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时机……太久了
“你是哪个房的病人，怎么一直在这边溜达？”护士从他面前经过好几次，都见这个男人没什么动静，就只是待着。
“我……我在等我家里人给我送东西。”许河周指了指身后的病房，示意这就是自己住的房间。
护士点了点头，叮嘱几句说最近天凉还是不要坐在外面等，说罢端着小托盘去其他病房了。
“楚帆在哪？”张扬早就到了这家小医院，车停在外面大半天，眼看着时间慢慢走过零点，才过来找许河周。
“你来得太早了，喏他们还没有换班。”许河周眼神朝向对面。
张扬深深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楚帆怎么样，秦佳阳不请律师，也不让他申请探监，说会让警方有机可乘。
楚帆进监狱已经一月有余，听王林昭透露的消息，在里面被人寻衅滋事不说，警察也不留后手一样想把人弄死。
“不如我去把这俩个弄死算了，反正就两个。”
许河周鼻间冷哼，“就你啊，袭警？袭警之后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张扬咬咬牙，“那你说怎么办？”
“群众演员你总有吧？”
张扬愣住。
许河周以为张扬会带几个人的，毕竟到时候即使避免正面交锋，也总免不了躲避掩藏之类的，多个人会好一点。
可转念一想，也理解张扬孤身前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人越多突发状况越多。
“那……你去我身后病房捞一个。”许河周语气淡定，就像和他说你进屋给我扒个香蕉出来。
许河周早瞄好了，身后有个家伙和楚帆身形相似，刚被护士一剂镇定打昏睡过去。
张扬往门板上一瞧，精神科啊。
“那之后呢，用他换下楚帆？”
许河周点头，“小护士说楚帆会在十一点过几分的时候打消炎针，一只手锁在床边，不过这个消息对我们用处不大，不论怎样我们趁他们换班交钥匙的时候看清在哪个警察身上，最好引开打昏过去。”
“怎么引？”
许河周想了想，“这个，我要先看看楚帆状况再决定。”
？？？
“你的意思是你还什么都没准备好？”我的天，张扬瞪大眼睛，本来看许河周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以为能憋出什么好屁来。不论再怎么调虎离山，警察都不可能一下少了两个的。
许河周摇摇头，还是有可能的。
事发突然，营救人手总共就两个，许河周脱不开身，张扬只能用偏激的法子。
他去医院超市买了瓶啤酒，喝了几口，一身酒气地上了楼。
白捡的搭档谁不要，张扬正巧在楼梯口撞到肩膀打石膏的中年男人。
“你干嘛，还想偷偷买酒？”
男人刚站起身，被他这一声呵斥吓得够呛，烦躁得不行，扭头就骂：“你谁啊？”
“我谁，我是你儿子！”
中气十足的呐喊差点震塌整个医院，不少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
“让你好好养伤你不肯，我妈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转眼就被你给花光了，你什么人啊爸！”
男人被张扬理直气壮的架势弄懵了，仿佛真的凭空多了个儿子，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看你，被追债的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男人看了看病号服底下干净体面的皮肤，一抬头眼见对方泪花就要落下，好声好气地劝，“小伙子，我真不是你爸啊……”
“呵你拿了钱连儿子都不认了？！”张扬把人推倒在地，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本着警察义务感，他们没办法不管的。
和另一个便衣打了声招呼，便衣A某快步走了过来。
“前面的，医院禁止喧哗，你们干嘛呢。”
张扬见人已经被招过来，卧在中年男人身上就要打。
“大叔我们是搞拍摄的，你别怕我就装模作样打你两下，你挡着就成。”
男人万万想不到自己人活小半辈子能遇见这种事，一脸激动，“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演得特别真。”
“你这小子，以下犯上，你竟然敢打我？！”
两人打斗在一起，男人落于下风，被打得惨叫连连。
“你这小子，你干嘛，公共场合生事小心我带你进警局！”
张扬也不打了，起身把警察劝阻的手打掉，还把人往后推了一把，“我们家事和你什么关系？”
许河周说不能演变成袭警，把人引开就行了。
“我不好过他也不能活，”说着张扬扑向中年男人，一把揪起对方衣领，反手来了招锁喉。
“你……”警察手扶着腰间配枪，准备戒备，“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冲动，这事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
中年男人神色痛苦，“警察同志救我，我肩上还有伤呢。”
警察小心地跟着张扬，生怕对方暴起，在医院闹出什么乱子，“你慢慢的，别生气，我会替你解决的。”
“解决？”张扬入戏，“你怎么解决，我妈跳楼死了，我爸嗜赌还有酒瘾，我学都没上完就开始打工，我找谁说理去？”
只见张扬一声惨笑，放过中年男人，自己则往顶楼跑去。
“你没事吧？”警察扶着男人手臂安抚，“你儿子他……”
两人一起看向张扬离开的地方，“坏了，警察同志，你帮帮忙，他好像去了顶楼，他是不是要自杀你去看看你快去看看！”
“行行，你别慌啊，”便衣A某也觉得此事不对头，起身朝张扬离开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便衣B某，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被意外情况打乱。
“警官，有人跳楼了。”门卫通信传到对讲机里。
便衣B某，大惊：“在哪，快叫医护人员过去。”不对，这里本来就是医院。
他转身看了一眼玻璃窗内，楚帆应该睡着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随后，B某也走了。
许河周在对面观望一会儿，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您也锻炼啊？”
“啊，医生说腿再不动动就僵掉了。”许河周拖着腿一瘸一拐地从楚帆病房门口经过，站定，和病友交流病情。
所谓的病友，许河周只能说，缘，妙不可言，大概身处医院，大家同理心比较重。
“那你再走动会儿，我去趟厕所。”
打过招呼，病友先行离开。
许河周镇定自若拧开房门，看来楚帆对警察来说是真的没什么价值，就算有手铐铐着也不能这么放心吧，不过也真是万幸。
楚帆是单人病房，一打开门，许河周就看见没什么多余摆设的病房里，靠窗位置躺着的人，被绷带裹了厚厚一层，整个人像陷进被子里，没什么声响。
怎么会伤成这样，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许河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不敢上前，“楚帆？”
不会弄个假人糊弄他吧？
“楚帆，你死了吗？”
楚帆眼睛动了动，许河周的声音？
床上的人受到惊动，猛地转过头来。
还是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许河周也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他鼻子猛地一酸，险些又要掉眼泪。
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他的眼睛像是混沌的迷雾，身体的每一个转动都很吃力。
“你没有看到，呼吸机上的心率吗？”
许河周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帆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如果能牵动表情，那张脸上一定是生动至极的讽刺。
“你……你不是说秦佳阳会救你的吗？”
你又骗我，你哪怕说过一句实话吗？！
“时间问题。”
许河周咬着牙压抑着自己马上要反扑的情绪，把楚帆露在外面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
楚帆厌恶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想让许河周看到，又想多看眼前这个男人一会儿，最终把头转向窗口，看着浓重的夜色，连声音也沉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在医院每天日出日落，打针，点滴声，心跳，这些冰冷的器械陪着他一整天，楚帆的时间越来越慢，甚至有时候看着窗外的一片新叶，他能看上一天却没什么心思和医生护士讲话。
“救你。”许河周苦笑，“我还真的当你不久就能出狱，出了狱还是那个风头正劲的欠揍模样要不是，要不是我恰好过来拿药……”
“你生病了？”
“也不是，薛佳肠胃炎我帮她拿药。”
薛佳有什么问题不干他的事，楚帆充耳不闻，眼神里不带什么情绪，楚帆说话很慢，他很有耐心地告诉许河周不要救他。
“我出去是迟早的事，你不要自找麻烦。”
“你的迟早是多久，你知道自己会死在监狱吗？”
楚帆脑海里闪回监狱的画面，他们不是想让他死，而是想让他烂在监狱里，以那些人同样的生活方式在那里，暴躁血腥冷酷地活着。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
我宁愿看你在自己的地盘跟别人逞凶斗狠，也不愿看你在监狱里被人打死。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换岗，希望张扬那家伙能给点力。
便衣B某处理完自己手头的恶作剧，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急忙上楼，临行前还叮嘱这种恶作剧以后一定要辨别清楚。
“是是是，知道了警官同志。”门卫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的紧急报告竟然是为了这么个东西。
一个实验假人，他听见动静就急忙赶过去，就见一个白色影子已经摔进草丛，当下脸色煞白，听说楼上就有巡警，急忙叫人。
也不知道哪个捣蛋鬼搞这种恶作剧。
“趴下。”
“什么？”许河周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躲在床下。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声音混杂，好像……
“今天提前来了？”
“对，听说你们处理紧急状况，老A提前打了电话，让我们过来换班。”
坏了，现在就要换岗，没有机会知道钥匙在谁身上了。
“楚帆还是没什么动静？”
“那小子就跟死了似的，”便衣B某朝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知道秦佳阳家大业大，这小子到底算不算有本事，要是真有两把刷子，能被秦佳阳用完就丢？”
许河周蹲在床边，靠窗，正好楚帆的身体挡着。
什么破病房，也不隔音。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楚帆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
“你不要担心，张扬在外接应……”
楚帆垂头，看着蹲在地上神色紧张生怕被发现的某人，“我只是想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你要怎么出去，跳窗？”
“跳窗呢也是个好办法，呸！”许河周不知不觉被带进沟里。
“他不救你我救你。”
许河周语气坚定地握住他的手。
楚帆闭眼，秦佳阳也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毕竟自己来监狱的唯一目的已经完成。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弃子，其实不过是和秦佳阳交易中的一部分。
只是这个时机……未免也太久了，楚帆神色一凛。
本来，许河周已经离得远远的，他不想再把人牵扯进来，徒增烦恼，可眼下，许河周总不可能一直待在病房，待会儿可是有护士巡查。
“你打算怎么救？”楚帆把许河周往上一提，整个人卷进被子里。
许河周惊住，“你疯了，他们就在门外！”不能叫嚷，他只能压低声音对着楚帆吼。
“况且你什么时候……你明明就，伤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把自己包的跟骨折病人似的？！”
“你别动，我疼。”
许河周默默翻了个白眼，本来要推拒的手突然卡在那，变得欲拒还迎了起来。
楚帆行凶不过一会儿，就把人放开，装作无事发生，而被晾在一边的许河周，就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你好，我是过来给病人打消炎的。”
许河周行贿过的小护士推开了门，看到在墙角猫着的黑影，脚步停住，过一会儿走过去，镇定自若地给楚帆打消炎，顺手用下摆宽大的护士服挡住病房的异常。
“你不要担心，这是自己人。”趴在墙角被迫种蘑菇的许河周如是说道。
自己人，还要注射？楚帆倒是看出小护士的不同，只是，看见她注射针剂不同，还是手下用了力气。
护士只好解释是做做样子，只是少量葡萄糖，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待会儿我会借口带你做检查把你带出病房，你的接应在我们的休息室，警察只会守在门外，你们借机把人调换，出门之后就是你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