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实写照

第八章真实写照

光阴如梭,白驹过隙,仅仅十几天时间翻天覆地,饱经风霜侵袭的羽队长遍体鳞伤,受到重创的身体,在妈妈呵护备至,无微不至抚慰下,像凤凰涅槃一样六道轮回,脱胎换骨了。仿佛破茧出壳的漂亮蝴蝶一样华丽转身,光鲜亮丽,光彩照人,活力四射漫步在家乡的田间地头,信马由缰寻找着儿时的记忆。不是神医华陀显灵,药王孙思邈在世,怎么可能啊?

他手里拿着个小铲子寻寻觅觅,时不时弯下腰剜出刚刚出土,还没有来得及观察清楚世界的野菜,白嫩嫩的是根茎,祖母绿的是肥嫩叶子,只有两片,这是这个季节最美味的佳肴,只有时不我待的几天采挖期,如果长出第三片叶子来就变味了,茎秆纤维化,那可就不是人吃地了。

空旷田地里劳作的人们收工了,人影憧憧往家里走,此刻已到了倦鸟归巢人回家的时刻,就要被火烧云抬下去转瞬即逝的夕阳极不情愿,仿佛还没有看够他没有了疤疤痂痂貌若潘安的脸风流倜傥,显得白里透红,玉润光滑。曾经烧焦了的眉毛,就像脚底下“野火烧不尽”的小草,生机勃勃露出来浓密粗黑,像墨染一样直入鬓角,飘逸洒脱,容光焕发。

手上的冻疮同样不见了踪迹恢复如初,看不出曾经有过的惨烈痕迹,白白净净青葱一般,弯弯曲曲的血管都能看清楚,堪称大姑娘的芊芊素手有过而无不及的光滑细嫩。他心无旁骛,神情淡定挖野菜的一举一动,把爬在山头上只露出半个憋红了脸的太阳,看的有些恋恋不舍。

漫天云彩鳞次栉比受到了感染,都陪着它一同燃烧,兴高采烈结束了一天不辞劳苦的最后时刻,活生生送走了太阳移情别恋,转瞬间黑漆漆冷却了,把大地让给夜行的精灵们。昼伏夜出的夜行动物迫不及待,刻不容缓粉墨登场,它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阔别已久的村庄,笼罩在袅袅炊烟中朦朦胧胧,如梦如幻,村庄里的呼喊声彼此起伏,除了呵斥马牛羊,鸡犬猫狗的声音外,更多的是妈妈们高昂悠扬呼唤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听起来犹如天籁之音。

这温馨的呼喊声再熟悉不过,伴随着他走过了童年,走出了学堂,走出了村庄漂流四海,从此就无缘再感受了,随之而来的是风云汇集,眼花缭乱的阡陌大千世界,不容置疑的命令命悬一线,艰苦卓绝的历程,充耳不闻的马达声。

岁月更迭,烟雨飘摇,亘古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懵懵懂懂的农家子弟百炼成钢,一命相博,在血与泪的浇灌下茁壮成长,栉风沐雨,也成了能堪大用的领军人物,就好像是昨天的事白驹过涧,令人感叹。

时间也是折磨人的东西,当期盼它过得慢一些时,它却无情的流逝如飞,沧海桑田;当期盼它过得快一些时,它却故意慢悠悠龟缩不前,静止不动,恨不得……不长大该多好?可能吗?

一不留神,许多“曾经”变成了往事,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后悔莫及,捶胸顿足,让人哭笑不得,也许是美好的东西多一些的缘故吧?不然的话怎么能活下去呢!

村子西边的荒地上没有开垦,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原始风貌,没有人烟,已经朦朦胧胧起来,细细看,仿佛漂浮着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移动,虽然是幻觉,却能让人不寒而栗,毛骨耸然。荒地与村子之间有一条大深沟弯弯曲曲,跌宕起伏,狼牙交错,更是阴森恐怖,充满了口口相传、扑朔离迷的神鬼传说。

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一个人都不敢涉入,更何况是日落西山的境况下充满幻觉,总觉得阴风在深沟里嗖嗖蹿,森旗猎猎招展,无数的阴魂在聚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想要搞什么大游行危害乡里,或者预谋好了要谁的命似的。

这条充满着恐怖与传说的大深沟,从小就在大人们口口相传的离奇故事熏陶下,每个人仿佛都是亲眼所见过青面獠牙,半个脑袋,缺胳膊少腿的鬼魂活灵活现,现身说法,给每个在此生存的幼小心灵上,布下了抹不去的恐怖印记。

现在虽说是军人了,可根深蒂固的传说是童年抹不去的记忆,镂銘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自然记忆犹新,牢牢占据着脑海的一席之地固若金汤,牢不可破。虽然没有见过什么恐怖场面,也没有与狰狞恐怖的妖魔鬼怪迎头相撞过,心里还是有些毛森森心神不安,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他不敢怠慢,提起已经装满了野菜的篮子,想摸摸军装下面的手枪壮胆却空空如也。回家不可以带武器,是不可僭越的纪律,循规蹈矩地他,自然不敢顶风作案,明知故犯,心里面就有些惶惶不安了。

正准备往回走,一声悠扬的:“晨娃哎——回家吃饭——”的声音,随着笼罩在一层薄雾的村庄里飘荡过来,让他一听浑身一颤,顿时感动的热血沸腾,热泪盈眶,这是妈妈呼唤自己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懵懵懂懂,少不更事的儿时。

他更着脖子想张开嘴回答,又觉得难为情。二十多岁的老小伙了青涩不在,还能玩什么矫情?让乡亲们听到,会难为情笑话死人。得不到回答的母亲,充满焦虑的呼唤一声声传来心旷神怡,是哪么甜蜜温馨,让游子的心填满了无限的幸福感,好不温暖。

这是人世间最最甜美的天籁之音,不可能永远存在,总有一天会销声匿迹在这片土地上不可复制,何不趁这机会重温一回童年?至于有人笑话的话,让他笑话去吧,习惯了就不笑话了,何必瞻前顾后?既是面对笑话的人,就理直气壮的告诉他:那是我妈妈在叫我听不见吗?关你什么事?不答应行吗?你有妈妈吗?不知道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吗?真是地,白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呵呵……

老槐树下,父亲站在母亲身边,翘首期盼儿子归来,笑盈盈抱怨道:“呵呵——儿子都长大顶住房门了,还叫娃乳名?”

母亲嘴角嘬了嘬,白了一眼说:“嘻嘻——娃子的官名叫起来不顺嘴,乳名叫了十几年,顺嘴了嘛。”

“呵呵——让乡党们听到了笑话哩。”父亲左左右右看了看说。

母亲转过头,嗔怒的瞪了父亲一眼说:“嗯——谁笑话哩?我有这么攒劲的儿子,他们有吗?”

“嘿嘿嘿——看把你烧包地,你娃子回家了就了不得了?小心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说闲话。”

“哼哼——他们咋不说我娃子在部队上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血?谁心疼过啊?把我的心都疼碎了啊。这几天,我把娃子伺候的像个人样子才缓过劲来,他们就说闲话?哪哪——那是嫉妒我哩。”

“嘘——悄声些?让别人听到了不好。”父亲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嗯嗯——你娃子好得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娶上媳妇?和他一般大的小伙子都娶妻生子,孩子都几岁了,他们嫉妒你个啥哩?”

母亲一听浑身一颤,不服气地说:“哼哼——那是我娃子眼头高,要找城里媳妇哩,要是找农村里的丫头子,我们家的门槛都让人踏平了。”

“唉——这是娃子为全家人着想哩。嗯嗯——弟兄六个,要是都把媳妇娶到农村里,现在这个院子都盛不下呀。哦——刚才娃子的五爹给我说,离此不远的上垣村,有个姑娘长得俊的很,托他传过话来,愿意让娃子明天去相亲。”

“啊……你你,这这这,这可难办了?”母亲难为情的说:“哎呦呦——这些天娃子天天相亲,破烦的老大不情愿,明天又要去相亲?恐怕娃子不肯去。”

“哦——不去也得去。”父亲不可置否的说:“哼哼——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帮咱们哩,我都红口白牙答应人家了,要是不去,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嗯——相上相不上是一回事,不去可不行。”

母亲刚想张嘴辩驳,儿子急匆匆回来了,看到爹妈在等他,儿子上前把手里盛满野菜的篮子递给妈妈说:“爹——妈,你们俩说什么呐?”

“还还,还不是为了你的亲事?明天跟你五爹去相亲。”父亲直来直去的说。

“啊——爹——”儿子一听一个趔趄,递给了父亲一根烟点着后说:“我我,我不是说过了了吗?这件事我现在顾不上,等下次回家再说吧。”

“啥啥?”父亲眼睛一瞪想说什么,母亲一看爷父们要掐起来,就打圆场说:“我娃乖俺,妈知道你的心事,可人家已经传过话来了,我们不能不应承着,已经应承了人家,就不能说话不算数不是?立世之本就是诚信,不然会惹人说闲话哩。咦——娃子,你去年来信不是说有一个当兵的姑娘看上了你,我问了你几次,你都吞吞吐吐不想说,高低有没有指望啊?是不是人家看不上我们农村人?嫌弃你呀?”

这是儿子的软肋触及不得,那场邂逅的爱情轰轰隆隆,没心没肺的让他尝到了初恋的甜蜜,体验到了人生的韵味,也让他尝到了失恋后的痛苦,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和后遗症,到现在都让他投鼠忌器,再不敢涉及最不靠谱的谈情说爱游戏了。

他看了看妈妈期待的眼神,赶紧的说:“妈妈,明天我去相亲,你可不敢应承,弄不好会害了人家姑娘。进屋吧,我肚子也饿了,妈妈的手擀面吃多少都不够。”

妈妈一看他避重就轻不想说,内疚地说:“唉——家里的饭油水少,顶不住饿,我给你炒了几个鸡蛋,吃了就不饿了。”

说着话来到了书房里,炕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这是个春暖花开,没有蔬菜可吃的季节。种在地里的还没有长出来,储存的冬菜也已告瓮,唯一的腌咸菜也随着气温升高变成酸菜了。

炕桌上只能有一家之主的父亲,和长大成人的儿子有资格坐,母亲是没资格坐上去地,只能坐在炕沿边上伺候,这就是封建落后的农村,约定俗成的规矩。这种陋习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无从考量,男尊女卑的恶习不改,这种陋习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相对于含辛茹苦,生儿育女的母亲来说,实在是有失公允。一人之力,如何能撬动根深蒂固的恶习?身为军人的他,即使觉得有想法,也得入乡随俗,遵循这不平等的习惯,要想改变的话,就等到自己娶妻生子,当家作主后再说吧,现在只能默默地心里打算而已。

一盏用墨水瓶做成的煤油灯,固定在一个年代久远的黑黝黝灯柱上,占据着显要位置,灿烂的照耀着黑漆漆的屋子。只有指头弹大小的火焰,它的光亮实在是有限,既是拼尽全力,毫不保留发光发热,能照亮的地方只有它自己,其他的地方一片模糊,让人看到的只能是哪里是物件,哪里是门而已。

小妹妹从厨房里端来的臊子面长幼有序,首先从父亲开始,依次才是大哥二哥,这是不成文的规矩,等轮到他端起碗,用筷子一搅动,一股酸菜味冲鼻而来。这酸味即使酸菜的酸味,也是家里酿制醋酸的味道。

臊子面是纯正的手擀面光滑劲道,粗细均匀,臊子汤却是大杂烩,洋芋丁,酸白菜,还有野韭菜,刚刚出土的苜蓿芽蒲公英,用油呛过的葱花浮在上面,闻起来特别诱人,还有烟熏火燎独有的柴火味,构成了家乡独特的味道。

父亲和哥哥不管不顾,理所应当大口朵颐,吃面时应该有的吸溜声前赴后继,不绝于耳,眼看着一碗饭就要吃完了,他却还在搅动着面吃不下。他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弟弟们还没有端上碗,煤油灯的光亮映照着他们饥饿的目光,犹如如鲠在喉,怎么能吃得下?

他就想不明白,拼死拼活的干,怎么就不能让一家人吃饱饭呢?在车队,他为伙食也发愁,发愁的不是吃不饱,而是吃不好。吃不好的办法好解决,几十台汽车轮子一转风生水起,机遇无限,脑瓜子活泛些因地制宜,资源源源不断滚滚而来,而在贫穷的家乡,能想什么办法呢?

人人都是饥民,就连掉到地上的一粒粮食,来不及拾起就让鸟夺走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拯救家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哀大莫过于此。等到弟弟们端上碗的时候,却是另一种景象,他和父亲哥哥吃的是白面,而弟弟们却吃的是黑面,黑白相间两重天,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噎的他一个劲咽口水,这种待遇他从小就领教过,有着切肤之痛的体会。

能持家,又能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母亲,把家里仅有的白面和好吃地,都让能劳动,能挣工分养家糊口的父亲和哥哥吃了,而他和姐姐也是能出苦力的半大壮劳力,却从来都和弟弟妹妹们是一样的成份,一样的待遇吃黑面。

农村是大锅饭,工分就是生命线,分配粮食以工分多少为依据,挣不下工分就分不到粮食。一家人的生活,要靠挣工分多少来维继,重要性显而易见。

母亲还在厨房里忙乎,趁此机会,他把自己碗里的白面分给了弟弟们,并且把炕桌上仅有的好吃的炒鸡蛋,扒给了父亲哥哥一点,剩余的都给了弟弟们。

刚刚放下盘子,母亲端着碗也进来了,一看弟弟们碗里的白面鸡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一沉说道:“哼哼——你们咋这么不懂事?你们二哥几年来才回家一趟,多不容易呀?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重的伤,淌掉了多少血?把身子都亏劲大了啊?妈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割下来扑上去,可可——可你们怎么就不体谅呢?你们二哥为了你们能上学,从刚开始当兵一个月六块钱到现在,月月都把工资都寄到屋里来贴补家用,要不然,你们人人都能背上书包上学吗?家里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们二哥扑身子,妈心里酸的都不知道咋做饭了?你们却……”

弟弟们被母亲说的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满脸堆笑的说:“呵呵——妈妈,别难过,别难为弟弟们。他们还小,等将来长大了比我强,别说是现在吃口鸡蛋这么难,就是顿顿吃肉都有的是。我在部队上吃的可好了,不缺这一口。咦——妈妈,不是有山药(洋芋)面吗?给我吃一碗,那可是家乡特产,别处吃不上。一顿饭不是多要紧的事,妈妈你别生气。”

母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与弟弟们难堪,接过碗盛饭去了。所谓的黑面,是在磨面的时候取过第一遍白面后,剩余的一磨到底,把麸皮都磨成面了,看起来颜色很黑。

母亲端过碗来递给他,自己坐在炕沿上,吃了几口饭后,叹了口气说:“唉——娃子,你的心思妈知道,妈是那小气舍不得的人吗?庄稼一年只长一茬,日子却要过三百六十五天哩,一天三顿饭,少一顿都不行。嗯嗯——现在麦苗才出土,等到收割还得几个月,计算不好就断顿了。唉——老辈人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就受穷。有你每个月扑贴家里寄来的钱,我们的日子和村子里其他人相比就顶好了,相比你在家的时候,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现在虽说是黑面多一些,可顿顿能吃饱,不比你小的时候,一天两顿饭都吃不上,把你饿得放学了走不到家里来,趴在路上光嚎,我去迎你的时候,就给你吃几口奶……唉——想想那时候,不知道怎么过来了?实在是可怜死了。”

心痛棘手的母亲,沉浸在过去的艰苦岁月中,眼睛里泪光闪闪,叹了口气说:“嗯嗯——你前几天不是去过黑娃的家吗?你看他们的光景过成啥了?真正是烂包了啊,吃了上顿没下顿儿,惜惶死了。你爹让你哥哥给他们都送去两回粮食了,过几天还得去送,不然就揭不开锅了,咋办呀?”

儿子一听不解的问:“妈妈,黑子的工资都寄回家了,咋回事还吃不上饭嘛?”

“唉——黑子的爹是个病胎子,寄来的钱都吃药了,就连黑子大妹妹出嫁的彩礼钱,都送给大夫了。那个病看不好,有多少钱都不够,是个无底洞,一家人都跟着受罪。”母亲痛心地说。

儿子听着有些难受,忧心忡忡的说:“嗯嗯——妈妈,黑子和我是战友,也是我得力帮手,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帮助,他们家的困难,我们不能置之不理,还得帮衬着过下去,不然的话,村里人就会议论我们两家了,我在部队上又怎么面对黑子?”

“哎呦呦——娃呀?”母亲难为情的说:“我们家能宽裕到哪里去呀?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妈手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接济他们,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们两家人也走的近一些,你放心,过些天他们家就有吃地了。”

“呃……”儿子疑惑的问道:“过过——过些天怎么会有吃地了?”

“嗯嗯,黑子的二妹子已经许配给人家了,听说换了几百斤粮食呐。”

“啊……这这这,怎怎,怎么可能?他他,他二妹子还不到十六岁,这么小嫁人,是违法呀?”儿子吃惊的说。

“唉——什么法不法?那是给城里人和有钱人定的法,我们乡里人为了活命,还管什么法?黑子的大妹子想给黑子换媳妇没换成,二妹子又许配了人家,黑子娶媳妇可就难了。”了如指掌的妈妈娓娓道来,对了解农村状况的儿子来说,是见怪不怪了。

贫穷是最大的悲哀,活下去是最大的希望,许多超出认知不合理的陋习,让局外人听起来,就是令人咋舌的天方夜谭。这就是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终生难忘不弃不离,想起来为之自豪,让人热血沸腾的家乡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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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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