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变妾
顾晚那一句不让步,让顾嫣哇一声哭了起来,魏含香见女儿哭,也跟着哭,场面一度变得像顾晚以一敌二,欺负了她们母女。
顾嫣哭的肝肠寸断也不忘指着顾晚质问道:“你我乃亲姐妹,姐姐为何这般容不下我?”
不待顾晚开口,魏含香也紧接着哭道:“我怜你出生便没了母亲,待你一向如同亲生,吃的用的甚至比嫣儿都好,如今你妹妹这般情况,你何苦咄咄相逼?难不成非逼得嫣儿去死不成?”
“父亲,母亲,我不活了。”顾嫣听了魏含香哭着站起来,作势便往墙上撞。
方文柏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吓的脸色惨白,忙冲上去拉住她,顾嫣顺势倒入他怀里接着哭。
顾景山见顾嫣被逼的欲寻死,一旁魏含香又哭天喊地,乱糟糟的场面让他心里的火气愈发大。他心里也清楚,顾嫣与方文柏的事多少会让顾晚伤心,但大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且不说成亲后顾晚的肚子一直没消息,就算生了方家嫡子女,方文柏要纳妾也是天经地义。
顾景山越想越气,觉得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全因顾晚的不识大体弄得每个人都不好过。
那一天,五人不欢而散。不,准确的说是顾晚与另外四人不欢而散。
似乎大家都没想到,一向温婉不争的顾晚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不肯退让半步。顾嫣哭哭啼啼的可怜样,更显得顾晚善嫉不识大体。
也是那一天,顾晚才彻底明白,在婚姻大事上,她想的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找个家世简单的能清清净净过日子,如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和离,都没有主动权。
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方文柏不喜欢她,为何不愿意和离?顾嫣喜欢方文柏,为何放着正妻不做也要跟她一起做平妻?
不管是顾家还是方家,根本没人把顾晚的话当一回事,两家人热热闹闹筹备着方文柏与顾嫣的婚礼,顾晚气的小病了一场。就在她准备认命,心态消极到极点时,原本是要以平妻的礼仪娶进门的顾嫣莫名其妙被一顶轿子抬了进来,成了妾。
后来顾晚才知道,顾嫣由平妻变妾,全是因为方文柏被傅子晋在朝堂上弹劾了。
傅子晋啊,顾晚记得这个人。也曾在丰湖书院读了几年书,在书院内自己还曾与他有过数次偶遇。她记得这人不仅长的好看,还十分有才华,每次书院考试都是第一。十八、九岁高中状元,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已是御前都御史,当今圣上的心腹。
堂堂都御史弹劾了一个连面圣资格都没的小官,弹劾他作风不正。方文柏一听就怕了,与小姨子偷情这事确实太损清誉,加上顾景山也担心顾嫣的肚子再耽搁下去藏不住,损了顾家门风,两人匆匆一议,便决定把顾嫣低调抬做妾。
原本盛大隆重的婚礼没了,就这么无声无息被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方家,顾嫣这次是真的哭的眼睛都肿了,心里对顾景山与方文柏不免生了几丝恨意,但最恨的还是顾晚。
被抬进方府的前一晚,母亲对她说的话犹如在耳。傅子晋弹劾方文柏,说不定就是拿了顾晚的好处。毕竟傅子晋也曾在丰湖书院读了几年书,与顾晚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两人私底下能联系上也不奇怪。
顾嫣把造成自己沦落为妾的原因全怪在顾晚身上,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上有婆婆丈夫疼爱,外有父亲母亲撑腰,便时不时去给顾晚添堵。
顾晚冷眼看着这个隔三差五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极品妹妹,开始还勉强能忍她在自己面前显摆,毕竟她也不在乎。不在乎方文柏给她买了几件首饰做了几件衣服,不在乎胎儿在她肚子里脚踢还是拳打。
但顾嫣来的愈发频繁,顾晚不胜其烦,后来干脆装病,拒绝外人进她的院子。
明明只是装病,但慢慢的顾晚开始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真渐渐有点不舒服。开始她没放在心上,以为是缺乏运动,便每日傍晚在自己院子快步走。
但这种不舒服并没有随着她加强运动调整饮食有所改善,看大夫也查不出所以然。顾晚有点慌,担心自己得了凭这个世界的医术无法诊治的病,眼睁睁看着自己越病越重,最后卧床不起……
前世旧恨,历历在目。
顾晚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知道现在夜已深,便努力不让让自己再去想。既然上天怜悯,让她重活一世,还是好好珍惜,别失眠熬夜一不小心把自己熬病了。
翌日早上,比往日起身的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时辰,顾晚还在床榻中赖床不起,采言与小竹无奈,只得先打扫院子的卫生。魏含香的贴身丫鬟石榴忽然过来了,替魏氏传话,让顾晚过去。
采言与小竹正听了石榴这话,两人脸上都浮现几分惊慌。
采言支支吾吾说道:“石榴姐,我家小姐昨晚睡的不好,现在还未……起身。”
最后二字细若蚊吟,两人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去看石榴脸上的表情。都快日上三竿了,自家小家还未醒,传出去实在太影响名声了。
为了自家小姐名声,采言壮着胆哀求道:“还请石榴姐一会在夫人那帮忙解释解释,我们马上进屋服侍小姐梳洗。”
说完扯了扯小竹衣袖,两人匆匆跑进屋内,通力合作把顾晚从床上拉扯起来。
“紧张什么?别慌,慢慢来。”顾晚一脸淡定配合她们穿衣服、上妆、梳头发。
“我的小姐,那可是夫人啊。”采言想到就恐慌不安,那提着衣服的手抖了抖。
比采言小两岁的小竹附和着狂点头,她胆子最小,很怕被夫人知道了小姐睡到日晒三竿,会不会责罚她们。
“你们两个别紧张,不就比平时起晚了一两个时辰,不会有事的。”顾晚拍了拍两人的手,一脸淡定安抚宛如受惊纸鸟的两人。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慢慢教导二人,绝不让她们像前世一样,因跟了自己这个怕麻烦的主子,性子也养得胆小怕事。
虽然顾晚这么说,采言与小竹两人还是手脚麻利的帮顾晚换好衣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搞好这一切也费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石榴笑吟吟在屋外候着,丝毫没有不耐烦。不过心里倒是有点诧异,以前那个向来温驯寡言的大小姐,似乎真如大家所说,有点不一样了。
一出到屋外,采言便讨好说道:“让石榴姐姐久等了。”
石榴笑眯眯朝顾晚行了个礼才对采言道:“只是一会,何来久等。”
“夫人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顾晚问的随意,在场的人听后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愕然。
顾晚是不用每日给主母请安的,这个特权是她七岁那年,肖家人过来喝顾景山长子满月酒时为她争取的。自此,除非是魏氏传唤,不然她都不会去正院。但此刻她那赤、裸、裸的满不在乎甚至带了点不屑,让众人都不约而同感到诧异。
特别是贴身服侍的采言和小竹,顾晚虽然有点冷淡,但说话从来是客客气气的。这几日对顾晚的变化,都还没适应过来。
石榴不愧是大丫鬟,最先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愕然,笑道:“夫人几日没见到小姐了,想找小姐说说话。”
这回答顾晚是不信的,猜想此次唤她过去恐怕与去南华寺上香那日的事有关,能忍那么多天,不愧是魏含香。
来到正院,魏氏正抱着汤婆子靠着大褥条堆半躺在榻上,见到顾晚,热络地拉她上榻。
顾晚才坐下,魏氏就啧啧啧一脸心疼问道:“几日没见,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顾晚摸了摸未施粉黛的脸,这几天她睡的都不好,确实挺憔悴的。但十四五岁的年纪,再憔悴也不至于像魏氏表现的那么夸张。
石榴见顾晚低头摸着脸不语,以为她在伤心,便替魏氏解了这尴尬,道:“大小姐晚上睡的不安稳,估计是因为这个。”
魏氏听到,脸上的心疼更深了几分,马上吩咐孙嫲嫲去厨房给顾晚准备安神汤。
“不用了。”顾晚忙拒绝,想到前世她就是被顾嫣毒死的,这世对于饮食不免多了几分谨慎。
但魏氏哪会听她的,还是让孙嫲嫲去厨房。
派自己身边的嫲嫲亲自去厨房煮安神汤,就是想让顾府上下知道,对顾晚这个嫡长女,她有多上心。魏氏这点心思,顾晚前世看透不说破,这辈子可不打算再这样了。
“安神汤未必管用,何必呢。”顾晚淡淡开口。
魏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一个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女子,竟然对一个不甚熟的男子表白,这事若传了出去,只怕要惊骇整个大商。还有在顾景山书房内,竟敢这么说自己父亲与继母。
难道这十几年自己都被一个孩子骗了?这才是她?
乍听到顾嫣告诉自己在顾景山书房内发生的一切时,魏氏气的暴跳如雷,真想亲自过去把顾晚丢柴房关上一个月。但还是忍住了,谁让她是肖月华的女儿。
肖月华,这个死了十几年仍压在她头上顾景山元妻,魏氏每每想到都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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