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一清二楚

是昨晚那个主动找婧虞喝酒的所谓高官，其实婧虞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谢谢他，不是她，自己怎么能看见那么精彩的变脸，可她实在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

她只好干瘪瘪的笑着，“Hi，你好！”

“怎么？看上什么了？我送给你啊！”

“这位小姐很有眼光，看上我们新款的手环。”中年富商看上妙龄美女，不遗余力的讨好，这种桥段，在这种太多，销售小姐立刻堆满笑容，不遗余力的把手环呈过去。

“是吗？”胖乎乎的老男人笑着，“既然是姚小姐喜欢，那就包起来。”

“是啊，我之前很喜欢，不过从这个角度看，我又觉得其实没那么好看！”婧虞冷冷的扯扯嘴角，“我不想要了，你也不必破费。”

“姚小姐，你大可不必这样客气，说不定我们将来还是亲戚呢？”他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婧虞昨晚的敌意和今天的疏远，自顾自的说着，“昨晚人多，闹哄哄的，你大概也没听清楚，我姓石，算起来还是石将军是远方兄弟，也可以说谦新是我的侄子。”

婧虞这才正色看他一眼，石学广虽然严肃，但五官英俊，石谦新更是十足的帅哥一枚，眼前这个脑满肠肥的，怎么都感觉跟石家人对不上号。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我跟石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怎么会呢！”婧虞离开之后，杨廉明才把几个人的关系公布，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婧虞大概是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多说，“昨天是我唐突佳人，这对手镯，就当是我送姚小姐你赔罪的好吗？”

“既然石先生是长辈，那婧虞也不跟你拐弯，我跟谦新早已经分开，这件事轰动峡江，你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来的，又或者有些人故意误导，我都希望你不要上当！”婧虞没再多说，直接起身离开。

她开始明白乐靖晟为什么带上自己，很明显有人在这块地上给他使了绊子，他需要借助到石家的势力。

乐靖晟，你真是好，好狠的心！！！

“你到哪儿去了？”

房卡落进卡槽，乐靖晟的声音幽幽响起，婧虞偏头看见他缠着纱布的头，忍俊不禁，“你秘书通知我会议取消，我出去逛街了。”

她猜那个医生八成是个男的，嫉妒乐靖晟长得太帅，所以故意把他的头，包得像个猪头。

“你找我有事？”婧虞重新把房卡抽出来，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不想再跟乐靖晟共处一室。

“一起下去吃午饭。”乐靖晟也不管她吃没吃过或者愿不愿意，径直转身。

婧虞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开门将买的东西丢进去，才小跑着跟上。

电梯走到一半，灯光忽然一暗，像是卡了一下，虽然几秒钟就恢复，但乐靖晟已经展开双臂，像是准备护住婧虞。

“你干什么？”婧虞一看他那个姿势，表情立刻呈现出防备。

“没事。”还好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乐靖晟意识到失态，立刻侧过身去，“以前你怕黑。”

婧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没成熟的橘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总是会变的。”

“万变不离其宗。”

婧虞拿不准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点赌气，“宗算什么，改名换姓都可以。”

乐靖晟睨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随父姓，应该叫乐笙或者乐南笙，随母姓应该叫林笙或者林南笙，怎么会叫南笙？”婧虞毫不客气的回瞪他。

乐靖晟微微有点愣神，但很快调整过来，“我妈一个人带着我不容易，给我随便取个名字有什么奇怪？”

婧虞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那你妈咪的思维真是特别，为什么我这种单亲妈咪就学不来呢？”

电梯“叮”一声响，婧虞率先迈出去。步入酒店的餐厅，杨廉明已经等在那里，“来，过来这边！”

杨廉明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面前放着红色保温桶。婧虞认得，是杨子娇的妈，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那桶肯定是不负众望的补汤。

果然，他们一坐下，杨太太就把保温桶推到乐靖晟面前，“你这孩子，就是倔，要是听你爸的，昨天回家不就没事了？鸡汤，我炖了一个上午，你趁热喝。”

“谢谢妈，其实我没事，我年轻力壮的，很快就能恢复了。”乐靖晟依言打开盖子，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乐靖晟只是皱了皱眉，婧虞已经捏着鼻子嚷起来，“哎呀，难闻死了，这是什么鸡呀？中药鸡吗？你问医生要处方了吗？会不会吃死人啊？”

杨太太的脸一下子白了。

正是中午，餐厅里坐满人，被婧虞这样一喊，好多人转过头看，也确实是因为那汤味道太大，好多人都捏起鼻子。

乐靖晟也觉得影响到别人不好，而且他确实不想喝，正好趁势把盖子盖起来，瞪婧虞一眼，“这么好的东西，你懂不懂欣赏？”他望向杨太太，脸上带着笑意，“妈，我还是吃完饭再喝，省得婧虞唧唧歪歪的嫉妒。”

“我嫉妒你？”婧虞气得想拍桌子，她的手艺，比所谓杨太太，不知道好多少。她招了招手，叫来侍应生，“这里毒气太大，麻烦你帮我换张桌子！”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单独的桌子，如果您不介意拼桌的话，那边有位小姐是单人的，需要那边请吗？”

“Ok！三位慢用，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

她早上吃得太晚，其实没什么食欲，端着盘水果沙拉隔岸观火。

其实也观不到什么，因为她不会唇语，只看得见杨廉明不知道说了什么，乐靖晟诺诺的点头，杨太太笑得一脸灿烂。

婧虞看了一会儿，举得无趣，索性埋头认真的吃东西，这是做个吃货的优势。

“姐姐，你们的爱情遇到他父母的反对了吗？”婧虞对桌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她好奇的看着婧虞，眨着明亮的大眼睛。

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婧虞被她问得一愣，继而笑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姑娘一副很老成的样子，“你们一起过来，他走在你后面，眼里都是怜爱。你对那对中年人态度不好，他们也不待见你，明显是不看好你们嘛！”

“怜爱？”婧虞哭笑不得，“你还懂怜爱呢？”

“当然懂，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小姑娘得意起来，“姐姐，你长得真漂亮，你是明星吗？是不是他家人不喜欢你抛头露面？”

“嘘！”婧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当然，郎才女貌。”

婧虞又笑起来，不过笑容里多了冷意，“他是我表哥，那两位是他的岳父岳母。”

“啊！”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收起惊讶，说了句让婧虞吐血的话，“其实也没事，韩剧里面经常那么演，哥哥爱上妹妹，其实没事啦！”

婧虞，“……”

现在的小孩都是什么节操啊，难道是自己太老了吗？

“亲，不是哥哥爱上妹妹，是姑嫂不和，你滴，明白？”

“哦！”那小丫头又恍然大悟起来，“你嫂子一定特别凶悍是不？是不是？”

没得婧虞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开，“是，一定是的，难怪你哥刚才看你的眼神那么哀伤，你的性格又这么好，一定是受欺负的。”

婧虞想，自己的确是受杨子娇欺负的！但是，慢着，她刚刚说什么？说乐靖晟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哀伤？哀伤？

“你说，你刚才看见，他在我身后，看我的眼神很哀伤？”婧虞想起刚才只顾着气乐靖晟，一直走在前面，根本没留意他的表情。

“是啊！好像看快要消融的白雪，好像看易碎的琉璃，好像看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好像……”

“妹子，你是诗人吗？”越说越离谱，婧虞连忙打住她。

“现在还不是，不过我希望以后是。”小丫头笑起来，“我最喜欢看别人的爱情故事，要是你有什么故事，不如告诉我，我帮你写下来啊？”

“好啊！可惜我还没找到人把自己嫁出去，如果我有一场从一而终，修成正果的爱情，我一定告诉你！”婧虞笑着跟她道别，转身上楼。

“尔佳，你帮我去办一件事，立刻马上。”婧虞回到房间给佟尔佳打完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才不要留在这里给乐靖晟当枪使。

她想乘电梯下楼，门一开正好和乐靖晟、罗大卫撞个正着。

“你这是干什么？”乐靖晟一把抓着她。好不容易把她拐到这里，事情还没办成，肯定不能让她溜掉。

“我儿子的报告出来了，我要回去看。”婧虞情急，只好拿团子当挡箭牌。

“我可以打电话让薇薇安送过来，或者你让佟尔佳送过来也行。”

“你要不要把我儿子也打个包快递过来？”

他的语气那么不屑，就算不是真的要拿报告，婧虞也觉得难受。

“乐靖晟，你不在乎没关系，因为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没有十月怀胎，怎么懂那种切肤之痛。”

她连行李也不要，直冲进电梯，将他们推出去，死死按住关门按钮。

门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乐靖晟的手还是伸进来，抓住她的衣襟，一把把她拽出来。

他寒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几乎是拖着婧虞就往房间走。罗大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拿着行李跟在后面。

他拽得好紧，走得又急，婧虞好像被人掐住脖子，憋红脸却发不出声音。

乐靖晟拖着婧虞一直走，直把她拖进卧室摔在床上。房门落锁，一片寂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婧虞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喘匀气，有那么一刻，她恐惧万分，她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可乐靖晟如雕塑一样站在哪里，很久都没有动，也不说话。

乐靖晟的手机响了，他没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一会儿婧虞的手机响了，可她不敢接，她怕一动乐靖晟就扑过来把自己撕了；又过了一会儿，房间的座机响，如此周而复始，直到罗大卫在外面敲门。

“乐总，麻烦你出来一下，有很要紧的事情？乐总，乐总……”

乐靖晟没吱声，婧虞更不敢说话，这样的乐靖晟她没见过，怕极了！

很快，他们就听见撞门的声音和罗大卫的惨叫，“太太，你不能进去，乐总不舒服在里面休息！”

“乐靖晟，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别怪我闯进来。”杨子娇一听到薇薇安说乐靖晟和婧虞来出差，气得肺都差点炸掉，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她还没开始数，乐靖晟已经开门出来，杨子娇见缝就想往里钻，不过乐靖晟已经眼疾手快关上门，身子城墙一般挡住门把。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杨子娇看不出任何异样，“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打架？”

“谁在里面？”杨子娇没有看他，恶狠狠的盯着门，“是不是姚婧虞？”

“婧虞住隔壁，你爸帮她订的房间，怎么你不知道吗？”乐靖晟散漫的把身子歪在门廊上，“你到底来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给你鉴证，有事你就直接说吧！”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杨子娇犟着头。她恨婧虞，恨不得掐死她，再把她碎尸万段。

那一晚她以为乐靖晟真的回心转意，乐靖晟体贴的开车送她回家，因为喝酒，她安心的睡去，醒来发现乐靖晟把车开到郊外，硬把她推下车，把她一个人扔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边。

乐靖晟好脾气的笑笑，“子娇，别闹，回去吧！”

他越是这样，杨子娇就越觉得他心里揣着一肚子坏水。

“我不，我就要看！”

“子娇，这么多朋友看着呢！”

“看着怎么样？他们都是我好朋友，我就想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不行吗？还是你自己觉得惭愧，觉得拿不出手？”杨子娇感觉把柄就在那扇门后，越发厉害起来。

乐靖晟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越来越冷，“杨子娇，你别给脸不要脸。”

“哼！乐靖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自己的旧情人来出差，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有，你以为她是什么？她是你……”

她越说越口没遮拦，乐靖晟的脸色有些发白，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杨子娇，我头上缠着纱布你看不见吗？大卫跟你说我不舒服你听不见吗？”

其实所有人都看见乐靖晟头上缠着纱布，只是他们都被捉奸的兴奋感充斥着大脑。

“还有，我带婧虞来出差，是你父亲的意思，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问问看。”

杨子娇不说话，乐靖晟把手机递过去，“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打给你妈也行，他们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要回来也快。”

杨子娇是真的想，她试了几次想伸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靖晟，你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她不是真的想来给乐靖晟难堪，她就是想来抓姚婧虞的痛脚。

乐靖晟怒极反笑，将手搭在门把上，“连你爹妈都不信，我也不知道你还信什么。你要看就看，不过我们有言在先。”

婧虞躲在门后，一听这话心都凉透了，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就被这样怀疑，已经是痛苦，可打开门就说不清楚了。

杨子娇一听这话，当然开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你说。”

“我们已经结婚，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既然这样，我觉得也没必要强求。”乐靖晟的表情看上去很晦暗，像是对这段感情很绝望，“子娇如果这扇门打开，婧虞在，那么我任你处置；如果里面没有别人，那就证明我是清白的，那我们马上离婚，你不能找任何理由反悔。”

“离婚？”杨子娇瞪大眼睛。她千辛万苦才嫁给乐靖晟，她怎么舍得跟他离婚？

“靖晟，我爱你，你要跟我离婚？”

“不是我要跟你离婚，是你在逼我跟你离婚，这里是你的家乡，你的地盘，你当你这么多朋友的面质疑我的人品，你觉得我们还过得下去吗？”乐靖晟失望的看她一眼，放开门把，让出整个门的位置，“如果你想看，那就推门进去吧！”

门内的婧虞，门外的围观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杨子娇看着那光可鉴人的门把，进退为难。这是一场豪赌，赢了乐靖晟永远是自己的，输了自己心心念念要抓住的东西都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钟对婧虞来说都是煎熬。她曾经想跟乐靖晟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曾经在大庭广众挽着他的手故布疑阵，可这一刻，她却不希望杨子娇打开门，她真的想跟过去，来个彻底的了断。

杨子娇搜寻众人的意见，有人跃跃欲试等着看好戏，有人爱莫能助的耸肩，她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乐靖晟身上，她想要求一个答案，可他垂着眼睑，根本没看自己一眼。

他的表情无悲无喜，静默疏离，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乐靖晟的时候。在一个酒会上，他穿着高级的定制西装，站在角落里独酌，身上那份孤独忧郁的气质和纸醉金迷的夜晚是那样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直觉，杨子娇决定赌这一把，她昂头看着乐靖晟，眼眶里涌起泪水，“乐靖晟，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的出发点，是因为爱你！”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婧虞立刻躲到门后，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可门迟迟没有开，反而是罗大卫又是一声惨叫，“哎呀，乐总，对不起！我刚才拦太太的时候，不小心把杨太太送的汤给你打翻了。”

杨子娇当然认得那个保温桶，是她们母女一起出买的。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失去力气，因为她意识到只要推开这扇门，无论输赢，她都会永远失去乐靖晟。因为她想起出嫁前的最后一晚，妈咪抱着她，跟她说夫妻之道，“若是不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个社会，是很难过得下去的。”

她像只斗败的公鸡，忽然低下头，“靖晟，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爸妈。”

“子娇，你把保温桶带回去，跟爸妈说一声，就说汤你看着我喝完的，别说洒了，妈该不高兴了。”

“嗯，我知道了。”

一大群人龙卷风一样的刮过来，有风一样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大卫确定他们已经离开，才关上门感叹，“妈呀，吓死我了，这大小姐说风就是雨，简直要人命啊！”

乐靖晟也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是一层腻腻的汗，背心也湿了一层。婧虞面无表情的从房间里出来，她也被吓得够呛，不过她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你去哪儿？”见她拎起地上的行李，乐靖晟又紧张起来。

“回房间，等着帮你圆谎。”

婧虞摔门而去不过两三分钟，也就一趟电梯上下的时间，杨子娇果然又带着人杀回来。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她在门口按铃，喊客房服务。罗大卫一打开门，一群人就直冲进卧室。乐靖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的看着他们把卧室浴室翻了一遍。

“爸妈，麻烦你们再过来一趟，子娇来了。”

听见乐靖晟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的声音，杨廉明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一点不敢耽搁，带着老婆就往这边赶。

杨子娇想走，罗大卫已经堵住门，“我已经安排客房服务送吃的过来，请各位稍作休息。”

乐靖晟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冷静的点了支烟。

连婧虞的影子都没捞着，杨子娇知道自己闯了祸，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有个姐妹捅了捅她，朝乐靖晟努努嘴，她才过去，“靖晟，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乐靖晟没看她，也没说话。

“有人吗？罗大卫，罗大卫，你在不在？”婧虞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