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言难尽基建队

第五十六章 一言难尽基建队

听说公社根据外地的经验,结合本公社的实际,要成立“农田基本建设专业队”(建成基建队,也有叫山河队的),从各村抽调以贫下中农为主的男女强壮劳力组成,参加人员每天正劳力十三分,由队上负担,个人每人每天自带一斤粮食,其余的由队上补贴。基建队成立了指挥部,指挥和政委由公社任命,下设班排连编制,基建队隶属于公社直接领导,主要任务是改造公社山河面貌,可以对公社区域内的山水林田路实行统一规划,统一改造,当时的宣传精神是,成立基建队是巩固和发展人民公社的必走之路……

已有人告知天高:“听说参加基建队有你。”天高只是听听而已,他从不相信道听途说。

这天,他随社员们到南山砍刺槐,休息时,民兵连长告诉天高:“老王可能有好运了,要参加基建队了。”

“他凭什么,他算个老几?他要是能参加基建队,我头朝下倒过来走!”虎哥不相信,直摇头,他也许误以为基建队是个享清福的地方,谁要是去了,要么是“高升”,要么是“农转非”了,其实虎哥想错了,基建队是“出力流汗大干快上”的地方。

砍刺槐回来的第二天上午,队长果然通知天高:“你今儿不用上山了,收拾一下去参加基建队吧。”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四日,天高与同村一名瓦匠前去基建队报到——他被编在建筑工程连,连部设在系山村。当他同那个瓦匠一起经过隋疃村的场边时,发现场屋子山墙上用黑油漆醒目地写着八个黑体大字:四类分子禁止上场!天高的心为之一震,好厉害的“警告”啊!想不到隋疃村的阶级斗争的弦绷得这么紧。此时已是收仓闭库,到了地净场光的季节了,“警告”似乎没有作用了,因为场上连根草也没有,还有什么值得怕阶级敌人破坏的呢?天高并没有绕道走,也没有理会那个“警告”,而是直接顺着“警告”旁边的路走过去了。天高回头望望那个“警告”牌,觉得这个村对阶级敌人的限制性和威慑度并不十分到位,最好改为:四类分子禁止喘气!

报到的当天晚上,伙房开饭了,不知怎么搞的,班上领回来的窝窝头不熟,里面有夹生面,大家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因为这天是报到的日子,连里只安排了宿舍,没有安排其他工作,所以班上的人大部分骑车回家找饭吃了,天高这下可开了斋,十几个窝窝头管够吃了。他一顿吃了两个窝窝头,吃了两碗萝卜块子菜,后来,班里人说他真泼辣,夹生面的窝窝头也能吞下,他笑了:“饱了不好吃,饿了甜如蜜。”

为了营造政治气氛,连部发给每人一张旧报纸,要求每人以大字报的形式写份决心书贴在大街上,人人都写了,天高也简单写了几句,并在末尾附上了顺口溜:红旗如画舞东风,战鼓咚咚催征人,基建战士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正巧,当晚来了放电影的,说是专来慰问基建队的,电影开演前,放映员用幻灯形式映出了天高的那四句顺口溜,这是工作人员在观看决心书时,从天高写的决心书上摘录的。几天后,李指导员找天高谈话了:“听浩仁连长说,你这个人是不错的,只是成份不好,这样吧,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干通讯员,就决定要你当通讯员,但不能脱产,是兼职的,你不愿意干就算了,不勉强你。”

“我愿意干。”天高毫不犹豫地立即表态。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李指导员让他打消顾虑:“我这个人干工作,什么人都敢用,只要干正的就行,不用顾虑,放心地干吧。”

天高觉得别人拿他当人待了,有种被尊重的感觉,从此,白天他甩开膀子干瓦匠活,晚上灯下爬格子,他写的第一篇通讯的题目就是用那四句顺口溜的后两句:基建战士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篇通讯写的是连队打夜班排水清基的劳动场面。在指挥部和公社广播后,收到了积极效果。应该说,那时天高很累,白天跟班在建桥工地干活,晚上别人都休息了,他为了赶稿子,或者赶写工作总结,经常熬到深夜,他从来不觉得苦,反而觉得生活过的充实了,苦也乐在其中了。

天高还是排里的考勤员,负责每个人的考勤,他从不给别人多记工或者少记工,正人先正己,他对自己的要求是:走的正行的端,用我干我就要一是一二是二,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为了鼓励人们出满勤,指挥部规定,每人法定每月休两天假,如果这两天班不休,外加两天工日,就是说,如果大月份实干了三十一天,小月份干了三十天,那么月底指挥部往生产队上转工日时,应分别为三十三天和三十二天。需要说明的是,天高每月基本都是干满勤,得到了“外加两天工日”的待遇,这当然不是为了多挣分而红了眼,是因为他在这里很顺心,每天都在忙,有干不完的工作,他已经把基建队当成自己的家了……

冬月底的晚上,天高忽然想起家了,当然又是不放心门子了。早在来这里之前,他把衣物被子什么的分装在两条麻袋里,放在北屋元金西厢房里搁着,家里只剩下锅碗瓢盆和搬不动的家具了,还有一缸玉米,说起来也没什么怕偷的,可是万一小偷进去了是绝不会空手而去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贼不走空。也许是这样,因此,抽空回家看看门子也是必要的。

从驻地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他各屋看了看,一切平安无事,小偷并没好意思“光临”他的寒舍,他放心了。屋里太冷了,没有被子盖(两床被子放在元金那里,两床放在工地宿舍里),他只好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

后半夜气温再降,把天高冻醒了,手脚冻麻了。他点了灯,在地上跺脚,两手对搓,然后在地上转圈走着,活动了一阵子,手脚不麻了,身上也不那么冷了。

天刚亮,天高就醒了,看见玻璃窗上结了薄薄的冰花,透过暗淡的光线,发现院子一片白——夜里下小雪了。年久失修的木制窗扇,上下杩头的榫子松动,窗扇变形了关不严,对口缝很大,雪渣渣儿通过对口缝落在了屋内窗台上,更增加了屋内的寒意。

阳光在迷茫的晨曦中升起,冬天的早晨宁静而淡远……

他扫完了积雪,就到元金元银家里坐坐,两家都问他吃早饭了没有,他都说吃了。闲谈中,无意谈到了男女婚姻问题,说村里的适龄青年差不多都结婚了,就剩下几个成份不好的大龄光棍了,还说村里有个姑娘二十有八了,至今还未嫁,她就是初莲,这倒勾起了天高的回忆,一切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他想起那时写给初莲的分手信,他在信中曾说过要留下她的照片作个纪念,如今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初恋早已“船过水无痕”了,现在继续留着她的照片还有意义吗?当初两人都很年轻,如今都是韶华已逝,因为“成份”而落了个劳燕分飞各西东。他不再盼来年花更好,他知道同她已非“同路看花人”。成份的差异导致了感情的创伤,他已心如死灰,没有精力也不想再看她的照片了,他不想为此而劳心伤神了……曾几何时,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人说“尽心地付出才会拥有”,此话也未必尽然,他不是尽心地付出了吗?他拥有了吗?他决定把照片还给初莲。

天高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写了简单的纸条:我们的过去早已归到零的当初,请收回你的照片,谨祝幸福。天高。

他到小卖部买了个小花手绢,包好了照片和纸条,刚好今天是个大集天,是她进城往绣花厂送货的日子,也知道南关大桥是她的必经之地。

他早早来到南关大桥,倚着东侧的桥栏杆等着她的到来……日头一竿子高的时候,初莲腋下夹着包袱(里面包着绣好的花)从南面走过来了,他迎上去:“你……你来送货吗?”

“是啊”,她觉得十分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有点事,”他很坦然:“给你这个……”

“这……这是什么?”

“是你的照片,收好吧。”

他走了,她也走了……

人,要提得起,放得下,该忘掉的,尽可能忘掉,他不能老消沉于对昨日的回忆,他只想静下心来在基建队干一辈子,因为那里有吃有喝的,有地方住有活干,更重要的是,那里昼夜有伴,不孤独,对于他来说,基建队是光棍的理想之家。

天高没有忘记没参加基建队以前,他的光棍生活是何等的艰难,何等的孤独——

春回大地,晚上收工回来,草草吃完了饭,搬个小凳,独坐小院,听喇叭开始广播:“各位听众,晚上好……”。五尺宽的小院,天上璀璨的星光,一切尽在宁静之中,他往往一坐就到了深夜。

夏日来临,午间蝉声如潮,人们大都睡了觉,而他,在飞针走线——裤裆开了用线连,肩膀碎了打补丁,自己会干,何必求人?

秋风嚎啕,黄叶漫坡,收工时红日将要西沉,他推着满满的三车篓地瓜,踏着秋日的霞光,一进村就闻到了别人家女主人掀锅盖的饭香,他才想起了:今晚上我吃什么?

冬日雪朝,四野冰封,大寨式的整地改土暂停了,他不能闲着,把内街门闩死了,在家烧水洗衣服——棉衣单衣一齐洗。什么民兵军事课,贫下中农团员会,统统与他无关,他单看水东流,独望日西坠,孤独地徘徊于岁月的长河……

可是,在基建队却完全不一样了,基建队像个大家庭,他再也不觉得孤单了,他有伴了,在对待“伴”的问题上,他想起彩云生前的嘱咐:“不要和成份不好的人交往……”

彩云这么说也是事出有因,那是在高庄水库工地,天高的一个多年没有来往的远房亲戚秦哥,因闹伙房而被扣上无政府主义分子的帽子。他家本来是贫农,倒霉的是,他父亲曾当过二狗子(国民党兵),这下坏了,秦哥成了批斗的活靶子了,指挥部在工地上专门召开了批斗大会,会上,秦哥被押上了台,不得不低头认罪。会后,由连队监督改造,以观后效。那时,他同这个秦哥不是一个连队的,只是在推粘土的路上偶尔能碰面。那是开完秦哥批斗会的第二天,秦哥在路上遇到了天高:“老弟,行行好,求你帮我写个检查。”说完慌忙而去。天高还没来得及推辞,对方就消失在人海车流之中了,天高寻觅着那可怜的背影,想对他说:“秦哥,我不敢,你找别人吧”。可是……什么也不用说了,这个忙是帮定了,当晚天高就替他写好了检查。早上上工的路上,天高终于寻找了机会,忐忑不安地把检查给了他——因为周围耳目众多,办这种事能不担惊受怕吗?后来听说秦哥把检查交上去了,总算过关了。

彩云知道了这件事,严肃批评了天高:“……你怎么犯糊涂了?你本身成份就不好,再给成份不好的人办事,你不怕沾一身臊吗?一旦出了事,他能替你承担吗?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往后记着我的话,不要和成份不好的人交往……”

彩云的话虽不完全正确,却也不无道理,,想想也是,成份不好的人都是“一路货色”,互相之间没有歧视没有交情,只有同情,你黑我黑他也黑,大家都是一塌黑,一旦出了事,谁也帮不了谁。

然而,天高并没有把彩云的话当成座右铭,不论成份好坏,只要是愿意与他交往的,他都敞开友谊的大门,与其交往,只是心中有数就是了。

四届人大胜利召开了,全连集体收听了广播,听周恩来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晚上,指挥部召开了庆祝大会暨赛诗会。天高为连里写了赛诗的稿子,大会设在系山的河滩上,临时搭了台子,台上台下,灯火通明,扩音喇叭里高声播放着《东方红》的歌曲……

各连队都安排了精兵强将,带着自己的拿手好诗登台亮相。天高写的诗由曲排长上台朗诵:“系山大地笑微微,阵阵歌声悦耳脆,基建战士高声呼:**万岁万万岁。”

乘着四届人大胜利召开的东风,公社召开了四级干部会议(简称四干会),农村有小队大队干部参加,基建队排级以上的干部参加。当时,基建队是个新生事物,都说它有强大的生命力,虽然成立时间较短,却为当时改造山河面貌做了大量工作。为了总结基建队的工作经验,公社领导要指挥部政委准备在大会上做总结报告发言。当时“四干会”已经开了好几天了,那天下午,正在海边顶着风雪护坝坡的天高突然接到了指挥部的通知,他就愣了,自己什么也不是,去开什么会?当时人们也有了议论:“九十六道,老王算哪一道?他怎么能去开会?”

“他成份不好,决对不是去开会,我看可能叫他去扫地擦桌子吧……”

“那更不成,人家有的是小姑娘,还能用他?”

由不得天高多想了,通知就是命令,他立即启程,踏着积雪,步行了二十多里山路,于天黑前赶到了大礼堂,找指挥部报了到。政委郑重地告诉他:“调你来的目的是,要你起草基建队工作总结报告……”他一听,这工作不太好干,一来政治性要求很高,二来措辞必须准确恰当,因为顾虑自己的家庭出身:“政委,这事我能行吗?”他不是谦辞,真的是有顾虑。

“叫你行,你就行,好啦,今晚你的任务是休息——看《海霞》电影。”

天高不再说什么了,他不想让政委误以为他是在故意敷衍搪塞:“政委,我不想去看电影了,我想今晚就动手写……”

政委掏出钢笔,在纸上给他写了几条提纲,然后又提出了要求:“起草要全篇突出政治,要有战天斗地的气魄,语言要生动,要有说服力,避免说空话,说大话。讲成绩,要实实在在,符合事实;谈不足,要实事求是;表决心,要有奋斗目标,要有措施,不能说大话,要让人听了心服,要让人看到希望,看到基建队的光明前景……”最后政委还规定了期限:“五天完成初稿,一天领导审核定稿,一天修改,两天抄写结束……怎么样?没问题吧?”

“行,没问题。”

“那好,记住,只能成功!”政委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领导们都去看电影了,空荡荡的宿舍就剩他一个人了,他点了蜡,趴在桌子上,铺开了纸,写下了第一句:各位领导,同志们……

因为平时干义务通讯工作,常写点文字东西,天高对当时的政治形势和社会舆论导向略知一二,所以写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领导们看电影回来了,劝他早点睡觉,他因为有压力,睡不着,半夜起床再写。

为了使发言稿写的生动有力,他绞尽脑汁,在最后的结尾里搜索了枯肠也没想出适当的词语,不得不引用了《解放军报》的“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蟹”为结束语。

政委的发言博得了好评,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

应该说在“四干会”期间的十天是辛苦的,是紧张的,也是快乐的。一个人的爱好或者能力如果得到了充分发挥——并且这种发挥对社会对他人是有益的,就叫快乐,如果谁不这么认为,那么,也许这个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快乐,至少天高是这么认为的。

快过大年了,浩仁连长为了照顾天高不用回家做饭,提前通知让天高同保管员留在工地值班。起初,他有些犹豫,可连长说:“你一个光棍家,在哪儿过年不一样,伙房留了鱼和肉,有吃有喝的,还给双工分,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天高仔细想想连长的话也对,别人回家过年是父母老婆孩子大团圆,而自己过年回去团圆谁呢?所以还是留在工地好。

但天高还是想回家看看,一便拿过年的新衣裳来,还想托人捎信告诉妹妹,说春节值班不回家了。

那晚,他要回家,排长说:“明天天不亮要赶回来,不能延误换班钻井……(那时桥墩钻井灌注进入关键时期,工地实行两班制,每班干十二个小时)”。回到家,没脱衣服没脱鞋就上了炕,反正家里冷也睡不着,他就学唱《龙江颂》江水英选唱:“九龙江水奔腾急,千年流淌……”后半夜,他起来开柜找了两件衣服,用包袱包好,又各屋看了看,便匆匆上路了。

晚上,没有行人,刺骨的寒风刮起路旁的雪渣滓打在脸上,看不见北斗星,只能慢慢地走,为了撵时间,他跑一会儿,走一会儿,又跑一会儿……晨鸡报晓,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工地上高高的钻井架依稀可见,他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到了工地。

除夕的前一天,人们都放假走了,天高留下来同保管员值班了。除夕的下午,他和保管员在连部里包饺子。日头偏西时,朋友占佩的妹妹来了,说是奉她爸妈的嘱托,来叫天高去吃饺子。天高本来不想去,因为在别人家过年那个难受的滋味他在妹家已经尝过了,后又考虑到朋友家里人的盛情不能没了面子,又加上保管员的附和:“大妹子大老远的跑来请你,快走吧……”

恭敬不如从命。面对朋友家的热情招待,那次在妹家正月初一的尴尬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当然想到了明天的早晨将是他最难受的时候——他害怕正月初一的早晨。吃完了除夕的饺子,天高想走,占佩全家怎么挽留也不行,他有要走的理由:“我不能在这儿宿,一定要回去,值班是两人的事,一旦出了事怎么办?再说,现在人人在防震,治安问题不能疏忽,我必须要今晚回去……”

大桥即将竣工了,公社要连队评一批优秀分子,由公社颁发奖状。为了体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和“团结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的政策,公社和指挥部还特别强调了在评选过程中,注意政策,尽可能让真正表现好的“子女”优秀分子也有机会参加评选。

很荣幸,天高被评上了,荣获公社革命委员会颁发的“大干社会主义优秀分子”的荣誉奖状,天高的名字也载入了基建队的历史史册。这是他从十七岁下学参加劳动以来首次获奖,也是第一次走上领奖台。对此,他不敢苟同个别人的荒谬:“看把他美的,奖状能当饭吃吗?”

真说对了,能当饭吃!

天高自以为,在他上台领奖的那一刻,他的自豪感、幸福感、快乐感、满足感,什么都有了,真的,比吃饭美多了,比吃饭强多了。有人说奖状是一瓢无米之糠,天高认为奖状是一瓢上乘之米,是一瓢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精神粮食。

天高在村里干了那么多年,连个“五好社员”都评比不上,够条件了也不准许,如此看来“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不是绝对的,有时也能“人离乡贵”的。

一九七五年五月一日是大桥剪彩的日子,公社、指挥部、连队及系山大队的有关领导同全连人员一起参加了在桥头举行的庆祝大会。直接受益的系山大队党支部书记在会上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他说,大桥像一条彩虹横跨在千年奔流不息的清水河上,把沿河两岸变为通途,从此结束了系山人世代淌水之苦,这座桥是幸福桥。

在当时的物质条件下,公社能修起这座桥是不容易的,大桥的建成,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体现了基建队战山河的奋斗精神,体现了工程连的集体智慧和全体人员的汗水结晶。

大桥竣工后,工程连撤回城里安营扎寨,指挥部将工程连改为基建六连,对内负责社办企业的基建和社内区域的桥涵工程,对外承接民用建筑,确切的说,那时的基建六连是亦工亦农性质,只是全连人员仍然实行工分制,有人预料,基建六连将来有希望实行工资制——这是后话……

连部和伙房均设在城里,除了少数离家远的人员需要安排宿舍外,其他人员一律就近回家住宿,但必须在伙房就餐。天高自然又回到了久违的土炕了,他因步行上班吃饭不赶趟了,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天天早上骑车子进城到伙房吃早饭,中午不回家,晚饭后回家睡觉。

时光易逝,美丽的夏天翩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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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烙印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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