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设计羽柴杏子

第99章 设计羽柴杏子

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的大朝会之后,便是场面、规模同样磅礴、大气的大宴仪。

满腹心事的嘉靖冷眼观察着那些身着朝服、在礼仪中毫无错处又满口山呼万岁、歌功颂德的文武百官。

正月初二,嘉靖便在毓德宫召开廷议,商讨东南军费一事。

当朱希孝提出由满朝的勋贵、臣工认捐的方法时,徐阶的心当即便跌入了低谷——前年开春,裕王殿下提出削减皇室禄米、整顿军屯,已经得罪了全天下的宗室、勋戚以及军界,殿下之所以还能够算是安稳的在京师呆着,是因为皇上,毕竟“虎毒不食子”。而这个朱希孝,满朝的世家勋贵中,唯一向着裕王殿下的一家,竟自动站在风口浪尖上。成国公府有个万一,裕王殿下可怎么办!?

子夜时分,朱希孝刚坐在书案边,王冰凝便推门而入:“今日我在潇湘阁呆了一天,想知道在满京师勋戚子弟的心目中,你朱镇抚使的形象是何等的精彩绝伦吗?”

朱希孝一脸淡然:“现在刚刚筹到二十万两银子,吴平将他在广东的势力全都带到了福建,再加上倭寇在福建原本的零散势力,合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觑。就算戚家军参战,战况也会陷入胶着状态,今年的军费,最低估算也得八十万两,再加上打造战船,总共得百万余两。今日在潇湘阁,可有收获?”

“没有。哦对了,听羽儿姑娘屋内伺候的小丫鬟们说,羽儿把那位南京兵部给事中陆凤仪给踹了,陆凤仪已起程回南京了。我觉得应该把她弄进府里来,这样,监视起来会方便很多。”

“我不是没这么想过,我哥的人品、操守朝野人尽皆知,我和夏昕之间的事景王和叶玄他们最清楚不过,弄一个名妓进府,不是明明的告诉敌人,羽柴杏子暴露了吗,此事等言渊守孝回来再说吧!”

王冰凝得意的一笑:“我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上元节那天,让夏昕陪我上街。”

“正好,这几日我要安排押运那二十万两军费南下事宜,抽不开身,你陪着她,我也放心。”

酉时,李夏昕和王冰凝乘马车来到永定河畔。

正月永定河畔,火树银花、人头攒动。河面上画舫、香船林立,载歌载舞。

这姐妹二人的目标自然是在一艘最为豪华、气派的画舫中弹着箜篌、引吭高歌的羽姑娘。

她们登上了一艘小型香船,缓缓的朝羽儿所乘的画舫靠近。

那艘画舫附近已停泊着好几艘华丽、气派的船只,船上俱是略带醉意的贵公子。他们皆大声嚷嚷着,将金银珠宝往羽儿脚边扔。

王冰凝见状,装作男人的声音嚎了一嗓子:“没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杵那么远空嚷嚷,如何抱得美人归?”

众人一听,立即争先恐后的吩咐自己的船只往前冲。

结果自然不用说,船只撞翻,贵公子们纷纷掉入冰凉刺骨的河水中。

羽儿所坐的画舫也被殃及,船身倾斜之际,王冰凝飞身过去,抓住羽儿飞回香船,吩咐船夫立即掉转船头离开。

羽儿朝王冰凝行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王冰凝干脆利落的道:“姑娘不必谢我,不瞒你说,刚才那一嗓子是我喊的,是我导演了那场众船相撞的闹剧。不过,姑娘有一点令我很意外,刚刚你自己都要掉入河中了,却还紧抱箜篌不撒手,这箜篌很名贵吗?”

羽儿微微一笑:“这箜篌是很名贵,不过,奴在危急时刻仍不舍它,与它名贵与否无关。自奴初学箜篌起,便是由它相伴,世人眼中,青楼女子最是薄幸寡情,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会这样认为自己。这些年来,我的衣服、首饰都如流水似的去旧更新,只有它没换。也只有看到它,我才觉得自己是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活人。”

王冰凝莞尔一笑,拍手道:“说得不错,妹妹,我们没有选错人。”

“什么,选错人?”

羽儿正诧异这句话的意思,李夏昕走了过来,悠然道:“潇湘阁的羽姑娘名动京师,之前我以为那些贵公子愿意为你一掷千金,是因为你惊艳的容颜和出色的才艺。今日看来,姑娘还有一个有内涵、有温度的灵魂。”

羽儿讪讪一笑:“姑娘谬赞了,那些男人们看上的的确只是这具皮囊,我若跟他们说刚才说过的那番话,他们指定会嘲笑我。”

李夏昕快活的一笑:“反正我喜欢姐姐,就是因为姐姐刚刚的那番话。我想跟姐姐学箜篌,姐姐愿意收我为徒吗?”

羽儿微微一怔,显然李夏昕的话令她感到意外:“两位一看就是官宦之家的闺阁千金,同羽儿此等身份的人过从甚密,对两位不好。”

王冰凝正色道:“姑娘看走眼了,我俩可不是什么宦门小姐,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帮你改变命运,刚刚那番话若是你的肺腑之言,那你应该不会甘心为了纸醉金迷而过那种供人赏玩的日子吧!”

羽儿脸色微变:“你们是故意耍手段把我弄上你们的船的,你们究竟想让我干什么?”

李夏昕道:“姐姐不必害怕,我们不会害你,没准儿还能帮姐姐找个好归宿呢,安心的跟我们走便是。”

三人边玩边逛,待回到国公府时,已是亥时。

朱福在府门外迎着她们,“两位姑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二爷在堂屋等了快一个时辰,这位姑娘是……”

“她是夏昕刚认的师父。”李夏昕和王冰凝态度恭谨的同朱福打过招呼后,领着羽儿径直到了堂屋。

朱希孝面色铁青的坐在桌案边,桌案上是各色佳肴。

李夏昕十指不自觉的相互抠掐着,但她还是神情淡然的说出了那句背了一整天的话:“我逛了一晚上,有些累了,让羽姑娘陪大人吃饭,大人若闷了,她还可以为您弹奏一曲。”

朱希孝当即拍案而起,案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叮当”乱响:“李夏昕,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没心情去观鳌山、逛灯市,我以巡查为由推了皇上的赐宴,特地回来陪你,可你却出去了,回来后又如此的阴阳怪气,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份了吗?”

明知是演戏,可朱希孝的表情还是让李夏昕吓了一跳,她银牙暗咬:“我的确没有心情出去,你若不回来,我根本不用跑到河上去吹冷风,镇抚使大人您成天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你们锦衣卫档房中的卷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想陪你吃饭,不想陪你说话,所以我找了别人陪你,你们慢用,我走了。”李夏昕说罢转身就走。

朱希孝当即将案桌推倒,桌沿接触地面的山响和碗碟粉碎的脆响还未落,朱希孝又搬起椅子砸向窗户,随着刺耳欲聋的木料碎裂声,椅子破窗而出。

“啊~!”李夏昕吓得大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希孝如风一般离开了堂屋。

王冰凝亦蹲下,轻抚着李夏昕的肩膀。

羽儿佯装害怕,抱着箜篌缩在墙角,眼角的余光一刻都没离开过李夏昕,可她这一切的动作和眼神,如何逃得过王冰凝的眼睛。

怕羽儿瞧出端倪,王冰凝正欲扶李夏昕出去。朱希忠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朱福。

朱希忠满面愠色:“干什么干什么!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三位姑娘均各起身行礼。

王冰凝答道:“回国公爷的话,夏昕妹妹拜了一位教箜篌的师父,将人带回了府中,惹朱大人不高兴了。”

“师父?”朱希忠的目光落到了羽儿身上,“是她吗,她是何人?”

羽儿再次行礼:“奴家名叫羽儿,是……是潇湘阁的人。”

朱希忠并不搭理羽儿,而是对李夏昕正色道:“夏昕,不论你想学什么,喜欢谁来教你,这是你的自由,但前提是你得跟孝儿商量。因为他是你未来的夫君,做为妻子,首先得以夫为天、以夫为纲。以国公府的门楣,孝儿要娶你为正室,几乎无人不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孝儿既然认定了你,定意此生非你不可,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你凡事能否为他考虑一下,随随便便带一个风尘女子回府,传出去,御史言官们参他的折子能把你埋了。”

李夏昕不卑不亢的道:“国公爷您不应该来责骂我,此事您应该先问问朱大人。”

“国公爷面前不得放肆。”王冰凝将李夏昕护在身后,对朱希忠道,“夏昕妹妹刚刚被吓着了,冒犯之处,还请国公爷见谅。”说罢拉着李夏昕飞也似的出门。

“安排辆马车把人送回去。”朱希忠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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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护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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