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面主脑
大步奔跑在安全通道中，齐昰手忙脚乱地扯出几条扣带，将保育罐安装在身前，确保无论自己怎么跑动都不会对其造成影响。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才带着几分恍惚开始思考这个‘变量’对于现状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情况和他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秩序之子】没有死亡，也就是说恶魔最终并没有成功入侵营地，不然的话，没有杀死【秩序之子】，那些混沌的化身绝不会善罢甘休。
它们可以清晰定位【秩序之子】的所在位置，哪怕【秩序之子】像刚才一样进入了休眠，除了呼吸以外没有任何生理活动，它们依旧可以感应到【秩序之子】的大概方位，这一点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被证实。
那么，为什么大人们没有来开启庇护所？生活区里也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痕迹？
而且，他刚才明明白白，的的确确检测到了‘混沌’的活动信号……
答案只有一个。
“把活动信号侦测的敏感度提升到极限。”齐昰冷冷地下达指令，“连接听觉。”
【敏感度提高，此为负载行为，持续三十秒后需再次下达开启指令。】辅脑同样传回了冰冷的答复。
然后，齐昰的听觉就变得极为敏锐，敏锐到了能让他清晰听见维修机器人在两边以及上方墙体当中穿行的细微声响。
果然！
齐昰眉头一拧，主脑没有权限命令维修机器人去往核心区内除机房以外的任何地方，如果没有命令下达，维修机器人就会一直待机。
混沌不仅扭曲了主脑的‘思维逻辑’，还变更了它的核心程序设定，让它得到了操控维修机器人去往核心区机房以外其他区域的权限，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或许，就是他进入机房，准备关闭主脑的时候。
以主脑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它之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它应该早就发现【秩序之子】并将其杀死。
——是自己想要关闭主脑的行为激化了它的扭曲畸变吗？
想到这些，齐昰心中没有半点悔恨，人类与混沌之间没有半点妥协可言，如果是自己催化了主脑的畸变，那么就用自己的双手去将它消灭，让它无法伤害到其他人。
齐昰突然刹住脚步，从腰后抽出一支细长钢钎，扭身回转，冲着来路的方向掷去。
钢钎在半途中骤然展开，像是没有伞面的雨伞撑开，分出了六只细条。
细条末端亮起灯光，再由灯光为起始点，有璀璨的纹路向钢钎其他部位蔓延。
当！
流光于钢钎尾部交汇，恰在此时，飙射的钢钎钉入了一面盾牌之中。
钢钎上绽放的光芒驱散了持盾者身上的阴影，将那具通体漆黑，高大壮硕的机器人的狰狞面孔映照出来。
机械臂舒展，将吸附磁贴的步枪和手枪架起，对面那具机器人同样如此，它将背后的两支步枪枪口下压，对准了齐昰。
齐昰视线凝聚在那具【盾卫三型】，迈开了脚步。
【小型秩序场发生器申请接入——】
“允许接入。”
机甲与钢钎遥遥相应，电流从动力炉中涌出，瞬间击穿空气，落在钢钎顶端，让其得以绽放。
强力的波纹以【秩序场发生器】为中心，乍然盛放，半径十五米的磁场顷刻将【盾卫三型】和站在它身后的其他机器人笼罩在内。
机器人本不应该拥有‘痛觉’，可是当那道波纹扫过躯体之时，那具漆黑的巨人却发出一声嘶吼。
“嗷！！！”
面部的钢铁被撕裂，机器人仿佛生出了一张嘴巴——不，那就是长出了一张嘴巴！
齐昰可以清楚地看到，【盾卫三型】那被硬生生撕裂的面部装甲之间有着参差不齐的铁茬，就好像是两排牙齿，而在‘牙齿’之后，‘嘴巴’里面的，不是原本的机械结构，却是一团不断蠕动、膨胀的血肉。
【秩序】与【混沌】的碰撞激化了机器人的转变，所以有血肉孳生，让这宇宙当中属于‘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
推进器爆发轰鸣，在迈出一步之后，齐昰启动了机甲的所有推进器，同时架在肩上的两把枪对准【盾卫三型】装备的两面盾牌边沿，倾泻子弹。
当当当当当——
齐昰与子弹一同飞行，在所有被混沌感染的机器人陷入僵直的时候，利用子弹的冲击力把【盾卫三型】挡在身前的两面盾牌打开，一时间，这具机器人空门大开。
转手握住刀柄，齐昰将注意力倾尽于【盾卫三型】。
机甲转瞬飞跃了十几米的距离，在临近那具机器人之时，双臂忽然涌现璀璨电光，肩部推进器更是喷发出更为强烈的能流。
【手臂部件、肩部推进器超频模式启动——持续时间，三秒！】
拔刀！
骤有气雾在前方爆开，宛如圆环般，伴随着尖锐震撼的巨响在通道内扩散。
——斩！
齐昰发出一声怒吼，只见刀光直落，将【盾卫三型】的脑袋连同胸腔劈成了两半。
顶着【盾卫三型】的‘尸体’，齐昰继续向前推进，将站在漆黑巨人身后的那几具机器人撞回到【秩序圣所】当中。
那是几具警卫机器人，虽然型号不一，但都远比【盾卫三型】要好对付多了。
齐昰以机器人残躯做盾牌，把合金长刀收回，扯下架在【盾卫三型】肩上的两支步枪，略加调整，就开始了与那几具警卫机器人的对射。
嘈杂刺耳的射击声涌入耳中，被强化的听力让齐昰不堪其扰，可他还需要使用这份听觉去注意其他地方的动向。
三下五除二干掉所有‘混沌化’的警卫机器人之后，齐昰把扛在肩上的机器人扔下，发动推进器，马不停蹄地赶往机房。
而在他身后，原本已经赶往安全通道出口，准备在那里埋伏他的维修机器人接连从维修通道和通风管道中跳出，像是开闸的大坝一般，很快就铺满地面，涌向机房。
齐昰自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没有多加理会，机房已经近在眼前。
穿过那扇早已破碎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枪林弹雨的洗礼。
除了埋伏安全通道出口和追击齐昰的机器人以外，主脑还在机房里布置了十几具警卫机器人和为数不少的维修机器人——它早就料到齐昰极有可能会再回到机房。
而齐昰，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他一直没有关闭【侦测混沌】，所以他知道，不仅是前方，退路也被堵住了，还有许多机器人在主脑的控制下，正在朝着机房赶来。
面对弹幕，齐昰也抬起手中双枪和肩上双枪，悍然射击，同时扭转推进器，向左平移。
骤然出现的推力将机甲推向左方，所有机器人都慢了半拍，没有转动枪口跟上齐昰的身影，顷刻之间，就有三具机器人炸开。
两具毁于直接的射击，另外一具则是因为受到了爆炸的波及。
这时候，齐昰终于有空闲去观察自己的敌人。
不出他所料，如今守护主脑的机器人身上大都打着‘补丁’，身上很多东西都不是原装货，有一些甚至干脆就是东拼西凑，用多种型号机器人重新组装而成的‘四不像’。
它们的战斗力远没有齐昰之前面对的警卫机器人和【盾卫三型】那么强大，甚至可以说很弱，因为它们感染的混沌被激化，主机里冒出了许多往常根本不会出现的‘思维’，与原本的行为逻辑产生了冲突，导致行动跟不上思考的节奏。
齐昰没有松开扳机，持续射击着，很快，手上两支从【盾卫三型】身上拆下的步枪就打光了子弹。
又有三具机器人报废，可它们的残躯被其他机器人搬运过来，依旧阻挡在他和主脑之间。
来了！
齐昰听到了那些细碎又嘈杂的声响在墙体后方响起，侧方视觉也看到正有维修机器人从通道爬出。
扔下两支步枪，双手一拍腰侧，纳物匣中弹出两枚手雷，齐昰一边移动，一边将手雷掷出，同时，架在肩上的步枪对着前方发射了一枚榴弹。
爆炸的震动和声响瞬间充塞机房，齐昰再次拔出合金长刀，左手护着保育罐，决然发起冲锋。
【进入‘死战’模式，注射肾上腺素，接通电路刺激神经、肌肉——解除机体限制！】
下一刻，齐昰怒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