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第六节

若木在书房里上窜下跳的,翻得乱七八糟,南木使劲拍了他几下,“你搞这么乱不是越发找不到了么。在哪本书里,我来给你找。”她应该是明白了若木想干什么了。

“《拾野杂记》,我记得里头有个方子的。弄出来给那书呆子用上。”

“你我都只懂皮毛,也没真的试过,不会出问题吧。”

“找到了。就是这个,你看看,这个方子用下第二天,身上开始散发难闻的味道,脸色腊黄……”

“还有,装病是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丢官职的。”

他摆摆手,“用几天就行了,又不是装个一年半载的。”

魏元忠当晚就喝了,也许是喝多了,三更开始小绿就捂着鼻子跑到南木住的这一进院子里,魏元忠跟在后头一脸欣喜跑过来向他们展示成果,所经之处一阵奇特的味道,家里的仆人们落荒而逃。

若木缩着鼻子看着他,刚想张口说话,便吸了一大口,呛得别过脸去。

“元忠,你喝得也太多了,明天怎么上朝啊。”他们捂着鼻子退到窗户边同他讲。

“到明早应该就会散去些吧,我怕明早身上味道不够呛人,所以多喝了些。”

“那你让小绿去我房间睡吧,别熏坏了……这还只是前半部分;过两天你们要按我说的做,不然绝不了后患。还有,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你们爹,不然小命就危险了。”若木边说边把南木往房间外拽,那味道实在是太销魂。

想想那味道,南木一直都恶心得没睡,在床上烙饼。

“没天理啊,我们两容姿出挑的公子,一个毁容,一个奇臭,真是暴殄天物啊。”若木将房间借给小绿,自己躺在南木房间的贵妃榻上。

“你这损招跟谁学的?害人害已的效果一等一的。”

“前一阵看《芈月传》,讲楚王身有奇臭,除了南后郑袖迎合他,其它的人都因为受不了那味道被棍棒赶走,更有魏美人被人设计割了鼻子。同理,一个美好的男人如果人后与人前的形象反差特大,女人应该是接受不了的……好好休息,过两天看戏。”

这两天魏元忠都是精心化了病妆再去上班的,除肤色病态外,他的表情也如丧妣考,一干同僚对他如躲瘟疫。第三天的大朝因为他再次喝了药,臭味成倍的发散,压根没人有心情上奏,帝后只得早早退朝,宣布改为次日大朝。

次日补上大朝后,武后用厚厚的棉布巾捂了鼻子遣退左右在她宫殿里召见了他,当天便有御医高调与他来“治病”。过两天那味道便淡了许多,很快便不见了。

第十天,若木想着也算是有阵子没见崔慎了,便邀他过来喝一杯聊聊天,刚说完“崔贤弟楼上请”,小绿披头散发的跑出来,哭得五彩斑斓:“若木先生……小绿要和离,您要为小绿做主……”

虞掌柜着急的从后面追来:“闺女啊,嫁人为妇的女子怎可说如此荒唐的话,且相公还是官家人……”他那着急不是假的,汗都出来了,身上还有些哆嗦。

小绿稀里哗啦的哭诉:“爹,他虽是五品官,但当初也只是个食不果腹的落魄书生。且不说有其它隐疾无法治愈,还要我帮他隐瞒以便攀一门贵亲骑在我头上,既然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我们父女二人何苦要看别人的脸色。”

崔慎在旁边目瞪口呆。

若木笑着说:“崔贤弟,让你见笑了。我们楼上清静一下如何?”

“啊……若木兄,失态了。请请请。”

崔慎人是上去了,但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元忠生病的事情。

若木的目的达到了。这场幼稚的联姻事件到现在应该可以分出胜负了。

若木二人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作为现代人,尉迟他们完全可以像穿越小说里那样,搞些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理念等,这样可以直接快速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何苦像个唐人那样折腾,意义何在?好玩?不像是在玩。只是他们不那样更好,他们两个人一个学语言一个学设计,没有能耐与现代科技、管理思想斗争。

就像最初设想的那样,没有人再想与魏元忠结亲了,外头盛传他的隐疾只是表面压住,夜间因为阳气不足仍旧会有臭味发出。且传说他之所以娶个地位低下的侍女当老婆是因为他还有别的隐疾,想象空间无限大。

真正损伤大的是得月楼,魏同志臭的那几天没人上门吃饭,过了半个月才渐渐多了些,但也只有一半的满座,与之前排长队预约的热闹相差太远。

南木看着半空的大堂有些无语。名声这东西,臭了就难香了。

若木扯着嗓子在楼上叫“东家”,连连嚎叫了许多声,她无语的上楼。

她一进办公室看到里面的情形,当即脱下一只鞋准备扔过去,被小绿硬拉住。

“尉迟容,你那破联姻的主意害我损失这么多钱,还好意思到我这来打麻将?”他们三人加上若木正好一桌,打的热火朝天的。

“世家不是不敢嫁女了嘛,这一小局算你们赢,该请我们吃饭。”

吃吃吃,吃不死你!“若木申,叫我上来干嘛,看你们玩啊。”她莫名的就来气。

“宝贝,过来,这把让你胡。”若木笑眯眯的把她按到他位子上,“这一牌赌的是一赔一百,按番计算的一百倍,只要胡了,咱俩就能发个小财了。”

KAO,这是一手国士无双胡13张的牌,一百倍是6400番,自摸能赢9600两,推倒胡也有3200两,她血脉贲张,两眼放光。

尉迟打了个幺鸡,咔咔,她把牌一推,笑得分外妖娆。尉迟笑着指了指地上一箱金子,折成银两估摸着至少有三万两,“你酒楼的损失算我的。”

她笑眯眯的,“你那吟月居这半个月算是白干了。”

“开心就好。若木,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我随时欢迎。”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她拍桌而起:“尉迟容,打牌吃饭聊天都欢迎,要是挖人我可不客气,小绿,给我把菜刀。”

三人嘻嘻哈哈无视她的愤怒,潇洒的走了。

她很气馁的坐在那,忽然觉得没了方向。事情从尉迟出现开始就与往常完全不同了。若木也没有出声,只是过来从后面扶着她的肩。就这样她靠着他,仿佛在享受偷来的时光。

“若木,再返回现代,我们申请回家看看,你说他们会同意么?”

若木回答道:“这场终极的斗争里谁回去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再没有威胁与对手,那时我们就自由了。”

她心里一抖:“终极的斗争?如果我们输了会怎样?”

“不知道,也许永远留在这,也许会消失在时光里。怕么,丫头?”

她低下头,眼睛有些润了,“怕的,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好多喜欢的事情没有做,我还希望做回一个正常的女人,结婚、生子。”

门口传来“咣当”一声,崔慎站在门口,茶器碎了一地,小绿一脸懊恼的看着他们。估计是从小绿手中把茶盘接过来,想与他们来个“清静”的小聚,恰巧看了这一幕太吃惊,茶盘脱手了。

唉,长安城又会出新闻了:曾经俊雅的若木公子与目前仍倜傥的南木先生很暧昧。

她连忙补救现场的尴尬,起身请他入座:“崔贤弟,来得正好,今日我们品尝一下后厨新菜式如何。”

他的仍旧惊诧的看着她:“你是女子?”

“她可从没说过她是男人。”若木倒是很坦然。这厮,忘记她老是称“愚兄”了么。

她又挤着笑说:“崔贤弟,快坐,可有事找我等。”

他没出声,看面上的表情只怕是五味杂陈。

得,祸从口出,每回两人畅想未来神经就会放松、警惕性就下降。

她只得生硬的解释:“那个崔贤弟,嗯……愚一开始是生计所逼没有办法,再后来生意有了起色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面目,你可懂得?”无有回应。“那个崔贤弟,作为一个没有家人的寡妇想要生活下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望贤弟不要说与他人知道……”

崔慎又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南木。寡妇?他上前一把抓着她胳膊:“如此艰难混于男子之间营商,你为何不与我说。”

她可怜兮兮的回道:“余……刚到长安时身无分文,也没有认识的人……”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啊!

他的表情开始有些哀怨,“那为何后来认识了也不曾与我说过,倒是若木似乎……”。

哦,崔慎觉得有人比他亲近些,他失落了。

“崔贤弟与各位士子平日抬举,内心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再烦劳高门。”

“相识经年,你竟如此生分?”

好吧,她只得暗中使劲回吸两口气,憋得两眼通红,暗里拉了一下若木的衣摆。他知道她演不下去了,赶紧的接上眼看要断了的悲情戏。“崔贤弟,南木虽是异姓女子,于我却是胜过骨肉的兄弟,我们何不让她活出新的模样?”

果然,崔慎平静了,优良素质这种东西迅速的让他回到士子的模式。“是我纠结了,男女只是皮囊的不同,不影响你我饮酒娱乐。那……南木……兄?南木兄!我来是来与你们告别的,陛下派我领兵出征,助高丽打新罗,我想这一去许是一年半载,怎么也得痛饮一番,去了北地可吃不到南木兄这儿的好菜了。”

南木与若木相互对视一眼,历史上,打新罗是两年后的事情,这场仗前前后后持续了近8年才结束,卷入了朝廷大量的钱帛将士。

他一文人去那苦寒之地能活下都不容易,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仗。

“朝廷那么多的将士,你去那干嘛?”刀剑无眼不说,只怕都拿不起弓箭。

“是长孙大人推荐的,我与父亲也认为当去。想我清河崔家多年来徒有家族虚名在外,如今能深受皇恩,为国尽力是应当的。诸位士家子弟也都在外历练,没道理剩下我一人无风无雨的躲着。”

原来清宫戏有一点是说的没错的,享受了多少的荣华,便要失去多少的自我,或自由或生命。南木用现代人的方式拥抱了一下,他只是犹豫了一小下便也回抱她。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往日鲜衣怒马、兴致昂扬的他们终于都离开只有欢娱的时光了,再见也不会有往日的心境。

崔慎郑重的说道:“若木兄,照顾好自己和南木,男子的世界里活着不易,别让她太辛苦。”这样告别,意味一种过往的结束。

她本能的说道:“崔贤弟,自古朝堂刀光剑影,别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剑,也别让他人伤到你。”原来他们对他的感情超过了表面上自己以为的。

“二位兄长,我再归时,也当如此迎我。”

他们点点头,他则漂亮的从窗口一跃而下,落到马上飞驰而去。

两人目瞪口呆!原以为是个悲伤艰难的结局,所以心想只要他能回,一定拥抱。不想是个高人。藏得够深的!

崔慎走了半个多月,长安突然进入盛夏状态。今年格外热,像是倒了炼丹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粉尘味,南木整天的抱着一盆冰块给自己降温,有三天没去前面酒楼了,那里人多炉子多更热,一去就感觉热成肉饼了。

她恨恨的,“那些拍电影电视的该到现场来看看,好知道即便开放如唐朝也绝不露四肢。若木申,你怎么把这几个吊带装的图纸混到画册里,这让大家怎么想我们?”

“就说复制的外邦样衣。保不齐那些女人会很喜欢。南木,我决定开个成衣铺,没什么比一个贵妇集中地来得有效信息更多。”

说干就干,他们把脂粉铺的招牌拆了,将侧面小巷子里的小门开为大门,连同原来住的后院一起打通,改成了一个会所,里面卖脂粉、衣服、首饰,还兼做形象设计。大部分产品都是与现代式样结合设计的。

开业那天南木一身改良过的女人打扮,在内堂迎接平时里认识的夫人小姐们。

诸位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不需要南木解释什么。

后院里搭了个T台,周围摆着一圈现代桌椅,夫人小姐们坐着椅子,边在桌上喝茶吃点心边近距离的观看中间的时装展,这种方式对她们来说很新鲜。

椅子上垫了让同济堂做的艾叶垫防小咬,台面上摆的是水果茶,一半用冰镇,一半是温的,全凭喜好挑选。点心是用粳米和糯米做的红糖软糕,松软香甜。

今天是个阴天,还不时有凉风吹来,许是这两天会下雨了。这种天气最是适合展示。

女人们聊着天,吃着新鲜的东西,看着南木从吟月居借来的女公子进行的表演,心里很是欢喜,都叫丫头们去下订。没多久,两个新请的落魄书生已经写了几十张服饰订单,连红糖糕都下了几十盒的订单。

南木靠着门看着她们败家,叹息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个正常的女人以购物为乐趣,每天操心着自己永远嫌少的衣服和鞋子。

“南木……”

武后!大白天的不忙政事跑她这来干什么?“李夫人好。”南木慌乱而本能的行了个男人礼。

武后看了一眼她的女装:“南木还是男装风流些。”

“多谢夫人夸奖。”她想行个妇人礼,才发现一阵子不用有些肢体不协调。

武后一手扶在她胳膊上:“罢了,本宫是来看你的新衣的,现在宫里的司衣局都有你的画册在做参考。”进去的时候正在展示吊带和无袖衫,“南木,此装如此暴露……”

她心里恨恨的:肯定是若木把那几件衣服拿出来给她们穿上的!

“娘娘恕罪,此乃用于寝室内……源于外邦之前给我们的样衣,稍加改良了一下。”

小姐们都低了头,角落里写订单的书生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倒是有几个夫人眼露精光,善哉善哉。

“颇有新意,送本宫一套吧。”

啊……好吧,武后的开放现代人都不如。

夫人们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许多是见过武后的,赶紧过来下跪请安。

“皇后娘娘金安……”

得,一个小铺子开张引来了最尊贵的女人。她铁定是故意的!

“都随本宫一起坐吧,看看南木还花了哪些心思。”武后在最中间的位上淡然的坐了,南木立马给她上了新的果茶与糖糕,顺便把这次的样册送上去。又过了半刻钟表演才结束,一共展示了夏秋两季共100多套衣服、200多件首饰和十多种妆扮。皇后笑着指了最后上场的两套衣服:“这两套也挺合本宫心意,着人给本宫各做一套。小言,将订金付与南木的柜上。”

“娘娘千万不可,能入您的眼已是莫大荣幸,今后只要是娘娘喜欢的,南木都送与娘娘,只是千万莫要付银钱。”

她温和的笑道:“咱们交情归交情,钱一定要收,不然会有人参本宫占你这个商人的便宜。”说完便走了,宫女留下了几锭巨大的金子。

各位夫人在震惊中醒过来,看南木的眼神越发的有内容了。

“南木,原想你身为女人营商颇有魄力,我等是十分佩服,不想原来竟认识皇后娘娘。”

武后当着这么多官家夫人小姐跑到小店来,还说什么交情之类的,以后别想有安宁日子了。南木连忙哭丧个脸看着大家:“几个月前皇后微服出宫遇上暴雨,正好在我的店铺门口躲雨,当时也不认识她,只是觉得主仆几人被淋得形容不整,便请她们进屋料理收拾了一番,临出门时遇上府尹大人给他丈人订腰坠,才知道她是皇后……”

“莫不是……”独孤烈的夫人上下打量南木一番,话的下半截没说出来。几位夫人的脸也有些莫测的看着她。

“莫不是什么?”又有什么情况?她茫然的看着各位。

“我等也是今日才知南木是女子。想你平日里男装甚是俊朗,难道娘娘当时……”

野史记载,武后爱俊男,年近七十还养了几个小面首。只是李治这个大帅哥还活着,谣言就起了?

南木一听傻眼了,赶紧的作揖:“各位夫人切莫开玩笑,那会要了南木的命的。”

“别当真南木,我等是来买衣饰的,也就是与你玩笑一下,是不是各位夫人……”大家又都笑着和蔼的说是,个个都八面玲珑的。

赶紧的送走她们,准备回酒楼喝口茶压压惊。

她像个男人一样大步出了门,刚到巷口便遇上了尉迟容。他上下打量了好几下,然后笑了。

他又笑她,她有什么值得他回回都笑的。她瞪他。

“你刚才走的这一段路金刀大马般,显得这身女装特别难受。”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这身精致的绣裙,嚷着,“我乐意!干你底事。还有,明知我今天开张,怎么不送个礼。”

他朝后呶呶嘴:“喏,在马上放着呐。没想刚到这便看到皇后从里面出来,你的脸还真大啊?”

当然大,托你尉迟容的福,现在这脸都快赶上一块平原大了!

“既然你送我礼,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话音一落,她便被他甩上马,紧接着他自己也上来了。“南木,你有些重了,刚才那一下差点闪到我腰了。”

“我175的个头,轻如飞燕是不可能的。你还有闲心笑话我胖?今年这么大面积的旱灾,大部分都可都在你们想介入的地面上,大灾之后易起大乱,不提前盘算一下?”

“你在关心我?”他在她耳后吹了一下。极为暧昧。

她用胳膊肘回怼了他腰间一下,“快点行么,又不是中状元打马游街,两个路口一鞭子就到了。”人来人往的看得她怪不自在的。

“我就是故意的,你看前面是谁。”

“若木……”她挤下马来,姿势不是很好看,脚落地时没支撑稳,一屁股坐地上了。她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跑过去挽着若木的胳膊:“尉迟给我们新店开张送了礼,晚上请他吃个饭吧。”

“好啊。”若木微笑的打量尉迟。

李义府连忙客套,狗腿得不行,“早就耳闻尉迟贤弟能文能武,今日一见觉得应该再加一个俊朗无比。”

李义府话一落音南木就想起了那些贵妇说武后喜欢俊朗的帅哥,强忍了没有笑出来。

一行人就在南木办公室的专职包间吃着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连李义府都赞同尉迟说南木男装更英武一些,女装过于阳刚了。

她起身甩袖就回院里换回男装,藏青明纹锻配上白玉发扣,然后加上一块黄玉半月玦在腰间。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前让人搬了几坛糯米酒送来。

里面的几个男人聊得似乎越发投缘,她让小二给各位换了大碗倒上米酒:“尝尝,我自己酿的。”

李义府舌头都快咋掉了:“贤弟这是如何酿的,早先也尝过些糯米酒,只是无有这清透和梨花香。”

“糯米蒸熟后凉透再拌入梨花二次蒸片刻,加曲入瓮裹严后,放入冰窖低温发酵,酵成后滤出米糟低温保存即可。没有什么其它特别之处。”

尉迟很喜欢这酒,对做法很感兴趣,认真向她请教,“二次蒸制倒是听过,冰窖发酵倒是未闻过,发酵本是需要一定温度方成的,冬天酿酒还需用草席包裹保温呢。”

“酒曲是用辣蓼草与糯米制作而成,同质同源容易发酵,拌酒曲时饭温并不要凉透,常温下发酵一日后再进冰窖,冰窖是用来降低发酵的速度,防止酒变苦而已。”

“好酒,再搬几坛来……”

结果,李义府倒了,魏元忠倒了,若木倒了,三人车轮战下来那厮还是没倒,真是浪费她的好酒了。

他把手伸过来把她下巴转过去对着他,她打掉他的手,这爪子刚才拍过李义府的肩了的!

“南木,我这有崔慎的近况,想不想知道。”

“没安好心!”

“他临出发前特意向你们告别,可见情谊不是一般的,你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他递给南木一张纸,上面是一份抄录的邸报。崔慎一个半月前到达边境,一开始打了几个小胜仗。但是半个多月后被毒物所伤不知去向,营地被人偷袭更是损失惨重。

她骂道:“你过分了吧,下毒都用上了。”

“冤枉我了,我真没这么安排。”

崔慎虽不像两个哥哥一样有爵位有高职,但据说已是内定的下任当家人之选,所以一开始致仕时他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以便让他有足够的精力学习接管崔氏族门。这次出去是抱着学习的目的,同时摸透北方军队的内部,看有无可能将此队伍转到帝后的控制内。

南木看着他,并不相信他的解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别以为这个回合你们赢了。”

“你们想怎么样呢?真如你先前所说在干旱地区下手?那些都是与你有来往的士子。且,你们的章程好像规定了不能主动做违背历史的事情吧!这酒你还有多少,我吟月居全包了。”

她轻吼道:“不卖!”

“那我天天来喝,喝了还不给钱,或者直接强抢。”

南木抬脚蹬过去,他闪跳的快,她人没踢到反倒磕了小腿骨,咬牙切齿的撩开裤腿发现皮破了一大块,有小血点渗出来。她嚎叫的让小二拿块冰上来,然后单腿跳着去找块帕子什么的裹那冰。他摇摇头,把她扶到椅榻上,然后帮她去翻找帕子。

“你把现代衣服带到唐朝了?”帕子没翻到,把深V吊带背心翻出来了,然后又扯出来一条超短热裤。

“停,别翻了,再翻内衣都给你翻出来了。我终究是个女人。”

他关了抽屉。撩起自己的外衣袖子,把里衣袖子露出,操起剪刀便剪了个口子,用力一撕扯便有一大块布在她面前。

她嫌弃的指着那块布:“你这衣服干净不?不会引起发炎吧。”

他指着她想不出来回什么话,拿布包了那块冰敷在腿上,“一句话不对付就踢我,太不讲究了。”

“没听过又疼又爱用脚踹么?”

“多谢抬爱!”他正儿八经的给她作了个揖,“南木祖兰,在公羊与长孙的交手记录里,你性格隐忍而内向,可是这大半年你却让我觉得你与描述相去甚远,高调、张扬还跋扈,这是你本来的性子么?还是因为……”

她嚷嚷道:“人到中年遇上新对手,我不想活成以前那个憋屈样。”

他却还是淡淡的温和口吻:“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可以坐在一起喝酒打牌,应该也可以共谋一份事业。想清楚了跟我说。”

她翻了个白眼,“这里的高官厚禄对我没有任何用,我想要是未来的生活。再说几千年来,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是变得面目全非的。”

他用布包好那伤处,又检查了一下包得是否牢靠,“不是你想的传统的改朝换代、皇权铁血。”

“那是什么?”

“美好的未来。”

嘁!“虚无的东西还是少说些,还是想想怎么渡过这次大旱保住你的队伍更实在些。”

他温柔的回了句:“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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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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