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开花

傍晚，左翊送花椒姐弟三回府。

门口处，正巧遇到回府的文正阳。

一见到左翊，文正阳便警觉起来，看着左翊，面色不善。

勾起抹笑，左翊主动上前与文正阳打招呼，“文伯父。”

瞥一眼左翊，文正阳板着脸，“你怎么在这？”

“小王……”

“爹！”文启武推开车厢门，探出半个身子，“爹，翊王下晌去铺子找二姐姐，还和我们一道打坐，逛街，这时送我们回来。”

所以这一整个下午都在一块！

文正阳看一眼左翊，更不高兴了。

“爹，翊王说等天冷了带我们去郊外庄子泡温泉，吃羊肉锅子！”文启武又添了句。

闻此，文正阳气乐了。

看似灿烂的笑容浮上脸，露出一口白牙，在夕阳余晖下，却更显森然。

“王爷的好意，本公爷心领了。只是泡温泉吃锅子这种，不劳烦王爷费心。”文正阳语气温和，然听在耳中，却觉森凉。

胆儿真肥，竟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迷惑贿赂，当他不存在么？

“本公爷在郊外自有庄子可泡温泉吃锅子，所以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罢，冲左翊拱拱手，而道，“今日多谢王爷陪同并将他们送回。”

左翊恨恨咬咬后牙槽，勾起嘴角，露出个不大好看的笑。

眼角余光瞥向文启武，心头好一阵愤懑。哼，那串糖葫芦是喂了狗了，不帮他就算了，竟然还这样点眼药！

马车先进了府，随即文正阳，左翊在门口站了些许时间，瞪着已关闭的门，半晌才打马离去。

对文正阳文启武父子，那真是一肚子火。

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不是善茬。

进了府的文启武咧开嘴，满脸满身透露一股子嘚瑟。

哼，一串糖葫芦就买通小爷，小爷是这么廉价的么？一把年纪还觊觎小爷的二姐姐，哼，做梦！

进了府，文正阳自去书房，花椒他们回了百草屋。

昨夜花椒不曾回府的事，尚还不曾传到文正阳耳中，因此他对此并是不知。

而花椒可住外头的事，整个府的都知道，因此对此并没多在意。即便花椒回了百草屋，一众丫鬟婆子那也只是热情规矩，而没有问其他的。

碧喜不说，花椒不说，便是没人知道。

于是，花椒在山上留宿一宿的事并未翻起半片水花。

翌日，说到做到的左翊果然告了病假，猫在房内。

仁贤帝听说后，心下是一跳，他只当是左翊老问题又犯了。思索再三，才宣了张太医去。

结果张太医并没能见到左翊。

张太医将这告知仁贤帝，仁贤帝又是好一番沉默，而后让张太医将左翊身体不适，得病的消息传出去。

说实话，张太医是懵的。

他完全不明白仁贤帝此举为何，但常年行走于宫内，面对仁贤帝和一众宫里的大小主子，张太医也是明事理的。

当场答应，磕头退下。

在外，遇到有人问及，张太医便将仁贤帝吩咐下说法说出去。

而后，众人也只当时左翊体弱。毕竟，左翊从小便体弱，且因为此还专门搬去郊外庄子幽居。

很快，这是便传回左翊耳中。当时，他正翘着腿，躺在躺椅上啃爪子翅膀那啃得是津津有味。

这些爪子翅膀可是随风专程迎着寒风骑马去归林居拿回来的。

瞧着左翊悠闲自在的模样，随风有些难受。他也好馋，那味儿实在太浓郁了，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口水泛滥，眼巴巴瞪着。

甩了随风一根翅加一根爪子，左翊懒洋洋开口，“去，拿些酒来。”

就说缺点什么，喝点酒，那才能有意思不是？

左翊逍遥之际，太子对着一桌案快起堆的折子，心都碎了。

这个场景，让他想到了登基的那两年，不，是两年差两天。

他明明说了当一个混吃太子的，为何要让他处理这么多政务？

更重要的，前世明明没有这一出啊！

太子忿忿，拿起一本折子，脑中却想到他那体弱的五弟又有几日不曾上朝，曾上工了。

瞧父皇的态度，那基本可见，之后即便是恢复了，怕是也不用再回朝堂。

这个念头一闪出，太子羡慕之情更甚。

可怜他啊……

等等！

太子猛坐直身，满脸严肃，他脑中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太子仔细回忆了半晌，突然想清楚。

体弱啊！生病啊！

他也可以啊！

如此一想，太子两眼一下亮了好几个度。尽力压抑住激奋的心情，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天越发冷，即便白日里有太阳，那发出的光，也不再有先前的那般威力了。

从薄棉衣换上了厚棉袄，屋子里也烧起了炭火。

懂时令天气的老人趁着这还算好的阳光，将屋里的被子棉服鞋垫一溜拿出去晒，直道快要下雪了。

等下雪，再想晒，那就有些难了。

果不其然，至傍晚，北风呼啸，光秃秃的树杈来回摇晃，落了不少细枝丫。

花椒从铺子里回来，下马车便穿上薄面披风，裹紧领口，却觉得脑袋真冷。

“碧喜，屋里有厚斗篷么？”花椒缩着身子，问道。

她着实不喜欢冬日。

“有，夫人前些天便让人送来了，红欢都归置好了呢。等回去便拿出来，这天儿瞧着，明儿就得用上了。”碧喜也冻得缩起脖子。

这风刮脸上，当真跟刀子一般。

“好。”花椒应下，想着明儿大约她大约是不会出门，恐怕那斗篷也用不上。

刮起大风，夜黑得也早。

在花椒进百草屋时，明显感觉到吹脸上的风夹杂着小冰粒，打脸上又凉又疼。

“姑娘回来了，快快进屋。”马来家的将门打开，“老奴先去了厨房要碗姜糖汤，还热乎着，进屋赶紧喝上一碗去去寒气。”

花椒点点头，急匆匆往屋里跑。

此时，屋里已点上灯火，与外头的漆黑相比，可是亮堂得很。

一进屋子，花椒登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红欢递上姜糖汤，道，“二公子三公子已各自回去了。”

“他们等了许久？”花椒边喝边问道。

“约摸又一个时辰。”红欢回道。

花椒点点头。

本来他俩也是要去找花椒的，只是前两日文启武着了寒，还有些发热，因此不被允许出门。

文启武不被允许，文启行自然也出不去，所以两难兄难弟只能在家等着。

十分闷闷。

但花椒表示很没有两条小尾巴的日子很自由很快活。

今儿她又和李清润一道上山去看望那位夫人了。

这几日过去，李清润渐也平复了自个儿复杂的心绪，在面对那位可能是他亲娘的夫人时，基本能保持平稳。

但其中复杂情绪，唯有自己体会。

左翊因为称病，便一直没出来找花椒，对于那位夫人的事，自然也没有反馈

不过花椒并不着急，毕竟要查一件陈年往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花椒还打算过些时候，带左翊一起去见见那位夫人，见过了面，再查起来，多少算是有些线索。

这事，李清润也同意。

花椒喝过姜糖汤没多久，晚食拿来了。

照例吃晚食，一系列洗漱后，花椒便回屋休息。丫鬟们也都各自休息去。

到屋里，花椒正打算修炼，却听到霹雳异常激动地喊她。

一个闪身，花椒便进了空间。

“怎了？咋咋呼呼的？”花椒还没站稳，便问道。

“咿！主人，开花了开花了！快看，看！”

花椒站定，看着眼前的霹雳颇是无语，“啥开花，看啥？”

她记得她空间里没种啥花啊！难道自己长出来的？

“咿，就是那草啊！”霹雳转了个圈，噼里啪啦说道，“你种进来的那些棵，叶片长得可肥厚了，枯死好几回，说是什么西域圣花那个！”

“诶？果真？”花椒眼前一亮，她想起来了。

这下不用霹雳再催，花椒匆匆跑去。

果然，足有铺展得足有罐子大的层层肥厚叶片，上长着一朵有海碗口大小的纯白色花。

花瓣重重叠叠，簇拥在一起，花蕊淡紫，模样似菊又似莲，香味清幽。

花椒看去，那种了一溜排的，朵朵顶着花苞，有的微绽，有的还是个苞骨朵儿。

花椒瞅着开得最大的那棵，满眼欣喜，由心赞叹，真美。

这要拿出去卖，啧，那定是个好价钱啊！

端详着它的模样，花椒仔细回忆，半晌从所看到的书册中截取出一片段。

雪莲。

一种生长在西域冰川峭壁之地的花，说有人参灵芝那般的功效的。而因此，被西域封为圣花。

花椒眨眨眼，没想到她亲爹还真没遭骗啊！

花椒一度以为，文正阳是受了骗的。谁让这花光轮回长叶子来着，自不能怪她这般想。

难怪，这些花周围温度总是偏低。

花椒抚摸两下，而即打算给它们留籽儿。

等收集了籽后，便将她们中山坡上去。虽说那山坡一点都不陡峭，但好歹也算是山不是。

既然它们本身便是生存在山上，那便象征性地让它们依旧住山上吧！

花椒瞧着那座山坡，脑中却已开始想着漫山遍野皆是雪莲的模样，那定然很美。

“霹雳小槐，你们可好好照看着它们，等结籽了，将它们收集起来，种那山上。”花椒吩咐道。

两只很欢快地应下。

花椒又看了许久，打算要离开时，突然想到文正阳。

这花是文正阳送她的，既然种出来了，那是不是要给他留一颗？

主要是这话功效似乎奇好，留着，万一有哪天要用，再要等它们长起来，那可有些难。

这样想着，花椒便将那开得正好的一棵连根拔起。

据说，全株都有价值。

“咿，主人你这是干啥？”霹雳见此惊了。

“拔两棵存放好，这东西可好着呢，万一哪天用得着！其他的留种吧！”

反正多，她不心疼！

其实还是有些心疼的。花椒暗戳戳念了句抱歉。

翌日，再醒来时，外头已是一片雪白。树梢，屋顶到地面，都似盖了一层白棉被。

天地之间，洋洋洒洒，还有鹅毛般的大雪纷飞撒落。

花椒看直了眼。

从前在杏花村，那见到的最大的雪，那也不过是去年冬日那场。

花椒以为，那是够大的了。却没想到，在京都，雪更大。

才一整夜的功夫，堆积起的雪竟然就到了成人小腿肚，而且这天上还在不停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片。

“京都的雪，一直都这么大么？”花椒问道。

“可不，年年都如此。”碧喜哈着气，回道，“不过去年更大，京都还压塌不少屋子呢！”

花椒裹起白狐狸皮斗篷，踏出门。而后在院子里来回踩，听“咯吱咯吱”的落雪声，感受脚底踩下去软绵绵的触感。

“姑娘，玩一会就好了，快进屋吧。小心别着风寒。”碧喜在花椒身旁劝道。

花椒看一眼碧喜，蹲下身，在雪地中捏吧捏吧。在碧喜第二次劝说时，站起身，猛将雪球塞进碧喜领口中。

刺骨冰凉惊得碧喜失声尖叫。

“哈哈——”

见次，花椒大笑着在雪地中跑开，边跑，还不忘回头向碧喜扔两个雪球。

没反应过来的碧喜自然是被砸了个正着，正对着脸，松软的足球炸开，簌簌落下。

“姑娘！”碧喜气急败坏，一张嘴，掉落的雪落入口中，瞬间融化。

花椒笑弯了腰，捏雪团继续砸碧喜，以及在廊中的红欢。

红欢对此突如其来的袭击万分无语，愣站着不动。

碧喜在被砸过几个后，当下决定反击。

然后漫天飞雪中，你来我往的雪球穿梭，炸裂。准头不好时，还稍带上其他看热闹的丫鬟。

于是，一个两个，被拉入战圈，最后整个院子的丫鬟都打成一团，笑声荡满整个院子。

看热闹劝话都马来家的，在第不知多少次遭雪球攻击后，最终放弃劝说，也加入战圈。

如此，直闹了半个多时辰。

花椒他们闹得这般乐呵时，宫内却是愁云惨淡。

仁贤帝，众大臣最怕的，那就是这种大雨大雪。

一早便有奏，说是城西小巷又压塌了几乎人家，还压死了个小娃。

而更心烦的，是大早太子去上朝时，脚滑摔了，腿摔折了不说，后脑勺也磕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