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用哥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用哥哥

説起来這些事梅用虽然不知亲眼目睹,所猜却也已经与事实相去不远。

却原来当日谢鹤语在知晓梅用身世之后,当时便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只是盘旋着:“用哥哥原来姓杨,他就是因为我有家才归不得”的念头,只觉得愈想便愈是心酸与自责。

待的将近入夜梅用采药归来之时,谢鹤语抬眼望去,只见此刻梅用一身粗衣,一张俊脸尘土飞扬,双手满失泥泞,后背的草药筐中所采草药却不过寥寥,倒是躺着一只很是肥美的狍子,不禁心下更是心痛,暗道:用哥哥生在金碧辉煌宫那般富贵之家,本可养尊处优,便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王孙公子般奢靡的生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如今却要为了這几枚草药跑了一整天,更加还需劳神费力打猎捕兽以作贴补,若非身边有我這个尴尬之人,用哥哥又何须這般委屈自己?想到此只觉得自己四肢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谢鹤语略略迟疑间,那边的鹿丹儿却早已抢将上去,为梅用掸去尘土,打水洗涤。此刻這一幕谢鹤语看在眼里只觉得更是説不出的酸楚,当时便萌生去意,心中自然而然便有了成全二人之心,晚饭也只吃了少许,便匆匆睡去。

待的二人促膝赏雪过后,谢鹤语心中当真説不出是何等滋味,只是心道:看来老天爷也知道我和用哥哥要分开了,這才下了這样一场大雪,赏赐与我這样一个足够我回忆一生的雪夜。却起来上天对我也算不薄,虽然心中有百般不舍离开梅用,却仍然强自狠下心肠,待梅用睡熟,這才又蹑手蹑脚地来到堂屋,打算写下张字条,让用哥哥不至于起疑,也好让自己可以争取一些时间走的远一些,這样一来天大地大,用哥哥却也再也难以找到自己。

却不想就在其满心酸楚,颤抖地写着字条之时,却只觉得背后一阵风扬起,忽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的其再次醒来,却发觉自己已然身在个山洞之中,只见此处四下摆放了不少日用品,看来是有人居住此地许久。

谢鹤语不禁动了动身子,却兀自有些头晕脑涨,就在這时一阵脚步声音响起,谢鹤语急忙勉强起身望去,却见来人看来与梅用同龄,不过二十多岁,眉目清秀俊美,一身华服,此刻虽然稍嫌零乱,却仍然贵气十足,谢鹤语辨认片刻,忽地认出此人道:“你……你不就是那个冒充用哥哥的那个假杨用么?你怎么会出现在這里?”

杨用此刻面色阴沉,狠狠道:“你认得我?那件事你也知道了?”低头喃喃道:“她倘若不説,那方才是怪事。”顿了顿忽地口音一转,不再一口地道江浙吴侬软语,反而竟然语带并州一带口音,此刻接着又道:“我为何不能在這里?难道金碧辉煌宫是他梅用的,這天下、這大好河山、包括這个我少年时发现并住过的山洞都是他的么?”

谢鹤语听闻其突然转变口音,心下却也不禁奇怪,忙道:“你的口音怎么突然变成這样?這里是你少年时发现的?你此刻明明説的一口并州话,又非辽东口音,怎么会是用哥哥的乡党?哦,不对,用哥哥是金陵人……”谢鹤语此刻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最后只得开口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杨用却并不回答,反而手中拿着一根燃着的蜡烛,一步步欺到谢鹤语身前,冷冷道:“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顿了顿又道:“梅用那个混蛋轻而易举地便抢走了我這么多年苦心得到的一切东西,现在也该轮到我抢他的东西了!”説着将手中的蜡烛放在一旁,突然向着谢鹤语扑将过来!

谢鹤语此刻自然也已经知晓其意欲何为,急忙闪躲,却不想杨用身手敏捷,转眼间便将其按至身下,谢鹤语又哪里肯就范,一边尽力挣扎,一边大声呼喊道:“用哥哥,用哥哥。”

那边杨用却道:“你随便喊好了,這个山洞地处下风口,就這点好:无论你喊得再如何大声,你的用哥哥也是听不到了。”説着已经上来粗暴地撕扯着谢鹤语的衣服。

谢鹤语此刻拼力挣扎,却只觉得杨用双手仿若铁箍一般牢牢地扣住自己,心中自然害怕至极,此刻也不由得胡言乱语道:“你放开我,不然我用哥哥的梅花针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还有我爹,我爹是祆教教主,他……”正説着,只听得“刺啦”一声,顿时一股凉气袭来,谢鹤语顿时知晓自己内衣怕是已然被撕开,顿时一股屈辱之心油然而生,泪水也不禁奔涌而出,心道:原来只道自己的处子是定然要留到与用哥哥的洞房花烛之夜,如今却不想竟然被此等人奸污,我此刻他虽然可以禁锢我的四肢,却管不了我的舌头,罢了,反正今生也难以与用哥哥共结连理,我还是早些咬舌自尽,也好落个清白之躯!

想到此,谢鹤语不禁此刻不禁厉声长啸:“永别了,爹!娘!用哥哥!姐姐——”

此刻杨用身体似乎也是一颤,低头看向谢鹤语,也顿时知其意图,急忙抬手封住其穴道,让其难以咬舌自尽。

谢鹤语此刻再也动弹不得,心中正在绝望之际,却突然感到身上一阵温暖,急忙又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身上竟然此刻竟然盖着床锦被,而杨用却不知何时竟然早已躲到一旁角落中默不作声。

谢鹤语不知其這般是否又有何深意,只是此刻周身上下穴道包括哑穴都被杨用点住,动弹不得,见自尽都已成为奢望,只得把心一横,干脆闭起双眼,不闻不问。

半晌,那边的杨用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其走过来叹口气道:“哑穴不能封得太久,否则会窒息而死,我這便要解开你的穴道,你最好不要再做傻事。放心,我保证不再伤害与你。”説完上来解开谢鹤语的穴道后,当真退到一旁,不再靠近,甚至不曾再看过来一眼。

谢鹤语此刻急忙一骨碌爬起,心中兀自奇怪,此刻只得强自为自己鼓起勇气,对其道:“你到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説,何必玩此猫捉老鼠,戏耍与人的游戏?”

那边的杨用叹口气道:“我又能怎么样呢?你明日一早便离开吧,我现在真的很累,天大地大也只有這个隐秘的山洞可以让我好好歇歇了,今夜过后我便不再容你占了我的地方。”

谢鹤语昔日看到的杨用总是一副摇着扇子,自信满满的公子哥样子,這般失魂落魄倒是头一次看到,心下不免奇怪,正欲开口询问,却只听得杨用叹口气道:“你从小远离父亲身畔,六岁那年又死了娘亲是也不是?”

谢鹤语听闻不禁奇道:“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杨用苦笑道:“我又怎会不知?”顿了顿又道:“你出生那日,教中普天同庆,教主更加一喜之下发话要大宴全教,一向吝啬的辛门主那日竟然便也破例,晚饭时分格外开恩,在每个聊门少年门众碗中放了几块连过年都吃不到的大肉,那是我那几年中吃的最好的一餐,説起来还是拜你所赐呢。”説到此竟然咂咂嘴,仿佛此刻还在怀念那大肉的甘甜,旋即竟然叹口气后又道:“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当晚教主夫人便判教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看到谢鹤语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杨用不以为然道:“這又有何奇怪?所谓‘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香’,一个孩童从小家境贫寒,偏又多子,生活向来清苦,那孩子长到四岁都尚且不知何为肉味。岂料就在其四岁那年,他的哥哥和弟弟突然同时染病,本来便就清苦的家境,顿时雪上加霜,眼见便要眼睁睁地看着病魔夺去自己两位兄弟的性命。就在這时,祆教四下征集门徒的人突然来到他们這个距离并州不过二三百里的小村,他们给了家里人三两银子作为医治兄弟的医药费,条件自然是收了這个年近四岁的孩童做祆教的少年门徒。這样一个少年从此在祆教能够比家里吃的饱,已然幸福的不知所措,那几块从来不曾吃过的大肉,对其来説自然是珍馐美味,令其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谢鹤语不禁奇道:“那个孩童便是你?你——你——你竟然也是祆教的门徒!”

杨用此刻脸上却忿忿道:“我倒宁愿当初身染重病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哥哥和弟弟,我宁可死也绝不愿意這般稀里糊涂为了几顿饱饭便就入了祆教!”

此刻梅用在屋内完全无计可施,只得强自打起十二分的忍耐,继续听二人説下去。

只听得屋外的谢鹤语继续道:“不过此时倘若有人再问我,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当真説不清了。”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并不知你当初到底为何假冒用哥哥到金碧辉煌宫做少主,为了钱财自愿的也好,受人指使被迫也罢,至少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丝毫未有负于杨家,每每开口便我们杨家如何如何,对于二十多年前杨家的灭门惨案更加感同身受,并因此对祆教恨之入骨,更加十分不齿自己曾经身在祆教,巴不得就此将祆教一举歼灭。若非我已然知晓你真实身世,怕便是杀了我也不会看出你竟然会是个与杨家毫无关系的外人!”

杨用此刻微微叹气,片刻忽地扳起面孔道:“我好不好轮不到你這小姑娘置喙,还是早点休息,明日早点启程回到祆教,倘若……倘若,唉,到时候我可便不能救你。”

谢鹤语却道:“我根本便没打算回去。”扭过头,强自忍住心中這许多天来对梅用思念之情,倔强道:“那日我便已经与你説了:我不会再让用哥哥为了我吃苦,我要让他回到杨家!”説到此心中便是一阵酸楚,暗自抚了抚如刀割一般的心,继续道:“我今生早已不见用哥哥!我不回绣玉谷,我不去烈火顶,总之一切用哥哥可能找到我的地方我今生都不会再次出现,我一定要让用哥哥对我死心,然后乖乖地回到杨家,好好地与鹿姐姐再续前缘,日后更加是儿孙满堂,福泽延绵!”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你這些天来的护送之情,明日我二人便在此地分道扬镳好了。我会寻个用哥哥不知道的隐秘之处,好好躲上一躲。”

梅用在屋内听闻不禁也是一阵心痛,心中不由得大声呼喊道: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荣华富贵在我心中向来仿若烟云,又何曾有过一席之地?我怎会在乎這等世俗的身外之物,我的后半生一定是与你共度,旁的女人便是貌若天仙又如何,我梅用又岂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忽地想起谢鹤语説起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远走他方,而自己所中之毒却仍然毫无半点消减之意,若明日就這样眼睁睁地看着语妹远走他方,日后却又要到哪里去寻觅其芳踪?

正在梅用心下暗自着急之际,院中忽地想起一阵妩媚的笑声道:“谢妹妹想躲着用哥何必這么费劲,這点小忙,做姐姐的一定相帮!”

屋内的梅用听闻此言顿时只觉得一股凉意升腾,直接灌通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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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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