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虎符到底藏在哪里?”两人搜查许久仍一无所获,夏恪靖擦了擦额间的汗,“书房没有,总不能随身拿着吧。”
恰逢俞雀端来煮好的姜茶饭菜,夏恪靖低声道谢,两人眸光对视,俞雀只觉他容貌异常出色,叶荆饮了一口姜茶,见状轻声解释,“她不是外人。”
“是我多心了,姑娘别见怪。”夏恪靖闻言不自然地笑了笑,俞雀也未计较,点头示意后便把饭菜摆在案上。
“说来也怪,当年叶伯父手下的副将,除了李铖还有沈奕,可当初那场战事后,沈叔不知所踪,会不会东西在他手里。”
“当年沈叔坠落寒潭,众人皆以为他已死,李铖私下让人追查到浔阳老家,扒开了他的棺椁。”叶荆冷笑,“若非心里有鬼,怎会如此,知道沈叔未死还一直追查,不是追杀的话怕是要寻什么东西。”余光瞥见准备开门离去的俞雀,叶荆看了眼沉沉的夜色,想起她向来是捱不得夜的,“天不早了,快些睡。”
“知道了。”
夏恪靖看着带着几分不满的俞雀连连轻笑,这哪是未婚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养闺女,“叶伯父在军中颇为威望,李铖这些年专横跋扈,还亲手处置了当年跟随叶伯父良久的将领,军中众人都对他多有不忿,你习武多年,若非迫不得已,那今日叶家军……。”
“时过境迁,早就没有叶家军了。”叶荆摆摆手,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夏恪靖眸光微闪,两人幼时相识,无人比他更清楚叶荆有多属意于沙场,只是飞鸟尽良弓藏,叶氏不能再出一位领将,叶老将军去世后,一直在军中历练的叶荆被召回京都,只能靠从文来修复起叶氏在朝野中破漏的关系网,官至首辅,更像是一种制衡,有那位在,他此生怕是与军营无缘了。
不过这都是眼下,只要按耐着性子,尽心尽力扶持太子,若有一日山陵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首辅大人,来日方长。”夏恪靖举杯,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隔着蒙蒙的雨帘,夏水胭站在廊下望眼欲穿地盯着门,看到夏恪靖回来,她欣喜地打着伞迎过去,“哥哥。”
夏恪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外头冷,你怎么出来了。”
“哥哥那么久没回来,是和乘桴哥哥在一块吗?”
夏恪靖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夏水胭这些日子每每开口问他叶荆的事,纵使他再大意也看得出来她的心思了,他微微低头,见她满脸期待又不忍开口斥责,无奈道,“小胭,他订了婚事了,这些日子我看乘桴对俞姑娘多有亲近,乘桴亲口对我说她不是外人,我昨日去了飞花筑,她就住在叶姨生前的居处,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俞雀!又是她!夏水胭心中暗恨,奈何这些日子大哥不许自己出门,自己万般手段也无处施展,愤怒之余又是伤感,他们是不是早就同居一处了?
见她黯然伤神,夏恪靖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妹妹被娇纵惯了,性子虽软,想要什么确是一定要拿到的,是以心中多了几分恼火,“眼下时局未定,那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是远嫁家中也无法照拂你,若是他日局势生变,你又该如何?再说了,他有妻室,难道你要上赶着去做小吗?”
“哥哥我没有那种心思。”夏水胭面上挤出几分笑来,大哥虽对自己不错,却也容不得她胡闹,眼下她只能顺着他了。
连绵的雨势终于停歇,俞雀这日来时,秦柔和香园正碾着药,她上前搭手,摸到身上的红疹子,俞雀不满地嘟囔,“我这些日子都快发霉了。”
香园闻声捂嘴轻笑,“这才哪到哪啊,若是到了雨季姑娘怕是更受不了,夫人制了好些驱潮的药,你带些回去,缝成香包也是好的。”
“夫人怎么亲手做这种事?”
“闲来无事打发辰光罢了,若是每天无所事事真觉得自己便是个废人了。”秦柔一边闲聊,一边用手中的蒲扇扇着药罐,俞雀托着脑袋看着那药罐中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这是附子?”她留心了眼药渣察觉出些许不对来,她不通医理也知附子有毒,即便用药也不该这么大剂量。
“是我一位故人,早年跌落寒潭留了病根,发作起来痛苦不堪,只能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秦柔叹了口气,“当日我念着情分救他回来,不想这么多年都寻不到好的法子,见他饱受折磨竟不知自己当初对是不对了,沉疴难治啊。”
俞雀抬头瞧她,水瞳格外清明,话中意有所指,“沉疴难治,需得挖出腐肉除了病根,全看夫人能不能狠下心了。”
“我虽没有卓文君的才华,却也有几分骨气。”秦柔放下扇子靠在太妃椅上,眼睛盯着梁间依偎的一双春燕,“世间的事若是真能不生变故就好了,只可惜等闲之事太多,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那样好的辰光,留不住啊。”
一只雪白的鸽子扑簌簌地飞进来,陆无尘拆开上头的书信,看完后嗤笑一声,“原来她就躲在叶荆的别院里。”
“谁?”李铖心生疑问,叶荆不是孤身一人来?
“张鹿韮的女儿,俞雀。”
“她不是在张氏灭门的时候死了吗?怎么还有女儿?”李铖面露惊色,张氏那样的泼天富贵,谁都想分两杯羹,只是他驻守乐安多年都一无所获,陆无尘知晓的那般清楚,难不成陆无尘包藏祸心,李铖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南澍早就被灭了,想复国简直痴人说梦。
“叶荆这次来怕不只是为了当年之事,还想把张氏的万贯家私拿到手。”陆无尘面带笑意,起身为他斟了一杯酒,“将军,当年之事到底如何,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能被他一锅端了。”
“你想怎么做?”
“找个由头杀了他,抓住俞雀,张氏的家私我们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