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蔡讽

过了长江，由于再乘船就是逆流而上了，李忠就转走陆路，到达襄阳已经是五日后了，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也确实够让人痛苦的了。

蔡讽书房，此时正一片沉寂。李忠低着头站着那里忐忑不安的等着，蔡讽则静静的坐在那里思考着这件事情透露出来的隐藏信息，李忠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向他说明，他当然不会如同李忠一样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是可以任他拿捏的，一年可以售出30万石粮食还根本不计较价格的人，是可以随便拿捏的么？显然不是。李忠说了对方是来自沅水上游的辰阳县，在那里仅有一个千人左右的寨子，可他毕竟之前只是个奴仆，他并不知道所谓的沅水上游是多么的广阔。沅水上游，一直通往南中，这里居住着难以计数的蛮族，光武帝时期，伏波将军征讨五溪蛮都一样晚节不保，虽然那场战争的失败人为因素占主要成分，但也说明了那群蛮子并不好对付。现在的问题是这群蛮人中极有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个统一了各族的势力，而且这个势力的形成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不存在这么稳定的粮食输出。这件事已经不是生意和利益的问题了，这已经关乎到荆州的安全问题了，如果这个势力向外扩张，荆州就从一个内地州变成了战争的一线。

“李忠。你回去继续收购粮食，其余的事情就别管了，记住，对方卖出的粮食必须全部收购，对方要买什么东西你尽量满足，但是严禁铁器流出。明天我会给你一封书信，你回去就给周太守送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要说。”

蔡讽吩咐完就让李忠下去了。第二天李忠拿了书信就急匆匆的赶回了汉寿，蔡讽则是找来了他的从弟蔡康，蔡康是蔡讽三叔的儿子，年纪还不到四十，但已经是蔡家船队的负责人了，蔡家负责运输的商船全部是此人在管。

招呼蔡康坐下后，蔡讽说道：

“昨日汉寿那边来人说武陵郡的辰阳县出现了一个寨子，不断的在向外贩卖粮食，自去年冬至今年已经将辰阳和沅陵两县的粮价压至了最低，现在又找上了汉寿的粮行，想要出售粮食，说是每年可向我们售出三十万石的粮食，而且价格被李忠压到了130文每石，还由对方负责运送，对方也不在意。桂林和零陵两郡是否出现过相似的情况？”蔡讽一说完，蔡康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旋即又没好气的道：

“大哥，这话你也信？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心疼德乔那孩子，但是也不能这么由着他胡来你也信吧。”德乔是蔡楷的字，蔡楷是蔡讽自幼的贴身侍女所生，那侍女在蔡楷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对于这个自幼侍候自己的侍女，蔡讽还是很喜欢的，这种感情也就延续下来。之所以后来对蔡楷不满也是因为他行为太过荒唐，所以将他打发出去也是安排了个好的地方给他。蔡康自幼跟蔡讽一起长大，关系极其亲密，这事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也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在他看来肯定是这个侄子又在想鬼点子要钱了，这位大哥居然还信，真是太过感情用事了。

“不会的，德乔这孩子虽然顽劣，但以他那唯唯诺诺的性子，欺骗我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了。”蔡讽摇摇头说道。蔡讽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才认为这件事情是真的，根本没往他处去想。

“可那130文一石，还别人负责运送，几百里的水路，大哥，那深山老林里那群蛮子一到冬天都饿得得出来抢粮食，一年他能卖你三十万石？你就算要给那孩子留点家产也不能用这种借口吧。这事情说出去其它几房谁会服？”蔡康腾的站了起来，愤怒的说道。蔡康真是火气上来了，看着蔡讽那一脸坚定的样子真想上前几耳光将他打醒。

听完蔡康的话，蔡讽也是火气上来了，但是对于这个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弟弟，他又不好怎么样2，毕竟别人这一番话还是为了他好。想到蔡楷，蔡讽也是一阵头痛，他知道家族里对于蔡楷很是有些看法，但是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说白了现在蔡楷路上捡了一吊钱，这群人估计都会说他是在粮行里贪墨的。蔡讽叹了口气，说道：

“好啦，就当这是真的，这件事你亲自跑一趟，如果确实是真的，让人来告诉我一声，你到时候立即安排人手沿河而上，找到那个寨子，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那小兔崽子骗我，你把他带回来，我将他逐出蔡家。”

蔡康见蔡讽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打定主意这次一定不能再顾忌大哥的脸面了，再这么下去，大哥迟早会被这孩子害了的。别看他是族长，可是一个大家族，如果族长处事过于不公的话，各房的那些老家伙还是会闹腾的，到时候换个族长都有可能，这事又不是没出现过。毕竟你个族长嫡系就你这一房的人，但是蔡家的产业遍布整个荆州，做事还得靠各房一起出力的。

蔡康应了声就走了，房间里又剩下了蔡讽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想到记忆力的那道倩影，他悠悠的叹了口气，觉得对这孩子还是得另作安排了，否则留在荆州他在还好，他若不在了，肯定会被家里这帮人群起攻之的，到时候别说一世平安，怕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蔡康下去后则是将一应事务交代完之后立即向长寿而去，而五日后到达汉寿时，正逢元昭送来了这个月的粮食，看着眼前这一艘艘满载粮食的船，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再三确认卸货的人是蔡家粮行的人没错后，他立即进程往蔡氏粮行而来，刚到粮行门口。就看见伙计进进出出的搬着一袋袋的粮食，而李忠见蔡康来了，更是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不怪李忠那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实在是这位爷在家里的地位太高了，而且还年轻，日后要是家主不在了，若能得这位爷照拂一二，那自家公子在蔡家也还能有个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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