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女朋友
对于梁晨是否能够发现什么线索，林珅并不抱有希望。
市局的法医已经快要把案发现场翻个底朝天，只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这里的土都装回去，然后一粒一粒的研究。
可她既然觉得来看一看才安心，那就来吧。她那挤牙膏一样的记忆，说不定来看一看还能想起什么。
只是挂了电话之后，他不觉失笑。
昨天连靠近这里都发抖的人，估计来了之后不会安心，可能会更加不安吧。
梁晨来得很快。
她挂断电话后连饭也不吃了。立刻冲进卧室换好衣服，然后匆匆忙忙地洗脸刷牙，乳液都没涂就直接出了门。
今天的太阳照例很毒，晒得人头晕目眩，皮肤生疼。
梁晨一路跑到了健身公园，距离案发现场附近还有个十几米的时候，心脏终于跳的不成个数，渐渐停下了脚步。
远远地，她看见林珅和留下看守的年轻警员正在说些什么。
梁晨突然就不急着靠近了。怕林珅拒绝，刚才她说完想来现场看看，就急忙挂断了电话。想想这行为还真是幼稚又不礼貌。
她站在原地喘息着，过了两分钟总算把胸腔里那口气顺了过来。
正准备抬脚走过去，林珅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碰，她看见他咧嘴冲自己笑了出来。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树荫下，明晃晃地一口白牙，整整齐齐，让她不自觉地联想起了某种食肉动。
“过来啊！”林珅抬高了音量，冲她招手。
然后随着她的靠近，视线不动声色在梁晨身上打了个转。
她今天倒是和前几次见到时完全不同的风格。白色半袖运动t恤，黑色运动热裤，只遮到膝盖往上两三寸的地方，一双长腿露在空气中，修长笔直。脚上踩着白色运动鞋。黑发束在脑后，有些凌乱，不知道是后来散开的还是没梳好。
总之整个人充满了朝气，少了几分柔美婉约，多了几分鲜活。
林珅注意到她脸色涨红，胸膛起伏节奏有些快。再算算时间，知道她应该是一路奔跑过来的。
他忍不住打趣她道：“你着什么急？！慢慢走过来还不行，大热天顶着太阳运动也不怕中暑，我还能撇下你提前跑了不成！”
“呃……”梁晨被他说的脸色更红了。她还真是怕林珅不想让自己看现场，提前跑了。
“呵……”林珅看穿她心思，不由低笑了一声。下一秒目光控制不住往她腿上瞟了眼，突然竟有些移不开。
肤如凝脂这个词他以前都是在书上看的。然而此时此刻算是得见了真人版。
梁晨的皮肤是真的好。小臂夏天晒在外面，稍稍颜色正常了些。可她腿上的皮肤，简直白皙细腻到反光，眼神好一点的人，甚至能看见细小的青色血管。
林珅忽然间也感觉燥热了。可明明他站的这个地方是风口，还有树荫遮蔽，应该是凉爽的。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将视线移开，竟有些心虚，“那个……你渴吗？我车上有水。”
“不用了。”梁晨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刚才跑得太急太猛，加上天热，现在气虽然喘匀了，可有点头晕目眩。
林珅没有听她的，只说了声“等我一下”，便转身离开。
车子停在了公园后门外的马路边上。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些时间。他在回来时，梁晨已经和看守现场的小警员聊在了一起，看上去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他边笑问了一句，边大步走近。将其中一瓶水递给了小警员，眼神示意他离远点该干嘛干嘛。另一瓶水拧开盖子再虚扣上，才塞进梁晨手里，”喝点水，中暑了我还得送你去医院。“
“谢谢。”梁晨听话的喝了两口。水是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冰凉凉，倒是真降了不少火气。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刚才聊什么？”林珅又问了一遍。
“嗯？”梁晨转眸，视线正好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瞳仁中，心尖处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栗了一下。她急忙别开脸，打量起花坛附近的案发现场，“没什么。就是闲聊几句。”可不是闲聊。她有时候跟着徐修鸿去市局或者省里，也接触过不少警务人员。总觉得他们自带威严和什么属性，今天才知道队伍里也有过分八卦的。刚才那小警员也不知为何，非得认定她是林珅的女朋友。她说不是，他起初不相信，后来又罗列起了林珅的各种优点，像是在保媒拉线。
“这里的警戒线要围多久？”怕林珅继续追问，她急忙转移了话题。
提起这个，林珅皱了下浓眉：“过几天吧。如果依然提取不到任何线索的话。”
梁晨闻言有些失望，她重新看向他，脸上浮现出几分希冀，“我昨天指认的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吗？”刚刚她离老远就发现了，警戒线已经扩到那里，给围了起来。
“没有。”林珅摇头，想了想又道：“今天还会再来人仔细搜查一遍。”
“哦。”梁晨应了声，不再说话了。只举着瓶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矿泉水。
林珅也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
过了几分钟，她主动开口：“林珅，我能看看吗？”说着，抬手指了指警戒线里面，“我是说，让我进这个里面看看。”
林珅抬眼看她，平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反问道：“你今天不害怕了？”
这问题刚才电话里问过。
梁晨此刻的答案也还是一样的：“害怕。”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没那么害怕了。”或者说，相比较之下，每天噩梦不断才更加可怕吧。
林珅盯着她看了几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真的不用勉强自己。破案是是我们的职责。”
梁晨摇头，随即略微正色：“林珅，我是认真的。我不想继续这么每天噩梦不断了，我怕还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林珅抿唇不语。
没错，新的受害人。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如果真的只是抢劫，警方现在紧追不舍，凶手短时间内未必会作案。但如果他的怀疑是真的，特定目标杀人，那下一起案件何时会发生真的不好说。
这个凶手其实比那些案例中的变态杀人犯要令人头疼。
没有任何花哨的手法，作案过程中不会过度追求心里满足而做一些无所谓的事，没有明示或暗示的向警方挑衅。残忍冷静，且低调。不主动露出一丝破绽。
“我可以进去吗？”见他沉默着，不肯搭话，梁晨只好再次主动提起，“我不会破坏现场的。”
其实已经没什么好破坏的了。能破坏的已经破坏了，能勘验也已经勘验过了，警戒线一直拉着，不过是他们不死心罢了。
“唉……”林珅叹息着点头，“好吧。”说完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又补充一句，“说好了，可不许害怕的哭鼻子！”
第四名死者徐梦然遇害的地方，就在距离花坛边不到一米的地方。被发现的时候，脸朝下俯卧。
地上画出的白线清晰可见，梁晨看着圈出的那个人形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来昨天看见的现场照片。血腥气直冲头顶，她急忙瞥眼看向别处。
林珅等在警戒线外没跟着进去，视线却始终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梁晨有这样的反应，立刻就想劝她赶紧出来。然而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回去。
梁晨站在原地缓了两秒，然后转身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她是绕着警戒线圈出的范围走的。一寸一寸，比勘验现场的法医还要仔细小心。偶尔会望着某个地方发呆，偶尔会停下来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左右四顾。
林珅始终站在外面，耐心地等待着。
看守现场的小警员转悠一圈儿后又返回，看着警戒线里面的梁晨，不由咋舌：“林组，你女朋友口味够中的！”他在这儿呆了两三天了，自从案发之后，所有人的人都绕着这里走。
“嗯。”林珅意味不明地应了声，没有多做解释。
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的功夫，梁晨从警戒线另一端边缘返了回来。两条细眉微蹙着，像是还没从思考的状态中走出。
林珅没有追问，只等她主动开口……
“昨天第四起案件的材料我没来得及看。这一片地上种的都是花草，泥土地，现场一点脚印都没有留下吗？”
林珅摇头，紧接着说道：“不是一点脚印没有留下，是没有留下完整有价值的。”他顿了顿，嗤笑一声，“你说错了，这里只有土没有泥。C市已经一连一半个月没有降雨了，这里的花圃浇水也不及时，案发时地上干的梆梆硬。哪里来的泥？而且第二天发现尸体的时候，现场多少遭到一定的破坏。”
“哦。”梁晨点点头，“受害人为什么会深更半夜来这里？下班经过吗？”
“不是。”林珅说着，将有关徐梦然的相关调查简单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