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不为刀俎,便为鱼肉
芍药看着云清宁从香昙手中接过的纸契,心里莫名一紧。
“跪舔了离王几天,怕是忘了公主手里还捏着你的卖身契吧!”香昙冷哼。
“你,你想做什么?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离王殿下身边的人!”芍药尽量压下心底的慌乱。
云清宁将卖身契在她面前扬了扬,“只要卖身契在一日,你一日就是我的奴才,不论是打杀还是发卖,都由我一人说了算。就是离王,也没资格插手。”
芍药听到这话,心一下凉了半截。
香昙十分满意芍药眼底的恐惧,挺了挺腰杆,“你尽管去找离王殿下告状,看他会不会为你做主。”
芍药再也无法淡定,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云清宁说得没错,她的卖身契握在她手里,她要真想对她做什么,离王殿下也管不着。
更何况,离王殿下日理万机,还牵挂着被掳走的长公主,哪有功夫给她出头,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狐假虎威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公主心善,不愿跟你计较,你倒好,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变本加厉,那就不要怪公主无情了。”
香昙收好卖身契,走到芍药身边,“公主的东西,你是主动还呢,还是我逼着你还呢?”
芍药思虑良久,咬咬牙,“治好我的脸,我就将主殿归还!”
“你的脸三日后自可恢复,无需用药。”
“云清宁,你竟敢耍我?”芍药怒不可恕。
想到卖身契的事,她的声音又软了下去。
一缩脖子,颈间突然一阵痒,她下意识用手去抓。
结果越抓越痒。
云清宁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梅花香熏衣固然好,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惯的。”
芍药想起了她那天的交代,顿时吓得不敢再抓。
好一会,她才不甘心地做了决定,“三日后,我的脸好了就将主殿还给你!”
云清宁优雅地喝了口茶,“要还今日便还吧。”
芍药恼怒,“云清宁,你……”
“你也说了,我医术高明,配个药对我来说简单的很。想要悄无声息的除去一个人,也不过抬抬手的事。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你的脸了。”
芍药脸一白,语气仍然强硬着,“不就是主殿吗,有什么了不起,还给你就是!”
看着那道气呼呼离去的身影,香昙伸着脖子道:“这做人呐,不要丧良心,不然迟早会遭报应的。”
而后,她开心地围着云清宁雀跃,“太好了公主,以后芍药再不敢欺负我们了!”
云清宁看着香昙欢喜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芍药让她明白,一味的忍让毫无用处。
生在乱世,不为刀俎,便为鱼肉。
就算她不怕苦,也要考虑到身边人。
就从芍药开始,她要学着反击了!
……
重回主殿后,云清宁便差了香昙去打探消息。
用过午膳,她便将前些日子晒干的药草拿出来研磨,配药。
看着窗外萧条的冬景,她心里稍稍有些不安。
刚配完药,香昙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公主,大事不好了,如月姑娘出事了!”
云清宁心底一沉,“她现在怎样了?”
“离王殿下那一箭只差一分就射中心脏了,倚月楼请的大夫都不敢为如月姑娘拔箭。如今如月姑娘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听说还高烧不止,要是今晚还不能拔箭,怕是……凶多吉少了。”
“收拾一下,我即刻出宫。”
“公主……”香昙担忧起来,“您现在处境艰难,万一让离王殿下发现您出宫就糟了。”
“芍药受了教训,短时间内不会过来挑衅。守好长宁宫,不会有人知道的。”云清宁眸色坚定。
性命攸关,她顾不上许多。
如月一定不能有事!
一个时辰后,云清宁行色匆匆地穿行在朱雀大街。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再看到街头热闹的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行人,竟恍若隔世。
越国国灭仿佛只是一场悄无声息地皇权交替。
赫连城攻占了越宫后,没有烧杀掳掠,也没有屠城,皇城一如往昔。
这些热闹喧嚣还和往日一样,却已换了人间。
云清宁心底平添一抹感伤。
“闪开,都给小爷闪开!”
随着一声急切地马蹄声传来,云清宁飞快收回思绪。
抬眸远眺,就见一红衣少年跨坐在烈马之上,不要命地往前横冲直撞。
不少商贩已经被他撞翻了摊位,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走在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生怕被撞。
“娘亲,你快来抓我呀。”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她笑嘻嘻地看着母亲,舔着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长街中央。
“囡囡,危险,快回来!”妇人急得直喊。
“真是找死,闪开啊!”
女孩被一道冷冽的声音吓到,下意识转了身。
看到烈马踩下来的马蹄,她吓得睁大了眼睛,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囡囡……”妇人看着这一幕,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长街两旁的路人纷纷捂住了眼睛,不忍看接下来的惨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女孩葬身马蹄时,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而来。
玉手轻拂,马颈间寒光一闪,原本正狂躁不止的烈马突然软了蹄子,马背上的少年被甩了下去。
他痛得龇牙咧嘴,“哎呦,摔死小爷了!”
“听声音,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啊!”
“活该,谁让他当街纵马!”
少年桀骜的双眸扫过去,路人立即噤声。
他狠狠甩了甩衣袖,锁住那抹素白的身影,“胆子不小,竟敢拦小爷的路,我看你是不要命……”
长街上,女子墨发轻扬,衣裙蹁跹,脸上遮面的绢纱不小心被怀中的孩子扯落,露出一张清冷到极致的脸颊,清凌凌的眸子如一泓清泉,让人移不开眼睛。
右脸上那道伤疤虽影响了几分美感,却也平添了几分越越。
少年看得愣了神,发狠的话还未说完便湮灭在风中。
直到女子怀中的孩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他才反应过来,匆匆收回了视线。
云清宁重新戴上面纱,摸了摸女孩的头,将她送到了妇人面前,“别害怕,没事了。”
妇人感激涕零,“谢谢姑娘,今天多亏了您,不然囡囡就……”
“举手之劳。”云清宁为女孩擦去眼泪,温柔嘱咐,“以后要乖乖跟在娘亲身后,别再乱跑了。”
话音落,一抹红色的声影突然现身,“你刚刚对我的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