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晴替嫁
之后的一段时间,郗雪瑶的丫鬟一得空就往郗子晴这边跑,跟她商量偷换大法。
只见郗子晴叼着一只毛笔,一脸的郑重其事,在屋里来回溜达。时而把笔翘在嘟起的嘴上,时而捏着毛笔磕磕碰碰地转悠起来。
丫鬟忽然想起她给三小姐画的连环画,小人画的是一个圆脑袋配四根蟑螂腿,男的在脑袋上边画了三根头发,女的在脑袋两侧各画了一根头发,都画成了秃头,想及此,丫鬟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灵魂画手看起来如此不靠谱,她忽然觉得前途渺茫不可预见。
果然,郗子晴觉着自己脑子都要想炸了,实在装不下去,便一下泄了气,瘫在椅子上,看着丫鬟委屈地说道:“不行了,阿晴想得头疼,需要休息。”
丫鬟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叹息道:“那二小姐早点休息吧,我再找别人想想办法。”
郗子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乐观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还有好几天呢,等阿晴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能想出办法!”
丫鬟不忍拆穿:“那我明日再来。”
“好!”说罢,她就彻底瘫了下去,梦里都是甘甜爽口的绿豆糕,口水顺着笑开的嘴角流了下来。
白水在旁边睁开一只眼,瞧她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淌了一摊亮晶晶的液体,他不禁抽了抽嘴角,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能吃能睡,难怪这腰间的肉都冒了出来,他顺手捏了捏,很弹。
趁她睡着,白水在她耳边把如何偷换的方法说了几遍,看她睡得正酣,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白水便爬到她肩上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从他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乳白色里衣,不由喉头一滚,他急忙松口,逃离现场。
郗子晴被那酥酥痒痒的吐纳和微微作痛的一咬惊醒过来,揉了揉自己的右耳耳垂,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四周,并无一人。
正纳闷着,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像是方才睡着之时有人在耳畔说了一堆,但说了什么呢?她好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想吃绿豆糕了。于是她提着裙子匆匆跑了出去,偷偷溜进厨房想找找看有没有绿豆糕,找到一半,她忽然文思如泉,方才做梦听到的话如醍醐灌顶,为防自个转瞬就忘,她果断放弃了绿豆糕,跑去找丫鬟。
等到丫鬟好不容易溜了出来,郗子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乖巧地看着丫鬟,满眼写着无辜两个字:“那个…阿晴刚才真的想到了方法,可是…时间一久就…忘了…”
丫鬟被她气着了,可看着她那张可爱乖巧的娃娃脸,又生不起气来:“算了,还有时间,我陪你想会,能记起一点是一点。”
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个时辰,郗子晴也没记起几个字来。跟在一旁的白水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施法传音给她,而她只当是自个今天走运脑子突然变灵光了,竟一下子记了起来,丝毫没有怀疑这突如其来的男声是从哪里来的。她这反应,让白水不禁怀疑,自己如此小心翼翼地隐瞒身份,对眼前这个呆萌少女来说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出嫁当日,府里贴满喜字,鸿运当头。郗子晴按照计划和郗雪瑶早早就装扮起来。
“你说你,三小姐出嫁,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奶娘一边给郗子晴换嫁衣,一边问道。
“哎呀,我不管,凭什么阿瑶可以穿这么好看的衣服,阿晴就不行啊?”郗子晴故意撒泼道。
奶娘没办法:“好好好,我给你换,给你换,但是不许出去乱跑哈!”
郗子晴嬉笑着说道:“奶娘你放心吧,阿晴不出去,阿晴就是自个穿着玩。”
等奶娘给她打扮好,就听门外有丫鬟唤道:“不好啦,不好啦,三小姐出事了!”
“可是阿瑶出事了?”
“对啊,二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你等等我,我这就去!”
“诶,你先把衣服换了呀!回来,别跑啊,小心摔了,你这孩子…哎…”
身后传来奶娘追出来的叫喊,郗子晴加快脚步一阵小跑,才让她放弃了追逐。
她俩跑了一会,然后到一处小巷里用暗号唤人,很快李默便从巷子后边的一只篓子里钻了出来,换上大夫的衣服贴上胡子,以医冶三小姐的名头正大光明地进了她的房间。
郗子晴特意穿了件跟郗雪瑶款式相差很多的红衣,进去后她俩换了衣服,李默则把提前写好的药单递给门口的守卫让他去抓药,郗雪瑶便以出恭为由扮作郗子晴先溜了出去。等守卫回来后,李默假装冶好了三小姐再从正门离开,自此,换包大计便成了。
计划到此还算顺利,但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夫人的声音——
“我的乖瑶儿,为娘来看你了!”伴着三夫人喜不自胜的声音,她一把推门而入,拉起郗子晴的手打量一番,“你瞧瞧,我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这嫁衣穿在身上多好看哪。咦?”
她拉着郗子晴的手忽然顿住,皱紧眉头有些迟疑:“瑶儿,你这手好像肉嘟嘟的,还有,你这腰怎么也变粗了?”
说着,三夫人拽起郗子晴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看得郗子晴心里发慌,“啾”地一声打起嗝来,吓得丫鬟急忙解释:“小姐你是不是又吃多了?启禀夫人,小姐这几日因恐婚情绪不佳,得了贪食症,身材也日渐丰满,方才大夫还来看过。”
“哎呦,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娘啊,好端端的怎么还恐婚上了?”
丫鬟答道:“回三夫人的话,小姐刚放弃了李公子,就要嫁给别人,许是心里缓不过来,压力与日俱增,就表现为恐婚了。”
“哦?这是谁教你说的?”一道犀利的质问朝丫鬟飞来,惊得她一身冷汗。
郗子晴并没有听出三夫人的话外音,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我了!”这话说得倒像是她问得多余了。
郗子晴的坦然给三夫人吃了颗定心丸,她便没再追问,只是哭哭啼啼地寒暄了一番,直到外头传来:“三夫人,三小姐,迎亲的来了!”
三夫人只好抹了抹眼泪,拉着她往外走。郗子晴和丫鬟暗暗舒了口气,本以为这关可算是过了,谁知,临了临了,三夫人竟泪眼婆娑地要掀盖头再看她一眼,吓得郗子晴差点又打起嗝来。
别人不知道,她俩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这盖头一掀,纵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丫鬟急忙上来拦:“三夫人,小姐这红盖头不能掀啊!”可话至此,她却不知要怎么圆过去。
如此生硬的话自然让人生疑,何况是一向精明自诩的三夫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我看我女儿都不行吗?”
郗子晴禁闭双眼,心想:完了完了!
眼瞅着三夫人伸手就要掀那盖头,慌乱中,白水控制了郗子晴的身体一板一眼地说道:“娘,阿瑶不是不愿见娘,只是阿瑶一路隐忍,就是怕见到娘就不舍得离开了,要不然阿瑶还是不嫁了吧,陪在爹娘身边一辈子多好。”
一听到她说不嫁了,三夫人立马改了态度:“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是为娘思虑不周,女儿嫁人,娘应该开心才是,不哭了不哭了,女儿要出嫁啦!”
白水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就想揍她,分明是在卖女儿,到她嘴里竟成了嫁女儿,不要脸。而郗子晴此番还停留在方才自己的机智表现中,唯一令人缺憾的是,方才的表演是不是太不走心了?这么不走心的冷漠表演,三夫人居然也能入戏?
一麻袋问题萦绕在她脑瓜里,以至于上了花轿,四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都没能吸引她分毫。
郗子晴坐在花轿里,把盖头往旁边一扔,活动活动胳膊,却被嫁衣束缚得施展不开,心里纳闷,这头冠好重,嫁衣更是又长又紧,为什么嫁人这样开心的日子要穿这么难受的衣服呢?
她正托着下巴想得出神,思绪又飘到了前天偷吃的烤猪蹄,外焦里嫩十分诱人,她咽了咽口水,傻乐起来。突然白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跳到她怀里,她的小脸竟一下烧了起来,急忙摸到红盖头戴上。
她自个也纳闷,为什么要害怕小白呢?唔,许是想到那个有着小白味道的陌生男子,他比小白年纪大已经修成了人形,她便觉得小白也终究会变成男子。管他呢,小白现在不还没修炼成人呢嘛,等他修炼成了,阿晴就嫁给他,这样小白就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了呢。
对面的白水也一脸的莫名其妙,方才他隐着身早将她不淑女又傻乐的样子看在眼里,也对她这无拘无束自得其乐的性子习以为常,她自个怎么竟害羞起来了?难道与这嫁衣有关?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一圈,他发现她好像又胖了,腰上的线都快崩开了,也难怪她觉着不舒服。等他俩成亲的时候,他一定让她自己挑,不过有一点,不能让她穿得太好看,省得便宜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