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遁地符
长须老道千忍万忍,终是忍住没出手,他究竟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而满脸通红的刘喜静顾自说道:“至于更上一等,那便是皇后夫人,恺悌尚未曾谋面…朝闻道…夕死可矣……”
长须老道怒极反笑,“实话说,老夫未曾见过什么小公主。”
不想刘喜静也笑道:“这算不上什么实话,孟津师兄告诉过我,钟离长生出道以来不曾下过天宗。”
长须老道老脸红了一红,“徒儿,既然如此,不问问老夫如何知道水映城城主府里的那位金枝玉叶?”
刘喜静心道也是,青石说她从小被关在城主府,而自己以往来水映城做客,也未曾听过有此等绝色,他钟离老头却一口道出。当下刘喜静一脸好奇,“喂,老头,别吊人胃口了,老实交代吧。”
长须老道语气加重,“刘喜静,岂敢对老夫如此不敬?莫忘了在你面前的是位年逾百岁的老人。”
刘喜静闻言一脸没好气,却陡然想起一种说法。人生一百一个轮回,而年逾百岁的人就是跳出轮回者,不入轮回者,通晓天机。刘喜静登时就醒了酒,撑着酒桌质问钟离长生:“老头,你当真什么都知道?”
长须老道故作神秘,“老夫给你个机会。”
刘喜静眉毛一挑,知道这句话可不简单,机会还需好好把握。他不假思索地答道:“老……老道长……”
长须老道倒是很好奇刘喜静会问什么问题,捻着胡须等候。
“天底下,所有的大美人都在哪?”
长须老道面如死灰,他本以为刘喜静会询问“刘家”的事情,没想到相识如此之久,他还是没弄明白刘喜静。
“老头,你别走啊,若是让我亲眼见到‘皇后’级别的人物,就算没能册封夫人,死也值了…呸!是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刘喜静追着气得转身就走的钟离长生。追到楼上,长须老道终于止住脚步,道:“往后,你刘喜静不能再忤逆老夫,否则什么皇后什么夫人,去做梦还差不多。”
刘喜静顿时喜笑颜开,“老头,也就说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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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山,虽然秃了大半边,但万幸道观上还有片青翠的小竹林。
曾经的草鞋少年,此时身穿的道袍,比竹林的颜色要浓一些。除此之外,腰上一个酒湖,一把柴刀,一如既往。
一旁是腰系红绳,墨黑道袍,蒲庆公尊称师祖的吴仙主。“仙猪,你要做什么?”徐奇吐掉口中的绿芽,一脸好奇问道。
男人四十一枝花,吴仙主束着发冠,只有些许胡茬子,落在他人眼中自有股风度翩翩。他凝视徐奇,脸上看不出喜怒,“徐奇,你是蠢,还是当真地不知死活?”
徐奇最怵吴仙主这般沉着脸色说话,像极了教训自己的王铁匠。但不一会儿,少年就直起身来,“你这说得……牛头不对马尾,况且我徐大侠也不是吓大的,出来混,天不怕地不怕,哪有怕死的道理?”
黑袍修士笑了笑,不置可否。持刀少年饮下一口酒壮胆,这么多天待在小游山,有很多事情他都百思不得其解,“仙猪,前些天那个天宗真人是怎么回事?整天念叨宝图,轩辕黄帝的……”
“帝陵里有数不尽的宝藏,他得不到宝图,便想找到轩辕黄帝转世,以为这样帝陵宝藏便是囊中之物。”
徐奇吃惊道:“轩辕黄帝还能转世的吗?那得有多大的本领啊。”
吴仙主看了徐奇一眼,语出惊人道:“你就是轩辕黄帝转世。”
徐奇闻言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黑袍修士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笑声戛然而止。
“你就是轩辕黄帝,我会把宝藏都给你,教你法术武术,练成之后,你就是天下第一。”
徐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竟然愣在当场,而吴仙主继续道:“徐奇,我早与你说过,你有多忌讳反派?”
“反派?仙猪你在说什么?”徐奇又躺下草地,理所当然道:“我徐奇不杀反派,当什么徐大侠?”
吴仙主也随着坐下来,循循善诱道:“杀反派的不一定是大侠。”
徐奇摸不着头脑,吴仙主再问:“你有多忌讳当反派?”
“什么?!不可能!我徐奇从小便恨极了那些歹毒坏蛋,又岂会去当什么反派??”
吴仙主再度站起身来,脸上滔天怒气,“别装了!徐奇,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要带着一柄破柴刀流浪一辈子吗?难道你不日思夜想自己是轩辕黄帝转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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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刘喜静穿上道袍,蹑手蹑脚地跑到隔壁,用手敲了敲门,轻声叫道:“老头,老头。”
长须老道应了一声,刘喜静便打开门进来,面带笑容。
长须老道也未入睡,衣冠整齐,坐在床上,“徒儿,你不好好歇息,来找老夫做什么?”
“老头,有件事,我这个当晚辈的得提醒你。”刘喜静顺势坐上床,谁不想好好歇歇,只是这破地方到处的虱子,令昔日的刘大公子几近抑郁。
“哦,你倒说来听听。”
“老头,你饭钱和过夜的钱有没有准备。”
钟离长生装木头,“老夫疏忽了。”
果然,刘喜静双手一拍,又将一只手伸出来,“来,请。”
长须老道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是做什么?”
“取藏金阁啊,不然你怎么付钱?”刘喜静又加了一句,“不必多谢,只要别又忘了你的好徒弟就成。”
不久后,便是一个灰溜溜的身影走出了房间。藏金阁有什么好的?本公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还不稀罕呢!
刘喜静方在钟离长生处吃瘪,又要给天响敲诈,“你这头老王八,怎么还有脸向我讨丹药?练气散、合气丹,真金白银换来的,你能修为精进,却也不算什么。可是,有吗?龟大仙?”
天响并不打算理睬气急败坏的年轻道士,不得不说浑源丹确非凡品,它大可径直汲取浑源丹中的真气,饱餐一顿。而那些挂药宗牌号的商家,卖到刘喜静手里的练气散、合气丹,除了贵一无是处。天响无论如何尝不到零星半点,反而有真气外露的现象。
所以,如今的天响剑没有半点光泽,只不过一把普通的石剑。长须老道告诉刘喜静,这个村子是他精挑细选的僻静之地,他打算歇一段时间。而刘喜静将天响的事情告诉他后,长须老道也只是说静待时机,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实在不行,他有新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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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喜静走后,长须老道仍旧静坐在草席上,不同的是,盘着的双腿前摆着他那件不离左右的深红道袍。倏然灵光一闪,道袍内里突发异像,长须老道闭着的双眼睁开。他走到窗口处,瞭望远处,随后抬头叹了口气,“东土,不该,太急了啊。”
话虽如此,长须老道还是雷厉风行地走出房门,叫上一头雾水的刘喜静,让他收拾好行李。
长须老道开始施手掐诀,双腿生风,踏罡步斗,成九宫八卦图的轨迹。刘喜静大开眼界,不由得发问:“师……老头,你这是做什么?”
长须老道嘴角勾起,此时有几分名道风流的他,连胡须都飘扬了起来。
然后又自怀里拿出一道黄符,食中二指紧紧掐住,对刘喜静说道:“过来。”
刘喜静连忙抓住老道,感觉自己身轻如燕,飞起来一般,四周事物只见其影不见其形,禁不住欢呼,被老道瞪一眼之后,噤若寒蝉。
期间,刘喜静止不住好奇地问道:“老头你不念咒的吗?”
长须老道直翻白眼,“那么麻烦,老夫画符作甚?”
手上的符烧完之后,长须老道说:“到了。”
刘喜静定睛一看,疑惑道:“这不还是在原地吗?”果然四周景色不变,两人依旧是在屋顶之下。
长须老道笑而不语,刘喜静一脸莫名其妙,一步踏出,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青瓦白墙眨眼间化成威严高耸的城池铁壁,正中处有三个字:
“入云关。”
刘喜静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呢喃道:“入云关……”霎时间,刘喜静似是想到什么,大声叫道:“老头,我们……我们这是入了东土?”
长须老道点点头。
“顷刻之间,一步十万八千里啊!”刘喜静嘴唇颤抖,随后又激动地说:“老……师傅这招叫什么?我要学这招!”
长须老道不耐其烦,但仍旧解释道:“这是遁地符,是些偏门法术,你需潜心于修炼之道,靠这些伏不住妖精的。”之后,便施施然走进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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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说完,皇家队伍便如一条金色长龙一般挤入这条官道。御辇内传来温柔悦耳的嗓音,“唤进儿过来。”
“诺。”侍卫胸腔发力,声如铜铃,“传太子。”
旋即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华服男子疾速飞奔过来,单膝下跪,道:“母妃唤我何事?”
帷裳后端坐的女人柔声道:“进儿,咱们既然到了关口,已是安全许多,你就不必再待在马上受苦受累,到这车辇上来,歇息歇息吧。”
紫徽太子李进闻言一笑,道:“不必了,这点路程都嫌累,父皇要怪罪我的。”
传话的侍卫心中一惊,对外宣扬皇帝出巡,皇上竟然没来!
帷裳被一双戴玉佩环的素手掀开一角,雍容华贵的皇妃现身,肌肤胜雪,面容姣好,俨然一位美妇。
美妇轻启朱唇,“进儿还跟我客气什么,又不是在宫中,你母后也不在……”
华服男子低头支支吾吾,“进……前方……还有事……”
美妇一脸凄容,说了句“好吧”,便再次回到御辇之中。
出巡队伍的前列,一位锦衣少年把刚才的情景尽收眼底,转过身来,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啊,‘一代倾国洛皇妃’有什么用呢?皇上鸿图霸业已成,现如今被一群圣教徒围着,求什么‘与天地同龄’。据说洛皇妃已经年过三十,跟皇帝连个照面都不曾有,好生个尤物,啧啧,糟蹋啊~”
一旁提着柄长枪的将军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少年,“你别总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们此次出关,是有任务在身的。”
少年嗤笑一声,不屑道:“捉只小妖精,可把你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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