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
她多出了个心眼,问道:“这位姑娘是?”
锦瑟本就是公主府出来的,此刻看到青儿不免紧张,但带了帷帽对方也认不出来,于是便躲在秦允身后,并未作声。
秦允会意,道:“只是一个朋友,准备带她去舍下做客。”
青儿道:“原来如此,那奴婢不打搅了。秦大人有空记得来公主府坐坐,最近公主还时常念叨您。”
秦允道:“多谢公主挂念,有空一定去。”
青儿笑笑,转身走了。
走出很远后,青儿回头看了看,这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狐疑道,这姑娘身形怎么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且这秦大人,素来不近女色,也未曾听说过他和哪家小姐交好……原本以为秦大人能帮助公主走出丧夫之痛,可若是秦大人已经有了心上人……
青儿一心为主子打算,想到此处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便赶紧回公主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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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一进门,便跪下道:“多谢大人相救!”
秦允转身便虚扶了一把,道:“起来说话。”
其实锦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到了这府邸内,便知他亦是有官职在身,且又和公主相熟,心下便猜到几分,于是便改了口。
“谢大人。”锦瑟小声道,起了身,便坐到了一旁。
她提了口气,问道:“大人可知……程公子是如何死的?”
她脸色泛白,想必连日以来也是颇为思念驸马程俊卿。
秦允道:“自刎。”
他端起一杯茶,余光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怔然道:“为何要自刎?”眼圈不可抑制地红了。
秦允道:“他犯了谋逆大罪,就算不自行了断,也难逃一死。”
锦瑟咬牙道:“程公子并非一心谋逆,他只是……”
秦允装作不在意问道:“只是什么?”
她缓缓道:“只是想赢回自己爱的人。”
秦允面色无波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为了个女人,竟然要去弑君……”
他又试探性地瞧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果然——
“什么!?弑君!?”锦瑟惊恐地睁大眼睛。
她使劲摇头:“这必然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是被逼的!?”
秦允故作狐疑道:“被逼的?这么大的事,谁能逼他?”
锦瑟思虑道:“必然是他!是王爷!”
秦允眸色一沉,嘴上却冷静问道:“哦?什么王爷会这样害他?”
锦瑟摇头,道:“奴家也不知道。之前奴家听程公子说,他会和王爷合作一件危险的事,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回忆着程俊卿生前对自己只言片语的关心,道:“他说,事成了……我便也自由了。”
秦允继续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锦瑟道:“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程公子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晚上,来了两个黑衣人,说是王爷的人,要带我去见程公子。”
她的表情有些恐惧,自顾自说道:“我本不愿去,可是他们不由分说,便压着我出了门。”
“就这样,我被囚禁了一段时间,每日有人来送吃喝,但程公子从来没有来过……”锦瑟神色越来越暗,眸子也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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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清晨,她在彩蝶坊后院的房内醒来,便听见外面的婢女在说话——
“你怎的还没去前厅,若是刘师爷来了,有你好受的!”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怕什么!?昨日王爷带着刘师爷,连夜回封地去了,想来是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
“什么!?怎么这样突然?”
“昨日城中出了事啊!听闻驸马暴毙了,是得了疾病死的。别是有什么瘟疫,王爷躲灾去了吧!?”
“就是那个号称‘玉面郎君’的驸马?啧啧,年纪轻轻,可惜了!”
“是啊,公主才新婚不久便丧了夫,可见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是谁都有福气享到头啊!?”
锦瑟在房里听得真真切切,她翻身而起,拉开房门,道:“你们说谁死了?”
那个高个子婢女见她出来,便支支吾吾道:“我去前厅伺候了……”立即开溜。
另外一个负责守门的没法走,便只得答话:“我知道你是驸马的人,你莫要太伤心了。”
这婢女也不知道驸马和王爷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王爷嘱咐要看紧这姑娘,她便不敢懈怠。
锦瑟眼眶遂红,哀求道:“好姐姐,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婢女也经不住美人泪,便道:“城中都在传,驸马得了疾病,昨日去了……”
锦瑟好似被什么击中了心脏,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的愿望,不是马上就要实现了吗?”
婢女见她这样,也有些不耐烦,便将她赶回了屋里,道;“他若是还在,怎么不来接你?你省省力气吧,不如安安分分待在这。”
锦瑟抬眸,大声道:“你们到底要关我到何时!?放我出去!”
婢女不屑道:“没有王爷的吩咐,我只管守着姑娘,姑娘莫要为难我!”
说罢,她“啪”地关上了门。
锦瑟用力拍打着房门,可怎么叫也没有人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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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她依然是有些后怕。
秦允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囚禁你?”
锦瑟苦笑一声,道:“想必王爷觉得囚禁了我,便能牵制程公子吧……可,他似乎打错了如意算盘。”
锦瑟自知自己在程俊卿心中的分量,他不可能为了她做出什么改变。
可怜自己,走到哪里不是替身,就是棋子,她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秦允道:“你可见过这位王爷?他和驸马密谋的事,你知道多少?”
锦瑟叹气一声:“他们的事又怎会让我知道?奴家只知道王爷想借程公子的手除去皇上,而程公子希望事成之后,王爷能保他荣华富贵,且能让他带走心爱之人,交易而已。”
秦允心下了然。
若称王爷——普天之下,除了雄踞南方的雍王,再无他人了。
秦允脑中突然电光一闪:不好!皇上会途经雍王封地!
他立即站起,便要去找人——
锦瑟见他要走,急急跪下,道:“大人!”
秦允讶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奴家自知身份卑微,不配求您什么……但奴家此时无处容身,若是被王爷的人抓了,恐怕便过不下去了……”
她越说越怕,楚楚可怜地看着秦允。
秦允微微蹙眉,道:“那你先住下,等有机会,我再送你离开这里。”
锦瑟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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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午后,长公主府。
“怎么去了这么久?”长公主玉指捻着福禄坊的梅片糕,漫不经心地问道。
青儿想了想答道:“回公主,遇到了秦大人,便攀谈了几句。”
长公主抬眸:“哦?他今日没去宫里?”
青儿轻咳一声,道:“嗯,他今天在府中招待客人呢。”
自公主十二岁便跟着公主了,算是公主的心腹,她早就知道公主和秦大人之间有年少情谊,便想着顺水推舟一把。
果然,长公主笑道:“他每日不是在宫中和哥哥议事,便是外出办事,哪有什么朋友!?”
青儿瞪大眼睛道:“可不是呢!秦大人今日招待的便是一位女子,戴着帷帽,看身段应该也是个美人儿。”
长公主秀眉微蹙:“什么女子?是谁?”
青儿便道:“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不如下次秦大人来,您自己问问?”
长公主哑然,撇撇嘴道:“有什么好问的,爱来不来。”
青儿“噗”地笑出声来。
长公主娇斥道:“死丫头,你笑什么!?”
青儿笑道:“奴婢哪敢笑话公主……之前秦大人天天来,您倒是避而不见,这几日他没来,您倒是无聊得紧了。”
长公主道:“胡说!谁说本公主无聊!你还不快去干活!”
青儿掩嘴,退了出去。
长公主看了看手中的梅片糕,也觉得没了滋味,放回了盘中。
心中泛起了嘀咕,哪家姑娘会喜欢沉默寡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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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高信一拉缰绳,马儿便听话地在一座客栈面前停下。
他一个翻身下马,行到马车旁边道:“少爷,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不如在这碧州城中将就一晚吧?”
南墨琛一行人一大早便从安京由北向南出发,这会儿已经向南赶了几十里路,来到了中北部的碧州城。
这碧州城是中部地区最富庶的城镇了,一进碧州城,有种安京的错觉,街道两边的商贩络绎不绝,酒肆之中座无虚席,百姓们的脸上更是洋溢着笑容。
南墨琛掀起帘子,道:“好。”
帘子一打开,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
瑾薇探了头出来:“什么味道这么香?”
南墨琛道:“想必是饮春的味道。”
碧州人好酒,于是酒肆林立,满巷子都能闻到酒香。
这饮春,便是碧州城最有名的酒,每年都会当成贡品送往安京。
瑾薇贪个新鲜,便道:“这么有名?那必须得尝尝……”
南墨琛抬步下车,回头伸了手给瑾薇。
瑾薇小手搭在南墨琛手上,缓缓踩着矮凳下车,南墨琛温言道:“这酒还有一个名字,你可知道叫什么?”
瑾薇好奇问道:“是什么?”
南墨琛神秘一笑:“晚些时候你便知道了。”
瑾薇嘟起嘴:“不说算了!”
南墨琛笑而不语,转头道:“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一起用膳吧。”
几人应声道:“是,少爷。”
瑾薇便高高兴兴挽了南墨琛的手往客栈里走。
还未进去,便被人直直撞上——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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