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梦回大宋》：失忆
她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坐满了和尚，诵经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香炉里插着檀香，香雾弥漫，那一颗颗光洁的头颅有些滑稽。
她用力跺了一下床板，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群和尚突然停止了诵经，纷纷看着她。
她笑了笑，问：“各位帅哥，你们这是干嘛呀？”
坐在门口的小和尚立刻神色匆匆地跑出去。而离她最近的那位老和尚，却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笑起来，样子有点儿像仓鼠，她忍不住笑：“老和尚，你笑什么笑？你们和尚不是六根清净吗？看到女的就笑成这样？”
那和尚的脸色立刻变了，倏地黑下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她笑嘻嘻跳下床，光着的脚踏着木质的地板，咚咚咚地，沉郁顿挫。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脑子里好像丢了很大一片记忆。
抬头看看四周，除了缭绕的香雾和满地静坐的和尚，就是软软的垂在地上的纱幔。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庄重严肃，她刚才睡的床上铺着明黄色的被褥，纱帐也是明黄色的，两侧的床柱上挂着金丝流苏。
“她醒了吗？太好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有他急促的脚步声。他一进来，满屋子的和尚都跪了下去，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都起来！”他绕过和尚，来到她面前，满面红光，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样，“你醒了。”
她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只是脸色不太好，病怏怏的，很苍白，但是此刻的眼睛里闪着亮光，看着又多了几分精神。
她晃了晃脑袋，问道：“你是谁？你是哪位皇帝？”问出口又觉得很没礼貌，但是不好意思改口，只好低着头笑了笑。
“朕是大周国的皇帝。”他没在乎她的失礼，倒是很高兴看着她垂首轻笑的模样。
大周国？她有些印象了，就是当年郭威黄袍加身建立的国家周，只是这个国家命运很短，只存在几十年便被赵匡胤夺了政权。
他说他是大周国的皇帝，又看这样病怏怏的样子，肯定是周世宗柴荣了！只是她怎么会见到柴荣？她可是货真价实，有合格证书，有永久保修期的二十一世纪新人类啊！
记忆，在某个地方缺了一段，她怎么都补不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柴荣像是很高兴，握着她的手，“你知道吗？你在朕的宫殿里，沉睡了两年多。”
她听到这个数字也惊了一下，怎么可能沉睡两年多？她可以去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我叫庄舟。”
“庄舟？”他寻思了一阵，“庄周梦蝶……不好，这名字太悲凉，朕给你另外取一个名字如何？”
她眼睛一亮，也想看看他究竟会取出什么样的名字来。
他略一思考，便说：“玉之在山，以见珍而终破，玉字好，就叫玉儿吧！”
“玉儿……”她轻轻念着自己的新名字，这是个很婉约的名字，听着不错。
那么庄舟这个名字可以暂时不用，过往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放下，她现在就叫玉儿，重新演绎另一段人生。
之前的人生是怎样的？她很想知道，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柴荣咳嗽了几声，看她的表情忽然很忧伤，便道：“以前的事情如果悲伤的话就不要再记起，从现在开始，朕会给你新的生活。”
她点点头，有些恍惚，这一切会不会是梦？她似乎穿越了时空，但这之前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最后的记忆是……她心脏病发，昏迷不醒，那几天彻涵颜夕一直都陪伴着她，她没有好转。
她做梦看见一个女鬼，她们似乎发生了争执，然后那个女鬼流着泪把她从窗户里推出去，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一个人飘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之后，醒来就到了这里。
有一段十分重要的记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算了，还是想想自己的近况吧。
看周世宗的样子，大概可以知道已经是周朝末期了，届时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周朝就是乱世里一朵匆匆盛开的昙花，鲜艳了那么一次，就凋谢了。
庄舟想着，竟有些同情，柴荣，如果不是身体不行了，他定能成为历史上又一位了不起的皇帝！
自从那天见了皇上一面，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宫女说，这两天皇上身体不好，天天卧病在床，连上朝也很少。
但是一连几天，柴荣都赏赐了她大量珍宝，每有贡品，必定第一个让人送给她挑。
这么不加掩饰的恩宠，让后宫一众女人的眼睛都看红了。
庄舟心里惴惴不安，她可不想在这里惹什么麻烦，柴荣做不了多久皇帝，等他一走，她在后宫成了众矢之的，不被送去陪葬才怪！
但她没机会见柴荣，没办法亲口跟他陈述这些，只好干着急。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一个小孩子出现在她身后，调皮地一下子蒙住了她的眼睛，道：“玉姑姑，你猜我是谁？”
庄舟气恼地反手把他抱过来，点点他的小鼻子道：“不准叫姑姑，叫姐姐！”这小孩是太子宗训，前久柴荣吩咐太子来看望她，庄舟看太子年纪小，便拿了些糖果给他吃，给他讲了些故事啊笑话之类的，没想到这个小子从此就很喜欢黏她，经常跑到她这里来捣乱。
“母后让我这么叫的！”他笑起来，一张稚气的小脸煞是可爱，想想宗训也才七岁，可是他那位母后符皇后可是位不好惹的女人，那天见了柴荣之后，符皇后就亲自过来了，对她嘘寒问暖，样子像是她们认识了几辈子。
庄舟只是做着例行的礼节，她想在这个地方可不比她在现代，可以随心所欲，这里是古代的后宫，自古以来后宫是女人之间争斗最可怕的地方。符皇后的意思她也全明白，她在皇上的寝宫里，一睡就是两年，皇帝每天来探视，对着沉睡的佳人长吁短叹，日日思怀，皇后哪有不嫉妒的道理？现在她醒了，皇上又那样恩宠，俨然她成了后宫的一位妃嫔。
符皇后不做点儿什么，恐怕这后位会被人夺去。
这时符皇后也走过来了，看见宗训亲近地在庄舟怀里，不由得有些吃味便轻声斥道：“宗训！怎么这样没有礼数？快过来！”
柴宗训立刻乖乖地过去，站好了，偷偷地朝庄舟拌了一个鬼脸。
庄舟笑了笑，站起来微微福身道：“参见皇后娘娘。”这位皇后她也摸不太清底细，虽然知道她的结果是怎样的，但是性情方面还不是十分了解，她做事须得谨慎才是。
符皇后连忙过来扶起她，牵了她的手一起坐下，亲热地说：“妹妹何须多礼，皇上这样看重你，我看择日，让皇上册你为妃如何？”
她嘴里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是一切事情她们早就做好了，根本庄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庄舟惶恐地道：“奴婢无才无德，恐怕不足以为妃，皇后还须三思啊。”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暗骂：妃你妹啊！本姑娘也是祖国一枝花，大好青年，谁想给你男人做小老婆！
符皇后倒是一笑：“这个妹妹不必担心，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妹妹谦恭大方，又得皇上垂爱，正是最佳人选了！”
庄舟在心里叫苦不迭，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她脸上笑着答应，可是心里却想，也该计划着离开皇宫了，这地方始终呆不久的，要不然丢了小命事小，失节可就事大了！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没谈过恋爱，一穿越来就搞得晚节不保，她干脆直接跳进黄河里死了算了！
皇后见她答应了，就留下来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宗训一起走了。
她一走，庄舟立刻跳起来，风风火火冲进房间里，看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赶快溜！她的侍女小菊看见她收拾东西，好奇地问：“小姐是要上哪儿去？”
庄舟这才想起这个鬼丫头一定会去告密的，便说：“我没什么东西，随便看看，你去忙你的吧。”
小菊出去了，她立刻扔下包袱，算了，不要了，这些东西反正不是她的！在这里她只要带点儿值钱的东西就行，于是去把首饰盒里的珠宝都倒出来，往怀里一踹，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这个后宫很大，庄舟一直走一直走，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突然看见有个人站在前方，满身甲胄，像是一位将军的摸样，她大着胆子走过去，这个人不可能会认识她，她才不怕。
“哈罗！问下路行吗？”她拍了拍那人的后背，笑容满面的说。
那人转过来，竟是一张刚毅俊朗的面容，冷硬的线条，漆黑的深眸，凌厉的眸光……庄舟怔了一下，脸上有些火烧的感觉，而那人见了她也是一怔，随即那张冷峻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温暖的笑容：“竟是你，你真的苏醒了！”
庄舟眼前一黑，敢情这人认识她呢。那皇帝柴荣怎么把自己床上躺着的女人随便给人看啊，想起自己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被无数男人轮流看了一个从头到脚，从前到后，说不定还有人专门收着门票……身体就一阵一阵的抽搐。
“你怎么会认识我？”她依旧笑容满面的，心里当然不会客气，问候了一下他祖宗。
他笑道：“两年前我随皇上出征归来，那次皇上受了伤，我护送皇上回宫，却看见天上突然出现异常的红光，然后红光之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缓缓地落了下来，便是姑娘你了。可是那时你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想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人。我建议皇上把你安葬了，皇上却不肯，执意要留着你。可也奇了，你明明没有任何呼吸，分明是死去了，身体却还像是活人一样，从此皇上也不像先前那样灭佛了，找了几位道行高的大师，天天为你诵经念佛，想不到你还真的醒了！”
这小子竟然想把她埋了！庄舟一听就气得七窍生烟，小声嘀咕：“幸好幸好，还是柴荣想得周到没把我给埋了！”否则她醒过来，一张开眼睛，天哪，竟是睡在棺材里！而且在土里都埋了两年！
他听到她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女子怎生这样无礼？
庄舟抬起头看着他，问道：“皇上叫我玉儿，你呢？你叫什么？”
他抱拳道：“在下赵匡胤！”
“什么！？”他就是赵匡胤？就是那个黄袍加身的宋太祖赵匡胤！？哇塞，果然是当皇帝的料，根正苗红的，气宇轩昂，风神俊秀，不怒自威，没穿龙袍都像半个皇帝了，穿上龙袍估计能成神仙了！
她连忙抓住机会拍马屁：“怪不得，公子有天子之相啊！”
赵匡胤一震，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大胆，忙说：“小心你的嘴，别乱说话！”
庄舟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嘴巴，柴荣还没有死，这个时候说不定赵匡胤也没想过当皇帝呢。自己的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在古代可是杀头的大罪！
“请大人不要怪罪！”她连忙认错赔罪。
赵匡胤抬头忽然看见皇上朝这边过来了，连忙走上去，半跪道：“参见皇上。”
“匡胤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柴荣一转眼也看见庄舟，心想她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可是议政大殿了。
“玉儿。”柴荣走过去，低下头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庄舟干笑两声，没想到碰到正主儿了，看来今天完全没有希望了。她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我闲着没事，出来逛逛。”
柴荣招手叫过来赵匡胤，笑道：“你看，朕说过她一定会醒的！”
赵匡胤连忙低首道：“皇上英明！”
庄舟看着君臣两人关系亲密得跟什么似的，不由得冷冷瞥了瞥嘴，现在多么好的关系，这赵匡胤还不是觊觎皇帝的龙椅，等到柴荣归了天，他竟从一个七岁孩子手里夺了国家，这种人，就是披了羊皮的狼！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赵匡胤注意到她嘴角的冷讽，看似是针对自己的，也好生奇怪，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位姑娘了？
柴荣随同赵匡胤等人一起去议事，命人把庄舟送回去。
路上，她问那个小太监：“现在军情急吗？”
小太监道：“契丹和后汉还联合起来对付咱们，还有南方的唐国，哎，真是多事之秋啊！”
她听到‘契丹’两个字，头突然有些痛，像被一根针轻轻地刺了下去，又轻轻拔出来。
契丹这时还不算强盛，真正强盛的时期要到辽圣宗耶律隆绪的时期。可是这段和自己完全没有关联的历史为何突然会这么牵动她的心。
哦，或许是父亲研究契丹文化，她从小跟着，耳濡目染，有了不一般的感情吧，她还会说契丹文呢！
庄舟以为可以过几天安心日子，没想到第二天皇上就重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两天。庄舟没有被召去伺候，她本来就不是妃嫔一类的人，可是第二天黄昏，一个小太监忽然急急地跑来找她，急迫地说：“玉姑娘，皇上急着见您！”
庄舟扔了手里的书，知道这次柴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宫里沉入了一种肃杀的气氛里。
赶到皇帝的万寿宫，就听见里面一片痛哭淋漓，庄舟一惊，难道柴荣驾崩了？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一见她，赶紧带着她进去，哭泣的符皇后和一些妃嫔都是在外间，里面只守着几个太监，还有太子宗训。
宫殿里点着香片，袅袅的香气弥漫在周围。这味道让人定心静神。
宗训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道：“玉姐姐，父皇叫你呢。”
她定了定神，走过去，皇上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口中喃喃地唤着：“玉儿……玉儿……”
“我在这儿呢。”她跪在床边，抓住了皇上的手，“皇上安心休养，玉儿会陪着皇上的。”
柴荣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你……答应朕一件事。”
“皇上请说，玉儿一定答应。”这个时候，她只能顺着他的话了，万一说了什么违逆的话，皇帝一气就一命呜呼了，那她肯定也要跟着下去伺候了！
柴荣笑了笑，无力地抬起手，把宗训的小手交到庄舟的小手里，道：“朕知道……知道你会答应的，帮朕照顾宗训……无论如何，要保他周全。”
庄舟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柴荣话里的意思。
她在想，是不是人在在临死之前，会出现预知未来的能力呢？否则柴荣如何知道她能保得柴宗训周全？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她确实有力量这么做。
“玉儿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太子！请皇上放心。”她点点头，柴荣又笑了，这一次眼睛里多出了浓浓的化不开的柔情：“玉儿，朕此生，能看见你苏醒过来，便是莫大的荣幸了。”
“多谢皇上厚爱。”她偏过头去，眼泪滚下来，湿了脸庞。
符皇后跪得离皇上最近，皇上说什么，她自然听得很清楚，心里怨毒丛生，想不到皇上竟把她的儿子托付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她气得浑身发抖，又伤心难过，自己半辈子侍奉皇上，他竟连半点儿情意都没有！
而这个女人，凭什么占了她夫君的心，又来抢她的儿子！
符皇后垂首跪着，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锐利，如同黑夜里闪烁的狼眼。
皇上丧事之后，朝廷又匆匆忙忙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片刻都没有休息。
庄舟就在闲暇时给宗训讲讲做皇帝的道理，她虽然没做过皇帝，但好歹看的书多，知道做一个好皇帝应该是怎么样的，于是给宗训灌输系统性的知识。
这两天后宫很平静，不过越是平静，庄舟就越是提心吊胆。
那天她正在教宗训如何应对朝臣，告诉他君臣关系要不冷不热，不亲不疏，要像一个天平，不会朝哪边偏去。
宗训专心地听着，突然符太后进来了，瞅着她们两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庄舟心里闪过一个激灵，恭敬地走过去：“庄舟参见太后，太后万福——”
符太后突然一个巴掌打下来，她已经屏退了众人，这一巴掌打得好响亮，回声都嗡嗡地回荡，宗训吓得哇一声哭起来，庄舟忙过去抱着他，小声说：“宗训答应过姐姐什么？要做个坚强的男子汉，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呢？”
宗训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符太后，道：“母后为何要打玉姐姐？”
符太后看见自己的儿子也敢忤逆自己，更是生气，一抬手，便要教训儿子。
庄舟连忙上前挡住宗训，跪在地上道：“太后，皇上马上就要登基了，打不得！”
符太后冷笑：“正是因为宗训要登基了，我才容不得你这个狐媚子！”
狐媚子？庄舟听到这个词，差点儿没当场爆发，但好歹忍住了。
“来人！”符太后高喊，“此女不知轻重，胆敢惑乱皇上，给哀家拖出去！扔进汴河里喂鱼！”
好一个狠辣的女人！
庄舟心里害怕起来，万万没想到这样轻易就丢了性命！都怪柴荣，给她竖了这么多敌人，驾崩之前怎么不给她一块什么免死金牌，现在好了，还没有机会保护宗训呢，就要死了！
可是那时皇上也万万想不到符太后会这样阴毒吧。这位符太后是柴荣最后册立的一位皇后，相处时间不长久，因为柴荣常年在外打战，冷落了妻子。可是符太后也聪明，皇上不在，她就主持东宫，把后宫治得井井有条，为人端庄贤惠，加上能演戏，所以柴荣对她甚是放心。
两个侍卫立刻上来，绑了她，任凭宗训怎么哭怎么求都没有用，最后她还是被带了出去。符太后终于铲除了心头大恨，得意之时，搂过宗训：“宗训，你要记好，我才是你的母后。”
宗训一把推开她，哭着道：“我要玉姐姐回来！她不回来，我就不登基！”
符太后万万也没想到这宗训会这样，惊愕地说：“宗训，我才是母后啊！”
宗训只是哭，不答话。他从生下来就没被符太后领过，母子之情不深，严重缺乏母爱的心灵正好让庄舟的出现弥补了，庄舟会纵容他，会宠他爱他，会对他笑得很灿烂，还会讲故事给他听！父皇临终时都让玉姐姐保护他的，凭什么母后就要玉姐姐死！
符太后一咬牙，这孩子这么倔强，真是被先皇给宠坏了！可是现在登基在即，她只有暂时放下心里的恨意了！
“等一等！把她带回来！”
小太监领了命去，一会儿又把庄舟带回来了。
这算是阎王殿走了一趟又回来，庄舟已是脸色苍白，她承认，她怕死的很，更不想莫名其妙就死在古代！
符太后在上头冷冷地道：“你要记好了，你只是宗训身边的丫鬟，别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哀家告诉你，有这大周朝在的一天，有哀家在的一天，你最好连做梦都省了！”
庄舟低着头，冷冷地瞥了瞥嘴，那么说来，只要这大周朝没了，她就可以做梦了。
“奴婢谨记太后教诲。”可是眼下，她还是得忍气吞声不是吗？
宗训破涕为笑，终于肯跟着符太后去登基大典了。
庄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才知道真正害怕起来，在这里她无依无靠的，刚才要是真的被扔进汴河，恐怕这会儿早就在某条鱼的肚子里了！
转眼新皇登基也过了半个月，符太后不懂朝政，皇帝又年幼，所以无论是军事大权，还是还是政治大权，都抓在殿前督点检赵匡胤手里。可是现在的赵匡胤，还没有敢夺天下的勇气和野心，因为还没有真正逼得他狗急跳墙的地步！
那天，庄舟带宗训去御花园，刚好赵匡胤找皇上议政，可是小皇帝哪儿会想议政，一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赵匡胤眼见皇帝如此顽劣，不由地叹息。
庄舟就在一旁笑道：“宗训还小，让他多玩两年吧。”
赵匡胤一看他，便道：“妇人之见！”然后拂袖而去。
庄舟追上去，她怎么成妇人之见了？“赵大人请留步。”
赵匡胤停下来问她：“玉姑娘还是何事？”
哎，可惜这么大的帅哥，干嘛老是死死板着一张脸呢？她笑道：“玉儿想跟大人说几句话，不知大人能否借一步？”
赵匡胤跟着她到池塘边，庄舟见池塘里游鱼来来往往，便指着鱼说：“大人看这鱼可好？”
赵匡胤有想一把掐死她的冲动：“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看鱼？”
庄舟仍旧笑着，道：“可惜这鱼养在池塘里，要是放出去，恐怕能一跃龙门，变成龙。”
赵匡胤一听她话里有话，并且这话里的话在他心里撞了一下，他不禁眯起眼睛：“你究竟想说什么？”
庄舟收敛了笑容，却还是掩盖不住一脸的调皮样子：“大人既然听明白了，何须玉儿再多说？若是大人真想听鲤鱼跃龙门的故事，玉儿晚上有时间跟大人讲故事的。”
“你……。”赵匡胤还要说什么，庄舟却不给他机会，一蹦一跳就走了。
这女子如此奇特，神秘地出现，明明已经是死人了，居然又活了过来，还能让皇上临终托孤，现在又讲出这样的话来……
他开始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哼哼……晚上有时间。
三更刚刚敲响。
庄舟坐在房里，熄了灯，在窗户边坐着，跟古代人约会果然是件痛苦的事情，要是有电话，打过去三句两句讲完了，哪儿用得着她半夜像做贼一样的。
抬头朝外面张望，赵匡胤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庄舟跳了起来，吓得不轻，转头一看，原来人早就到了！
“赵大人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赵匡胤在椅子上一坐，问道：“半夜让男人进房间，这可不是淑女所为。”
她捂着嘴咯咯笑着，说：“赵大人深夜潜进后宫，私会宫女，怕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吧？”
“咱们彼此彼此。”
两人同时会心一笑，庄舟正色道：“大人可有办法带玉儿出宫？出了宫，玉儿自然会帮大人得到想要的东西。”
“哦。”赵匡胤笑了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
“现在不想要，将来也会想要的，大人真的甘心让一个孩子做皇帝，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女人摄政，然后把雄心壮志都埋进心里？”
庄舟的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他想要一统天下的雄心报复都要搁置下来，等皇上长大，可是那么多年之后，他还能做什么？
“那你如何帮我？你让我相信一个女人？”
庄舟道：“信不信还要看以后，就算大人不信，也全当是帮了玉儿一回。”
赵匡胤疑惑地问：“你想出宫是为什么？先皇临终让你保护宗训的，你若是去帮我，岂不是违了誓言？”
庄舟淡淡地笑，要不是为了保命她也不愿意走这么大的险棋。
“我自然是为了保命，我怕死，况且，只要大人今后善待柴家子孙，就不算让玉儿违背誓言了。”她明白这件事情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历史应当这样发展，她不应该阻挠，反而该推进才是。
赵匡胤更加狐疑地看着她：“你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庄舟淡笑道：“大人先不要管这些，等到太后命你出征时便记得把玉儿接出去。”
“你如何知道太后会派我出征？况且如今局势还算和平，上哪儿去出征？”
庄舟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道：“没有战事，大人不会弄出一场战事来吗？”
赵匡胤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问题，我竟想不到！”
她的笑容越发深：“看，我猜对了吧，大人想要的东西还是这些。”
赵匡胤倒也没说什么，他现在对这个小女子算是佩服了，不仅仅猜中他的心事，甚至还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先前赵普等人就提出过此事，只是苦于他身为殿前督点检，在都城发动兵变定会让天下大乱，而到外地去，军队又留在都城中，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庄舟的这一提醒，无疑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因此也开始相信这个女人，并且对她也越发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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