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将军的意思是……
“否则,轻易不敢踏入云城。”云瑾没有隐瞒的意思,“我今日去了北镇抚分司一趟,抢了点东西,想必是惹急了他们。”
顾清海不语,从一堆卷宗里挑出几卷红绸外裹的卷宗递给云瑾,这是地方官员急报朝廷的专属标卷。
“这……”云瑾翻阅几行,目光愈加深沉,“余钦他们是要参你一本,滥杀朝廷命官……”
“萧家的人在各官站卡点阴里暗里地拦截我上疏朝廷的奏本,我这不过是学学他们,”顾清海幽然垂眸抿了口茶水,“况且,孙青阴这种作奸犯科的人都不该杀,我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云城的巡抚。”
“可是顾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任由那些刽子手再这么横行霸道下去,受苦难的还是云城的百姓们。”一边闷坐着的沈灼灼,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她目光灼灼,在彻夜中竟有如那白日之虹,莫名就贯穿过顾清海的心膛。
他沉默片刻,攥着茶杯盖子的五指仿若雕塑般静止不动,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唉,我何尝没有想过,所以我愧对云城的百姓们……”
“云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稍不留神,便会踏入暗涌,”云瑾替顾清海解释道,“我想顾大人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一击必中的时机。”
顾清海看着云瑾苦笑,没有答话。
“我来云城时,路过下关镇,那里有位良知未泯的官员,收集了这些年来税使伙同地方官员贪敛成风压榨百姓的各项罪证,到时候告上朝廷,他便是人证。”
见顾清海还是一副沉思不已的模样,云瑾敛眸,将眼前的茶盏推向前,瓷白的茶壁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清海一怔,暮然抬起眼帘,“云将军的意思是……”
“有时候守株待兔不见得是良策。”云瑾端回茶盏,微微抿了一口,黑眸闪耀,“再说,顾大人不是已经打算有所行动了么?”
“哦,此话怎讲?”
被云瑾一句话点醒,顾清海心头的疑虑一扫而空,是的,被动地等着如今已不可取了,他得多制造些双方的碰撞,让他们乱了阵脚。
“万山关守备裴俊死了,听说接管关口的人是慕辰,他私下里不正是顾大人的人么?”
“哈哈,”顾清海闻言,爽朗地笑了,“云瑾啊云瑾,老夫与他的这层关系都被你给挖了出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啊!”
云瑾一笑,“我并无恶意。”
“万山关这个盐道运输关口不能再让萧家的人把守了,否则这东南盐域将永无宁日。”顾清海说着,眸光倏地一沉,透着几分冷厉,“我倒要看看,失了这个隘口,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顾大人如需帮忙,请尽管开口。”云瑾抬手一禀,“云某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好,你这话老夫记下了,也许说不定,还真的需要你云城分舵的兄弟们帮把手啊。”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云瑾也不藏着了,“分舵的弟兄们一直念着顾大人当初撕开一道防御口让他们出城运送物资的情义,只要你开口,分舵的弟兄绝无二话!”
“好!”
一夜交谈,年龄相距甚远的二人竟十分默契,直到辞别时,才发觉夜色已然深郁。
送云瑾和沈灼灼出府,侯在街口的马夫很快地驾着车过来了,二人上了马车正欲离开,原本驻足在府前的顾清海突然几步跨上前。
“云将军,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