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毛骨悚然”
孙瑜面露不愉之色,伸出右足轻轻往前一伸,似那蜻蜓点水一般,然后用巧劲便将那桌子给正了回来,这一不着痕迹的‘出手’倒也有几分高手的风范。一时间,那矮个子老板气势便有些虚了。
见自己的法子奏效,他又从地上捡起一只筷子,两指夹住,‘唰’的一下飞往那群围殴自家侄子的人堆里,这物件不偏不倚的正打在那打人最凶狠的酒保膝盖上,接着只听见那人大声哀嚎。一个老头子有这般实力,一时间倒也震住了不少人,这下围殴孙宏相的人开始犹豫起来。孙瑜见自己出手有了效果,趁势喊道,“店家,还不叫人的罢手?老夫虽不愿与诸位结怨,但你们这些本地人也莫要欺生............”
孙瑜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让本就有些‘心肝颤’的人,更下不去手了。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呆若木鸡起来。
矮个老板可不似他手里下的人那般无用,他猛地朝地‘呸’地吐了一口,然后顺势抬起右手做出攻击状,深呼一口气后,旁人只见他挥一挥衣袖,那劲气直把那方桌碎的木屑横飞。
“好霸道的功夫啊,店家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这‘袖中天地’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怕是练不成啊。到底是在下眼拙了,先生一身功夫做这酒肆掌柜当真可惜了!若在下猜得不错的话,刚才定是先生用暗器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给撂倒的吧!既如此,今日我叔侄二人栽在这里也不冤了!”孙瑜再也没有刚才的轻视,朝那矮个子老板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话说道这个份上,可把那些酒肆的伙计们给吓坏了,一向和蔼可亲的掌柜,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既然那老头认了怂,那还怕什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适才还软绵绵的店家一方,又恢复了起初时的霸道。
孙瑜虽面上低了头,可并不代表他心里真的认为,二人打斗起来自己一定会输给眼前的这个矮胖子。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武斗没戏了,那只好文攻了,他立马站在了大义上道,“店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遣人以多欺少,蜀中已然开化多年,老头子我实在想不到还会遇到这种事!”
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孙瑜开始了诉苦,直到现在他还是以为自己有理的,哪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们依旧充耳未闻,不发一言。这一切可把孙宏相给惹恼了,平白无故挨了那么多打,换做是谁受得了,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颤颤悠悠怒视着酒肆里的伙计,然后大骂道,“三叔,这些贼人分明就是帮亲不帮理,与其受这窝囊气,还不如见官呢!”
一听要见官,酒肆周遭的人立马哄堂大笑起来,然后人群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走了进来。看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也确实是一个上位者。他先是不屑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孙宏相,接着又朝孙瑜走去,那人正了正色,道:“这位老先生,我是这里的大保长,我们江口镇可是蜀地出名的货物集散之地,仗势欺人可从来不是我们干的事。这胡三开店可是几十年了,南来北往的哪一个不说他的好!你二位叔侄还是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犯了忌讳了............”
这大保长上来就定了调调,胡三怕他继续长篇大论下去,反而失了公道,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用甚是鄙夷的口气道,“保长,这年轻的汉子吃醉酒后,言行不端,扫了客人的兴,那位贵人在咱们镇上哪一个敢不尊敬?贵人大人大量不屑难为他,我店里又岂能容得下这种宵小?”说罢,又朝刘十四做的位置指了指,“还有这说书先生自是可以作证的。”
众人光顾着看热闹了,朝着胡三指的方向看去,才发觉在刚才的争斗中,有一人竟没受影响。
那保长平素里就是以江口镇安全为己任的,镇上每来一个陌生人,他自是先调查一番的,仔细打量几眼,确实那说书先生,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朝孙瑜道,“老先生,令侄说我们处事不公,现在好了,证人在此,你可还委屈?”
刘十四突然间只觉得一阵不妙,他心想,“这李拾河家族在江口镇竟这般得人心?大大地不妙啊。李家的身份,还是福康安大人透漏下来的,若说孙家不得人心,人人得而诛之,那李定国二子一脉可是出过总兵的。若真有一天抓这些‘余孽’时,武阳茶肆的罪名可不好强加啊!李定国的子嗣朝廷明令各地找到给予优渥待遇的。”一想到这儿,他目光呆滞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给人有种怕惹祸上身的感觉。
那保长自然知道走南闯北的人一向是忌讳多管闲事的,心道,‘这人说实话实属不易’,“刘先生,勿怕,在咱们江口镇还没有人敢翻天!”这话自然是说给孙氏叔侄二人听的。
孙瑜见这保长和胡三虽说谈不上穿一条裤子,但是明显那年轻人的背景不好惹,为了不惹误会,那酒肆老板连侄子意图轻薄那少女的话都不敢说。这下他终于明白,感情这酒肆的人是为了那人称‘少东家’的出气啊!这一刻,孙瑜只觉得自己的侄子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他想着若真寻得到宝藏,给他留一份,然后自己便找个地方度过余生好了。如此安排也算对得起自己的长兄了。
“既如此,我叔侄二人这厢赔礼了!”孙瑜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递到胡三面前,然后又朝孙宏相使了使眼色,头也不回的走了。孙氏叔侄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胡三的酒肆。孙宏相受了伤,自然是走不快的,他于后方一瘸一拐的追赶着,口中还不停地叫着三叔,模样实在好笑的紧。观者无不大笑。讲道理,帮亲不帮理是各地的通俗,更何况这俩外乡人做人又不地道!
待乡里乡亲走干净后,那保长拉过胡三于一偏僻处,问道,“你刚才说了半天也没明白,究竟那俩外地人惹到了谁?”
那胡三早知道他怕是要刨根问底,伸出右手拍了拍保长的肩膀,那人心领神会立马往下蹲了蹲身子,接着二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
保长听完后,恶狠狠道,“蜀地的穷苦兄弟们,谁不知道茅家小姐的底细,李家的武阳茶肆又是本地出名的仁义之家,敢动这奸邪念头,老子找人做了他..............”看着保长那恶狠狠的模样,胡三笑嘻嘻道,“你老兄在镇上手眼通天,找几个泼皮无赖跟他那叔侄二人,还怕捏不住他的短么?”
保长看他贱兮兮的模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又问道,“那这事还用跟茅大哥说么?”
一听到茅大哥,胡三心里一阵哆嗦,他面露难色,“保长,他一人知道了,另外三兄弟自然也知道了。那‘毛骨悚然’在咱们西南地区也算是极为厉害的角色了。咱们今天给他们一个教训便好了。用得着惹出人命么?”
保长自然是知道那四兄弟的手段的,他沉吟一会,也道,“我知道了!”说完后也离开了。
胡三望着因打斗散的七零八落的座椅板凳,心里只觉得乱作一团,实在是今日发生的事,恐怕茶盏的功夫就能传到那‘后天道君’茅得道耳朵里。那可从来都是一个狠角色啊。或许那叔侄二人活不过今晚了...........
“罪孽啊.........这小酒肆粪坑里又有肥料了!”胡三心里在想,在这蜀地于黑夜谁又是茅家的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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