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帝王之策
李渔、琮虎由太白楼的掌柜引进二楼包厢,却见酒菜已经备下,当然都是太白楼的师傅拿得出手的菜肴,李渔见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不禁淡淡一笑:“掌柜,这是何意啊?”
掌柜咧嘴直笑:“若非李千户的奇招妙想,才会引来如此众多的食客,这顿酒,实在是老朽该请的。”
琮虎看了看李渔,他并不明白这其间的事情,微微错愕,却听李渔道:“那我李渔可就不客气了。”说罢吗,对琮虎道:“坐坐,难得掌柜如此客气,咱们也不用客套了。”说罢吗,当先坐下,夹起一块鱼肉便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掌柜,你这糖醋鱼烧得够味。”
琮虎见状也坐下夹菜,掌柜适时地给二人添满酒杯,却小心翼翼地道:“李千户,你这主意虽然是好,可这终究只能得一时之利,老朽想来想去,还是想请教李千户,若要长久如此下去,又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李渔想了片刻,却眉帘一挑:“掌柜,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说罢,搁下筷子:“当然,也不是这么区区一顿酒席便能打了的。你可明白?”
“老朽明白!”掌柜脸色一正,其实这件事他不是没考虑过,这李渔与他无亲无故,怎肯随意帮他,可是这太白楼是他祖上经营下来的,若就此被对面的醉仙楼给挤了垮台,这一来对不起先祖,这二来自己也不甘心,昨日李渔只随意指点一番,今日便客似云来,想必这位锦衣卫千户也确有过人之处,所以今日才会宴请李渔,一来是告昨日之谢,这二来却也是想请教后续,毕竟只靠提高价格是不能长期维持下去的。
此时李渔的话头已经说得十分明了,掌柜当即道:“若李千户真能盘活太白楼,使得酒楼生意兴隆,那我承诺,每月抽出二成利润给李千户,不知千户意下如何?”
“二成利润?”李渔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琮虎倒是瞪大了眼睛,他久居京城,自然知道这太白楼的生意经,高峰之时,这一月利润只怕上万两银子,这两成便是两千两,他们的俸禄才是多少啊,当下盯着李渔,心中却诧异之极,这以前也没在京城见过李渔,可此人却似乎来头不小呢?
一看琮虎的神情李渔便知道这二成利润绝不会少,当下点了点头,其实这只是一份额外收入,多少李渔其实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赚点房租、零用,毕竟不能总吃老本。
掌柜见李渔肯,顿时舒出口气,却听李渔道:“想知道如何后续,你也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同一时刻,一匹骏马飞奔入大明京师,随即马不停蹄直奔宫门。
午后,御书房内,朱由检将一封信函小心翼翼地拆开,眉头却却皱在一处,身侧,秉笔太监王承恩抬眼瞧着朱由检脸色,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却见朱由检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信函重新合上。
“不知什么事让圣上如此烦心?”王承恩走出两步,将一杯热茶端上。
“后金主皇太极议和的信。”朱由检白净的脸上却显有一丝无奈,自他登基以来,大明朝便已是千疮百孔,等他费劲心机平了阉党魏忠贤后,后金却又兵戈相扰,他还没来得及平乱,天灾又至,国库空虚,无钱赈灾,内乱又生,这一桩桩、一件件又怎能让他好过?
王承恩想了片刻,却道:“这是好事,圣上怎会烦心呢?”
朱由检看了一眼王承恩,却苦苦一笑:“你不明白啊,这皇太极却也狡诈,自与我朝交战以来,这议和信以不是第一遭了,也不知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王承恩点了点头:“既然陛下烦心,何不招来大臣商议此事?”
朱由检摇了摇头:“此事不宜张扬,若传了出去只会动我军心,更何况也不是所有大臣都主张议和,届时又势必在朝堂上掀起一场口诛笔伐,朕已经看得倦了。”
王承恩闻言,低头不语,却见朱由检忽然道:“朕觉得满朝文武,这陈新甲却是一个目光元略之人!”说罢,忽然站起身道:“传兵部尚书陈新甲前来见朕。”
兵部尚书陈新甲进宫之时,天色近晚,朱由检已经从御书房转到文华殿东暖阁内,陈新甲进来后行了大礼,朱由检却道:“爱卿身为兵部尚书,却不知对如今战局有何看法?”
陈新甲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朱由检既然急于传唤自己,想必定然是已经有了某些盘算,而最近他也听说后金有议和的打算,心中顿时一动,朱由检是想议和?想到此,却不急于表态,只道:“回禀陛下,后金与闯贼内外夹击,我军腹背受敌,疲于应付,实在与我军不利。”
朱由检点了点头:“爱卿说得甚是,朕也是如此想法,只是咱们能否分出一个主次,先压制住哪一方?否则,吃亏的还是我朝。”
话说到这里,陈新甲已经有了些把握,朱由检必然是想和后金议和,所以才找自己来商量,这议和一事说好便好,说不好却又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他身为兵部尚书却也深知这一点,朝堂上那些个腐儒哪里知道什么叫兵法,若一意反对议和,便是朱由检也没办法,所以朱由检才会在这个时候急诏自己,是想借自己的手达成议和一事,可他也明白,别看朱由检不过三十岁,但心机却极为深沉且喜怒无常,他不直接了当找自己商量其实还是要借自己的口来说出议和,可他陈新甲却也不傻,若自己万一会错了意,只怕却要惹恼朱由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毕恭毕敬地道:“臣以为,让外必先安内。”
“攘外必先安内!”朱由检点了点头:“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说罢,却道:“我听说最近后金有议和的请向,不知兵部有没有消息!”
陈新甲这回却是松了口气:“禀陛下,后金却有此意。”
“那爱卿以为如何?”朱由检耷拉着眼皮,却端起御案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臣认为议和为上!”既然已经摸清了朱由检的目的,陈新甲倒不再担心了,而且他也一直希望能够和后金议和,然后待平定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乱民之后再放手与后金一搏才是上策,可是他也不敢在朝堂上堂而皇之谏言,这大明王朝、丰功伟业、疆土广域,又岂能与一个异族如此低声下气?那些个腐儒可不都是这么想的吗?此提议一出,只怕弹劾他陈新甲的帖子能堆叠得如茶壶般厚。
朱由检听得陈新甲之言,心中却也是微微一松,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陈新甲却是很不错,想到此,却道:“若将议和之事交给爱卿,爱卿可能办妥?”
“必当竭尽全力!”陈新甲躬了一身:“只是需讨陛下一份手谕。”
“手谕?”朱由检眉头一皱,其实一份手谕对他来说并不困难,难的是若万一这份手谕被别人看了去,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而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若让他们领兵打仗却是不能,可若玩起这些个礼仪伦常却是拿手好戏,如果自己与后金议和的手谕落在他们手里,势必要逼他下罪己诏。
陈新甲当然明白朱由检的难出,其实有时候昏君比贤君好当,昏君想怎么来便怎么来,哪个敢多言?可是当今这位圣上却极好声誉,希望留美名于史,可也正是因为这些,反而出出掣肘,当下道:“若无陛下手谕,后金主又岂会议和?”
朱由检无奈地点了点头:“手谕我明日便给你,不过此事却得交给一个可信之人去办,你可有人选推荐?”
“禀陛下,兵部主事马绍愉,为人谦厚且办事牢靠,更重要的是他对我军分兵作战也颇有微词,因此,若将此事交由他来办,事半功倍。”
朱由检沉吟片刻,马绍愉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点的,当即道:“那便是马绍愉,另外,朕加封他为兵部职方郎中,赐他二品冠服,希望他不负朕望才好。”
陈新甲领命而去,朱由检却久久未动,只希望这两人不要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才好,少顷,只听朱由检道:“摆驾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