道,“我知道,让她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