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此言一出,不止聂青震惊,就连要去扶李玉娘的聂铃儿也顿住了,她磕磕绊绊道,“李,李掌柜,有些罪你可不能乱认啊。”

李玉娘神情严肃,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升堂定草民杀人之罪。”

聂青凝眉,“李掌柜,杀人之罪可不能冒认,你可有凭据?”

李玉娘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包,“这是草民毒|杀王启的证据,系两日前草民在百草堂以毒|鼠名义购得,若大人不信,大可去百草堂询问。”

聂青接过纸包顺势交给一旁的莫竹怀,莫竹怀领命,便退了下去。

“李掌柜,杀人是要有动机的。”

“我有!”李玉娘愤然道,“那王启就是个奸懒馋滑无恶不作的畜生!”

她深呼吸一口气,“大人有所不知,三年前,王启从青阳城来临汾县收布,头一回住进我不愁喝客栈,自那日起,他便开始对草民动手动脚,好在草民的伙计们机灵,倒是叫草民躲了过去。”

“王启几乎每年都来临汾县,每年都会住我不愁喝客栈,草民本不想做他的生意,谁想他竟闹了起来,无奈,我也只好……”她道,“本想着今年忍忍便过去了,没想到那王启竟寻了机会在草民茶饮里下了药。”

痛苦的回忆总是耻于开口,好半晌她才将那厌恶的情绪咽下去,“王启毁了草民的清白,大人,您说草民可有理由杀了那畜生?”

“真是可恶!”聂铃儿拍案而起,“这王启当真是死有余辜!这般死去当真是便宜他了!”

聂青瞪了她一眼,这才柔声对李玉娘道,“李掌柜,你可知王启是被红绳活活勒死的?王启身形六尺[1],体型高大,李掌柜一人怕是没那个能力。李掌柜还是快些起来吧。”

李玉娘不死心,膝行几步扯住聂青的衣角,“大人,王启就是草民所杀,草民哄骗他吃了毒,他毫无反抗之力!草民足有能力将他勒死!”

说话间,莫竹怀早已去百草堂查了一圈回来,他神色凝重,近前在聂青身旁耳语了一番,聂青眸中的柔意慢慢退却。

他轻叹一声,道“此事有待查证,暂且将李氏玉娘收监。”

聂铃儿显然对聂青的处理很不满意,她猛地起身将李玉娘护在身后,“哥哥,李掌柜这是在为民除害!那畜生这般畜生行径!理应该死!”

聂青被她气得红了脸,莫竹怀慌忙将聂铃儿拉到一旁,“铃儿姑娘,国法在前,况且大人只说暂且收监。”

聂铃儿还要再辨,聂青怒道,“胡闹!还不给我下去!”

他捏了捏眉心,临汾县虽被他理成了太平县,可每日公务依旧繁忙,然此地又是个偏远小县,人力自是不多,连主簿师爷都没有,如今出了如此命案,他实在焦头烂额,自家妹妹又是如此,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看来,县衙不仅要招仵作,还要再招个主簿才行。

临汾县的县衙大牢许久没进人了,短短两日,竟是热闹起来。

被聂青带进来的那个满嘴络腮胡的男子慵懒的靠在新鲜的草堆里,一脚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正悠闲地边喝着酒边与狱卒聊天。

男子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狱卒,“听闻这位聂大人自从上任以来,这牢中便再无犯人了?”

狱卒笑道,“是啊,我们聂大人是个大好官!几年前隔壁余阳县也出了个好官,当时我们还羡慕着呢!没想到……嘿嘿!”

狱卒正幸福地笑着,却听外头有脚步声临近,莫竹怀的声音传来,“狱卒何在?”

狱卒豁然起身,跑了出去,过一会儿便将李玉娘领了进来。

躺在草堆上的男子豁然起身,“你怎么来了?”

李玉娘却木然道,“我杀了人。”

狱卒将男子的牢房打开,将李玉娘带了进去,又冲男子道,“喂,老酒鬼,你可以出去了。”

被唤作老酒鬼的男子依旧盯着李玉娘,他气势逼人,险些将李玉娘逼得无路可退,“再说一遍。”

李玉娘别过脸,道,“王启是我杀的。”

男子扶住李玉娘的肩膀,将她扭过来,正视着她,“你没那个能力。”

李玉娘猛地扯开他的手,再次强调,“王启是我杀的!与任何人无关!”

她微微抬头,看向男子,眼眶中的泪如翻江之水,但最终却被她框在了里面,“你为何不晚一些再回来?”

大抵是络腮胡子将他的脸全都遮住了,恰好强调了他那双深邃的眼,他眯了眯,“玉娘……”

“我再也不想欠你了。”李玉娘截住了他的话,“东家,客栈我帮你经营了那么多年,也该让我轻松些时日了吧?”

男子轻叹一声,李玉娘是几年前他在一场大火中救下的,当时她的父母被歹人所害,那伙歹人竟要烧了她的房子,辱她的身子,当时她抵死不从且顽抗到底的模样深深震撼了他。

他顺手将这小姑娘救了下来,并在临汾县给她买了家客栈,好叫她有安身立命之本,谁想这丫头脾气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无奈他只好说叫她暂且帮着他管一管。

这些年他游历大江南北,想回来瞧瞧她,却没想到初遇便是如今这般境况,说起来都怪他,竟叫她这样一个小姑娘管理这么大一个客栈。

他欲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却被李玉娘躲闪开。

“东家,我不想做你的掌柜,更不想做你的妹子,你可知晓?”

“玉娘。”

“东家!”李玉娘将他推了出去,并顺势关上了门,“当年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而今这牢狱之灾,我替你受了,以后你我一别两宽!”

这不知所以的话听得狱卒云里雾里,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只好呆呆的站在角落,等他们聊完再引那老酒鬼出去,可下一刻,却见眼前闪过一道风,狱卒眨了眨眼睛,那老酒鬼竟是不见了。

聂青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却觉屋内有劲风裹挟,一股酒味儿扑鼻袭来,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是昨日被他带回来的那位侠士。

他正要开口,却听那位侠士道,“李玉娘并未杀人之能,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成事?这便是聂大人断的神案?”

聂青顿觉冤屈,但李玉娘确实是他做主关进去的,他只好道,“本官正在彻查。”

男子指着他案上杂乱的公文,冷冷一笑,“彻查?”

聂青无奈摊手,“侠士也看到了,县衙能人有限,本官恨不得一人当做两人用,但不愁喝客栈的命案,本官定会彻查的,李掌柜她自请收监,本官定会善待。”

男子道,“她不是凶手!大人难道忘了,王启是被红绳活活勒死的?要勒死六尺成年男子,需有极大的力道,李玉娘断过左手,虽寻得名医医治,但依旧搬不起重物。她杀不了王启!”

“尽管如此,王启饭菜里的毒确实是李掌柜下的。”聂青也不知哪里来的血性,起身回道,“侠士,还请莫要耽误本官处理公务,本官身边本无能人,再这般拖延下去,何时才能彻查此事?”

男子忽而冷笑了一声,态度又变得缓和慵懒,“罢了,官?呵呵。”

想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有什么事能叫他气入肺腑,如今他倒是见识了,枉他前几日还以为聂青是个好官,如今看来,还真不见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聂青一眼,转身如一阵风般离开了。

聂青望着案上的公文轻叹一声,他何尝不想尽快查清此案?当真是他抽不开身啊!

正此时,褚云峰来报,“大人,有人揭榜应招了。”

“当真?”聂青险些从座位上跌下去,“可是来应招主簿的?”

褚云峰一顿,“是仵作。”

聂青眼中难掩失望,但依旧打起精神,“罢了,你将仵作带去停尸房吧。”王启的尸身还未被领走,正值仵作前来,正好再验一验。

话音才落,褚云峰则是从怀中拿出一份案册,“属下方才带他去过停尸房,这是那位仵作的验尸案册,请大人过目。”

聂青微微一愣,随即接过看了一眼,却见案册整洁详细,上书死者的具体死亡时辰,死亡过程,更甚至死者之前受过什么伤,死前吃过什么东西都事无巨细,他从未见过如此详细的案册!

“快请仵作进来。”

褚云峰会意,将门外等候已久的顾怜英请了进来。

聂青抬眸看时,却见一位身形单薄的俊秀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位少年比铃儿稍高些,肌肤有些惨白,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只见他穿了一件洗得快发白的青袍站在他面前,行为举止彬彬有礼。

许久少年抱拳行礼,“草民顾怜英,参见聂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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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翻阅资料,尺寸标准很多,本文暂定一尺为30.7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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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仵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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