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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怎么不在屋里好生待着。”眼见着两人打完招呼,公孙绍立即关心起了女儿,轻斥中带着心疼,跟着嘱咐,“身上的衣服可湿了?快去换了。”
公孙月摇头,笑盈盈的,说,“难得有雨,就出来走走。”
“你呀,怎么就这么喜欢下雨。”公孙绍无奈。
公孙月笑笑,这个,喜欢就是喜欢了,哪里会有什么原因呢。
有客人在,公孙月没有多留,又说笑了几句便就离开了。
公孙绍目送她远去,这才收回了视线。
左渊两人默契的掀过刚才那一幕不提,继续探讨起了公孙绍刚刚找出来的那卷兵书。
下午,雨势渐消,左渊离去。
他前脚走,公孙月后脚就收到了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爹爹,你什么时候和这位左将军关系这么好了?”迈步进门后,公孙月立即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她上午就想问了,结果一直忍到了现在。
“这是一个——”公孙绍也没有糊弄公孙月,仔细想了想,然后说,“一个很厉害的人,心思深沉,手腕高超,而且还十分聪慧敏锐。这样的人,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交恶。”
“所以爹爹就顺手而为,和他拉进了一下关系?”公孙月默契的接了下句。
公孙绍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
公孙月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眼睛一眨,她又问,“那这位左将军,又是何意?”
她爹和他交好,他就同意了?
“他也有心与我交好。”公孙绍道,这点他还是能肯定的。
公孙月笑了,“算他有眼光。”
她爹这么厉害,当然要和他交朋友啦。
看她这副骄傲的样子,公孙绍顿时失笑,却没有多说。
有眼光不假,有心人更是真。
这位左将军应是感觉到了这桩婚约的变数,所以提前交好他罢了。
所以说,这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公孙月心中对左渊更满意了些,对她爹好的人,她都很喜欢。
“对了,爹,大哥三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忽然想起这个惦记了好几天的问题,自家那两个亲哥,都已经出门许久了。
“前两日传信,你大哥再有半个多月应该就能回来,你三哥那里还没有回信。”公孙绍说,又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让他们给你带回来。”
公孙月立即摇头,说,“我只是想起了了问问。”
而后,父女两人又闲聊了许久,她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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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
马车咕噜噜的走在青石街道上,一辆接着一辆,全都出了城。
郭阳驾马,走在公孙月马车旁边,轻骑和公孙府的仆役婢女们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外走去。
路人尽皆退避两侧,含笑看着道上的一行人,偶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郭阳握住缰绳的手微紧,他能听出,这些人都是在评论他的。
说什么勉强配得上三娘子……他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城外,澄水河畔。
这里有一处公孙家的庄园,方圆约有几十余里地。
因着主家的姑娘们要来,庄子上的农户早早就收拾打理好了地方。
公孙月下了车,后面马车上的公孙家的姑娘们也一一下来。不多一会儿,漳州城内有头有脸的郎君娘子们,也都过来了。
由此可见,公孙家在漳州地位之盛。
公孙月将郭盛介绍给一众郎君娘子们,然后就三三两两,各自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四处游玩去了。
这一片是整个澄水河边,风景最好的地方。再加上这些年农户们的有心打理,景色更甚从前。若非公孙月邀请,他们根本过不来。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得多看看。
公孙月陪了郭阳一会儿,就带着歉意的告辞,找闫箬去了。
“怎么陪着你那位未婚夫,反倒找我来了?”闫箬倒是奇了,在场的人都有意避开二人,免得扰了他们,可公孙月竟然主动过来了。跟着又说,“你那位未婚夫可是个香饽饽,你就这样把他扔在那里,也不怕被人勾走了?”
可不是,郭家郭盛的嫡长子,要是郭盛能成事,以后指不定能得个太子妃当当,便是皇后,也有可能啊。
这不,公孙月前脚走,后脚就有几个娘子凑到了郭阳身边。
公孙家虽然值得忌惮,可想要富贵,总是要险中求的。
公孙家虽为漳州一霸,可他底下的那些家族们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若非公孙绍手腕厉害经营得当,早就被其他家族联合在一起给吞吃分食了。
“该是我的,谁能勾走。”公孙月笑吟吟的说,挽着闫箬躲在一旁,悄悄的看戏。
看她这样,闫箬思索了一下,顿时恍然,道,“你这是想试他一试?”跟着笑开,道,“咦,他拒绝了,倒是个君子。”
原来,说话间,郭阳已经拒绝了那几个娘子,转身朝着另一处人不多的地方去了。
君子?
怕是有了别的心思吧。公孙月心中不以为意,正准备拉着闫箬往一旁走去,就见一个容貌俊朗的青年走来。
她嘟了嘟嘴,顿觉无趣,“他怎么又来了。”
话音落下,一侧的闫箬脸就红了。
对面的青年眼睛一亮,扫了眼公孙月,大大方方一笑,眉眼飞扬,一身的欢喜毫不遮掩,直直的看着闫箬说,“三娘,阿兰。”
听见阿兰这个称呼,公孙月轻嘶了一下,觉得有些牙疼,甜的。
跟着睁大眼睛看了两人一眼,轻哼一声,松开了闫箬,说,“走吧走吧,我也不当恶人了。”
这青年,正是闫箬的未婚夫。
而阿兰,则是闫箬的乳名。两人去年在闫箬及笄后已经定下婚约,就在今年九月里。他们三个年岁相近,自小一起长大。也就徐放,自小习武,身板硬朗,长得着急了些,分明也才十七,可看起来却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了。
这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感情一直很好,自从订了婚,就更好了。
一天天的相处着,都像是掺着糖一样。
徐放嘿嘿一笑,本来俊朗英气的脸,这么一笑,顿时显得憨憨的。
眼见着他这样,闫箬不由抿唇一笑。她看了眼公孙月,略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跟着徐放走了。
重色轻友。
公孙月心中愤愤,脸上却不由笑开。
送走了两人,公孙月看了知冬一眼。
知冬立即上前,轻声说,“采蓝看到,郭家郎君往四姑娘那里去了。”
公孙月眉毛微挑,笑了,说,“看来公孙苒的手段不错。”
见过几面而已,竟然真的在郭阳心中留下了映像。
“走我们悄悄过去看看。”公孙月起了兴趣,想要看看这两人相处如何。
知冬立即带路。
公孙月身边有四个一等婢女,八个二等婢女,再往下约有几十人,她都没仔细记。
分别是,知春,知夏,知秋,知冬。以及采红,采橙,采黄,采绿,采蓝,采青,采紫,采粉。整齐划一,很有规律。而这些婢女,全都习过武,且有一技之长。全都是公孙绍为了女儿特意训练出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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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杏花林中。
穿着浅紫色襦裙的公孙苒微微垂首,满身娇羞。郭阳则站在他一侧,放轻了声音说着什么。
公孙月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采青上前,低声飞快的述说了全部过程。总而言之,就是公孙苒在这里对花吟诗,郭阳恰好听到,便和她探讨了起来。
……
“原来他喜欢这个样子的。”仔细看了眼耐心低语的郭阳,公孙月顿时恍然,没再多看,带着人走了。
之前公孙月一直很疑惑,她虽然不算绝色佳人,可容貌却也不差,可郭阳第一次见她,就神色平平。
虽然他极力装作含蓄有礼的模样,可未婚夫妻间他还这副表现,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了。如今见了他和公孙苒之间的相处,她才明白,不是她不好,而是她不合适罢了。
郭阳喜欢的,是温婉淑丽的女子,可她不是。
挥去心中的那点不甘心,公孙月不由失笑,爱恨嗔痴,怨愤不甘,她原来也只是俗人罢了。
“姑娘,”知春轻声唤道,带着些许的担忧。
相伴十几载,她们都很了解公孙月,自然能看出来她心中的不平静。
摇摇头,公孙月带着些怅然,跟着又笑,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她也曾想过和那位未婚夫婿好好相处,可不合适,到底是不合适……郭阳不可能为了她改变喜好,她也不可能为了郭阳改变自己的本性。罢了,就这样吧。
一场春游,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公孙月兴致缺缺,有些提不起劲,决定去找自家亲爹。
谁知,在思明院中,公孙月又一次看到了左渊。
对方正和公孙绍并肩往外走,显然是准备走了,而自家亲爹在送他。
——
脚步一顿,公孙月扬起唇角,盈盈一礼,唤道,“爹爹,叔父。”
左渊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公孙月,眉心微的一皱。
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左渊心想,不知怎的,又觉得有些想笑。
犹记初见,公孙月杀人时,一把环首刀,手腕一转,不知收割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左渊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平静的,淡漠的。若不是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人,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明丽浓滟,不高兴就来找亲人的女孩儿,竟会有那样一面呢。
灵动和平静,娇艳和淡漠。
截然不同的两面,竟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微微出神,正想着这些,左渊对上了公孙月看来的双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瞳孔像黑水晶一样,黝黑的,亮晶晶的,有些好奇的模样。
他唇角扬起了些许,微微颔首,轻笑温和的打招呼,“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