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虎饲猫

射虎饲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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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和书房一般大小,陈设同样简单,桌、椅、箱、柜,还有一张小床,床上铺着巨大的虎皮,油亮厚实,斑斓夺目。

姬扬清道:“这张虎皮非常完整,除了剥皮时剖开肚子之外,完全没有其他伤处,吴潼到底是怎么杀死老虎的,像武松一样用拳头活活打死吗?或者是用毒,用绳子?”

江蓼红伸手抚摸着巨大的虎头道:“昨晚丁未讲过,老虎是被吴潼一发三箭射死的,老虎身上应该有三个箭孔。”

姬扬清翻动着虎皮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许枚指指老虎的两眼和大嘴:“谁说没有,这不就是吗?”

姬扬清惊呆了:“一发三箭,射进老虎的眼窝和嘴里?”

许枚一摊手道:“只有这个解释了。”

姬扬清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世上哪有这样神的箭法?猎户用的弓箭,又不是狙击枪。”

许枚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李广飞箭穿石,长孙晟一箭双雕,纪昌悬牦射虱,今人听来哪个不是荒诞不经?”

姬扬清托着虎头道:“不仅是准头,力道也要控制得非常准确,力道若是不足,箭镞堪堪刺破眼球和嗓子,只会令老虎愈发疯狂,陷猎手于险境;如果力道狠了,箭头穿破老虎后脑后颈,这虎皮就不完美了。只有力道恰到好处,下面一箭断舌封喉,上面两箭穿目入脑,立时致命,才能保留一张完整的虎皮,可这样精准的力度,情急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他确实做到了。燕镇有一流的木匠、一流的箭手、一流的制香人、一流的女红,几百人的小镇子,竟然聚集了这么多顶尖的人物,还个个不声不响默默无名,真是奇了。”许枚突然想到祭红瓷灵曾说过娄子善救下的一批被称作“黑什么”的落难者,不由心中一动。

江蓼红盯着老虎的牙齿和爪子,突然说道:“虎掌有血。”

姬扬清莫名其妙:“当然,这张虎皮也许是杀害肖搏望的凶器。”

江蓼红托起巨大的虎爪,轻轻晃着:“不,我是说,只有虎掌、虎爪上有血。虎皮其他地方的毛都干干净净,一丁点血都没沾到,如果是这虎皮把人抓挠致死,胸前、颔下怎么也该溅到些血迹吧。”

许枚立刻明白了江蓼红的意思:“这虎皮不仅不是凶手,连凶器都不是。肖搏望身上的伤口不是虎爪造成的。”

姬扬清恍然道:“这些血迹都是伪造的。所谓虎皮杀人,不过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虎影,一声莫名其妙的虎啸,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和一张指爪带血的虎皮共同勾画出的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这虎掌上的血迹是伪造的,当时虎爪上钩着肖搏望的玉佩,应该也是凶手挂上去的。我们来得太迟,肖搏望已经入葬,只能先推测他是被某种爪状利器杀死的。”

许枚拍拍老虎的爪子:“所以嘛,根本没有什么虎皮杀人,更没有人蓄养猛兽,虎皮也没有离开过这张床,一切都是有人故弄玄虚,搞出些蹩脚的把戏糊弄人。”

姬扬清摇摇头:“凶手应该是拿走过虎皮的,丁铁匠隔着树林看到过模模糊糊的虎影。不过那几声虎啸……”

江蓼红神色黯淡,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如果是他,模仿虎啸轻而易举。”

“什么?”姬扬清没有听清。

江蓼红摇了摇头:“没什么……”

许枚想起江蓼红看到傅宝手中木偶时的异状,仔细琢磨那句“模仿虎啸轻而易举”,心念一动,顿觉醍醐灌顶、甘露洒心,一把握住江蓼红的手,颤声道:“江老板,你觉得是他?”

江蓼红心有灵犀,点了点头。

许枚“嗨”的一声,挥着手臂走出卧室,在客厅踱来踱去,兴冲冲道:“难怪呢,难怪呢,我还当那天金沁看花了眼。”

“金沁?”姬扬清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稍一回想道,“百果庄那个演木偶戏的孩子?”

“对!”许枚道,“娄子善还魂的案子,我又突发奇想了……”说着他转身跑了出去,抬头望着屋顶和老柏树之间的空处,“单晓贵说的应该就是这里,屋顶,树枝,猫……烟囱!那边,大树那边是谁家的院子?”

姬扬清道:“我看过卷宗,那边院子住的是金二哥,发现娄子善尸体的就是他。”

“嗯,有些意思了。”许枚微笑着去抱卧在墙上的大白猫。

许枚平日里很受小动物欢迎,无论是猫、狗、乌龟甚至牛马,都很享受被许枚抚摸的感觉,江蓼红的小花被许枚揉弄时,还会很没出息地发出“嘤嘤”的声音,连从百果庄带回的两只红子都会在许枚喂食时在他手上蹭来蹭去撒欢求抱,可娄子善的猫似乎对许枚很不友好,拱起脊背,长毛直竖,“哈”的一声低吼,三蹿两蹦,扑到院外的老柏树上,借着树枝纵身一跃,进了金二哥家的院子。

“好难得碰到个讨厌许老板的小东西。”江蓼红见许枚吃瘪,忍不住好笑。

“可恶的小毛团子。”许枚“吱吱”磨牙,望着金二哥家的墙头道,“这猫体态浑圆,毛色油亮,显然在娄子善死后还有人精心喂养,它一受惊便往金二哥家的院子蹿,应该已经对那个新家产生了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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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古董店.炼金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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