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驿站
?第二日,辰时时分,翟弘一行离开了单家庄。
昨天,翟弘遇刺之后便要立刻离开单家庄返回滑台。虽然,他晓得行刺之事不可能是单雄信在背后指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杯弓蛇影,还是别的什么一些缘故?伤势包扎好的之后,他恨不得马上离开单家庄,就算明知道夜晚赶路危险,就算晓得赶到城门前多半天色未明无法进城。无论单雄信怎么劝说他都置之不理,最后,还是薛斐出面将他留了下来。
薛斐说,诚然,单家庄内或许还有刺客的余党,不过,因为行刺失败,那些刺客的余党行事多半变得更加小心,这会儿只有小心潜藏的份儿,绝不会铤而走险。何况,事发之后大伙儿已经提起了精神来小心戒备,就算有一两人铤而走险也不可能再伤翟弘分毫。倒是趁夜赶路更为危险,若是对方有只马队在外半途发起攻击,黑暗之中,护卫们反而更为不易保护翟弘的周全。
听了薛斐这番话,翟弘这才打消了连夜回城的打算。
其实,单雄信所说的那番话虽然和薛斐不同,大概意思倒是差不多,可惜,翟弘却听不入耳。
当天晚上,三个人都没有睡觉。
翟弘特意选了一间没有和其他房子相连的房间,让随从们将整间屋子围了起来,再让几个身手不错的伴当和自己同处一屋,饶是如此,那厮仍然无法入睡。
他害怕睡下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整晚,单雄信都在忙着排查,想找出刺客的同党,他怀疑的对象乃是和钟廷辉同时期被招揽入庄的那些流民。然而,这一番排查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人。之后,他将怀疑范围扩大,扩大到所有外姓人,搞得单家庄鸡飞狗跳、人人自疑!可是,到最后,除了挖掘出某些下人的阴私事情之外,他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薛斐劝住了他。
想要从内部寻出奸细来,并非大张旗鼓便可以的,须得镇之以静,外松内紧,最主要的是要弄出一套预防奸细的程序和机构来,如此,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薛斐将一些预防奸细的法子简要地说了一遍,单雄信深以为然,这才放下了大动干戈的计划。
在这之前,薛斐一直留在钟廷辉的尸体旁,利用前世的他从各种刑侦剧学来的验尸手段想从这尸体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李玄英,验尸的时候他需要这个草药郎中在一旁协助。
按道理来说,李玄英这人乃是近期才进入瓦岗,关于他的来历,也是说得不清不楚,至少,薛斐不会相信那厮想要行遍千山万里寻求自我大道的说法。诚然,那厮道貌岸然,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范,若是忽悠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没有问题,想要忽悠从千多年后穿越而来的薛斐自然是不成了。
他不是赵本山,薛斐也不是范哈哈!
薛斐一行人里面,最有可能是奸细的家伙非李玄英莫属。
既然如此,薛斐为何还要对方从旁协助呢?
之所以这样做,薛斐自然有他的想法,如果李玄英真是奸细,如果李玄英真和这个刺客是一路人,那么,在验尸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些形迹来,薛斐不认为对方会瞒过自己。
也不知道是对方演技高超,还是心怀坦荡本无私?经过大半夜的相处,薛斐没有看出丝毫不妥。
不过,薛斐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李玄英告诉了他那刺客所服毒药的由来。
刺客所服的毒药便是赫赫有名的鹤顶红。
后世的薛斐曾经在无数武侠中瞧见过这毒药的名字,乃是见血封喉的天下奇毒,不过,薛斐一直把这玩意当成是家之言,乃是那些作者虚构出来的产物。却不想,这玩意真的存在,还真是见血封喉。
听李玄英说,鹤顶红来之不易,甚为珍贵,乃是宫廷专用之物,若是要赐死大臣保留全尸多半便会用上这玩意。所以,这东西小门小户根本就用不上,一个刺客居然能用上这玩意,很不可思议。
听李玄英这样一说,薛斐难免浮想联翩。
他免不了想起一直在幕后和自己对抗的庞然大物,也许只有荥阳郑这样的世家大族才有资格让自家的刺客用上这样的玩意,只是,若是如此,那厮为何奔着翟弘而去,为何不干脆行刺自己?
想不通啊!
想了想,薛斐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刺客在半年多以前就潜伏在了单家庄,那时,自己和单雄信并不相识,所以,这厮潜伏在单家,目标绝对不是自己。当然,他的目标也不可能是单雄信,要知道,最近他负责单雄信的膳食,要想对付单雄信,下毒即可,单雄信用膳的时候可不像皇帝老子一般还要人负责尝毒。
如此,那厮一开始就是针对翟家人而来。
他知道单雄信和翟让是结义兄弟,因为混不到翟家兄弟身旁,又遇见单家庄招揽流民,于是他潜入了单家庄,想利用单雄信接近翟家兄弟趁机下手。
随后,薛斐回想了一下那人行刺的过程。
“狗贼,纳命来!”
“去死吧!”
那厮行刺的时候并未多言,只说了这么两句而已,若是被人收买行刺情绪不会如此暴烈,多半自身便和翟家兄弟有着深仇大恨,所以,自己的看法没有错,刺客的行刺目标乃是翟弘。
只是,薛斐想不通的是如果刺客和翟弘有着深仇大恨,在行刺的时候应该公开宣扬才是道理啊!就算行刺失败,也该大声控诉,正常情况下不会立刻服毒自尽,受人指使的死士方才会这样做,怕的是被生擒活捉之后将幕后主使供出来。
何况,这厮服用的毒药还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所以,薛斐对此想不通,觉得前后矛盾的地方很多。
不过,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翟弘死在单家庄,死在自己面前,那厮若是死在这里有损瓦岗大计。毕竟,现在翟弘和他的关系很好,有这厮在,有很多话都好说一点。
所以,当翟弘第二天带着随从上路的时候,薛斐也混在其中。
原本,他就要去和翟让见面,不过,一开始他准备在单家庄待上几天,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和单雄信商量,搞定那些事情之后他方才会进入滑台和翟让见面。如今,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只好随翟弘上路了,为的是保护这家伙。
因为事发突然,薛斐也就没有带太多人跟随,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李玄英,还有一个是在滑台出生伴当。他带来的那些人需要将单家庄准备好的物资运回山里,那件事情同样耽搁不得。
除了他之外,单雄信带着单家的马队在后面跟随,两队人相隔不过四五里。
一路上,翟弘的表现很是不堪,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面色大变,薛斐与之同行,便听了一路的抱怨。这厮的抱怨对象自然是跟在身后的单雄信,他抱怨单雄信不该以他为饵,两队人聚在一起上路多好,像如今这样隔了四五里,要是敌人真的出现来不及救援那该如何是好啊!
就这样抱怨了一路,午时过后,到达一个驿站之后他方才闭嘴了。
三征高句丽以来,为了逃避征募,老百姓纷纷离开家乡,沦为流民,故而,户口不实。户籍乃是征税的凭据,为了征收赋税以及强征徭役,杨广下诏将老百姓迁到城池里来居住,就近配发耕田。像驿站等地,皆要修筑堡垒。
所以,薛斐等人一路行来,以往人烟稠密的官道两旁甚是荒芜,行了大半天,一个人都看不到,道路两旁有着不少荒废了的村庄,那些临水肥沃的田地,埋葬在白茫茫的大雪下,多半也荒芜不堪了。
快到驿站时,方才瞧见行人,也瞧见了村落。
驿站乃是一个堡垒,坐落在一个小山下,官道从驿站前经过,官道的另一侧则是一条小溪,如今,这小溪已然上冻,不过,冰面不厚,薛斐瞧见河畔有一些冰窟,正有人在冰窟内打水。
驿站的寨墙乃是黄土所筑,有两丈多高,寨墙上还修有哨楼、开着箭孔,走得近了,薛斐瞧见寨墙上有许多烟熏火烤之处,一些箭痕刀迹隐隐可见,看来,这驿站也遭遇过刀兵之灾。
本来,驿站除了传递朝堂邸报之外只容留过路的官员住宿,不过,在这乱世里,很多所谓的规矩都已经不存在了。
像薛斐眼前这间驿站,就和后世省道两旁的客栈饭店差不多了,不管是官是民皆可进内歇息,能够用膳,也能住宿。当然,一些细微的分别还是有的,当官的乃是从大门进出,住的是清静的后院,一般的行商或是路人就只能在在前院停留了。
驿站前的大门开着,有两个驿丁负责看守。
远远地瞧见翟弘一行驱马奔来,那两个驿丁没有上前盘查,他们飞快地将门前鹿砦等物移开,笑嘻嘻地躬身站在一旁向马上的翟弘问好。
“哼!”
翟弘没有理会他们,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因为只是歇脚用膳的缘故,翟弘一行并未进入后院,而是在前院勒马停下,很快,一群人便从屋内奔了出来,为首那人一边向这边行来,一边笑着打着招呼。
“翟老大,此行有何收获?”
(祝大家新年好,新一年,新起点,流光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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