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不认同,但尊重

第22章 我不认同,但尊重

易千里把车停在大队院里,拿着那本书上楼汇报去了。

蔚池乔从副驾驶位置上,可以看到斜对面车位上,自己的车和霍山的车并排停着。

楼上易千里哼哧哼哧的跑到办公大厅,里头门庭冷落,想着参与行动的人应该都撒出去了,就阮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阮儿,队长呢?”易千里招呼了一声。

阮咸斜他一眼,精气神儿不那么足,“万局回来了,招了艾队去谈心了。”

万局叫万阻云,听着挺有气势的一个名字,行事作风那是比名字更有气势,是全系统内出了名的厉害女领导。

她前一段时间去外省出差,原本还要几天才回来,结果网上罗美娟案件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她弟弟罗增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可能受了何远姗的启发,拿网络当鸣冤击鼓的家伙事儿,扯着脖子好一顿叫唤,叫嚣着至亲骨肉不能相认,幼童孤身无依无靠,法律不外乎人情,还能不让他们舅甥俩团圆吗?

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压根儿跟他妹妹的沉案没一毛钱关系,但围观群众没这个眼力见儿,讨论一发酵,都在质疑江北大队在这个案件上的侦破力度和能力。

万阻云还能不回来?

她一身凉气,两颊紧绷,插着兜站在窗台前面,隔着一张办公桌盯着艾云台。

“云台,我一直在外面,也没给你主持个接风宴,让你这个队长上任的不大热闹体面,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艾云台和对方不熟悉,身量上差的远,可气势上却隐隐有势均力敌的劲头。

艾云台本来听见这话不太舒服,可余光看到万阻云的站姿稍稍挪了一下重心,想起之前听人提起过,万局的左腿如今自膝盖以下装的是假肢。

哪里是假肢,分明是热血岁月留下的勋章啊。

这么想着,艾云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垂下头,真诚的解释:“万局,这次碰到的案情确实复杂,而且我初来乍到,准备不足,和队里同事的配合和了解上确实还有待磨合,如果说有责任,那我一个人承担。”

“我来江北时间晚,早前的事情不了解,但据我所知,”万阻云锐利的目光看过去,“你不是江北大队的老人儿了吗?是哪里觉得不适应,还是人际关系上不熟悉?”

“我......”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万阻云抬手打断,“还有两天就是岁末,元旦的时候,能不能让江北的老百姓不再拿着这案子咀嚼下饭了,嗯?明天之前,能不能有突破性进展?后天能不能给我初步锁定下来犯罪嫌疑人?”

忙活了这么久都还是云山雾罩,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把时限定的如此紧迫。

艾云台刚要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万阻云又打断他,“或者你要是觉得有心无力,我也不为难你,我放你几天假,熟悉熟悉江北的情况——你还住队里的招待所吧?去找找房子吧,住的舒服了,工作才能有干劲儿,这案子......我亲自来主持。”

“不,万局,”艾云台打了个立正,脸上的表情比之刚才又严肃了一些,“请领导相信我,一定竭尽全力,找到案情的突破口!”

“好,”万阻云收敛了些锐气,顿了顿问,“有什么需要支援的?”

艾云台仔细想了想,问:“霍山到底有没有其他身份?我虽然在内网上查了,但没有查到,也许是我的权限不够。”

万阻云摇头,“不用再考虑这个可能性了,云台,这不就是个好突破口嘛,你怎么不用?”

艾云台叹气,将目前案情的进展情况简要汇报,“......队里人手确实不够,目前肥皂厂职工宿舍那边还压着不少人,在排查当年案发时间段里可能的目击证人。屋村的仓库,痕检那边加班加点的排查,终于在仓库外面几十米的一张晒台边沿上,找到了符合疑似目击者花旗的血迹,从血迹留存的形态上看,应该就是花旗当时被袭击的地方,这样,”他两手模拟着从虚空中提着人,往旁边大力掷去,“后脑遭受到了大力的撞击,导致昏迷。”

“另外......”艾云台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山根的位置,忍住一阵神经性的头疼,“屋村那边也很混乱,当时案发的那天,村里有人家办丧事,结果昨天晚上忽然闹起来,是死者的丈夫报案,说妻子给他托梦,梦里又哭又闹的说疼,他心里不安稳,土葬那天就让人开了棺,结果发现妻子的肚子被挖开了,伤口都没缝,这事在当地和附近几个村子闹得很大,流言也乱七八糟,鬼怪邪说的很不堪,派出所压不住,咱们队里还分了人手过去帮着调查。”

万阻云皱眉听了一会儿,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让程科长有时间去一趟,看看是有什么民俗隐情,还是死因另有原因,是否有器官被盗取,呵,还托梦,我看这事保不齐和这丈夫也分不开关系,要是尸体是死后被破坏的,那基本就是给穿衣入殓的那几个人嫌疑最大。”

她一挥手,“行了,主次还是分清楚,既然人手这么紧张,我怎么听说你还给蔚池乔弄了个病假?什么急性病,这种要人上劲儿的时候不能克服一下,坚持坚持?”

艾云台快速在脑袋里权衡了一下,“是......这样,之前罗美娟生前主持的广播节目丢失了一期。”

“这事我知道,娄瑞和我说了,”万阻云说,“他......没把那期的录音给你?”

“后来给了,”艾云台说,“为了解释得通,他从网上找了当时网友翻录的那期节目音频给我。”

万阻云听后沉默了很久,“云台,”她语气有些复杂,“袁队退休前,特意托我看顾些蔚池乔,你想要让他帮你查熊杰,为什么不能和他说明白呢?你这行事风格我不是很认同,但......为了案子,我也尊重吧。行了,其余的,案子侦破后,再说吧。”

易千里去了很久。

等在车里的蔚池乔都有些困了,脑子里一直来来去去转着这些天碰到的人,说过的话。

那个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是谁?

霍山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个小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那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自己意识不清之下的一场幻觉?

那熊杰呢?

他那几句挑衅的话,总给蔚池乔一种两人已经心照不宣挑明了的感觉,可当初在安吉市场给他发信息的人又是谁呢?

还有花堂话里得出的信息,熊杰不好惹,冷淡,但又和汪梅关系撕裂,可饶是这样,却能扶娄瑞的妈去医院,还能为了不怎么熟悉的狱友去探看他受了伤的家人,听花姥姥话里的意思,显然医院这次不是第一次见到熊杰,那么按照时间上的推算,熊杰很可能刚出狱,就去看过花姥姥了,所以花旗能轻易找到他的行踪,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人性总是免不了复杂多面性,可熊杰这多种面貌,却不知该如何和案情联系起来。

“想什么呢?”阮咸托着个圆形的餐盒坐上了车,“啪”的关上门。

蔚池乔眼睛立刻瞪圆了,一股剧烈而浓郁的狐臭味霎时充满了密闭狭小的车内空间。

“我勒个去,以前没发现你这毛病,你这狐臭还是急性的呢?”

“什么玩意儿?”阮咸本来笑么滋儿的坐上来,让蔚池乔给说愣了,反应了几秒立刻炸庙,扯着脖子吼道:“我靠,你才有狐臭,你全家有狐臭!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冰清玉洁一大好单身男青年,你别毁我成不成?”

说完俩人都反应过来了,齐齐看着餐盒里还冒着热气的烤冷面,用筷子挑开上头一层,露出里面的火腿肠和生菜,味道果然更重了。

“食堂这是又有什么批量要过期了?吴师傅下狠手这是放了多少孜然啊?要了亲命了!”

味道冲,但吃到嘴里还是香的,蔚池乔脑袋转悠也消耗体力,肚子里一空,人就多少缺点骨气,嫌弃了一会儿就口嫌体直的接过来往嘴里塞。

“娄瑞呢?”

“劳模,冲一线呢呗,谁知道。”阮咸冷哼了一声,让蔚池乔安生吃了几口,才说,“你让小易查那个熊杰的通话记录,应该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名下的通话记录特别少,他妈给他打过几个,都没接过,再者住地派出所的报备电话,几家外卖的订餐电话,中介推销的垃圾电话,没了——其实也正常,真有私密的事情,肯定用那种不记名的一次性电话卡了,咱们也掌握不了。”

“我也想到了。”蔚池乔原本也没报太大希望。

“不过你怀疑熊杰,我呢,正好那个罗增强自己跑来了,就省了我亲自跑一趟的时间,正好找了找汪梅之前干过保姆的人家。”

这还是阮咸和蔚池乔一起去安吉市场那天提起的话头。

说实话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如此杂乱,蔚池乔都把这茬撂下了。

不过以他对阮咸的了解,这厮没查出什么进展也不会特意拎出来和他显摆,“有料?”

“我是和你展示我百折不挠的工作作风呢,”阮咸摇头晃尾巴,“她不是通过正规中介介绍找人家,都是私底下的人际网联系,哪那么好找啊,不过,还是让我追到一个,屋村那丧事,汪梅也去了,你知道吧?”

“知道,”蔚池乔点头,他已经汇报过这个情况了,“她是那家人花钱请去哭丧的,按照乡下的习俗,那女人不是没有孩子嘛,没有孝子贤孙哭一哭,不好上路。”

“是啊,所以我就让咱同事排查的时候,顺便问问村民,有没有人家知道汪梅当保姆的事儿,你猜怎么着?”

“我不猜。”蔚池乔吞下最后一口烤冷面。

“你猜对了!还真有一家人知道,”阮咸完全不介意自说自话,“说自家市区的一个什么亲戚提起过,好像家里老人需要照顾,就找过汪梅,也因为她老干白事嘛,不大吉利,所以当时报的价钱挺便宜的,但后来到底干没干就不知道了,不过给了我电话。”

“打了吗?”

阮咸可惜的说:“打了,可人家拿我当骗子,接了就挂,好不容易相信我了,我一提汪梅,嘿,又挂了!估计我这趟腿儿是省不下了。”

“我跟你去。”蔚池乔说。

阮咸靠过来,拿肩膀撞了蔚池乔一下,“跟我和好了呗?”

“咱俩啥时候撕过,我咋不记得了?”蔚池乔拿眼角斜他。

阮咸笑而不语。

“走着。”

阮咸笑出声,“你的新欢不要了?”

“我有别的让他查呢。”蔚池乔话到嘴边,到底也没说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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