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长线大鱼
张扬逃出便衣A某的视线后再也不见许河周的踪迹,心里凉了半截,许河周可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就走了,说什么视情况而定……
而这时,两队便衣已经换岗,张扬才敢出来露面。
“跟我来。”
张扬回头,只见身后一个小护士看着他。
“什么……”是许河周提的那个内应,张扬四下张望确认没有危险,飞快地跟了上去。
“那个护士,我的情况怎么样?”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张扬跟着护士进了诊室。
“楚帆现在怎么样?”
护士说楚帆虽然身体虚弱,但走动腿脚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他还被包成那样?”张扬假意从楚帆病房经过,趁两个便衣没注意朝里看了一眼,那包裹手法,不知道的以为哪个活体木乃伊。
护士没有多做解释,她也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既不希望多生事端,也希望这事赶紧过去。
“我去打针的时候看见他们把钥匙交给了那个穿蓝格子的警察,待会儿我会找借口推楚帆出来做检查,他们中肯定要有一个跟着我看守楚帆。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是知道,不过眼前的小护士一副不愿多说爱答不理的模样,也不知道许河周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张扬点点头,这些都是后话,救不出来楚帆都是没用。
“那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这个时间,医院里当值人员除了几个值班医生,其余都是护士,小事情都是护士过问决定的。
人们也觉得理所应当。
小护士再次走到楚帆门前,“他可以拆石膏了,待会儿还要做个身体检查,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
两便衣对视一眼,出院?那他们在这里枯等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行,你去吧,我跟着。”
答话的正是蓝格子便衣,护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只希望张扬那边卡好时机不要惹人怀疑。
小护士进么,照例站在躲着的许河周身前,“跟我走吧,”遂把楚帆扶起,安置在轮椅上。
门外便衣聊天之余往里看了看,这颤颤巍巍的身形动作,这小子真能出院啊。
算了,这不是他们该管的,正好落得清闲。
楚帆扶着轮椅走到门口时,蓝格子便衣刚要跟上,只听一声清脆的你好,被人缠住了步子。
“啊,你好。”蓝格子愣了愣。
“我想找一下四科室的陈医生,他说……”
蓝格子摆手,“你要找医生你得问护士,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指着小护士,“你找她。”
“陈医生今天不值班,不在这,你可以去找今天的值班医生,让他去联系。”
“啊,那可难办了,我有急事找他……”
张扬急得像热锅蚂蚁,而另一名便衣正在看楚帆的综合检测报告,护士也是一脸认真的模样,好像只有自己是闲的。
“我陪你去,值班室就在楼下,”蓝格子自告奋勇陪张扬去值班室。
两人匆匆的步伐中还能听见张扬一直说谢,“上次在我们那医院检查结果我刚让家里人送来,就想问问我家人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演的真好,小护士心里感叹,一脸镇定地推着楚帆进诊室。
楚帆的石膏是真的要拆,不然行动受阻。
“你这,也得费些功夫。”
“多久?”
“你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好,强拆石膏可能不太行,这点我先给你提个醒,就算出去了也要来医院检查的。”
“护士小姐,你知道我这次出去,叫什么吗?”
护士愣了一下,是了,在逃犯,去什么医院,等着被抓吗?
她不再说话,开始拆石膏。
“许河周怎么收买你的?”
他一个没什么人际关系,能力又不能只手遮天的,怎么会短时间说动一个小护士帮他呢。
“我需要钱,我妈的手术费,就算事情败露我被辞退了,我也要拿到那笔钱。”
原来是这样。
“你小小年纪又是犯了什么事?”
见楚帆又不说话,小护士摇了摇头,“我在医院,见过失心疯的,见过买凶的,可这逃狱是第一次见。”
“他是你哥吗?”
楚帆抬眼看着小护士,“怎么这样说?”
小护士笑了笑,“我是没见过业务这么不熟练的,计划也不周全,像是闹剧多变,连累我跟着心惊肉跳。我真不知道有没有帮人逃狱这个职业,但这个职业也没有当看护的心思吧。
你们倒是不怎么交流,可你有动静,那边立马就会反应。别说是朋友,是亲人,才愿意这样照顾,这样冒险吧。”
楚帆又想起呼嚎的冷风里,只有两人的楼梯口,针锋相对像是故意刺激对方的亲热,不管自己做到何种地步,许河周,怎么就是像个傻子一样,说什么“我把你当兄弟疼”这样的蠢话。
许河周是个问不到自己出处的孤儿,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一待待了二十几年,习惯了家里多出一人,看他可怜,看他同样不知去往何处,把他当同类,去疼爱,去教导。
楚帆眼神黯了黯,可我始终没办法把你当做同类,你是我的执念。偏偏是遇上你,非要教我真诚待人,非要给我还有可能的念头……
“好了没?”便衣敲了敲门。
小护士清清嗓,“我还要看看他的骨头接合情况。”
应该也快了。
许河周见张扬已经把人引走,蹑手蹑脚出了门。
既然张扬去拿钥匙,那他只能充当混淆耳目的作用,代替张扬搅出风波。
“你好,303房1号床,我的腿还是有点疼。”
许河周穿着病号服敲了敲诊室门。
便衣只看了一眼,见是病人,不再多问。
医院里倒是经常多这种推着空轮椅到处晃悠的,是做复健之类的,活动伤处避免肌肉粘连。
“进来。”
许河周推着轮椅,走进诊室。
“你们什么计划?”
刚才张扬已经把人引走,楚帆猜是为了钥匙,就算拿到钥匙,外面有警察,如果正面交锋最大的可能就是,警察叫救援,更不好收场。
怎么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呢?
许河周示意小护士,对方拉开一直掩着的隔帘,露出里面病床上的假人。
那个被许河周盯上的工具人,本来打了麻醉,在床上睡得不能再死,可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多余又缠脚,到时候还得想着怎么把工具人安置好。
最后梅开二度还是用了把门卫吓个半死的假人。
看到这个假人,楚帆明了许河周的计划。
“我走了,你怎么逃?”
许河周拍了拍自己的病号服,“我不用逃,最多十分钟我去楼下找你们,张扬估计已经得手,在车上等你了。”
便衣百无聊赖,打个哈哈的空隙,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门开了。
是瘸着腿推空轮椅的那个,背着身子就走了,他扫过去一眼,有什么不一样呢?
此时,诊室嘭地一声,小护士打翻了暖水壶,小跑过来扒着门框让人赶紧追。
“你快去看一眼,那个病人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我正要给他打止痛针,一转身的功夫,就把楚帆给带走了。”
我说背着身子,还觉有什么不对,上面可是坐着个人!
便衣也没细想,一咬牙小跑去追。
而本来瘸着的病人,此时健步如飞,在医院大厅窜得像条水里的泥鳅。
楚帆,怎么会被带走呢?除非他本来就知道会有人救,可是——这个精神病已经满场跑了好几圈。
如果要逃,至少也要……
便衣心下一紧,突然发现即使这个精神病再怎么动作,轮椅上的人都僵直着——完了,楚帆在调虎离山。
他看了一眼这个推着轮椅疯疯癫癫的,心说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急忙原路返回,去往诊室方向。
中途给另一个便衣对讲机传话,让他去堵楚帆,那边却也不见声响。
该死,诊室除了昏倒在地的小护士不见任何人踪迹。
便衣一路询问,服务台的护士倒是指出方向。
“我见他往楼道口走了,哎呀手铐就露在外面,我们病人都吓到了。”
手铐露在外面,楚帆若要逃总要掩盖身份吧?之前为了不引起恐慌,楚帆出门做检查的时候,他们总会在他手上搭上外套。
半信半疑,便衣追到楼梯口,对,楚帆要逃不会选那么多人而且情况多发的电梯,一定走楼梯更安全。
便衣打着手电下楼,刚下三楼,开着手电照了一眼楼下,静得很,已经逃出去了。
他回身,手电筒的光打在墙上。
消防窗口,是开着的,匍匐着的一团黑影动了动,只听一声闷响,便衣应声而倒。
楚帆把消防器放回原处。
这才与张扬回合。
“许河周呢?”
楚帆开车门,并不上车,张扬急得要死,“大佬快把手铐解了赶紧走,这玩意儿可有高科技,别等一会儿警察一来一大波我们就彻底走不了了。”
楚帆没有动作,转身就要走。
张扬气得差点没从车座上蹦起来,喊:“你自身都难保,命都是人家救的,你还想回去添麻烦,许河周一会儿就回去了。他的身份,警察要是查,也且得查呢。可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可就白费力气了。”
蓝格子还搁杂货间躺着呢,这地方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不能再待了。
楚帆身形一定,跨步坐上车,“走。”
张扬这才松了口气,一脚油门,驶出医院。
一路上楚帆都是静悄悄的,张扬多心看他一眼,对方也不见响动。
换到平时,早出口怼他了。
“你看,这次你好歹也算欠人家一个人情,之前还说找个机会解决了他,人现在也不和你对着干了,你就放过他吧。”
凌晨的街道,同行的只有转眼就过的红绿灯。
张扬驶出市区,车速才敢慢下来,“秦佳阳让我先不要把你送回家,你还是得去秦佳阳那复命。我都不明白,有什么好复命的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
“秦佳阳知道是许河周救我吗?”
“不知道,这事儿成与不成的我就没敢说,只说我带自己兄弟过来的,秦佳阳默许的。”
默许的,张扬说着就开始骂,“明明就是不想费心管你这个事,说什么漂亮话,到底是商人本色,还是自己利益看得重,人命又算得了什么?我看这几天他也忙的够呛,那么多产业都得藏账本,糊弄假账本子等警察检阅……”
“别说了,带我见他。”
张扬应声。
这边楚帆成功脱逃,那边许河周和小护士沆瀣一气骗过警察。
“钱我会分次打到你账户,不会有风险,你记得遵守约定,保守秘密。”
许河周脱下病号服,换回自己的衣服,“警察问起,你就是受害者,该怎么说你知道的。”
小护士点头说好。
“那么,再见。”
本来也只是来买药的。
趁着夜色浓重,许河周开车离开,在医院里耗了大半天,薛佳今天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附属医院,心想,楚帆,不论怎样,我也算帮了你,仁至义尽,想想我们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牵连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看护楚帆的时候那个孩子乖顺的睡颜,他竟然有了还是曾经的错觉,长柏路那段日子是他过得最轻松的时光,可惜已经蒙上了尘土,再也不能被人记挂。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交织,论不起对错,也说不出爱恨。
清晨,保洁员去楼道口倒垃圾,一打眼,竟看着门是半开,有一人隐隐躺在地上,那是个人吧。
她推开门,“哎呀,小伙子你咋了,你怎么倒这了?”
便衣转醒,摸着阵阵刺痛的后脑勺,这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急忙电话报告总局。
直到这时,警察局里的各位才知道,楚帆,逃了。
“要你们干什么用?”陈青先是挨个斥骂两班便衣,又指桑骂槐道:“张局交托下来的事情你们办不妥,一个虚弱等死的你们也看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行了,陈队长,”张辛原上前一步,“现在事情超出我们预想,看来楚帆对秦佳阳来说还有更大的用处,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陈队长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