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外室(11)
裴焕是侧对着她的,他裸着上半身,肌肤在昏黄火光的映照下透出蜜色,身躯也挺拔健壮,只手臂就能看到结实的肌肉盘亘,看着就觉得凶。
他的肩膀宽阔,左肩处有一道疤,瞧裂痕即知当时伤的有多重。
新帝遭翼王暗杀时,曾差点被刺死,是他替了那一剑,自此便得天子宠信,谁都知道这事,谁都艳羡他,只叹他时来运转,却无人可怜他是用命换来的。
他在褪胫衣,听见响动也没停手,“磨蹭什么?”
沈初婳窘的抬不了头,面红耳赤道,“我把衣裳放这凳子上,你自己拿。”
她匆匆将亵衣扔最近的凳子上,拔腿就跑。
沈初婳出来先找着茶壶痛饮两大口茶,心跳才微微平缓。
她坐到床边,一时呆愣,裴焕摆明了是在折辱她,她不痛快,他就开心,等以后把他拿下了,她一定要骑在他头上,什么轻贱人的手段都给他使使,让他跪地痛哭。
她想的太好,不自禁落出笑,刚好裴焕从小间出来,瞧她笑的荡漾,缓缓踱步过去,道,“当着我的面想别人,当我是死的?”
沈初婳收住笑,爬床上抱住腿,别过脸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焕眉目阴霾,他伸臂将人拖近,“那是要我做点什么?”
沈初婳一颤,倏地想挥开他,嘴里急急道,“我只是高兴我父亲出狱了。”
裴焕抬腿蹲上去,将信将疑的盯着她。
沈初婳随他看,她微微低首,细颈露一边,乖顺温婉却又娇矜磨人。
她悄声道,“我想父亲。”
裴焕抿紧唇,良久道,“主事清闲,不会劳累。”
他没说,也没多大权力,沈长鸣只能在那个位置呆到死,新帝疑心重,不会再用他了,往后他能依仗的就只能是他的爵位,这是他去赴宴的代价,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沈初婳乖顺的嗯着,她不懂这里面的弯子,只要她父亲没事,她就不怕了。
裴焕安静的看着她,她极轻的抖一下,掀眼望他,“……我想要月钱。”
“你想要的真多,”裴焕弓起眉,薄唇浅浅弯起来道,“你没有月钱。”
沈初婳眼底就蓄出泪,弱声道,“你当我没说。”
裴焕若有似无的发出哦声,见那眼珠子挂着泪,颤泠泠的惹人怜惜,他眸子动了动,终是说,“要多少月钱?”
沈初婳低下头,“够我吃喝就好。”
这要求极低,往先她在府里从不愁这些,如今竟连这个都要求着他。
裴焕微笑,抬手碰碰她的长发,似极为她考虑道,“二两银子如何?”
沈初婳那通身的气韵便柔和下来,她看了看他,“是你说的。”
裴焕侧卧倒,笑中起了讥诮,“苦了你沈大小姐不应该,我自然是要体贴的。”
沈初婳尴尬着脸,只能局促的扣自己手。
裴焕枕着头,低眸注视她道,“我这几天休息。”
沈初婳随意唔着声,不过脑道,“你不回你的府邸吗?”
锦衣卫住的离皇宫近,像裴焕这样的身份更是御前离不得,所以她这么问倒也没甚其他用意。
然而这话叫裴焕听着不舒坦,他嘲弄一笑,“我不在你过得倒自在,是巴不得我不来了,你好寻机跑吧。”
沈初婳仰头瞄他一眼,瞧出他有火气,便柔柔道,“你叫人看的那么严,我跑不掉。”
裴焕低望着她,“你要月钱做什么?”
沈初婳思索着想到个借口,“打赏下人。”
往先她还在沈家时,这种事也用不着她去做,红锦和赵妈妈会打理,她的月钱一般也用不了多少,母亲还常给她零花,是以她从没愁过钱,眼下她在这一方小宅受人牵制,连买个东西都叫人捏在手里,她自是要想办法弄钱来。
裴焕道,“你还会讨好仆佣?”
他不太信,以她的性子不苛待下面人就算好事了。
沈初婳翻身背过去,嘟囔道,“你说好了每月二两银子的。”
民间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也差不多就三四两银子,她以前在府里,因着她是嫡女,父亲拨给她也是二两银子,照裴焕方才说的,他其实俸禄应该不少,养个外室都舍得这么出钱,可真是财大气粗。
身侧人没应声,她以为他反悔了,一回身,就见他闭着目睡着,呼吸平和温缓,是深眠的状态。
她呕了一肚子气,偏又不敢把他打醒,只得压着火去睡。
这一觉睡到日晒三杆。
裴焕醒过来时,就见沈初婳缩在他颈边,睡得不知不觉,他低头在她嘴边吻了两下,抽出胳膊兀自下床了。
屋外候着人,他走出去就见李妈妈领着个女子站在苑里。
李妈妈瞧他出来,先躬身,“爷,奴婢挑了个丫头送过来,姑娘苑里人少,总归有个帮衬。”
裴焕瞧了瞧她身旁,那女子低眉顺眼,生的倒秀气,柳腰丰臀,不像是给人做活的,他卷起袖子,淡道,“会做哪些事?”
那女子曲腿跪倒,给他磕头道,“奴婢月芙见过爷,奴婢会些针线活,姑娘贴身的衣裳奴婢都会做,厨灶也学过,一般的菜都算拿手。”
裴焕点头,他朝四周看了看,见红锦立在不远处捧着锅子不敢上前,便指着红锦道,“你往后跟着她吧。”
月芙伏地又叩首,“是。”
随即起身走到红锦身边,规规矩矩的和她行礼,“见过红锦姐姐。”
红姐瞥过她没做声。
裴焕伸了个懒腰,交代李妈妈道,“去西街买些海产,螃蟹就不要了,再带些牛乳,要新鲜的。”
李妈妈暗了暗目色,矮身应着退开。
裴焕瞧着没什么事,又进屋里去了。
等他一走,红锦将手里的锅子撂给月芙,阴阳怪气道,“你瞧着比我大的多,这声姐姐我担不起,往后还是叫名儿吧。”
月芙轻轻道,“您是姑娘跟前人,我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红锦冷声笑了笑,领着她绕到前屋去摆早膳。
——
沈初婳也没多久就醒了,她坐到床边发了会呆,脑子里还懵懵的。
裴焕捏着毛巾擦拭绣春刀,抹掉刀口的血迹,看她道,“你这外室比我起的还迟,敢情还要我服侍你?”
沈初婳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刀,她瑟瑟发抖,紧抓着床褥道,“我起不来。”
她望了望隔门,就见红锦撅着嘴站在那里,想进又不敢进,她做口势叫她别进,旋即提着胆子朝裴焕走过去,委屈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起不来。”
裴焕笑一下,将刀插回刀鞘,“给你半盏茶洗漱。”
沈初婳心口一松,冲红锦看过,她立刻跑进来扶着人去小间。
两人进小间后,红锦一面侍奉着她更衣,一面忿忿道,“李妈妈领进来了一个狐狸精,搔首弄姿的。”
沈初婳呵了一声,待穿好衣衫就调整好心绪往前屋去。
她进门时,月芙正给裴焕舀粥,十指纤纤,身子也微低,从她这边看,那臀都恨不得翘起来给人看。
她沉着脸直站到桌边,也不顾女人在场,怒道,“我不缺人,你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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