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节

第一百一十九节

依照上个658年底改革所定的方案,659年上元之后复朝,新的三十六大州将正式确立。来自现代的人们会将考核优秀的刺史提拔36人任大州一把手,级别相当于尚书省的六部尚书。他们正式的官职称呼也是尚书,只是前面要加上州府名称。他们所管的州府升为36大州府的权利中心所在之地,下辖周围六至八个改革后的新州府,下辖的州府官员仍维持原级原称呼。这个格局其实相当于现代的省份,下辖的每一个新州府相当于现代的地级市。

与官员的新任命一同到达的,还会有二道命令:一道在全国所有州府建立钱庄,并针对州府的级别给出了最低建立数量、用人标准、进度要求;一道是全国实施银票制,国家正式确认银票的流通价值。

国家钱庄吸收百姓的金银,凡去钱庄办理存储业务的,给予利息;同时开放贷款业务,凡是有需要的,哪怕是官府,支付利息即可获得贷款。这样可以迅速的将布帛等流通物品从货币体系中淘汰掉。同时颁布了银票与金银兑换、管理的制度,因为任何新事情会让人怀疑其有效性,所以制度明确规定了各州府、军队之间的银钱往来、款项调拨、以及所有商户的税收交缴、所有文臣武将薪俸发放都要用银票进行交割,让百姓看到了银票的地位,推行才能顺利。

这两道政策的基本方略仍是与上个658至659年所定的钱庄、银票发行、通存通兑方案一致。从颁布到那个时间点,还剩下八个月,时间还来得及。

今日是十四,明日便是复朝的日子。他们将手上的事项理了理,自己人先开了个不正式的会,参会的除了一众年轻人自然还有关陇一系的老臣子。

会议开到尾声时,琴棋进来在尉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随着她出去了,再时来时脸色不算有多好看。那些老人家一看他那个表情,连忙各自找了平素喜欢的姑娘去听曲赏舞。

他将一张纸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东西突厥联手了。

这是个大的妖蛾子,他们联手,会将大唐西面那几个州府像肉夹馍一样夹着。这个事情是他们大意了。

现在这个时候的东突厥严格义意上讲是不存在的。634年即贞观八年,吉利可汗被灭后,前东突厥灭亡,那些小部落自称可汗的人也活得比较挣扎,650年即永徽元年,李治命人平定了金山东北的突厥车鼻可汗阿史那斛勃,至此,原先东突厥之地全部纳入唐朝版图。当年所设的瀚海都护府就是为了管理东突厥原版图的。后来为帝王的李旦就曾于664年(这一年他两岁)遥领单于在都护这职,名义上管着这一片地方。

历史上后东突厥的出现是在680年,老大是骨咄禄可汗。如果是真实的历史,这时候的东突厥还属于臣服状态,领导们只有都督、刺史的称呼。经过他们在656年的改制后,这里的都护府撤掉了,只有中央委派的州府刺史等唐朝新职衔。不知道这个早于西突厥臣服的群体,是哪里不对劲了,居然想着东、西联手。

只是,现代穿越队虽在唐朝行走过多次,却没有与东突厥正面打过交道,他们是什么性情、风格脑中完全是空白。

如果开打,如果军屯所在地的第五将军扛不住夹击,他们派谁去领导这一仗,抽调谁去都是不合适,四个帝星各司其职且各有其短,其他的几个更不行,没有这么强的命格根本镇不住。且时间进入倒计时,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离开便意味着失控,意味着他们可能会输,这场暗地里已经撕破脸的竞争一旦输了,结局就很难看了。

尉迟想了想,“你们也别太悲观,信息只说了他们有勾联,没说他们在整兵。如今贺鲁一半的军民都在我们地盘上春种秋收的,即使打仗也未必会听他们父子的。”

南木突然道:“那,不如借切罗这个事情试探他们一下。”

“试探?”

“看看他们父子对于切罗是女子再派质子做何回应。”

崔慎却摇摇头,“这样对切罗不好,到时候突厥铁定会挖空心思除了她。不如就说切罗已死,换个身份活着。”

若木不同意他这个建议,“质子死于长安,这便是唐的责任了,我们得让他们理亏才有主动权。还是公开公主不能当质子的事情比较好。”

尉迟却笑了,“死有很多种。如果切罗在长安闹事,让大唐死几个人,这便是他们理亏。我们可以派使谴责或召他们入长安交待,甚至可以直接主动开打,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呃……这个可以!莫须有这种东西是时候用用了。

“只是这个事情怎么闹还要好好计划一下,最好是让西突厥在长安做生意的人能看到,他们暗中派人核查时也好有个证明。”说到此处,尉迟看向自己的老婆。

她连忙摆手,“这事我只看看。”

他戏笑,“夫人没有什么主意?”

她连连摇头,“没有,伤口开始结痂,疼痒难耐,无心此事。”

“越是这样,越要想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不要。”她严词拒绝。

“既然你不想动脑,这事为夫就替你想咯?”

他这话里的调调听着坏坏的,由他想的主意还不定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也不愿上他那激将的当。回了他一声:“哦,你想吧,我看看就好。”

“看是轮不到你的,给你个女一号演演吧。”尉迟笑得更诡了。

她抗议道:“我是个伤员!”

崔慎立即明白了,哈哈大笑,“你不是伤员还不要你呢。”

这事情说干便干,宜早不宜迟。他们各就各位迅速的去安排人手。

南木与尉迟两人吃过午饭便收拾得珠光宝器的去逛西市,西市每年的这个时候会有大量的好马、好物件出现。

这让她想起上个657年年底的时候,崔慎陪她一起来买了匹西极马,那马在她眼前不过出现了个把时辰,转过背便被尉迟送了人。这事颇为遗憾的,今天如果还有这样的马,一定要再买一匹,回去后照样给它梳好辫子。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买那匹马的位置,果然看到了那匹一模一样的马,没想唐历过了十几天,这马依旧还在,没被别的行家买去。

跑过去跟马打了个招呼,那马头转过脸,随即便在南木脑袋上蹭了一下,卖家连忙说:“等了二十几天,终于等到有缘人了。”

这种马挑主人的,不合眼缘的打死也不跟人走,卖家就是再低的价格也卖不出去。

“多少钱?”

那个贩子伸出一个巴掌,“五千两。”

南木叫出声来,“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她虽不缺钱,但这个价码可以在长安城里买个小房子了。

“这种纯色的天山西极马,是极马中的精品,普通极马尚要千数,它卖个五千两不算贵。”

可她上回买才花了三千两。

既然是来搞事情的,那便不诚心聊了,“一口价,一千两,你卖我就买,你不卖我换一匹买,反正这西市好马也不止它这一匹。”

“这马真好……”

一个声音传过来,南木转过脸一看,是兰陵公主。

上次南木与崔慎买这西极马时便遇了兰陵,她也在买马,且买了一匹与尉迟现在所骑的极相似的马给魏元忠。这次她还没买好马,应该是刚来且看见他们便过来打招呼了。

大家拱了一下手算是行过礼了,没有称呼她公主。这种地方暴露她的身份太不安全。

魏元忠也回了个礼,叫了声:“长姐好,姐夫好。”他结婚后便称南木为长姐,兰陵称她为兄长。

大家许久不曾来往,彼此也没了客套,他这一声叫得很是生硬,不过是看着兰陵在这,不想她多生什么想法。

“你们也来买马?”

“自打这马市交易放开后,越来越多的胡人开始来长做生意,也能寻得不少好马,兰陵想来看看,趁着今日有空我便陪她来,长姐看上的这马的确不错,如果不想要,元忠倒想买了。”

在唐朝的这个年代,马匹属于战备物资,管理极为严格,凡是想进行马匹交易的需要官府给官凭,没有官凭卖马是违法,超过五匹以卖国或间谍罪处置,是极严重的罪名。上个657年初的新制中有一项便是开放马市,因为越是限制的东西越是会成为人们铤而走险的获取,不如干脆市场化,这样反而会减少一些人的别有用心,少滋生些意外。

南木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那马看魏无忠与兰陵过去只是连连后退,头也往回扭成麻花。

那卖马的贩子笑道:“这俩位贵人,这马怕是与你们无缘了。这马脾性极怪,合了眼缘才会与人走。”

魏元忠的脸当即便不好看起来,“你说什么?”

“此马刚刚相中这两位贵人,如若没有更合它眼缘的人,它不会跟你们走的,与银钱多少无关。”

兰陵一看这架势连忙拉住魏元忠说道,“我还是喜欢那匹马,油黑发亮,极为英武。”她指着上个657年年底看中的那匹马,那也是马中极品,价格不比他们看中的这匹便宜。

魏元忠一脸温柔的问道:“真喜欢那匹?”

“是的,那马性子温和,不像这匹如此傲气,我还是喜欢那匹些。”

“好,那我们便去买那一匹。”

只是兰陵他们刚回到那相中的马前,便有一个少年翻身上了那了马,脸上极兴奋的样子,

少年拍拍马脖子,“这马好,我要了。”

魏元忠又变了脸色,“这位少年,此马你是买不成了,我们已经要了。”

那少年极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要了?你们是付过银钱了,还是与这卖主确认过了?方才还见你们在那个圈内看其它的马,分明是犹豫未决罢了。”

魏元忠黑着脸,“岂有此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说要便是要,既然你没付银钱,便也做不得数!”

少年翻下马身,轻佻的走到他们面前,嘲笑道:“就你这个文弱书生还想骑此等马?别辱没了此马的名声了。”

这话说得真难听,南木皱了眉头走过去,“书生骑不得这马,难道你这猴子能骑不成?上窜下跳的,更是辱没了此马的名声。”

不想这少年嘴上功夫也是极厉害的,看南木搭腔便冲她而来,“我这只猴子好歹也是灵活的,你这瘸了前腿的高头大马,连缰绳都握不住,凑个什么热闹?”

他说她瘸了前腿?她的手是前腿?他骂她是牲口?

“小东西,你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敢说我的手是腿。不教训你一通怕是不知道长安城的大门朝哪方开的。”说罢便朝他一脚踢过去,他却非常灵敏的闪了,身后突然窜出来几个人,个个脸上都是横肉。

少年叫嚣着:“敢对小爷动武,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在这鬼市小爷可是呼风唤雨的,给我打,最好打得他们四条腿都瘸了……”

于是混乱的打斗开始了。魏元忠护着兰陵被踹了许多脚,勉强逃脱开再也顾不得别的。

南木看他们逃离开心里便放心了一些,一转身便被一个蛮汉子打中胸前伤口之处,眼睛立即冒起金星,踉跄之中又被他从后踹了两脚,然后人就趴那再也起不来了。远处的护卫看她五体投地趴地上不再动弹,连忙也过来,与尉迟一起加入战斗,战斗过程中有护卫不敌“送了命”,但好在最后还是他们技高一筹,将那少年和他的几个手下全被逮了,并将他们送进了长安府。

正月十五复朝南木没有去,那几脚踹得极狠,伤口重新崩开了,人发炎又发烧,只能躺在家里养伤。

番邦质子打伤朝廷要员且有人命案子,虽以外交论,不一定能按唐律杀头处置,贺鲁总是要给个交待的,一封质问书函以六百里快马送去昆陵州后面他们的王庭所在之地,告诉他如果不能给个满意的处置方案,昆陵府后那屯着的二十几万军士会到他们的地透盘上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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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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