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棋
大殿的棚顶消失,半空中似有天光闪现。
金晟与周文王二人,他们此时已然不在了那大殿当中。
就随着无数的星光摇天而坠,这让他们此时好似是还把棋盘摆在了星空之上。
原本分宝台所化棋盘现在已然消失不见。
至于那阴阳二鱼所化棋子,值此时他们更是变作了一颗又一颗闪耀着微光的星辰。
“既然周君为主我为客,自然当以国君先。”
“请国君执白子,请。”
不知何时,金晟所化之白发老人,他已然变化作了年轻少年状。
他的左手持一书卷,上书“治国”二字。右手持棋,张口欲言。就在棋坠天盘间,有声清朗,大声若喝,好似在问。
“若尔为君主,当以何与民。”
“君主如春种,黎民若尘泥。民盛则国安,民衰则果实消沉。值此世,吾为君主,当万事与民为先,视民事为己事,视民安为己安。何时万民安载,民泰国盛,方为我为君主之责。”
一言必,棋盘间已过三十手。黑白子交横纵错,恍若两条大龙在互相啃噬。
白棋势弱,黑棋势强。
就随着金晟手中的书卷向下轻轻一拍。
随后,星空中所化棋盘好似是化作魇气。一道虚影浮现其上,正是西周国民安泰之相。老妪垂髫,皆有其所。
周文王其言不虚,故金晟道,
“仅凭君王此谈,可得我‘民’之一书。”
所谓民,包含‘工农商’三书。每一书皆有八千言,上书天文地理,人文纲常。内里包罗万象,天地皆在其上。其中以农者言,附其历。凭此历,耕种有时节。若天工其禄,食者有其黍,不惮饿殍。工者赋法,凭此法,万千奇珍于其上。凭工时勉励,技艺傍身。有万千灵宝于民间。民有所用,不惮民安。再有商谈,平衡度量衡。币值唯定,万千事务,皆有其价。万物流通,不少财富。
仅凭这两万四千言,若领悟清楚。不过万民安载,只是在须臾之间。
棋盘上,两条大龙旗鼓相当。
星空上此时好像是出现了一片水潭。上有阴阳鱼环绕,阴阳交姌,在这星空形成一片和合状。
黑白棋子值此时,相杀难舍难分。黑棋下一手,横斩天元,黑子接不归。
金晟一子落下,似有癣疥于白子逆鳞处。
恰此时,有天风风歌,长星摇天坠。
一本长书落于星海,又有一书执于金晟掌心。
金晟问,
“君主之民道,吾已深知。除此之外,吾又有一言请问。”
“若尔为君主,当何与为臣。”
姬昌道,
“君臣一体,君为头,臣为手。君为唇,臣为齿。君为心腹,臣为逆血。君为臣事,臣为君想。君子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言大善,吾深以为然。”
金晟闻此大笑。
“国君此言甚虚,与民谈,不甚为信。不过仅凭君主此谈,可得我君臣之书。”
君之书与民之书相仿,上有君,士,臣三部,各八千言。分谈为君道,为臣道,取士道。
君,统领中枢,当为上道。臣,分御四海,是为中道。再加取臣之道,听其善信,用其善力。
这部书,不若民之书,非是万世升平之理。不得功德,未有天地钟。
不过,于姬王而言,此书更适其所用。
于是,凭此书,姬昌于棋盘上又下四十九手。
他无视棋盘劣势,勉励求活。
其中八卦之术,隐于棋上。君王之道,匿于棋中。值此时,宛若有真龙初啼。生杀与克,堂堂皇皇,已有紫微星坐统中枢之意。
之前不过些许颓势,现在已然见到逆转之势。
再有金晟停手,现在这棋局似死未生,这让金晟还忍不住有些长笑。
“君主之胸襟,吾已有所见识。一盘棋,意尽兴尽”
“所以这残局,隐隐处有生机,正附和遁去之一。既有如此良势,继续下去反而不美。不若就将这棋局暂且停留在这里如何。”
就说着话,然后随着金晟伸手一收。天地星辰恍若敛入其袖筒之中。
周文王眼前之境,又回归了之内。
此时,那大殿外。金晟带来的那金银童子,其中一人持金锤,一人持银斧。他们拦与姬昌王同行之数臣于门外。
直到那棋局散尽,一民一君二书落入姬昌王手中。
这让那金晟忍不住长笑站起。
他看了一眼那金银童子,有看了一眼那姬昌王。
他笑道,
“吾本是山中野客,自当空落落来,空落落走。吾之信言,皆写尽于这君民二书当中。至于效力,我这金银二童子可留在这里,以待帝听。”
“至于我。”
金晟说到了这里忍不住顿了一顿,他道,
“我俩便就等缘分到时再相见吧。”
就说着话,然后金晟一顿那纸杖。
就从他身后有灵纸飞出,化作纸鸟,载他从那大殿顶处直飞冲天。
只留那反应不及的姬昌王,他颇有些焦急地招了招手。直到金晟的身影消失不见,随后他才长叹了一声,他道,
“是我之能,留不下如此圣人。”
就说着话,然后他向左右示意,他以礼待金晟留下的那金银童儿。姬昌的礼遇,这让那二童子好似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般。
就随着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金一银又在他们的怀中化作了金锭银锭。
他们的口中念念有词,就随着他们向着空中跑出金屑银屑。
随后,就随着那金银粉末的消失。一阵阴风从天而起,笼罩住了那大殿。一时间,也许只是一瞬。那被天光化作了尘砺的殿顶,在此时又复原了回来。
于是,就像是这样的神力,这让姬昌王看向了那二童子的眼神还发生了改变。
虽说,他身份诸侯之王,不少听说异人异事。但是,像是这样明晃晃发生在他眼前的还是头一次。
他念念有词道,
“纸祖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两个不俗的帮手。”
一时间,他还想起了那本金晟给他留下的民之书。按照他的理解,工农之道,存乎一心,这不难实现。只不过为商之道,他到现在都还一知半解。
也许这金银二童子被那纸祖留在西岐,就是为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