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命稻草

第3章 救命稻草

“啊啊啊!”

“大哥!!!”

李珣的声音沙哑而发颤,好似是肝胆俱裂一般,显得无比痛苦。

旁人纷纷上前劝慰,不过李珣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仍旧涕泪横流。

而此时堂中,城主府的家奴们素服白巾,也是哭声一片。

听着哭声夹杂着哭声,站在堂外的李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舒出去。

尽管悲伤,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

“李牧。”

正当他即将迈出步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令他立刻转身。

望向来者,李牧并不意外,故而以没有表情的姿态看向了对方:“周家主。”

“自从我女儿离开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见过了,如今算来也已经三个月了吧?”周家家主周敬远直直地望着李牧,那深邃而又睿智的眼神,仿佛任何人都难以参透。

不过李牧却觉得,这样的眼神很随和。

“是啊,已经秋天了。”

“不过当日无法想到,”周敬远偏头望向了堂内,听着堂内的哭声,眉头不那么明显地皱了一下,“再次见你,会是这样的光景。岁月无常,节哀顺变。”

说罢,周敬远便继续向前走去。

而正当他与李牧擦身而过时,后者忽然开口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和若……周姑娘提起?”

“怕她担心吗?”

前者问。

李牧张了张嘴,终究是放弃回答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与她说的,她肩负着平阳周家的未来,此刻最不能分心。”周敬远道。

“那样就好。”

李牧道。

周敬远略略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入了李寒的灵堂。

望着他的背影,李牧的神情依旧很是冷淡,只不过在他原本沉重的眼底,似乎稍微多了那么一分轻松之色。

但轻松之色,也仅仅只有那么一分而已。

此刻李牧的处境,根本容不得他松懈。

灵堂之内,李珣仍在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感天动地,就仿佛李寒的死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就事实来看,倒也的确是如此。

因为李牧的手中,可没有半点证据。

如果李珣彻底洗脱了嫌疑,那么作为李家第一天才李辙的父亲,还拥有着已故城主李寒寡弟这个身份,他想要得到平阳城主的位置那也简单如探囊取物。

毕竟,李牧是个废物嘛,毫无竞争力可言。

“少爷……”

看着李牧略微颤抖的双臂,站在他侧后方的孙海义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与恐惧。

李牧从来都站在李寒的庇护之下,而如今保护着李牧的高墙轰然坍塌,李牧便不得不亲自面对力量的悬殊与世俗的恐怖。

“义叔,你进去吧,你不该站在外面。”

不过现在,李牧并非一无所有。

他是李寒的儿子,那么就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继承权。这是谁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不过与此同时,一旦李牧彻底失去了城主之位的继承权,他的存在就成了原罪,那时候的他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李牧一定要把握住唯一的希望。

哪怕只是根稻草,李牧也必须拼命抓住。

“少爷,还是让我……”

“进去,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命令了。”

此刻,李牧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汗水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孙海义仍在犹豫,可当他终于注意到李牧眼神中仅剩的决然时,便是将一切都放入心底,听从了李牧的‘命令’而进入了灵堂。

而李牧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

他终于迈开脚步,不再犹豫,也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步入灵堂。

灵堂内众人目光在这一刻,皆汇聚到了李牧的身上。

而李牧的视线却始终笔直向前,落在了他父亲,李寒的牌位上。

“牧儿……牧儿,到二叔这里来,向你父亲……”

见到李牧走来,李珣便是一副压着哭腔的样子,开口向李牧说着话。

可李牧却没有回应,而径直走到了李寒的牌位前头,赶在李珣把话说完之前,便伸手抱起了牌位。

“牧……李牧,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珣见状,陡然起身。

前来告慰的宾客,也纷纷面露疑惑。

可对于这些,李牧却完全视若无睹,他抱着牌位转身就向堂外走去。

不过他并没能走出两步,便立刻被李珣抓住了肩膀。

“李牧,你怎能乱动大哥的灵位,你疯了不成?!”

李珣捏着李牧的肩膀,厉声责问。

而此时,灵堂之内不解的眼神越发多了起来。

不过李牧抱着牌位,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父亲虽死因未明,但必是遭奸人所害,作为父亲的儿子怎忍心见他含恨踏上黄泉路,我要送他,我要送父亲一程,难道二叔要阻拦我吗?”

李牧目视前方,而向李珣反问。

不过这番话,却并非是说给李珣听的。

“城内所有的仵作都探不出大哥的死因,是否为奸人所害尚且不能定论,你这般折腾,如何能够让他安心上路?”

话音刚落,李珣便伸手要去夺过李寒的牌位。

但在他触碰到牌位之前,李牧便沉声说道:“昨日傍晚,二叔单独见过父亲,你是父亲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对吗?”

“你什么意思?”

李珣的手停顿在了牌位便上,凝神问道。

此时在场的人,来自平阳各处,他们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两人交谈的每一个字。

今日堂上的交谈,自然也会被他们带到平阳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我没有怀疑过二叔,可现在二叔这般阻拦我,是想要制止什么?”李牧忽然头一转,森冷的目光瞬间落到了李珣的脸上,“是怕百姓猜疑吗?”

话音未落,只见李珣神色一变,便立刻收回了本想夺回牌位的手。

“怎会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怎会怕?”

李珣忙道。

李牧沉了沉神色,便又望向了前方:“既然如此,二叔也一起来吧,与我一同送送父亲,让他老人家能够安心上路。”

说罢,他便动身向前走去。

而李珣呆立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却见李牧已经走出了灵堂。

他神色一紧,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侧方,墙边,跪坐着的周敬远嘴角微微上扬,却不露痕迹。

……

当李牧跨出城主府大门的第一步落定,他便屈膝跪在了地上。

将李寒的牌位稳稳放在身前之后,他便重重地对着牌位磕了一个头。

“父亲赐名之恩,孩儿不忘!”

说罢,他再次抱住牌位,站起身来。

自城主府门槛向外走去,走出三步路程之后,他便又停了下来,再次跪倒在地,将牌位放置于身前,对着牌位重重地磕下了第二个头。

“父亲言传之恩,孩儿不忘!”

说罢,起身。

自此之后,每每向前走过三步路程,他便会屈身跪下,重复一次。

但每一次开口说的话,都截然不同。

从赐名养育,到言传身教,再到指点迷津,各种恩情类目繁多,皆在李牧的口中逐一道出。

真情实感,溢于言表。

而从城主府门一路走来,也是引起了平阳城内百姓们的注意。

一传十,十传百,不计其数的平阳百姓闻讯而来,前来亲眼见证李牧三步一磕头地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平阳主干道的两旁已经挤满了百姓。

而李牧走过的路,也逐渐开始染上了血迹。

每三步,一磕头,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所以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就已经磕破了。

血丝顺着他的鼻梁流下,自鼻尖滴落。

可哪怕如此,李牧却仍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的两旁,是平阳百姓。他的身后,是以李珣为首得了李家人与李家的家奴们。

而在他的身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父亲教会我的谦逊,孩儿不忘!”

李牧的声音隐约开始沙哑,似乎是因为一路走来喊得太过卖力的缘故。

不过他并不在意,稍微沉了口气后,便抱着李牧的牌位徐徐起身。

可这一次,他身体还未完全站直,意识便忽然一晃,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向后倒去,睁着的眼睛看到了略显阴霾的天空。

但他的后背还未触碰到地面,便不知被谁支撑住了。

于是,回过神来的李牧,毫不费力地又站直了身形。

回头看去,支撑住他本将倒下的身体的,是两张不知姓名的陌生面孔,他们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模样,穿着平民的衣衫。是平阳百姓。

“少城主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一人开口道。

李牧眼露柔色,点头示意:“多谢。”

说罢,他便转身再度向前。

不过在转身之前,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后方不远处的李珣,李珣此时的脸色可并不好看。

而直到现在,李牧才注意到,周围平阳百姓的眼神,与他记忆中相比似乎柔和了许多。

这让李牧感觉到,自己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

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过去的几年里,这些人都曾将你当做笑谈啊。”

此时,苟安的声音再度从李牧的心海中出现。

李牧的动作没有停下,他继续着三步一叩首。

而在他内心之中,心声回应着苟安:

“并非‘都曾’,我觉得我在底层百姓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而这就是百姓,应该说这才是百姓,他们拥有着最质朴的善恶观。他们会记仇,他们会嘲笑,他们会嫉妒,他们会趋炎附势,但他们更懂得什么叫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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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修炼成就万古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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