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出师未捷身先死
话说鬼子谷中嚎啕杀声一片,那灰袍怪人见赵匡胤竟能从乱军中脱逃,顿感不可思议,恐有失策,两袖一张,卷起尘沙,仰天一啸:“袖里乾坤!”面前无论靠近的辽军还是零星顽抗的周军皆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所牵扯,立时被凌空卷翻开去。
清开路障,灰袍怪人,提气挪步,运起极快的身法,朝赵匡胤飞驰而去。
周军虽已所剩无几却仍然拼死顽抗。见灰袍怪人正追赶赵匡胤,便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怪人。那怪人身法极快,奔跑之时身形周围又有一股真气环绕,所近之人皆被弹散开去。震开扑来的周军,灰袍怪人顺势拎起一名周军军士往赵匡胤丢去。
赵匡胤正被悬崖所隔,望壁兴叹,忽觉一人如沙包般飞来,眼见是周军将士便双手一接。那军士虽被赵匡胤接住,但二人因此也被震倒至崖边,险些跌落下去。
未等站起身,灰袍怪人已站至眼前,谷内的辽军也已杀尽最后的周军,呼喊着赶杀过来。
“将军!怎么是你!”军士近处一看穿着世宗衣饰的竟是赵匡胤,顿觉大惊。
“皇上已脱身!”赵匡胤脱下战龙盔,站起身来。
灰袍怪人见眼前一幕顿时大惊失色,随即冲冠大怒。一挥袖将身边巨石击碎。赶至的辽兵见状亦被吓得不敢上前。
“好你个兔崽子,连你龙皇老爷也敢骗!”灰袍怪人自称龙皇,此人乃是位于阴山天龙教两位教主之一的龙皇。天龙教乃是江湖武林中的魔教,但凡江湖中人闻声色变,此次却为辽军效力,此事绝非寻常。
“我要将你们打成粉末星子!”龙皇大露凶相,身上的灰袍被真气所牵引,如受飓风吹摆一般。
“小兄弟,怕死么?”赵匡胤心知此次已无生还可能。
“周军将士无惧生死!”军士视死如归。
“好!”赵匡胤扶住军士肩膀,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而此时龙皇催动的真气漫步四周,沙石飞扬,阴风席卷,连尘土亦如针尖般刺来。
此时因为真气的牵引,谷缝中一条长蛇被惊了出来,一口咬住赵匡胤的小腿,赵匡胤身子一斜扶住军士的手亦一带,二人顿时失衡。
“袖吞山河!”此时龙皇发出暴怒一击,激起的气流直将已失衡的二人逼倒,一失足滚下悬崖。随即袖吞山河的气劲袭来,顿时整个悬崖被气浪炸得七零八落,近乎崩塌。
“算你们走运,捡了个全尸!”龙皇抚袖而去,身后的辽军看得目瞪口呆,龙皇走去,皆将避开。
另一边的沙场上,谷外的周军正与辽军杀得昏天暗地,乱成一团。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阵形皆已冲散,尘土飞扬,嚎啕声中难分彼此。此时世宗已回至阵中,但身上披挂与战盔之前已被赵匡胤取去,乱军之中,并未被发觉。
但见辽军一战将策马而至,一刀砍翻周军执旗手,跟着砍断旗杆,眼看周字大旗被砍飞出去。倏地一柄钢鞭砸向那辽军战将,那将士的头颅随着战盔一齐如打桩一般被砸进两肩之中,身子随劲一沉连带着将胯下战马压趴。世宗跃起一点马背,骤然凌空腾起,抓住被砍飞的断旗,一个翻身,连点数人战盔,跃进周军从中,顺势落于一匹惊马之上,惊马一声马嘶,前蹄一跃,世宗极善御马,猛拉缰绳瞬时稳住,随即将断旗插于腰间,暴吼一声。
如此神勇,舍他其谁。周军但见者随即认出世宗来。
有道是:
神武铁山碎,
御马镇军威。
如入无人境,
舍我还其谁。
“柴荣在此!”世宗举起钢鞭。周军顿时士气大振。
“传令官!”世宗大喝。
传令官早已杀散,世宗随即调转马头,连奔带杀,大声呼唤:“辽军势大,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战,众将速速随我退去!”世宗策马穿插与乱军之中连喊数声,声洪如钟。
得世宗回阵,周军立即重组战阵,连退带杀,边走边战。待到龙皇与谷中辽军赶来,已退远矣。
但说世宗撤去之后,稳住军心,扎营休战。
经过了一夜休整,世宗静坐在将椅上,但厮杀声却声犹在耳,回想在谷中赵匡胤舍生救主不免感慨万分,帐外的山风吹将进来,世宗忽感全身无力,滚倒在地,众将急忙将其扶起,世宗哀叹一声“传令!退兵。”
数日之后,大周国都汴梁城外,一队兵马疾驰赶来,带头的乃是赵匡义。原来鬼子谷前周军遭遇辽军厮杀,赵匡义则趁乱逃走,此番他带亲信回京不知意欲何为。
守城军士见是赵匡义立即让开放行。
此时汴梁皇宫之内,宣慈符皇后在世宗北伐前偶染头疾,卧病在床。“不知皇上北伐,战事如何”宣慈符皇后乃宣懿符皇后之妹,宣懿符皇后深得世宗宠爱,可惜于四年前早逝,死前将其妹妹托于世宗,世宗亦将其立为宣慈皇后。此次北伐前她曾欲劝阻世宗,无奈抱恙在身,未能亲躬。
“娘娘勿忧。皇上有万夫不挡之勇,必可大胜而归。”小慧乃符皇后贴身侍女聪明伶俐,深得符皇后喜爱。
话虽如此,符皇后望着窗外的残阳仍心感不安。
但说赵匡义入城之后直奔范府。范府乃范质居所,而范质乃中书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枢密使、朴射兼修国史,位极人臣,此次世宗北伐,由他代理朝政。
赵匡义行至范府前正遇范质回府,范质望见赵匡义则立即下轿,赵匡义亦下马相迎。
“赵将军怎会来此,莫非北伐有变?”范质十分焦虑。
“范大人,我北伐军遭辽军埋伏,战况惨烈,皇上生死未卜,我等拼死突围前来报信。”说罢作伤心状。
“且慢,请赵将军入内详谈。”范质听赵匡义所说立即感觉世态严重,一边请其入府,一边立即差人通知王溥、魏仁浦两位大臣火速前来商议。
茶盏之间,范府正厅里赵匡义已将北伐之事尽数说出,其中不免夸大辽军之势,言语之中含沙射影,暗示世宗可能遇难,自己如何艰难脱困之说等等。
虽说范质乃当朝老臣,但因其心知此次北伐艰险万分,加上他对赵匡胤十分信任,顾对其弟赵匡义之言深信不疑。当即决定,封锁消息,加强戒备,为防引起骚乱,公务照常,城门照开,同时做好防卫与迎敌的准备。
正在商议之时,突然范府管家匆匆入内。“大人,有个叫小慧的宫女要见大人。”
未等范质开口,宫女小慧已踏入厅内。范质认得小慧乃皇后贴身侍女,挥手让管家退下。
“皇后娘娘懿旨,传赵匡义将军入宫问话。”
范质心想,定是赵匡义进城之时,守城军士见有北伐军回京便向皇宫大内报信献媚。
“这?”赵匡义也突感意外。
“既是娘娘懿旨切勿怠慢。”范质凑至跟前“娘娘凤体有恙,但请请将军言辞周全。”范质心想既然皇后已知道赵匡义等从北伐大营回来了,只能先以虚情稳住皇宫,以防生变了。
赵匡义虽觉意外,但事已至此,只好单身一人,跟随宫女小慧入宫。
赵匡义沉思一路,尽在想一会该如何应对等等。天色已夕,符皇后头疾未愈,未能下床,赵匡义被带到了皇后寝宫。
因皇后卧床,顾赵匡义只站在门外隔缝说话“参事校尉赵匡义给皇后娘娘问安。”
“赵将军,一路幸苦了。”符皇后从床上坐起。“哀家且问你话,你要据实说来。皇上北伐之事是否顺利?”符皇后声音甜涩,抱恙在身更加上一份柔气,加上隔门传音又显神秘。
“皇上,皇上北伐,顺,顺利。”赵匡义乃是一极度好色的无耻之徒,随军北伐已许久未近女色,加上他又如三国时的曹操一般心理扭曲,嗜淫他人之妻。符皇后沉鱼落雁之容更胜其已故的姐姐宣懿皇后,又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且年芳十八,未产一子,赵匡义自然早已对她意淫已久,如今符皇后正隔门而望,且又柔声细语,已令他心神大乱,之前所想好的言辞随即已记忆不清了。
符皇后担忧世宗心切,又见赵匡义吱吱唔唔,心下立即焦虑起来“你切莫对我有所隐瞒,哀家乃明理之人。皇上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皇上、皇上、他在,在。”赵匡义兽心难控,身体早已起了变化。
符皇后见赵匡义难以言表,心里顿时觉得世态严重,她亦了解倘若真有惊天之变,若然传开出去的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了。随即将被褥一拉,遮住身体“赵将军,请入内说话,其余各人退后十步,不得窥听。”
宫女太监们听罢随即退后十步,赵匡义此时体下邪念之源与其色胆俱已极度膨胀,发颤的手推开雕凤的金丝楠木门,猥琐入内后随即转身关上,低着头同手同脚地凑到符皇后跟前拱手拜了拜。
“赵将军不必惊慌,且将实情说来。”符皇后头疾未愈,虽才坐起片刻,但却忽感头昏眼花,预支无力“呃。”符皇后一声呻吟,赵匡义顿时感觉心胸具裂,头皮麻胀,眼雾耳鸣。抬头一窥,只见符皇后身子往床头一斜,被角落下,穿着寝衣,虽也无露体之处,但却令赵匡义馋涎逆流。
“皇上已经遇害了。”赵匡义兽性大发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阴谋诡计皆抛诸脑后,现在的他仿佛此生最大之宏愿便是要用极端可耻的手段来暴奸一代圣君周世宗的爱妻,大周国的皇后。
“啊。”符皇后顿时头痛不已。赵匡义凑近一步“皇上的人头已被割下,此时正挂在辽军大旗之上。皇上贴身佩剑在此,娘娘请看。”随即取出世宗日前在北伐途中赐给赵匡胤的宝剑,因其兄欲使其打造剑鞘而落在他手上。
符皇后看罢立时无力作声,昏厥过去。此时的赵匡义面孔扭曲,双眼急跳,已经猥琐到了极点,看着眼前的符皇后,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去,一把撩开被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双手拿起符皇后的脚丫,凑近闻了一闻,噢,清香无比呀,随即对着大脚趾咬下一小末脚指甲碎粒,细细咀嚼,嘎,人间极品呀。
赵匡义又随即朝符皇后的胸前捏了一把,回头看了看,疾步上前插上门销,随即在床前脱得赤条条。吐着舌头,放下床帘,钻了进去。
唉,在北伐中积累了多时的精邪、意淫已久的梦中情人、皇宫凤榻上杀千刀的刺激,抱恙昏厥的楚楚玉体,赵匡义此时精神大作,每一根汗毛上都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有道是:
宫内闷热汗不停,
解暑凉茶上正厅。
加柴添火煮开水,
日下晒曝后廷菊。
又是一番冲刺进谷,赵匡义奋战数回合,已无力站起,长嘘一声,感叹人生豪迈。
随即摸下床去,披衣系带。
此时符皇后朦胧中睁开双眼,面前一幕令她如九天霹雳盖面,直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嘘,娘娘切莫声张。您母仪天下竟然怀荡春之心,与人私通,乃是末将亲眼所见。”赵匡胤小声道。
“你!”符皇后浑身颤抖,欲言又止。
“您支开旁人,命末将入内侍寝,末将实在羞愧难当,不过为保娘娘周全,末将定当守口如瓶,以免娘娘被千夫所指,受木马之刑呀。”赵匡义实在卑劣至极,阴险狡诈。
“请娘娘更衣,保重凤体,末将告退。”随即作出谦恭状,退至门口,开门而走。
符皇后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恐怖深渊。
此时天色已渐黑,退守门外的太监宫女,见赵匡义许久才出来心中亦不免打鼓生疑,无奈宫廷如沙场,不敢妄加推论。
七日之后的暮落时分,世宗正在北伐回京的路上,此时的他已昏迷三日,现已无法进米,只能饮羊奶少许。也不知染上了何种怪病,四肢无力,气息不定,时醒时迷。随征军医皆束手无策。因世宗病重,队伍不得不减慢了行军速度,走走停停。
世宗躺在御撵的榻上,夕阳的红光照伴随着颠簸透过帐缝抖在脸上,今日的精神看起来比前几日稍有好转。他从腰间摸出一块腐朽的木牌,这是他在北伐路上无意中捡到的。上面写着“点检作天子”五个大字。世宗顿时浮想连篇,但想自从捡到这块木牌之后,曾处心积虑想要杀死殿前都点检——赵匡胤。
他授意搭建比武台,谋定比武的胜负,策划输给赵匡胤的武士以尘土撒面,想以欺君之名将他杀死,却未忍下手。
然而,赵匡胤追赶辽军进入鬼子谷之时,他亦留下大军,带领亲信名为探查,实则想要将赵匡胤击杀在山谷之中,但却未料遇到大批埋伏,若非赵匡胤舍命相救自己想必早已身亡了。
长叹一声,自讽枉称英主,竟中了无名小人的挑拨之计,未先杀敌,却已中了对方的诡计,致使君臣离心,北伐岂能不败。此时虽四肢无力,但他仍尽全身气力将木牌捏碎。
手里握着木牌碎片,世宗突感心悸气短,心知此刻神志清醒乃回光返照之象,急呼近侍。众将听到,立时停止行军,拥拜在玉撵外。
“朕,恐怕挨不到汴梁了。你等速拟遗诏。”世宗面色发青,已是病入膏肓了。
“皇上洪福齐天,切不要轻言。汴梁就在眼前了。”近侍众将拜倒在榻前,眼泪直涌。
“我气息不继,不能多言。拟旨。”世宗颤抖着指着御帐“把帐展开。”他想多看一眼太阳,哪怕是最后一眼。“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世宗环顾帐外众将,个个声泪俱下,抽泣不已。
此时近侍取来笔墨,拜倒在前。
世宗转视眼前的暮日。
“朕生于乱世,十五岁从军,二十四岁拜将,三十三岁登基,自省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欲举天下之安定,共享四海之升平。然,朕之秉性伤于太察,不可谓智,用刑失于太峻,不可谓能。虽有尺寸之建树,却无盖世之神功。往忆曾许三十年帝王宏愿,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唯恨,天不假年,自知回天无术,现立遗诏如下。”世宗说到此处,众将士皆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梁王宗训,善良聪慧,即册立为太子,继朕之大统。皇后符氏谦和仁德,然主少国疑,特指其携主听政。另立范质、王溥、魏仁浦。”世宗停顿了一下“赵匡胤。”世宗此时心知赵匡胤已必死无疑,顾及其舍命相救,怜其忠心,释已之愧特意而加“为顾命大臣,辅佐少主,执理朝政,尔等须当尽心竭力,忠君报国。”说罢使尽余力支起身来“想我柴荣,戎马一生,决不能躺着死去,拿酒来。”
近侍慌忙拿出酒囊,世宗不能抬手,只能喂其喝下数口。“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之日,君等莫忘祭我柴荣一杯。我柴荣一生,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语毕竟骤然坐起,一把接过酒囊一饮而净。世宗仿佛又现昔日英武神威。
但恨,酒尽,人软。
夕阳斜下,哀嚎声中,世宗的双眼随着帐外众将的影子落下。
一代圣君,乱世明主,周世宗驾崩。天妒英才!惜哉!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