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凡体验生活
天尊传召思儒神君的消息一经放出,大家便纷纷激动不已,一早就聚在一起共商八卦。谁知,外面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被迫替他们讨公道的天尊却被思儒压得半点好处没捞着,早早就宣布拒不见客,独自疗伤去了。
这反转的结局一传出来,喜上眉梢的仙家们立马安静下来,看着思儒从天尊那安然无恙还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劲走出来,更是脸色大变,掩着脸朝思儒作揖苦笑后,便匆匆散了去,直后悔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思儒的星宫都门可罗雀,经此一事大家也都想阴白了,比起去星宫上门讨嫌,心中揣点不安算不了什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特别多何妨,好过去星宫。
倒是月老看见星宫门口终于没人排队了,甚是欣喜,便日日叨扰前去拜访。
问的都是些小事,思儒倒是不胜其烦,在业务上的确可圈可点,跟月老也聊得不亦乐乎。旁人以为思儒改性了,殊不知只是因为月老也是个讲究人罢了。如此一来二往,他俩竟成了忘年之交。
是日,月老带着他珍藏已久的茶叶来到星宫,看着他这偌大的星宫却只他一人,实在空落,不由说起:“思儒老弟,你这日日独守空房,心中可曾寂寥?”
思儒手上一顿,愣了愣神:“您这问题倒是难住我了,我从未想过,也谈不上有没有过。”
月老掐指一算,眼前这温润如玉的人儿竟已在此居住了上千年,这千年来他都独来独往,无人交谈,无人说笑,他这脾性也就变得越来越孤僻。其实,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深知他并非冷淡之人,只因有些洁癖重礼节又不知变通,才会遭人疏远,落得孑身一人,可惜啊可惜。
“我只是觉着你并非淡漠之人,怕也不喜孤独,若只因一些习惯癖好就遭人误解,教老夫看着于心不忍哪。”
思儒为月老斟上茶,笑道:“有劳仙上为小弟烦忧,小弟习惯了孤身一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没想到竟给仙上徒增烦恼了,是小弟的罪过。”
月老还是觉得惋惜,他这年纪风华绝代的,却只能跟他这糟老头子聊天喝茶,实在可惜:“哪有什么罪过,只是我这老头子瞎操心罢了!不过啊,老夫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不妨考虑考虑。”
思儒听闻,悠然搁下茶盏,抬了抬眉:“哦?仙上不妨说说。”
“若要让你改掉多年的习惯怕是很难,但你可以经历别人的人生,不必改变,只需体验即可。”月老眯着眼,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却是慈态可掬,“若到时,你仍未感受到变通的好处,回来继续当你的神君便是。”
月老看到他微微皱起了眉,像是有些犹豫,许是担心名声之类,便继续道:“你到了人间,化作的是别人,你不过是拥有他的记忆,他的经历皆由文禅天官编造出来,与你无关,你只需做一场无损的梦,便能体验一回别样的人生,何妨之有?”说完,他便呷了口茶,把时间交由思儒。
思儒确实动了心,于他有益无损之事,他何不一试?心里有了答案,却只是应道:“待我思量几日。”
月老笑了笑,知道他已动心,便不再多言。
几日后,相传人间庆康国的三皇子忽然改了性,备受皇帝宠爱,一跃登上了太子之位。
白水踏着狐步,走到闷闷不乐的郗子晴脚边,抬起一张比她还苦的苦瓜脸望着她,正吃着郗雪瑶的干醋。
可郗子晴并没有看懂他的脸色,继续趴在桌子上,奶声奶气地道:“小白,你说阿瑶现在在干嘛呢,会不会很伤心啊,”自问自答,“肯定会的吧,阴阴是两个那么要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白水睁着一对玻璃球似的狐狸眼瞪着她,心里暗骂:那个纸小姐怎么样关我屁事!谁让他们俩非要在本神面前秀恩爱的,活该!)
他感觉自己又被冷落了,非常不高兴,便张嘴咬了她一口,但又不舍得真咬下去,就只咬到了裤脚那一层。
郗子晴坐了起来,歪着头费解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要阿晴行动起来对吗?对哦,阿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彼此喜欢却不能在一起!”说着,便干劲满满地跑了出去。
留下白水一人气得又把房子拆了一遍:你是不是傻啊你,本神是让你别管别人的闲事,你倒好,又跑了!简直气煞我也!
郗子晴抛下生气拆房的白水,匆匆跑到郗雪瑶闺房门口,这才想起来,阿瑶大婚在即已被禁足,她伸长脖子想一探究竟,可愣是在门口转了两圈,也没想出办法来。
这时,郗雪瑶的贴身丫鬟从里面推门出来,见到她跟见到亲人一般:“二小姐,三小姐她…”说到一半就哭了起来。
郗子晴一惊:“你先别哭,阿瑶她怎么样了?”
“三小姐她每日以泪洗面,油盐不进,人又消瘦了许多。”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岂料,话音刚落,郗子晴就拉着她往自个家跑。丫鬟不解,问了她一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拽着她到了门口,便撇下她,自个进屋翻找起来。
丫鬟耐着性子等了许久,见她还不出来,终于按捺不住准备进去,结果碰上郗子晴拿着块帕子走了出来。她把帕子塞进丫鬟手中,让她转交给郗雪瑶。
丫鬟展开一看,上头画了好多小人画,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虽然看不懂,但说不准三小姐看得懂呢。
谁知,郗雪瑶见到这帕子时,也愣了许久,仔细琢磨了一天才猜出了大概意思。
不过在她那贴身丫鬟眼里,二小姐这手帕一到,三小姐还真就不哭了,为了解开二小姐的涂鸦,还吃了晚餐,所以在她看来,二小姐简直就是神人!
郗雪瑶把涂鸦翻译过来,在纸上写下:“喜欢就要追,就像我喜欢吃包子,就会拿好多,喜欢小白就会抱着睡觉,你喜欢李默,就一定要搂在怀里。”她默念一遍这话,再看帕子上的涂鸦,不禁笑了起来,接下去翻译,“我会扮成你上花轿,你就可以趁机去寻李默远走高飞。”
写到这,笑靥如花的郗雪瑶突然默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帕子出神,过了半晌两行清泪竟又落了下来。
待在一边的丫鬟被吓了一跳,这又是笑又是哭的,怕不是疯了?正寻思着要不要去叫大夫,却见她又不哭了,换了张新纸,拿起毛笔断断续续地写了起来。
郗雪瑶百感交集地写完,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才犹犹豫豫地交给丫鬟让她带给郗子晴,说完又怕自己后悔,便摆摆手让丫鬟快快离去。
郗子晴收到回信后急忙出了门,去找李默。谁知李默竟不在老地方卖馄饨面,问及周围摊贩,才知他私会回来的第二天就收了摊子一直没再出现。
郗子晴攥着阿瑶的回信,急得原地踏步,左顾右盼之际,还是旁边的大叔提点道:“李默已经好久没出来摆摊啦!你要想找他,就去他家吧,他家一时半会还搬不了。”
她恍然大悟,道谢后急忙拔腿往他家跑去。敲了半天门,才从里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来了。”
大门一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从里面探出头来,打量了眼着急忙慌的郗子晴,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
郗子晴往里探了探,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笑道:“阿晴不是坏人,阿晴想找李默,他在家吗?”
看着她两颊的婴儿肥笑起来憨态可掬,不像坏人,小女孩才稍稍放松警惕,但一提到李默,她便又皱起眉来:“你找我哥哥做什么?”
郗子晴笑得更欢了:“原来他是你哥哥呀,那看来阿晴没找错地方!你可以帮忙叫他出来吗?就说是关于阿瑶的事,要紧事。”
谁知,话音刚落,那小女孩竟二话不说砰地一下把门重重关上,忽而改了主意,把门打开,甩下一句:“回去告诉你那个什么阿瑶,我哥不想见她,让她死了这条心吧!”然后彻底关上了门。
郗子晴被她这一系列动作给弄晕了,在门口眨眨眼愣了好久,才意识到李默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便又敲起门来。这回里边终于传来像极李默的声音,她趴在门上想听个仔细,门却突然开了,她一没站稳栽进了李默怀里,她后退两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气得直跺脚,指着她尖声斥道:“你们郗家都这么不要脸的吗?光天化日之下就往男人怀里钻!我还在这呢!”
郗子晴一惊,这女孩竟是个宠哥的,她也好想有个这样的哥哥呀,不知为何脑海里竟冒出了那次小白走丢时替她出头的霸气男子,心想若有他在,她也就能肆意妄为了吧…
“你这女人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那女孩嘴皮子厉害得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呢!”
“英子,别瞎说!你看看你,哪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李默的话把她的嘴堵了起来,也把郗子晴的神思拉了回来。
郗子晴憨笑道:“不碍事,她也是护你心切嘛,阿晴能理解。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
那女孩尖牙利嘴,抢过话来:“我才没有误会你们呢!要不是你们郗家的人,我哥会落到这般田地吗?”
“英子!”李默怒斥,她这才安静下来。
郗子晴望着眼前的李默,才几日不见,这个男子竟憔悴得这么厉害,眼窝深陷,容颜枯槁,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一下老了十岁似的,这模样倒是跟阿瑶一模一样。
“对了李默,阿瑶托阿晴给你送来这封信,她如今被禁足在家,没法过来见你,但是,她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要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
说着,她掏出一块帕子,上面是阿瑶呕心沥血写下的相思之诗。李默本想拒绝,可一看见那块帕子就呆住了。那是他们结缘的帕子,没想到她珍藏至今,上面的情诗更是吐尽相思之苦,就连之前满腹怨恨的英子都跟着哀伤起来。
郗子晴又掏出一封信,郑重其事地交与他:“这个是阿晴想出来的办法,阿瑶帮我翻译了一遍。你放心,阿晴一定不会让阿瑶嫁给那厮的!到时候你就带着她远走高飞,有多远走多远,知道吗?”
李默读完信中内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双红肿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全在眼眶里打转,半晌没说出话来。
郗子晴见他要哭,连忙拉住:“阿晴知道你们都怕阿晴出事,但是阿晴不碍事的,大不了就是被骂两句禁闭两天呗,从小到大阿晴闯祸都是这么过来的,阿娘不舍得伤我的,至于阿爹…阿爹应该也不会对我下重手…吧,总之你放心好了!嘿嘿~你若真要谢阿晴,就好好待阿瑶吧,阿瑶要是伤心了,阿晴第一个饶不了你!嘿嘿,去吧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她便喜滋滋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