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家这时候都看见屋里那头恶犬了。
“傅猎户,这回被我们逮住了吧?你私藏恶犬,包庇有罪!快把恶犬交出来!!”
大伙儿重新操持起铁具,步步营前,有的人因为知道恶犬凶悍,除了备好捕兽的网子外,竟然把爆竹里头的火药、硝石和硫磺集成了一个大的炸炮。
这一个炸炮轰过去,说不定连屋子都烧起来了。
傅盈月看得心惊胆战,她爹已经操起了铁斧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敢砸这玩意试试?!!”傅明成掩藏了过去,以前的他是带兵遣将的,凶起来的气势是有的。
姜征珣这时终于也看够了戏,走过来道:“官府严禁人捣弄火药硝石的,你这被官衙人知道了,可得直接被关进去,根本不由解释。”
那个拿大炸炮的人脸色变了变。那个炸炮是日前有人教他捣弄的,他原本还很嘚瑟,以为日后可以用这个到山上炸猎物了,没承想竟是被禁止的。
众人在僵持间,那头体态庞大的恶犬就越窗而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雷霆万钧地扑了上来。
人群中慌乱地散了开来,但恶犬还是立马就逮住了其中一人,姿态矫健轻盈地跃上了墙头。
而那个被它叼在嘴边的人却吓得表情骇怕,瞳孔收紧,惊慌失措挣扎起来。
大家以为这恶犬要将人吃了,刚才拿着炸炮还在犹豫着的人,如今惊怕抵达了极致后,抖着手点燃了炸炮。
引信滋滋地响起。
“恶...恶犬去死吧!!”他吓得失去了理智,刚才恶犬扑在他身上时,脑袋里各种血肉模糊的景象,与死亡失之交臂的惊惧使他错失了神智,没有理会那个被恶犬叼在嘴边的同村。
炸炮砸了过去,所有人都吓得慌忙往后跑,伏低下来。
傅明成被众人推搡着压住了身子无法跑回女儿身边,傅盈月吓得差点晕过去,被后头的姜征珣从后方扶住了,他用干燥的双手替她捂起了耳朵,圈在怀里。
傅盈月在一息间清醒,连忙掙开他的怀抱将他推了出去。
炸炮没有如想象中炸开,过了好久,大家才如梦方醒,试探着抬起一点眉梢探看。
大家惊愕地看见,那个被恶犬叼在嘴里的人,已经被它甩出了墙壁外老远,而恶犬的嘴里此时“滋滋”地冒着黑烟。
它依旧迎着风站在高处,淡青的天边缀着几颗残星,恶犬眼神显得更加肃杀。
它把嘴巴张启一点,口中的炸炮只剩半截掉落在地。
尔后,恶犬又大启着兽嘴,朝人群处扑来了。
傅盈月看得胆战心惊,眼睛瞪成了橙子大,替恶犬揪心双手死紧地揪住了襟口,把襟口的衣料揉皱了。
这多么骇人的野兽啊!竟然连炸炮都被它生吃掉一半!!
那些村人很快就被恶兽驱逐出了傅家大门,而此时姜征珣和姜里正也要前去处理事情,为防止那些被吓得失去理智的人做出什么事,只得也暂时离开。
离开前,姜征珣还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傅盈月一眼,傅盈月厌恶看见他的眼睛,立马扭头别开。他凝眉敛目,若有所思地步出了傅家。
傅盈月见人都走光了,刚才被扔炸炮的紧张和对失控的无力感才一次性爆发,眼泪珠啪嗒啪嗒地坠落下来。
“月月怎么了?别吓爹。”傅明成第一时间冲到女儿跟前。
傅盈月拼命揉着眼睛,竭力控制住情绪,颤着音对爹爹强颜欢笑:“没事儿,爹,我只是...我只是饿了...没力气了。”
傅明成抬头看了看远处逐渐白亮起来的地方,已经有冉冉的炊烟升起。
他抹了抹脸上狼狈的泥粒,笑着拍打女儿的脑袋道:“好好!月月早上想吃什么,爹这会就去给你做。”
傅盈月想了想,说了一个水鸡蛋,然后又想了想,又拉拽着爹的衣摆道:“还有...准备一锅肉。”
傅明成明了女儿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此时院里就只剩那头黑色狼犬和傅盈月了。老橘猫昨儿晚上早在院门被砸开的那下吓得躲进了树林了未归,院里那只老母鸡机警,半边身子扎进泥坑中诈死,整个夜晚一动不动,加之鸡棚里杂物多,光线暗,昨夜也很侥幸地躲过一劫。
好不容易终于吓退了那伙不省心的极品,狄禛轲微微张启着狗嘴,这会儿才感觉到舌头真疼。
刚才那个没带脑子的,竟然当众点燃一个裹有几两火药的炸炮,他是想一块儿死在这里吧?还是有人在指使他那么干呢?
“小黑子!你过来!”姑娘眼里倔强地酝了一泡泪,见四下只剩下她和狗子,冷着语气喊道。
狄禛轲头一回见这姑娘对他生气的表情,心里有些纳罕,但看着那一边生着气,一边又掉着泪豆子的人儿,暗叹着有些麻烦。
所以他最不喜女子,尤其是这种动不动就掉豆子的最讨厌了。
但他的狗爪子还是朝她的方向迈步了。
“张嘴,打开我看看。”傅盈月还含着鼻音,一边用袖子擦着泪,一边伸手去掰他的狗嘴。
狄禛轲的上唇被她掀了开来,露出的獠牙依旧死死儿咬合捍卫着。
“张嘴!现在不乖了!”傅盈月气得“倏”地站起,一双嫩白的小手气抖地蜷起拳头。
狄禛轲皱了皱眉。
他接触过的女人,大概就只有他几个当过女将的大姐和母亲,还有就是府里的老嬷嬷了。
大姐们和母亲行事风风火火,偏于大丈夫作风,向来不会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掉泪,那些人事老练恭顺的老嬷嬷就更加不会了。
像这样矜骄的小姑娘,他实在不会相处。
无计可施之下,他还是顺从地,张启了狗嘴,露出那条被火信烫着,发红发黑甚至皮肉绽开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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