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照片

第23章 照片

阮咸拿到的那个电话号码,机主叫林辉,六十多岁了,是名退休的数学老师。

他老家是屋村的,但出来太多年了,十年八年的家里有老亲过身,才会回去看一眼,但距离上次回去,也好几年了。

阮咸和蔚池乔找到林辉的时候,他正在自己家楼下,用车库改造的临时教室里开补习班,都是初中的孩子,好些孩子的父母当初就是林老师班里的学生。

他教学水平过硬,人也负责任,所以尽管没什么宣传,可口碑挺好,自打退了休搞补习班,一直就没缺过学生。

还没到下课时间,阮咸和蔚池乔坐在车里等。

大约过了半个来小时,林辉安排了学生做题,自己拿着个保温杯喝着水走出来。

“林老师,你好,我们是区刑警队的,我叫蔚池乔,这是我同事阮咸,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你方便吗?”

林辉回头看了看补习班的门,胳膊肘朝单元门口示意了一下,“外头冷,我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你们要问什么,家里说吧。”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林辉从兜里掏出钥匙。

蔚池乔扫了一眼陈设,很老派的风格,但很温馨,传统格局的小两室的房子。

“坐吧。”林辉在端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们找我好几次了是吧?我接的几次莫名其妙的电话都是你们打的吧?我也不知道我能惹上什么事,你们问吧。”

“没说你惹上什么事了,就是和你了解点情况。”阮咸给了个貌似温良的笑。

林辉顿了顿,自己摇头笑了下,这才弓腰从桌上的凉杯里倒了两杯水,“行吧,是我思想老派了,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就总觉得不该和警察扯上什么关系。”

蔚池乔用手机调出汪梅的照片,“林老师,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辉摘了眼镜,眯眼看了看,“是我家的保姆,姓......姓什么来着,我都有点儿忘了。”

蔚池乔快速的和阮咸对视了一眼,“既然在家里做过保姆,怎么会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林辉放下手机,“她,我是说这人,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咸笑了下,“林老师,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林辉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不好意思,我不了解你们的流程,是只问不答是吧?哦哦,不能问,不问不问,你的问题是......哦,是这样,这个保姆,当时找来是为了伺候我母亲的,我母亲年事高了,下楼梯时不小心摔断了髋骨,卧床了,后来还有点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脑子糊涂了,又生活不能自理,得需要人端屎端尿,一般的家政中介推荐了几个人,可不是嫌钱少,就是嫌活儿脏,没办法,我爱人就趁着我三叔过世回乡下的时候,找老家的人帮着给打听打听。”

蔚池乔点头,“所以,是你爱人找的她?”

“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了,反正她就来了,”林辉说起旧事似乎有些感慨,“不过当时说好了要磨合一段时间,就算是试用期吧,但还没过试用期呢,她就走了,也就一个星期?反正挺短的,所以我也没太注意她的个人信息什么的。”

蔚池乔快速问:“为什么就干了一个星期?”

林辉一脸感慨,“因为我母亲去世了。”

阮咸的眼神瞬间变了,但没表现出来,只拿眼神飞快的瞟了蔚池乔一眼。

蔚池乔却顾不上接收信息,“林老师,能方便你说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形吗?”

“具体的......”林辉为难,“我当时出差去海南了,教委组织的教学经验交流会,其实也算变相旅游,当时也是冬天,大雪延误,等我赶回来的时候都过了两天了,就赶到殡仪馆看了一眼,一切都是我爱人一个人辛苦操持的。”

“那我们方便和你爱人聊聊吗?”蔚池乔问。

说起这个,林辉脸上更艰涩了,“我爱人,去年去世了,乳腺癌。”

话到这里又断了。

林辉再次抬手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证,我知道你们应该手段很多吧,总之有办法去验证的。我学生还在等着,今天就先这样,好吧?”

蔚池乔走到门口,突然不好意思的说:“林老师,能借用个厕所吗?”

“哦,你用,不用客气。”林辉指了一下,要进门去给蔚池乔指路。

“林老师,“阮咸不动声色的引着林辉面朝楼梯口,“我亲戚家的孩子也刚上初中,辅导个作业能让人犯高血压,要不回头我也介绍到你这儿来吧。”

林辉一脸认真,“这孩子学习啊,重在引导,大喊大叫不解决问题的。”

俩人说了几句,一直到厕所传来冲水声,蔚池乔走出来,再次道了谢。

林辉锁了门,也不再多说什么,仍旧回楼下的车库里上课去了。

蔚池乔坐上了副驾驶,看着前头,半天没出声,显然在想什么。

阮咸开着车,离开了林辉家路口,就近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他从林辉说家里老母亲在汪梅来家里一周后就去世了时,心里就有些压抑不住的念想。

“这汪梅不是当保姆的,是上人家催命去的吧?”阮咸一巴掌拍在蔚池乔胳膊上。

“有什么证据吗?”蔚池乔没看他,径自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你办案这些年,还会天真的相信这种小概率事件的偶发性吗?那以后我叫你乔天真好吗?”阮咸眼珠子一转,“不对啊,我帮你打半天掩护,你进屋子里不就是找证据去了嘛?怎么着,啥也没发现,许我空欢喜?”

蔚池乔掏出手机,“林辉卧室里,有张一家人的合照,我拍下来了,别的......”他没继续说。

但阮咸目光已经完全被那张照片吸引了,“这人,”他指着照片里那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怎么这么眼熟啊?”

蔚池乔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易千里,直接按了免提。

“乔哥。”那边声音挺兴奋。

“嗯,我和阮咸一块儿呢,什么事,说。”

易千里愣了一下,真真假假的倒生出些忸怩,“是你让我查的那个符号,就熊杰在书上画的那个,我把案宗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就发现了一件事。”

“小易啊,”蔚池乔叹口气,“这非得等个捧场的才能继续说话的毛病,咱能不能改改,然后离阮咸远点儿。”

“啊......”易千里干笑,“我发现这个六芒星的符号,在霍小雅的校服上出现过,就是她们幼儿园的统一制服,当时霍小雅失踪,保姆给咱们队里提供的照片,里头她就是穿着幼儿园的夏季制服。”

“幼儿园?”蔚池乔确实没往那儿想过。

旁边阮咸一把攥住蔚池乔的胳膊,“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他收起了戏谑调侃,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乔二爷,林辉的女儿,这个照片里的女孩,就是霍小雅幼儿班的老师!当时还是娄瑞去询问的,我看过他记录仪里的影像,没错,就是她!”

罗美娟——汪梅——熊杰——霍小雅——林蔷

任谁来看,也不能再否定这几人之间千丝万缕又晦涩不明的关系。

有关系,必有因果。

来不及说别的,阮咸立即拨号给艾云台,“队长,重大发现,得马上派人控制住汪梅,熊杰,和林蔷!详细情况我现在立马回队里汇报!”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你找地方把我放下吧。”蔚池乔在靠近大队的时候说。

阮咸根本没理,“熊杰和汪梅的情况你最了解,你不回去说,别人谁能说清楚,这个时候,你就别和艾队置气了,他也不容易。”

蔚池乔有些讪讪,让阮咸说的不知道如何反驳。

“其实我暗自里还想过,艾队让你休假,是不是就是要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你私下里小目标的单刀挺进,去查什么线索,现在看,我这猜测也差不离儿。”

蔚池乔看着窗外,没回应他。

到队里的时候,艾云台正安排人手,手边还放着刚批下来的线索悬赏文件——让老肥皂厂职工宿舍那边的老租客们,更有积极性提供当年可疑人物的线索。

“回来了......”艾云台看到他俩,点了点头,听阮咸汇报。

没一会儿,娄瑞风风火火一头热汗的走进来,急道:“队长,林蔷带回来了,我们的人赶到她家时,她刚准备做饭,有些错愕,但也没反抗。汪梅也找到了,在她外甥的店里帮忙,情绪也算镇定,正在回队里的路上。”

阮咸问:“要带人去她们家里看看吗?”

搜查令这个时候恐怕不好下,艾云台想了想,“还是先审审看。”

“熊杰呢?”蔚池乔皱眉问娄瑞。

娄瑞顿了顿,“还没找到人。”

从蔚池乔回来,艾云台还没和他说上话,连个眼神也没有,这时候目光扫过去,却没得到对方丝毫回应。

但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艾云台深深看了蔚池乔一眼,收回目光敛声说:“先和林蔷聊聊。”

林蔷坐在审讯室里,多少有些局促,等了半天不见人,隐隐已经带了些焦虑。

艾云台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才带了阮咸进去。

见有人进来了,林蔷便垂下头,眼神也不再到处乱瞄了。

“能聊聊霍小雅失踪那天的情况吗?”艾云台沉声问询时,给人的压迫感很足。

林蔷三十岁上下年纪,比那张家庭合照里的样子丰润了一些,发型也变了,难怪阮咸认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

“霍小雅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林蔷皱眉不解,“就为这个把我抓到这儿来?”

“你在这家幼儿园当老师也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接送孩子的安全是园里再三强调的重点?”阮咸拿着监控拍摄下来的那张男人背影照片,朝霍小雅亮了亮,“你就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就算他自己声称是孩子的亲属?”

林蔷摊手申辩,“当时我打了霍小雅保姆的电话,没打通啊,我还反复问了霍小雅,她自己也说认识那个人,虽然严格来说,我当时确实有那么点草率,可我很快觉得不妥,又立刻联系孩子的保姆了,还报了警的!你们如果为这事朝我问责,那我也无话可说。”

艾云台拿着手中的资料,看了看,在林蔷无懈可击的辩解中缓缓开口,“那你知道霍小雅是罗美娟的孩子吗?”

林蔷抿了下嘴唇,“后来看网上有这么说的,但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艾云台冷声问,“不知道霍小雅是你初中同学的私生子,还是不知道来接孩子的,是你家曾经那个保姆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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