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雨欲来
突如其来得到这样的消息,对于李牧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
“你……说什么?明明两个时辰前……爹还好好的……”李牧望着李辙,眼神略出现了几分空洞。
仅仅两个时辰之前,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正因如此,李牧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李辙的话。
可一向顺从谦和的李辙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却也让李牧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怀疑。
而李辙冷冷地望着他,哂笑道:“还打算抓住救命稻草吗?你不相信倒也无妨,毕竟任谁都不希望失去荣华富贵嘛。”
他笑着把话说到这里,却突然沉下了脸,随即便抬起脚狠狠地踩向了李牧撑在地上的右手手背。
陡然的剧痛,令李牧脸色一紧,可他却并没有哀嚎出声。
他咬着牙,血丝从牙缝中渗透出来。
“啧。”李辙咂舌。
显然,李牧的反应只让他觉得无趣。
而后,他以轻蔑的姿态俯视着李牧,道:“不过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像是一条不愿接受现实的丧家之犬。”
此时,因为剧痛而低下了头的李牧,再次抬起了头。
这一刻,李辙瞳孔一颤。
望着那冰冷冷的眼神,他只觉得眼前的堂哥与以往截然不同。
在切实地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的同时,他也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踩在李牧手背上的脚,并退了半步。
他挪开了脚,李牧便也收回了眼神,然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不轻不重地拍掉了手背上的鞋印。
可即便如此,李牧的手仍然在颤抖。
因为持续的疼痛,也因为难以平复的心绪。
“一直以来,你都在欺骗我,都是戴着面具在应付我,是吗?”
李牧神色严肃,质问道。
李辙楞了一下,才点头道:“是啊,没错,不过值得庆幸的事,从今以后我再也……”
“蠢货!”
李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令李辙止住了话音。
这一刻,李辙心神剧颤,方才的胆怯烟消云散,一股怒意更涌上心头。
“事到如今你还摆什么谱?乖乖认命吧!”他冷声呵道。
下一刻,李牧只见几缕光晕伴随着一掌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闪,一股恐怖的威力便已砸在了他的胸口,瞬间将他震出了两丈有余。
胸膛上火辣辣的感觉就如同是被巨石砸中一般,鲜血也从他的嘴角溢出。
唯独这股力量,他无法抗衡。
“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你的灵力施加到了我的身上。”李牧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平静地看向李辙。
不过,他仅仅只是在强撑而已,其实此刻,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只不过是随手一推,便已令他毫无反抗之力,灵力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此时,李牧的心里是这么想着的。
而他,也是无时不刻不渴望着拥有这样的力量。
可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奢望。
武道的第一个境界,名为初武境。初武境分成三个阶段,分别是淬肉、淬骨、淬丹,而每个阶段又分为三个小境界,总共九个境界,统称初武九境。而只有达到初武境七重,也就是淬丹的阶段,才能够引聚天地灵气化作灵力,为己所用。
但别说初武境七重了,如今已经十六岁的李牧,却是连第一重境界都没有踏入,连武道的门槛都够不着,只是个实打实的门外汉。
对他来说,能够修炼这件事,本身就很奢侈。
“我虽然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李辙收回灵力,“但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我要亲眼看到真相,”李牧阴沉着脸,“否则我绝不相信。”
“你还没有弄明白吗?”
“什么?”
“你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就是事实,”李辙笑道,“城主之位的斗争,你已经出局了。”
“我不管什么城主之位,你给我让开!”
李牧呵道。
李辙哂笑一声,道:“所以都说了,你已经不是城主之子了,怎么还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可笑!”
李牧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当他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了决然:“你不让我去见老爹,是因为你亏心吗?”
“我……我亏什么心?”
“利用肮脏手段争夺城主之位,你觉得这样的城主,百姓会认吗?”
“肮脏……”李辙瞪大了眼,“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违心的事!”
“那就滚开!”李牧迈出脚步,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
看着走来的李牧,李辙皱起了眉头。
“你,你给我站住,我,我还会对你出手的,不管多少次,不管……”
李辙高声说着。
可不管他说什么,李牧却仍然朝他走来,朝城主府走来。
没有分毫的犹豫与迟缓。
或许他的身体已经再也承受不了哪怕一丝灵力,但他也宁可站着死。
这是一个凡人,对无情的老天爷最后的反抗。
终于,李辙的手上再度涌出了灵力,这一次比方才更剽悍数倍。
或许他已经凌乱了,手中的威力也已经失去了控制。
望着不断逼近的李牧,李辙终于还是抵不过混乱的情绪,手中的威力借由拳头,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砰!
一声闷响,拳尖还没能落到李牧的身上,便被侧方一只手掌拦了下来。
拳劲激起的强风卷过李牧,李牧仍然毫发无伤。
“你……”
李辙扭转视线,看向那个挡下了自己一击的人。
可还来不及多说半个字,对方便已释放出了厚重的光晕,化作了一记耳光甩在了李辙的脸上。
啪!
一巴掌,生生将李辙甩出了五六丈的距离,七荤八素地摔在了地上。
在此时,李牧也转头看向了救了他的人。
“义叔,我回来了。”
李牧道。
那被称作义叔的中年男子看着李牧,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后,才是道:“恭迎少爷。”
“孙!海!义!”
此时,挣扎起身的李辙望着这对主仆,怒呵道,“你这奴才竟然敢打我,找死!”
可尽管这么说,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因为此处没有旁人帮他,他的实力和孙海义可不在一个层面。
“抱歉,李辙少爷,老奴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孙海义看向李辙,道,“而且,我是城主的奴才,不是李家的奴才,希望李辙少爷能明白这个道理。”
“义叔,我们进去吧。”
李牧道。
孙海义收回了看向李辙的视线,便应声点头。
李牧没有再对李辙多说半个字,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跨入了城主府。
踏入府内,一路向主宅走去,他都没有开口。
他很想立刻询问孙海义,可看着孙海义刚才的眼神,他却退缩了,他不敢问。
或许李辙说得没错,李牧的确不敢接受这种事实。
可事实就是事实,当他踏入主宅范围的那一刻,他就不得不接受了。
“老家主!家主啊!”
“城主!城主!”
主宅哭声、嚎声一片。
所有的声音涌入李牧的耳中,也都在向他诉说着事实。
李牧的父亲,平阳城主,李寒真的死了。
咔擦!
李牧走到主宅外十丈处,忽然一道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空洞的眼神望向了身旁的一株桃树。
桃花早已凋零,而那空无一物的枝头,此刻却毫无缘由地折断了。
李牧看着断枝落地,一股空前的痛苦从心底发出,涩味顿时盖过了口腔中的血腥气。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眼痴痴地望着主宅的大门,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多久了……我到底多久没有哭过了呢?”
……
翌日,并不晴朗。
经过了一夜的布置,延阳已是满城缟素,整座城仿佛再次被大雪覆盖了一般。
而因为有孙海义在,所以李牧不需要操持太多,但即便如此,李牧也依旧一夜未眠。
“少爷,灵堂已经布置妥当了。”
孙海义前来汇报。
而李牧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义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少爷请问。”
“你和我实话实说,”李牧看着孙海义,静默了片刻后,才是接着说道,“老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瞬间,孙海义瞳孔颤抖。
他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果然知道啊,义叔。”李牧嘴角一勾,看起来好像是笑了,但他的眼睛却没有笑,或者说这样的笑容反而比哭更加难看,“你果然知道老爹的死因,对吗?”
“我……”
“你告诉我。”
李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海义,可孙海义却没有看向李牧。
“怎么了,义叔,为什么不愿意说呢?”李牧问道,“难道说,是义叔忘恩负义,害死了老爹吗?”
“我绝不可能……”孙海义立即反驳。
李牧眯了眯眼:“那你就说啊,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孙海义低着头,眉头紧皱着。
双方的沉默中,这个屋子变得十分安静。
远处,灵堂传来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是李珣。”孙海义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李牧,“昨日傍晚,我亲眼见到,见到李珣送来了那碗羹,然后城主便……”
“羹?羹在什么地方?”
李牧立刻追问。
可孙海义却摇了摇头:“羹是李珣亲自送来的,碗也被李珣带走了。本来一切都好,可李珣走后还没有一刻钟,城主就……”
“这么说,是二叔……是李珣毒死了爹?”
李牧问道。
而孙海义没有回答,却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还不等李牧询问,孙海义便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不,这事情与义叔无关,义叔没必要……”
“我不是在为没能阻止城主的死而谢罪,而是为了今后不能再帮助少爷你而谢罪。”孙海义抬起头来,望着李牧,声音开始发颤,“就在昨夜,娇儿她……被人掳走了,现在……不知在何处。”
李牧一愣,随后便沉下了目光。
“看来,李珣已是罪责难逃了。”李牧道,“义叔起来,跟我去灵堂吧。”
话音落下,他却并未等孙海义起身,便先行走出了屋子。
而灵堂越来越近,耳边嘈杂的哭声,便越来越大。
“啊啊啊!”
忽然,一声嚎啕令李牧止住了脚步。
他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灵堂,手却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咯咯作响。
因为发出那一声嚎啕的人,那灵堂里哭声最大的人,是李珣。
“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们说好的并肩而行,期盼的宏图伟业,你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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