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美人回眸 一首佳人曲(上)
话说桓温率军攻入成都,占定城池。wwW.成汉亡矣。昝皇后携玉玺换李势性命,听后发落。桓温也算当世英雄,并不为难,仍让亡国君在皇宫内自由。
桓温喜好将府威严,入主将军府。修养数日后,纳降将常璩‘民生民本、选贤任能’之谏,一边下令任何将士不得扰民胡作非为,违者军法处置;一边派刺史周抚、南郡太守司马无忌,协同原蜀地官员,在西蜀各地招纳贤才。晋国将士在蜀地毫无生趣,怨蜀地本多产美人,怎就没有歌舞官妓场所,供我等军爷消遣作乐。恰逢,成都富族生畏,为保身,有送金银珠宝,有送美人侍女,倒也凑合。却非人人能得。
这日,桓温得力副将袁乔,散骑归来。臂负剑伤,殷血斑斑。桓温怕他年少意气,在这蛮蜀之地惹是生非,边责问何故,边令下人取疗伤效药。
这袁乔聪明灵活,筋骨甚好,年少习得一身好武艺,又能带兵打战,深受桓温喜欢,引为副将司马。两人也不拘年龄,平日以兄弟相称。桓温自以大哥诸多照顾。袁乔却也滑头风流,秉性不羁。平日行事,不见得有过吃亏。今日多有狼狈,想也不慌。
“报大将军,今日晌午,小人策马往西岭散骑。西岭风景甚美,山美,水美,人……”
袁乔还能嬉皮。
“问你小子怎么受伤的。尽胡诌来打哈哈。是不是逞强出头,遇着什么高人吃亏了。”
“是遇着什么人吃亏的,但不是高人。”
“吃苦头了还不服。刚刚立功封你个龙骧将军,很了不得了。”
下人拿药上来,袁乔脱去衣裳,尽露坚实肌理,手臂剑伤皮开肉绽,疼得他龇牙叫唤。桓温为其封住手臂诸**道,下药包扎,手法干脆娴熟,不愧为东征西讨,历练百战之将。
“是一美人。赫赫,那美人说道,伤的就是区区龙骧大将军。”
桓温不惊不愠,道:“确是招打。只是别轻易就给废了,还有北伐要你给我做先锋呢。”
桓温毫不掩饰雄心壮志。
“大哥,你真没见过,那个绝美女子,不光人长得好,并且琴艺好,还能武一套好剑法。呵,你见了也保准愿意让她刺上一剑。”
“胡小子。”
桓温举手就拍袁乔脑袋。
一番言语,终知事由经过:
袁乔追猎几十里至西岭,但见山下如春,山顶积雪,甚为新鲜。便提马随溪流往山上去,一路风景,青树,绿树,红树,红花,蓝花,紫花,碧云天,白雪山,清泠水……如行仙界,精神抖擞。上至山腰,坡陡林密,前后难行,便放马徒步,绕行数里,却见三山围抱,有如幽谷,一湖如镜,闪耀莹白。渐闻有琴声,山间萦绕,不知何处来。沿路再绕行半里,远远见湖畔傍山有几间房屋,距离房屋十来丈临水建有一个亭台。亭台有一白衣女子正轻盈抚琴,琴声哀幽。袁乔以为遇见落寞仙子,惊喜交加,雀跃走近,看个究竟。却想不然,舍不得划破天籁,惊了仙境,举手更轻,步履更慢。
近亭台,琴声绝,美人嗔乎,幽香黯然。一曲罢,袁乔鼓掌叫好。
白衣女衣回头,见一陌生男子也不畏惧,抱琴要归。
袁乔竟为女子容颜呆了神,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无法形容,就是美,画上见过,要说真见过的建康城百花楼花魁,堪比之下已然失色。古有词可赞‘绝世而独立’。
袁乔上前道:“仙子并非凡人?”
白衣女子见袁乔一脸英气,并不可恶,答道:“我本凡人。你是何人?”
“仙子抚琴胜天籁。”
“我并非仙子,你是何人?”见袁乔未得及时答复,接道:“不说作罢。”转身往房屋走去。
袁乔道:“我便是东晋安西大将军副将兼司马袁乔,现任征西军龙骧将军。”
说罢,觉着自己威武甚许。
白衣女子停步,容有所动,若有所思。袁乔自以将军留步美人,更为得意。
“仙子可否再抚奏一曲?”
“本……”白衣女子不回头往前,走进屋内,“小女子已收琴。不过,小女子也能舞剑,将军可有兴致赏赏?”
袁乔拍手叫好。
片刻,白衣女子换身素色紧身衣出来,一簪盘发,手持宝剑,轻盈舞起,姿态美妙,忽快忽慢,剑法出奇。显不出内劲,但剑气不凡。
见此奇女子,袁乔目瞪口呆。
突然,女子越近,起剑攻袁乔,笑靥依然,袁乔不以为然,以为有意与他戏剑,便近身接招。女子剑法毫无破绽,攻守相间,稍不留神,就能见血。
相持一刻,袁乔知她伤不了自己,更兴起了风流心,伸手要拿女子头上系住青丝的玉簪。女子愕然,退避不及,以剑相挡。袁乔抢了玉簪的手臂被剑伤,鲜血直流。女子见血,花容变色,弃剑湖中,起身飞走……
袁乔毫不顾及,跃身要追去,才觉伤口疼痛不便。
“姑娘,伤了将军我便走?”
“伤的便是你龙骧大将军。你走吧,若是我师父见了,必要你小命。”
声音渐去。
山间湖水景色重回静谧,袁乔才知趣寻马归家。
袁乔自然把得玉簪之事省略了。
桓温道:“小子是绕着弯,想说娶妻生子之事吧。等班师回朝,请南康公主给你物色个王公大臣家的闺秀。省的成天没个定性。”
“勿用大哥操心。”
“大哥能做得了主。”
桓温此话得理于袁乔父母都离世,举目也无亲戚。袁乔与自己亲弟兄桓冲一般年纪,是故也当他是自己亲弟兄。
袁乔吐吐舌头。私底下也没个官阶辈分大小。
此时下人报,范丞相求见。
桓温道:“让他进来吧。”
袁乔赶紧穿好衣服,撇嘴道:“这厮来干甚。”
袁乔自来成都,不管亲见还是耳闻,范氏宰相一门,都没个好名声,甚是厌恶。几次请宴,桓温不在,袁乔也都借故不去。袁乔起身告退,他自有他想之事。桓温点头。
范进带一行随从来,步履轻盈,随从排门外护候,范进走进,抱拳有礼道:“见过大将军。”
话说自范进引晋军入城,就有蒙面高手趁乱潜入相府,要拿他狗贼命,范进虽出青城,能舞刀弄剑,自从政,多有荒废,力不能敌。若非兵士替死,早已呜呼哀哉。备受惊吓,于是聘请高手保镖,保护不离五丈。
桓温引坐。“范丞相有礼了。”
“请。”
“请。”
桓温一边命下人看茶,一边作笑道:
“范丞相来我这,也要带一队武士护卫?顾忌什么?”
“并非。这兵荒马乱的,伴几个随从安全。”
“蜀地不安全?”
桓温一言,使得范进语塞。桓温便哈哈大笑,范进也哈哈大笑,以解尴尬。茶上来,桓温道:
“这是我从建康带来的闽茶。清香提神。范丞相品品。”
范进接茶闻香,连连点头示好,又道:“将军留蜀地饮食起居可习惯。”
“甚好。不劳丞相挂心。”
“那就好。”
“此次我晋西征扩土,如此迅捷,多亏有范丞相相助。”
“哪里,哪里,范某也只是尽天意之事,为民为己,为免生灵涂炭,失小节全大义。没得功劳,没得功劳。”
“范丞相功不可没,此番已飞鸽传书,启禀圣上,不时当能收到圣旨。”
“那范某为西蜀侯之事,当是有谱?”
“如何加官进爵,自是圣上钦点,我为将,带兵打仗在外,难以过问。”
“那……”范进稍皱眉头。
“范丞相此番过来,就为此事担忧?”桓温以茶礼缓和,“不必多忧,晋功过赏罚自有制度,此次功获我等自有知明,归建康听封时,自会力荐范丞相为西蜀侯。”
“去建康听封?”
“建康乃晋之国都,皇公大臣,王侯贵族之在所,怎不去那?封侯还能草率?”
“是不得草率。那将军准备何时启程。”
“有范丞相相助,蜀地全局已定,现只等皇上圣旨,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届时范某来安排饯行盛宴。”
“有劳。”
“当尽地主之谊。大将军,今日不再打扰。告辞。”
“请。”
范进出门。桓温便摇头。所为何,只有桓温知道。或许,看官你也知道。
袁乔隔日策马往西岭。湖畔房屋烟火毫无已久。兴致而去,往往败兴而回。缘由未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