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

1977年

1977年

爹和萧姐:

新年好!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爹最好写一篇文章,缅怀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敬爱的周总理,拥护以华主席为核心的党中央,批判“四人帮”反党集团,直接寄苏振华、倪福志、彭冲同志,或者(下一步)还可以考虑给华主席、叶副主席写一封信。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

爹年前寄的一包书(《窄门》等)收到,谢谢。

即请

冬安!

李致

一月四日上

爹:

您的眼睛是否好些?泪管还阻塞吗?

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自己检查泪管是否阻塞。即点几滴氯霉素眼药水,十几分钟以后,感受一下嘴里是否有咸味儿。如有

表明是通的,否则是阻塞的。今后,如果您眼睛不舒服,自己先试试;有问题就去医院通通。

即请

冬安!

李致

一月八日上

李致:

信收到。《欧洲文学史》我手边只有外文的。不过听说以后人文要出一种。关于佛经的书我一本也没有。

“抒锦注耳”这句话的意思是“您不用挂念”或“请您不要挂念了”。“抒”的意思是“解除”;“锦注”就是“您的关心”。过去尺牍里有这样的客套语:“知关锦注,特此奉告(闻)。”就是“知道您关心,特此告诉您。”

沙汀送的花椒面早收到了。你替我谢谢他。他的近况如何?我很好。

其他以后再说。

好!

芾甘

(一月)九日

问候秀涓!

李致:

信收到。文章我没有写,因为没有刊物来组织我写,我也不必急于发表文章。我相信问题总会彻底搞清楚的。上海是四人帮苦心经营了将近十年的黑据点,爪牙太多,层层都有,只好一步一步地搞。文化局党委在十几天之前还是过去那些人,因此运动进展很慢,出版社也是如此。但现在文化局和出版社都有新的人来主持党委工作。情况不同了。我的问题仍须由文化局解决,到时候我会去找文化局党委的。有人对我说,别人会替我讲话。我更不用着急。

还有一件事托你:上海新出了一本《党人山脉》(是日本小说《吉田学校》的第二部),是内部书,你记住替我买一部。

今年上海很冷,真是天寒手僵,写字不便,不写了。祝好!

芾甘

(一月)十七日

问候秀涓

爹和萧姐:

你们来信都收到。萧姐寄的书也收到,谢谢。爹能否寄点靳以的书(如《前夕》)给我?

我星期天去看过子青同志,他的问题还没有最后作结论。主要是机构变动,加上省委事多,拖了下来。他人好,我们畅谈很久,我向他请教有关李劼人著作的一些问题。临别时,他一再说爹喜欢吃青菜头儿,要设法给爹带一点。

爹的情况怎样?如有变化,请尽快告我。《十字勋章和绞索》,成都没有卖的。不知是哪里出版的?

即请

冬安!

李致

一月二十一日

李致:

信收到。你要靳以的书,给你寄了《前夕》和《小说散文选》。另外寄去一部《小儿子的街》,这是斯大林时代的作品。子青同志给小幺爸的信已转去了。济生说他有一册平装的,打算送给子青同志。有两册精装的,一册是作者送我,另一册是作者送给四婶的,现在把四婶的那一册转送给子青同志,也请你转去。书分两包,两次寄出。另外,我给子青写了一封信也请你转去。

还要请你替我买两本书:

一、《油断》,日本小说(内部书),北京人文出。

二、菲律宾小说(内部书),北京人文出,名字搞不清楚。

三、先人祭,北京人文出。

《十字勋章和绞索》也是人文出的,是否已经发行就不清楚了。

好!

芾甘

(一月)廿八日

问候秀涓。

问候大家。

李致:

信收到。《党人山脉》我已在这里买到了,成都既然没有到,就不用另买了。《十字勋章与绞索》这个书名我也是听别人讲的,不一定可靠。但有两部书要请你代买:一、《油断》,北京人文出版;二、《热血》,上海人民出版。

《暴风骤雨》我有一册旧版的,下次和别的书一起寄给你。《山乡巨变》还有一册续篇,你买到了吗?

祝好!

芾甘

(二月)十五日

问候秀涓

爹和萧姐:

大年初一收到爹的信,使我格外高兴。爹说的那两部书,成都还没有,我已托了北京的朋友代购。《山乡巨变》我只找到上册,正缺续篇。这几天我正读《前夕》。

今天上午我去给子青同志拜年,他问了爹的情况。春节到了,成都今年的灯会办得十分出色,特别是揭露“四人帮”的灯组,群众非常欢迎。爹的事如有新情况,请尽快告诉我。

春节快乐!

李致

二月十九日上

爹和萧姐:

最近听说人民文学出版社准备出版《暴风骤雨》《林海雪原》《青春之歌》《吕梁英雄传》等几本书。中国青年出版社在考虑出版《红岩》,已派人到四川了解作者情况。我们已请子青同志修改他的《记贺龙》,争取出版,但此事还没有公开。不知上海有什么打算?今天中国青年出版社有同志来信,说顾均正同志病危,我已去信慰问。

即请

春安!

李致

二月二十七日上

李致:

家宝的女儿万方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悼念总理的诗,还不错。

你的信收到。《山乡巨变》续篇全文一次刊在一九六○年出的《收获》第十六期上面。《收获》,我记得以前曾经按期寄给你,你一定还有。我这里也有合订本,不过寄起来太麻烦。

春节期间统战部有人来找我谈过,说是我的问题上面已经知道

了,是马、徐、王等六人签名决定的,以后会彻底解决,现在还来不及办等等,大意是这样。我表示不必急,但我说只希望把是非弄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出版社、编译室都替我讲过话,问题是上海的运动进展较慢,特别是文化系统,工作组还未下来,别的下次谈。

好!

芾廿

三月三日

李致:

五日来信今天才看到。萧姐这两天身体又不大好,但也不会有大问题。

《油断》收到,等你买到另一本书《热的血》时,一并寄还书款。

关于我的问题,你这次信上说得对:“需要有耐心。”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对自己有一个估价,自己把是非弄清楚了,就不在乎其他了。我只想在八十岁前把赫尔岑的《回忆录》译完。全书一百二三十万字,还需要加不少注解,译好它,即使不出版,送给国家图书馆,供将来的读者研究者参考也算做了一件事情。鲁迅先生要是活着,他一定会赞同我的计划。

春节后统战组有人来找我谈过,说是我的问题上面知道了,当时是马、徐、王等人签名定下来的,事情会解决,但得慢慢地来,叫我安心等待。接着北京新华社有两个人来找我谈我的情况,还到楼上看了我工作的小房间和未启封的屋子,他们说事前到编译室找支部书记(周建人的女儿)谈过。(我估计他们会写内部情况汇报,谈一些知识分子的情况。)编译室的同志也告诉我出版社已提出我的问题,还有一个同事说市政协里也有人提起我的事情,我自己也知道黄宗英也在一个会上讲过。既然有人讲了,我更用不着出声了。的确有些熟人替我着急,写信来问,或者当面谈。我觉得急也没有用,我现在需要的倒是安静的译书的环境,就这样过到八十岁,我一定把那部大著译好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话可说的很多,意思就是这一点。我很好,也想多活,你不用替我担心。

祝好!

芾甘

(三月)十四日

问候秀涓

还问候大妈和你们一家。

李致:

信收到。《李自成》二卷上册能直接寄我一册,当然很好。

顾均正同志病情好转,这是好事。去年冬天气候不好,对一些有慢性病的老人不利。现在天气转暖,以后不要紧了。《热的血》过两天就会收到,你说不用寄还书款,我就不寄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杂事多起来了。一时挤不出时间写《回忆录》。我正在抄改赫尔岑第一卷(二十五万字),可能在五月中抄完。

好!

芾甘

(三月)廿五日

问候秀涓

问候大妈和全家!

爹和萧姐:

大约有半个月没收到爹的信了。接北京信,知《李自成》(二上)已寄上海萧姐家。寄的是大32开本。目前只出了上卷,中下卷在装订。装订好后将陆续寄给爹。估计爹已收到上卷,对吗?萧姐的身体怎样?我拜生的信是否在生日当天收到?爹的眼睛还有问题没有?

即请春安!

李致

四月十四日上

李致:

信收到,《李自成》二卷上册已寄到了,谢谢你。最近因传达中央文件,宣讲第二批材料等等,我们开会较多。现在又开始学习《毛选》五卷。主席这卷光辉著作中讲到的好些事情我都还记得,其中有些还经历过,有几篇报告也曾亲耳听主席宣读,现在重读这些雄文,感到十分亲切。

我们家里人都好。我也不错。

昨天寄上一包书,其中一册《过渡》请转给子青兄。我的问题似有一点进展,但一时也讲不清楚。

《儒林外史》重版了,我已见到。听说以后要出点西方古典文学名著。

别的话以后再说。

好!

芾甘

(四月)十八日

问候秀涓!

问候你妈妈和姐姐、姐夫们!

李致:

你的信收到,我给你的信也应该到了。前天晚上出版社党委两位书记来找我,说“四人帮”搞的我的结论不算数,现在另外搞过,不久就可办好,市委同志也很关心。在办好手续之前,先把我的书房打开。这一次算是彻底解决了。我估计下月内可以完全办好。有个朋友告诉我:这次复查时看见张、姚许多批示,是否确实,还不清楚。新党委书记也说,张曾讲过:“对巴金不枪毙就是落实政策。”“四人帮”如不倒,我是翻不了身的,这一点我也知道。

别话后谈,外一信请转子青兄。祝好!

芾甘

(四月)廿二日

问候秀涓!问候大家!

李致:

信收到,听说你借了一份文汇报给沙汀,他说打算不还给你,正好我也给你寄了一份,你原来那份就留给他吧。我在文艺座谈会上的发言也要在《文汇报》发表。这里统战系统也要开一个揭批四人帮的大会,一定要我在会上发言,稿子刚刚写好。这以后大概可以静下来了。《人民日报》约我写篇散文,但现在杂事多,没法执笔。以上就是我的近况。

我托你代买一册上海出的内部书《十三天》,是美总统肯尼迪的弟弟写的。

其他的事以后写。

好!

芾甘

(六月)四日

问候秀涓

爹和萧姐:

爹的《第二次解放》已看到。但我没有订《文汇报》,爹如有报纸仍请寄我。

昨天收到爹寄的书。我记不清解放后十七年间爹出了多少书,好像还差《华沙城的节日》。解放后有哪些新的译作?

给《人民日报》的文章写了没有?大家期望很高,爹要多花点精力。听说爹最近常感到累,这是要注意的。我不了解情况,不知一般的应酬多不多?如果过多,最好削减一些。人生精力有限,应酬过多是苦事。鲁迅在书信集里几次谈到这一点。

爹的两篇文章,都高举毛主席的旗帜,充分肯定“文化大革命”,这是很必要的。

我去北京事要推迟。时间说不定,可能秋凉以后。

萧姐身体怎样?有空多去看看爹,帮助爹把生活安排好,过得更愉快些。

敬祝

健康!

李致

六月十六日上

爹和萧姐:

昨日上午收到萧姐的信,下午收到爹寄来的一包书,谢谢。

爹的发言稿准备好没有?我想,十年来第一次公开出面讲话,爹一定会对重大政治事件表态的。

曹禺的戏我大多有了,但缺《正在想》和《艳阳天》。今天去旧书店,正好买到这两本,真令人高兴。

我已帮邓天六买了《李自成》上中下三册。即请

安好!

李致

(六月)十七日上

爹和萧姐:

爹给《人民日报》的散文写好没有?在统战系统批判会发了言吧?最好劳逸结合,适当地休整一段时候。

上月二十五日《参考资料》上,有一篇日本《读卖新闻》国际部星野享司的报道:

一位态度温和的中年作家高兴地告诉我说,沉默了十年的名作家巴金现废寝忘食,正开始写一部新的长篇小说。

不知确否?

高缨要我代他向爹问好。

最近成都天热,温度虽不太高(32度),但夜间不退热,闷气,接近重庆夏天,令人难受。

小林回上海没有?希望知道你们的近况。秀涓问好。

即祝

暑安!

李致

七月四日上

爹和萧姐:

爹来信收到。信太短,完全没有谈您的近况。可喜的是又寄来一张近照。尽管太小,我还是把它送给大妈、邓天六、吴伯母和家里的人都看了。大家都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并做出自己的评论。一致的意见是瘦了一些,但有精神。大妈开玩笑说:“瘦出人才来了。”

我已收到北京寄来的大32开本《李自成》中、下册。估计爹也收到了,仍寄萧姐那儿。爹要我买的《十三天》,成都还没有发行;估计问题不大。我上封信要的书,等天凉以后爹有空再说,不急。

我上封信问到别的有关情况,请爹空闲时来信告我。小林调回上海的事进行得怎样?

萧姐身体如何?您没有给大妈回信,她老念叨,担心您病了。

成都最近天热,很难受。

即请

暑安!

李致

七月十六日上

李致:

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我近来实在忙。每天弄到十二点才上床。事情总是做不完,连看书的时间也没有。《李自成》中卷齐了。《十三天》如未买到,就不必买了。我在这里买了。我新译的《处女地》年内将在人文出版。《家》也要再版,我新写了一个短短的后记。《回忆录》在上海分册出,最快也在明年出一、二册。现在在为上海的新刊物写点东西。

我一家人都好。前些时候拔了一颗牙齿,也很顺利。

好!

芾甘

八月十日

问候秀涓!

问候大家!

爹和萧姐:

爹十日来信收到。

知道《家》要再版,我很高兴。书出版后请爹多寄几本给我。因为在“四人帮”对爹横加迫害和诽谤的时候,我有几位老同志老朋友(如重庆大学党委书记曾德林、北京市轻工局党委书记萧译宽等),对此很不满,并要我给他们找爹的著作。尽管我很感激他们仗义执言,但当时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现在有条件这样做了。

月初去看沙汀同志。他很悲痛,把爹的信给我看,原来其芳同志逝世了。我理解他的感情。从北京调回四川,我第一次去看望沙汀同志的时候,他就说:“这些年来,我最想念两个人:一是老巴,一是何其芳。”我也感到难过。我一直喜欢读何其芳的诗,他的作品使我受到很大的鼓舞。我找过他多次:从四七年到七四年,从重庆到北京,都错过了。去年他来四川,想见我,我又出差了。新华社发的消息,对其芳同志评价很高,事实也正是这样。

萧姐身体怎样?您没有给大妈回信,她很担心您生病,问您是否住院了。我说没有住院,给我写了信,她才放心;但又有点怄气,怄您只给我写信,不给她回信。

立秋前,成都很闷热,我长了许多痱子,像几十年前做孩子时那样。最近好一些。秀涓问好。

即请

秋安!

李致

八月十四日上

看见一个《简报》,说爹“准备将‘文化大革命’前的一个抗美援朝的中篇小说修改出来”,不知动手没有?什么时候能完成?

新出《处女地》是“文化大革命”前的译本吗?爹七十岁那年,莫斯科举行了一个纪念会。当时我很担心“四人帮”利用这个消息迫害爹,想告诉你们又怕这伙法西斯检查信。我真诚地期望爹再写些东西,但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晚上早一些睡。爹恢复深夜写作的习惯后,眼睛怎样?

爹和曹禺经常通信吗?他的近况如何?爹能否通过旧书店,帮我买到《老舍文集》或其主要小说?《邹韬奋文集》如能买到,我也想要。

又及

爹:寄上《人民的怀念》一本。书中选有其芳同志的一首诗。我把赠

送给作者的书抽出三本,分别寄给您和沙汀、方敬同志,以志纪念。

即请

秋安!

李致

八月十九日上

爹和萧姐:

又有很久没有收到你们的信了,甚念。

爹寄给我的书(《大波》第四部等)收到,谢谢。我寄过两次(直接寄武康路)给爹,收到了吧?

人民文学出版社邀沙汀同志去北京谈创作计划,沙汀同志将于明日(十三日)去北京。我昨天去看了他,他打算在北京住一月左右,然后去上海。

爹的散文《望着总理的遗像》,凡看过的人一致称好,反映强烈。我非常期望多看到这类文章。《家》什么时候能出版?有消息没有?

爹每次回信,最好把我的信找出来看看,因为我有不少问题您没有回答。今年成都天热,直到最近才转凉。我的日子也才好过一些。

即请

秋安!

李致

九月十二日上

李致:

十二日来信收到。你的信我都看到。内容大致记得。一、你要书;二、想买一些书;三、建议我写什么文章。书能寄你的就寄给你,有的我找不到,有的小林要去了,有的我自己还要用;买的书,现在还没有找到熟人,去旧书店也看不到什么好书;写文章,也要看具体的条件,八月底为《上海文艺》写了个抗美援朝的短篇,两万多字,已经筋疲力尽了。我还有些活动和外宾任务,又有大批读者来信,四个月来每天都是十二点后睡觉,再搞下去,我担心眼睛出问题。因此我考虑今年之内停笔。《家》再版出书总在今年之内,我倒希望缓出,因为要书的人多,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总之,你的一本不成问题。祝

好!

问候秀涓!

芾甘

九月十四日

爹和萧姐:

爹十四号来信收到。

这样快就得到回信,我当然很高兴。不过,我得向爹提个“抗议”。爹把我的信归纳为要书、买书和建议爹写什么文章,并没有包括我信的最主要的内容。主要的是关心爹,想了解爹的情况。有时也乱出一些主意,向爹建议什么。因为我自信爹理解我的本意,能起点参考作用就行了,我没有顾虑。

我说爹好像没有看见我的信,是指爹谈您的情况过少而不是指别的问题。我当然知道爹忙,没有提过多的要求,但又禁不住流露出这种感情。我认为从长远计,爹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保护身体健康。

爹说:“再搞下去,我担心眼睛出问题。”我记得爹在《谈〈憩园〉》中说过:“我的眼睛有小毛病,在油灯微弱光下写字较多,会发生视线模糊情况……”尽管现在不是油灯微光,但毕竟上年纪了,更要保护眼睛。

爹寄给我的两本杂志收到,谢谢。我寄给爹的《人民的怀念》和两本有关四川的诗词,收到没有?前几天我曾给萧姐一信,寄在淮海路。秀涓问好。

即请

秋安!

李致

九月十六日上

爹和萧姐:

爹从北京回来,看见沙汀同志没有?

我女儿李芹到上海,估计已看见你们了。今年六月,李芹看了爹的散文,写了一封信给我们,要我们代她向爹致意。当时,我感到尽管她很热情,但有些话不准确,一直把信放在抽屉里未动。今天翻到信,决心把它寄给爹。这是孩子的心,还是保持原样好。

我要开会了,临时画几笔。即请安好!

李致

十月十日上

爹和萧姐:

我最近又重读了一遍《家》。有个地方我仍不理解。当觉慧知道鸣凤被送给冯乐山以后,他为什么不作一点斗争(尽管这个斗争不可能有成效),就准备把“那个少女放弃了”?书上说“有两样东西在背后支持他的决定”,其中之一是“小资产阶级的自尊心”,这具体指哪些想法?我每次读到这儿都觉得遗憾,所以想问问爹。此外,还有两处我不懂:一是文集中73页的“校书”是什么?一是446页中的“话封通奉大夫”,通奉是一般的名称或有别的意思?请爹有空时给我讲几句。这不是什么急事,不要影响爹的工作。

沙汀同志在北京近一月,不知到上海没有?昨日得高缨信(他在人文改长篇),他很主张沙汀同志到上海看看爹。爹仍然很忙吗?劳逸结合解决得如何?

敬祝

安好!

李致

十月十五日上

李致:

两信都收到。关于《家》的那一处,你的看法有你的道理,但我有我的看法,我写觉慧,也并不掩饰他的缺点,我觉得这倒是真实的。说来话长,将来见面时,详谈吧。至于两个问题,一、“校书”意思是妓女;二、通奉大夫是满清的二品官。你翻看《辞海》,就可以查到。李芹昨天返川,想已见到。我忙,身体不好,没有精神找两三本书交她给你带去。你要书只好亲自来取。

好!

芾甘

(十月)廿一日

问候秀涓

也问候大家

《上海文艺》还未送来,我拿到后当寄你一册。

爹和萧姐:

你们的信收到。萧姐给大妈的信也转给她老人家。当时刘姐在大妈身边,大家都兴味盎然地一起看信。

有关觉慧的问题,爹说以后面谈,但我何时能去上海还难说。我并不是要觉慧完美无缺,只是一看到那儿我就感到不舒服(尽管觉慧也责备自己软弱),很想他能开展斗争。通奉大夫我已查到。“校书”这个名称有什么典故没有?

希望尽快看见爹在《上海文艺》上的小说。《李自成》一卷修改本已出,有大32开本时,仍直接寄一部给爹。问小棠弟弟好。秀涓附笔问好。

敬祝

安康!

李致

十月二十四日上

附:李芹的信

爸爸、妈妈、弟弟:

我很激动地读完四爷爷的散文《一封信》。我在“我即使饿死也不会出卖灵魂,要求他们开恩,给我一条出路”这段话下面划了一条红杠。四爷爷善良,可更有骨气!——“离开文艺界,我还是要工作,要为人民服务。”一个在旧社会生活了四十多年,又受到“四人帮”迫害达十年之久的老知识分子,不仅有生活的勇气,而且还想到为人民服务,实现对鲁迅讲过的诺言,他的气节、勇气和信仰,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我为他鼓舞,为他骄傲!——半年多的变化,激起了我满腔斗志,为一个理想的社会而奋斗!

请爸爸代我向四爷爷问好、致意。

李芹

六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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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文存:我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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