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见
“那倒不必了”,听说是女子,林道长知道不是自己认识的,也就没了什么兴趣,反倒是好奇起华阳道长的要事来,“三年前我往崇玄观时,就听掌管三清殿的胡道长说华阳仙长已破灵明而直入灵悟期,有什么事能值得仙长如此奔走?”。
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林道长及徐安然,明华略一迟疑后道:“道师算不得外人,我这儿说了也无妨,只是还请道师及小友听后代为保密,免得传扬出去引得百姓惊慌不能安于生业”。
见自己话问的不好,林道长颇有些尴尬,只是话已到此要收回也是不可能了,遂带着徐安然答应道:“正当如此”。
“离平安州四百里远近的神雾岭余脉中住着一窝修丹的狐族,过去几十年来它们倒也安分,虚清仙师上体天心也就没对它们如何,只是近岁以来,这窝狐族活动频繁,相邻各州已多有人为其所害,为保本道平安、万民福祉,虚清仙师有意除去这一窝妖孽,华阳师叔此去就是往两淮道如一观请援的”。
“噢!那窝子妖狐竟有这么高的道行?竟连崇玄观也要请援!”,听二人低声谈论,原本兴趣盎然的徐安然却莫名的分了神,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却是上午放生的那只通灵小黑狐。
三人继续品茶闲话,其间明华听说本地驿丞等人来请之事,也只是笑笑说怕是没时间在此歇宿,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明华便起身告辞,林道长知他有事,也不再留,相约改日崇玄观中再见。
明华刚走不久,里正等人又赶了过来,听说降妖的符箓道士已去,再问明白林道长不过是三清观里的一个香火道士,顿时就没了奉承的兴趣,草草敷衍了几句后就走了,世情如此,林道长早见得惯了,也不以为意,当下拉着脸色不豫的徐安然自找了一家客店歇下不提。
第二日起身继续向西,如此晓行夜宿,七日后傍晚终于到了位于襄州城外三十里处的三官镇,而崇玄观就在镇南巍峨高耸、终日流云笼罩的神雾岭脚下。
虽是一个山脚下的小镇,但因靠近山南东道地位最高的敕建道观,原本有些闭塞的三官镇竟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各地来上香的香客、游赏神雾岭的旅人,以及象徐安然这样前来参加测试的,形形色色往来的人使三官镇显得分外热闹。
天色已是夕阳西下时分,进了三官镇二人找了家客店住下后,林道长说了一声让徐安然自己吃饭,换过一身新道袍的他就施施然往崇玄观去找胡道长。
出来这六七日,徐安然在饮食上毕竟不象在家时那么挑剔了,随便找了家酒楼吃过饭,似他这般年纪心性在客房中怎么呆的住?唤小二打水梳洗,换了一身洁净的衣衫后就出了客栈在镇中随意闲逛。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纵然还开着的商嗣也多是卖香烛黄裱及赝品桃木剑的,徐安然对此毫无兴趣,乃随性向着镇中灯火繁盛处走去。
这灯火繁盛处乃是镇中一条斜街,远远的还没到街口,夜风已先带来一阵儿浓腻的脂粉香,这情形恰与平安州花神街相似。
闻着熟悉的脂粉味儿,徐安然顿觉精神一爽,原本逛香烛店逛的意兴阑珊的情绪也陡然振奋起来。
“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口中哼着熟悉的诗句,徐安然没有半点耽搁,直往斜街杀奔而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繁华热闹的所在必有青楼,徐安然走进斜街一看,街道虽短,但因为街道左右都是烟花之地,所以大小加起来也有十数家之多。
这时节青楼风俗与别时不同,都是上下两层,楼中不愁客人的红阿姑们也就罢了,至于其他那些妓家则都是直上二楼,依着临街的阑干向楼下娇呼唤客,十数家百多个妓家凭阑飘飘舞袖,口中声声娇呼,再加上花灯营造出的粉红色调及空气中飘荡的脂粉香味,如此氛围当真是一入其中便醺然欲醉。
徐安然所在的时代,按朝廷法度男子十五、女子十四已属成年,可择偶婚配,是以以他十六岁的年纪而言,到这花街也没什么出奇处。
似徐安然这等穿着富贵,人又长的清灵俊逸的公子哥儿实在是花街中一等一的恩客,是以他刚在斜街中露头儿,顿时就引来娇呼一片,随着他越往里走,两边楼上的呼喊声就越大,伴随着声声娇呼,依着阑干的阿姑们不断挥动长长的裙袖,若不是少了一道斜桥一匹马,这景象还真如徐安然常哼的那两句诗般,是“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徐安然早在去年刚过十五岁正日后不久,就再也忍不住好奇的带着书童阿虾一头闯进了平安州中的花神街,并在此结识了红阿姑织织,由此夜走朝来,**不断,是以他年纪虽然不大,但逛青楼的经验半点也不少。
既不理会楼上的红袖飘飘,也不看两边的小门脸儿,徐安然一路直接到了斜街中最气派的那家青楼。
应付龟奴,叫茶打赏,点看花牌,这一套程序走下来,徐安然做来端的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熟悉之极,只是真见了他点下的那位阿姑,却让徐安然一阵失望。
其实倒不是这阿姑有多不堪入目,虽然三官镇是个小地方,但能在最大的青楼中名列花牌前三位,这位阿姑毕竟也有中上之姿,无奈徐安然这人本来就挑剔,又久跟织织厮混,难免眼光就更高。
徐安然本就不是个喜欢随意含糊的人,更何况这肌肤相对的事儿就更不肯苟且,是以他一见这名列花牌第二的姑娘也不过如此,当下心中失望,随手抛给那正做羞涩状的阿姑一两银子做打赏后,话也懒的说,便直接起身向外面走去。
见仅是随手打赏就有一两银子,一边侍候的龟奴双眼都直了,徐安然要走他如何肯依,死活劝住他稍等后便直接向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