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陈素琴,弹奏改革开放的悦耳琴声

第22章 陈素琴,弹奏改革开放的悦耳琴声

陈素琴,厦门市人,1937年出生,中共党员,1963年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工程师,现任厦门水文工程地质公司副经理,1984年10月10日上午,她在公司招待所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厦门市原来只有2.5平方公里经济特区,就是湖里工业区。那年,邓小平同志视察以后,他作出建设大经济特区的指示。各方积极落实,现已拓展为130多平方公里。

以前,地质工作只是找矿。现在转到经济特区要上,地质工作如何先行。原来,厦门市总体规划没搞好,现在建设方面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例如金侨大厦,设计30层,打基时,发现地基不行,须打80米深。建设资金大幅增加,地下建设资金大于地面建设资金,地面1100万元,地下则1600万元,现已暂停施工。厦门原来是海湾,淤泥,海沙,地基复杂。50年代,水文公司进入厦门,只做了一些找水工作。地方做规划,不与我们地质部门通气、联系,工作完全脱绝。不过有很多单位主动找我们合作,请我们打工程钻,而且都是高层建筑。建设银行大厦10层、长途汽车钻12层、文苑大厦42层、国际贸易大厦55层,都是我们打钻。三明仓库、旅游码头工程勘查,都是单位找上门来要求合作,我们发挥地质的优势为他们服务。旅游码头,原计划打60多个孔,我们只打了10来个孔,报告交给了上海设计院,认为很好。现在的民航大厦,按原城市规划设计是建金融大厦,委托设计院勘查、打孔,提交了否定意见的报告,认为地基不行,不能建高层。金融部门就放弃了。民航部门看中了这里的地形优势,不想轻易放弃,便请我们去勘查,确认,到底能不能建高层。我们去选了25米地基,仔细勘测,打孔,给他们提交了完全可以建高楼大厦报告。而且建筑投资可以减少100万元。所以原来的金融大厦就变成了现在的民航大厦。现在讲起这事,金融部门后悔不迭,民航部门喜笑颜开。

通过以上两年的工作,厦门特区政府与我们建立了联系。在这种前提下,报国家地质部批准同意,设立福建省水文地质分公司。当公司开始来厦门落户时,却为上户口打了一场官司。公司初到厦门,在市区买了一栋价值40万元的旧房,作为办公场地。市里却不给办理上户手续,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现在的新办公楼,原来是一个山,一个坑,炸掉山,填平坑,在上面建办公楼。去年7月份才完成了这栋房子的修建。这样才把相关手续办下来。

我们的地质工作如何为国家的经济建设服务,有很多工作可做。厦门海堤要改为大桥,打算建设地下邃道,另建一座大桥,以保证运输量。这需要勘查。

厦门市陈副市长认为地质工作是建设的依靠力量。他是从现实出发认识到的。譬如说我们的矿产组有3个工程师,都是从外省地质部门调进来的。正在为厦门特区调查矿产资源,主要勘查高岭土,砂石,以作好对外出口的准备。我们的东山矿产情报组,主要是搜集东山情报。

我们地质部门把事业单位逐步向企业过渡,近两年得到了一些收入,按国家收费标准,到7月份,已创收17万多元。

进入特区的,与我们竞争的主要有厦门设计院,长沙冶金设计院,国家兵器工业部,国家机械工业部,他们都设备雄厚。例如静力测探仪,机械工业部的一台有20吨的能力。例如钻机,兵器工业部有10台,钻孔深度可达300米。而我们则设备简陋,处于小米加步枪的阶段。我们的一台静力测探仪只有5吨的能力。钻机只有5台,每台钻孔深度100米,一台30型,一台汽车钻。钻探工队伍也不具规模,仅有37人,同时只能开3台钻机。为了适应厦门特区建设的高速度,快进度,我们报经省地质局党委批准同意,把本局的第2钻,第3钻探队借调了到我们这里协助工作,但不是很协调。工程条件好的,都愿意上;工程条件不好的,则都不愿意去。

我们要为厦门特区建设做好先行和服务,引进先进技术,设备,人才很重要。比如试验室建设,目前还是空白。找水离不开化验。我们现在做化验,取水样后,或送到漳州一水公司化验室,或送到华侨大学化验室。我们收取用户化验费37元,送外单位化验却收我们50元。在这种形式逼迫下,现在打算建试验室,就是设备一下购不进。

我们没有管理经验。如何实行经济责任制,以最大限度调动干部职工的积极性。我们正处于摸索起步阶段。主要感到钻探的速度跟不上。提出定超产奖,超产1米,奖2元。收到了效益。今年春节,6个钻探工,1个地质员,没有休息,日夜加班打200多米。给予合理报酬。有的职工,家在农村,我们提出:上半年完成了打钻任务,下半年给假回家参加农忙,还不扣工资。三台钻机的工作人员中,有家在农村的,有本单位的子弟,他们对经济上的要求不一样,农村的愿意多干多拿钱,本单位子弟只愿意完成任务,钱多钱少不在乎。我们打算按此自由组合,定机长,定员工,定任务,实行承包。局里本月发来通知,取消每天6角钱的野外津贴,这在我们内部意见很大。因为我们现在还是郊区,按原政策可享受野外补贴。与外单位比较,我们的干部职工待遇相差很远。像深圳地质水文部门,每个干部职工,每月补助可达110元。我们地质工作者奖金低,福利条件差,新婚夫妇的子女无法进幼儿园、托儿所。福利待遇方面与地方不能比。所以地质人员不安心地质工作,一心想离开。家住厦门的地质工作者,将其调到厦门地质部门来了,还是不安心,还想调到厦门市地方上去工作。深圳市地质部门每年补助一亿多元。而我们厦门市地质部门的收入,一年也就一亿多元。现在厦门市地质主管部门,只好要各单位根据自己的收入情况确定补助标准。今年,我们公司奖金可达到4个月的工资。按厦门市的规定最高奖金额度可达到6个月工资,还加一个月的加班费,共7个月。目前,我们的钻机每天工作不到6个小时。还有潜力可挖。今年规定钻机任务是4300米,7月份已完成3900米。春节期间,6个钻工,17天,打200多米,一切承包,共收入400多元。

我们没有打供水孔,因为没有力量。每打一个孔可收入10000多元,很赚。但是,我们的工作要适应特区建设的需要,保质量,保速度。莫看报纸上宣传,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实际上条条框框多得很,限制了手脚。我们建立水文队,给地方找水,始于1980年,那时设了一个筹建组,才5-6个人。到了1982年,也才增至50-60人,这时叫分公司。1983年,才有了技术力量,增至120人,现在158人。

原来厦门有一支水文队,因备战需要,迁到漳州去了。1963年,搞水供应,又进来了,但很快又回漳州去了。70年代,在围海造田的影响下,又进来搞勘查,这次是第三次进厦门。我们想为特区做一些工作。但有的领导认为:地质部门究竟能做多少工作?持怀疑态度。我们到市建委去报到,脚还没踏进,就被推出来了,说是没什么工作需要你们做。自从我们帮助厦门市建好了英雄山码头,威信就有了。民航大厦22层,设计院勘探了,认为不行。我们勘探后,增加到33层。这又在社会上增添了好的影响。到目前为止,我们因人手不够,退掉了2000多米的钻探工程。我们的优势是地质,一比五万,一比二十万的地图,资料齐全。有些单位,到我们这里来骗资料。按一般情况,是用户布孔,我们打孔。而我们是为用户设计孔,减少施工开资。因我们搞一比五万,一比二十万的地质图,打了不少孔,心里有底。

厦门海堤3公里,邃道2公里,刘五店—钟宅大桥6公里。都是我们布孔、打孔。现在,我们头重脚轻,就是国家政策放开了,我们也有一定难处,主要瓶颈在于施工与事业人员分开。有的单位为了在厦门市站住脚,亏本也要干。国家地质部必须配给我们灌柱机,才会有竞争力,才能赚得多。灌柱机,张家口试制,每台30万元。打下去,泥土自己提上来。我们有40公分的灌柱机,打了几个孔,收益好,但没有人力。长沙冶金设计院,仅三台钻机的力量,与建设单位签订的合同任务完不成,推迟一天,按总投资的千分之三处罚,天天照罚,他们照样敢干,三台钻机,分为10班,每班两个正式工,其余都是合同工,日夜不停地干。我们不敢像他们那样干,因为我们罚不起。

施工55层大楼的国际贸易中心,开始水不通、电不通、路不通。我们自己接通440米水管道,自己接通电。汽车无路进入,急需的钻机等用具全靠肩扛手抬,一件一件搬进施工现场。平常要求是三通一平:通车、通水、通电、场地平展。工地不平,也是我们自己开。我们给集美镇击林温泉施工,也遇到类似情况,同样是我们自己想方设法克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给他们打了一口140多米深的井,出水量1000多吨。满足了他们的需要。像这样的例子简直举不胜举。总之,我们把为特区建设服务,看作是自己的神圣职责。只要这样一想,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我是1958年厦门中学毕业。我性格好动。爱好篮球、乒乓球,是学校有名的运动员。看了电影《深山探宝》后,十分向往地质工作,加之我上届爱好体育的同学,都考上了北京地质学院。所以我就报考地院。可我的大哥坚决反对,他是学农的,他的理由是地质工作主要在野外,女孩子难以适应。我说男人能适应,女人有什么不能适应的。我没有听他的。我的第一志愿是报考北京地质学院,结果被录取了。1963年毕业,分配到龙岩305队,搞煤田普查勘探,很有特殊性,艰苦,乐在其中,野外生活很有意思,五万普查,中饭到野外吃,主要是捡树枝烧烤,广阔的天地。比较自由。1974年把我从野外分队调到大队,我不愿去,坐机关不习惯。1981年我才调回来。我高中的同学,特别是女同学,考师范的多,考地院的除了我还有一个男同学,分在图们江,成了家,把脚冻坏了。我分配回来,是因为男朋友在福建省。他是福州大学毕业的,比我高一届。我报到时,谭其芳问我,有两个单位供你选择,一是图书院,二是经图室。你愿意分到哪?我说要到地表组,填图组。他问为什么?我说我要跑面,跑的面越广,我越喜爱。1975年,要我去编孔,我认为一孔之见不好。我没有去。

我是1965年结婚,1968年生了一个男孩,1970年生了一个女孩,1976年又生了一个女孩,爱人不在一起,就我一人独立生活。我身体好,就因为爬山多,锻炼出了一副好体魄。家里应该属于男人做的重体力活,我也能承担。怀孕在野外,生孩子在家,生了孩子还得带到野外,我的60岁老母跟到野外去带孩子。要转移新的地方,又要迁徙一次,为了避免6个月大的孩子跟着折腾,就只好由母亲带回老家。小孩常期丢在母亲家,见了我不喊妈妈,而是跟着我姐姐的孩子叫我阿姨。1968年的孩子,那么大了,对我没感情,我回家,不敢向我要东西。孩子跟我再见,也习惯了,没有依依不舍的感觉。我母亲1979年病故,父亲在菲律宾去世了。我爱人是从事水电的,在仙游工作。三个孩子无人管,只好托姐姐代管。但长此以往总不是个事。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第一次提出离开地质队。改行,我是不愿意的。改行,就等于放弃自己钟爱了几十年的事业。多亏组织上全面考虑,既方便我照顾孩子,又让我不离开地质事业,就把我调到厦门来了,全家人也总算可以往一头奔了。我是去年4月18日才调到这里来工作的。今年4月份,我爱人也从仙游调到厦门来了,全家终于团聚在一起了。

地质队员之间比较单纯,关系不复杂,工作时都像拼老命似的,业余时间大家就相互在一起玩,打羽毛球,打乒乓球,很好过,很开心。1964年,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发出号召,刚毕业的大学生到基层劳动锻炼一年。与我同时分到福建省地质矿产局的有40多个大学生,组织上从中间挑选了4个人,下到基层劳动锻炼一年,我是其中一个。上半年挖槽,下半年钻井。那时没思想负担和家庭负担。劳动很卖力。手肿起来,不能拧毛巾,也不休息。还与另一班争高低。一天挖了九万多。早上拿着手电去吃饭,还打着手电上山去劳动,干了一会,天才亮。天黑下山。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两个人一组,每天平均挖九方以上。下班回来,还打篮球。我热爱劳动的先进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受到周总理的接见。这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时刻要求自己做一个有理想、有出息、有作为的人,这样才对得起周总理,才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在基层劳动一年之后,接下来我还搞了一年社教运动,向群众和社教队员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宝贵东西。

现在回想起周总理的接见,依然是那么温馨,那么甜蜜,那么深受鼓舞。后来,我又积极响应周总理提出的技术人员与工作相结合的号召,做一行钻一行,当年与钻机打交道,我就学习钻机业务知识,加以运用。现在我熟悉钻机工作,指挥起来从容自如,就因为当年打下了坚实基础。我能够当选为本届市人大代表,这是对我工作的肯定,也更加升华了我的思想。

50年代的女同志,搞地质,别人认为不适合。但我认为,只是体力比男同志稍差,其他还是可以的。我不后悔搞地质工作。我搞了一辈子煤,对煤很有感情。我在永安煤田,整整的搞了十年。我是坐小汽船进去的。从永安到加福,早上11点出发,晚上6点才到。钻机是用小船运上去的。1969年10月份开了第一个孔,很隆重,县长都去参加了。储量是两亿吨。有加福矿,斑竹坑矿,东坑仔煤矿,全都开采了,通了铁路,又建了安沙水电站,还建了维尼龙厂。没有地质先行,哪来的工业区。当年找矿我们是从小路挑行李上山,走三个多小时。在半箩山井田工作时,我的第二个孩子跟我到野外,没有公共汽车,走路,慢慢走,采花,哄她,她5岁,采茶花,野柿子,哄她上山。大孩子,跟我上山,我拟写编路图,他就捡蓁子,炒吃,小粒子,黑黑的。杨梅成熟时,树上红红的,我们上树去摇,小孩在下面捡。吃不完的就晒杨梅干。采香菇,采红菇。每斤菇干35元。放在饭盒里,带上盐巴,煮成香菇汤,很好吃。把树枝烧成炭,用炭火煮出的饭,炖的菜,特别香。从野外回到家里,反而吃不好饭,总觉得野外的东西吃起来有滋有味。

我和徐宝瑾上山很容易,下山很困难。徐宝瑾总是不识路。下沟陡,下了,爬上来,沟谷编录,再陡,也必须爬,水深,也得下去,离队部六七里路,躺着不能动。她爱人笑她在野外是英雄,回家是狗熊。她比我更泼辣,想什么就讲什么,有时会跟你吵得一塌糊涂,吵了过两天就好了。我俩亲如姐妹,吃饭在一起。她的女孩董芳,现在还叫我婆婆,因我老大是男孩,同事们都笑我两个是亲家。董芳现在十多岁,改不过口,仍还叫我婆婆。书记动员徐宝瑾入党,她说看不顺眼党内的不正之风,她不入党。她妹妹在总政歌舞团。她的心是好的,直爽,吃苦精神好。这是她的特点。你们写徐宝瑾的文章,要注意成果与个人区别开,浓墨重彩写她的吃苦精神。地质成果,是大家的智慧。要反映集体的结晶,是大家一起普查,找矿。

1959年,我在湖北实习,1:50万填图,武当山小分队,在河口住,两个人一组,男同学留着长头发,穿的衣服破烂,指挥部把他当成了坏人,抓住关了一天,与单位联系后,才把他领回来。我姐夫到野外看我,说野外工作者完全是两个人。一个女同学,两个男同学,走到靠武当山的一侧,迷路了,湖北人的习惯:说小路是大路。50万填图,山顶,天黑了,在山顶蹲了一晚,三人背靠背,不敢动。中午睡在地上,草帽盖住脸,也分不清男女,躺下就睡。上山,山上的人穿了棉衣,我们还穿单衣,只好赶快下山。在闽西南找矿,经常与到蛇、黑熊打交道。有一次,我带了一个学徒,上山,走了两个小时,再回家。拿一根竹棍,一把地锤。蛇怕竹。拿锤,是打坏人的。如果碰上坏蛋,把他敲伤,抓掉他一颗扣子,就可追查。吃蛇肉,野猪肉,三将肉也吃,就是野狗。山猴,上山快,下山慢,围上去,大喊,它就往山下跑,山猴全是瘦肉,吃起来有点草味,。一斤山猴肉才七八毛钱。我母亲到野外吃了小脚,就是山猴肉,到了厦门,还想那味道,要我给她带点回家。我们多数时候住在农民家,没灶,就在门口搭几块砖头。如果有一个女同志到了地质队,就会有很多人问:有没有找爱人呀?因为地质队没找对象的男同志很多。北京地质学院两个班,每班才4个女同学。女地质队员在地质部门很走俏。

我家现住在公司的房子,两室一厅,挤一点。我孩子的户口,一直跟着我到地质队转移。大孩子现在读高三。我调回厦门,他还是不愿跟我在一起生活。为了照顾我第三个孩子,我那在集美工作的姐姐,特地提前退休了。小孩不在父母身边生活,独立惯了,对他们还有好处。我的大孩子本是考上了厦门一中,但他不愿来,还是在集美寄宿读中学。我以前较胖,现在瘦了,是因为两头都很忙,上班单位的事情多,又忙又累,就自不用说了。下班就要煮饭炒菜,还要洗衣,搞卫生,永远忙不完的家务,很累人。你不想瘦,也得要你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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