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土木之变
“正统帝要御驾亲征,那么要安排军队、物资供应种种事物啊!按我们理解这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没有!完全没有。”
“七月十四日正统帝明确旨意拒绝了群臣的劝谏之后,于七月十五日下诏安排军队、补给物资,七月十六日大军出发。”
“那有同学要说了,古时候打仗大军出发都要几天才能出发完的,也就是当天来个誓师大会走个过场而已。不是的,至少正统帝这一次御驾亲征不是的。”
“七月十五日的时候正统帝下旨,命令‘在京五军、神机、三千等营官军操练者人赐银一两、腾袄裤各一件、鞋二双、行粮一月、作炒麦三半、兵器共八十余万,又每三人给驴一头,为负辎重,把总、都指挥人加赐钞五百贯。’就算是完成了战前准备了。”
“七月十六日大军出发,安排了一大批重臣随扈,并且让郕王朱祁钰监国,由驸马焦敬辅佐郕王朱祁钰监国。”
“就在当天,正统亲征大军才出发了没多久就收到了两个非常晦气的战报。是什么样的战报呢?第一个是身边宣府总兵官的都督杨洪呈文:‘达贼围马营三日,将河水断绝,营中无水。’坏消息吧?更坏的还在后面。”
“第二个消息,北疆重镇大同军惨败!”
“注意,是大同惨败,不是破城。”
“那这是为什么呢?六月份的时候正统帝不是派了个驸马去统领各军吗?军队一向没有怎么操练,派个新统帅过来折腾了一个月不到就可以打胜仗了吗?”
“别人行不行我不知道,这个宋瑛肯定不行,因为他直接战死了!”
哈哈哈哈
“这宋瑛到了大同之后具体做了些什么没有准确的历史记录可以考究了,但是七月十五日也先指挥的大军攻打大同,懒散成性的大同守军仓促应战全军覆灭!”
“军中统帅宋瑛战死,监军太监郭敬藏到茂盛的野草中逃了一命,左参将都督石亨一个人逃回了大同城,大同紧闭城门再不敢出动出战。”
“按照当时的记载,正统帝在收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不是仔细想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统军能力,能不能打赢瓦剌大军,而是不停咆哮‘小小夷虏,竟敢如此欺傲然屹立我大明,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老祖宗流传下来一句话叫做‘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对吧?这个时候的朱祁镇就有点这种魔怔了。”
“那么正统帝朱祁镇魔怔了,有没有清楚人呢?有,太多了!”
“史料记载,当时的行人罗如墉就是个明白人。他在出发前跟妻子说自己要以死报国,并嘱咐一个叫刘俨的翰林将来替他写墓志铭。”
“这刘俨一听当然不同意了,你一个进士出身的行人,随扈御驾又不用自己上战场,写什么墓志铭呢?罗如墉当时就笑着表示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
“七月十六日正统亲征大军驻扎在离京城不远的唐家岭,七月十七日当夜驻龙虎台,七月十八日下午到达居庸关,七月二十日到达榆林随即下令全速进军——火急火燎要带着大军去送死啊!”
哈哈哈哈
“七月二十一日,大军来到了居庸关西北的怀来,并驻扎在怀来,二十二日大军启程往雷家站,随扈大臣们有自己害怕的,有真心为朝廷着想的,但这个时候都只有一个心思——力谏回銮!”
“很明显正统帝和他的老师王振都不同意,王振下令加速前进。”
“邝埜就在这个时候坠马受伤,并且拒绝了留在怀来养伤的建议坚持带伤随驾,邝埜当时怎么说?‘至尊在行,敢托疾自便乎?’比轻伤不下火线这话还要轴的感觉对吧?”
“到了七月二十三日,大军到达了宣府。之前我们讲过什么?宣府告急对吧?杨洪在七月十四就上奏‘马营被围’了。而这个时候也收到更多边关告急的奏章。”
“于是,七月二十四日继续前进到达鸡鸣山。到了鸡鸣山,这简单就是皇帝大军顶到最前线了。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两个再次冒险上奏请正统皇帝回銮。”
“这个时候正统说什么了呢?正统说我把事情全权交给王振了,有什么问题你们找王振去。王振乐不乐?乐开了花了。”
“对于邝埜、王佐这两个一直妨碍他的人,王振当然非常不满。于是就安排他们两个去负责管理老营,也就是后勤部队。”
“按王振的想法,你们俩家伙别在我面前碍眼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邝、王两位也真是大胆的忠臣,明知道风险很大还是借这个机会直接下令老营列阵上路。上路是上哪呢?上哪,来,那位红衣服同学。不不不,麻烦你后面那位快要睡着的同学来回答。”
哈哈哈哈
“哦,不是睡觉?是记笔记?你那头低下去太多让我产生了误解了。好,请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什么?对,往京城方向走。”
“王振看到邝埜、王佐两个敢这阴他能放过他们吗?当然不能,可给他气得火爆脾气立时就上来了。直接下令派人捉拿了邝埜、王佐两个,然后押在干草丛里跪了一整天。”
“各位想想看这是一个什么情况?两个一品尚书,被一个内侍总管给罚跪了一整天,这个气势有多猛啊?!而当时的太子太保、成国公朱勇更是吓到‘膝行而前’,跪着走了一段路到了王振面前报告军事情况。”
“一群重臣,在一个内侍总管面前被像条狗一样对待,可见当时王振权势已经到了什么情况?可见正统皇帝对待王振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连依附于王振的钦天监正彭德清都向王振禀告说天有异象,建议不能继续往前否则会‘陷天子于草莽’。按说,古人很信鬼神的,依附自己的钦天监正都这么说了,应该是会相信的。”
“但王振就不信这个邪,还很狂妄的说‘便如此也是天意’,就这么个作死玩意儿。”
“就这样,大军继续往前。二十五到万全峪,二十六到怀安城西,二十七到天城西,二十八到阳和城南,二十九到聚落驿,八月初一到大同。”
“到了大同,王振见到了之前躲在草丛里才逃过一死的太监郭敬。要说啊,这太监跟太监才有共同语言。”
哈哈哈哈
“为什么这么说呢?之前那么多文臣、武将、勋贵怎么轮番来劝都不行,王振就是要继续往北。到了大同之后,郭敬把情况一说,王振想想在阳和城南看到了‘伏尸满野’的情况立马怂了。”
“王振怂了,正统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也不咆哮了,于是就开始‘议旋师’!”
“请问同学们,我们看到这里御驾大军与瓦剌军队有交战吗?没有吧?那瓦剌军队退了吗?也没有吧?可见这个‘议旋师’有多么不要脸了。”
“于是,军队留下了广宁伯刘安充任大同新总兵官,都督佥事郭登充参将镇守大同,把逃回去的石亨降为事官命令他自己招募人马效力。正统大军班得胜之师回朝。”
哈哈哈哈
“在这之后就是大家广为流传的土木堡之变了……”
“要说啊,这土木堡其实名字叫错了,据史料记载原名就是统幕,之后因为时过境迁各种原因就传成了土木了。”
……
“因为土木这附近是没有水源的,所以大军在土木扎营就遇到了缺水的问题。五十万大军每天需要多少水?于是军心不战自乱。”
“王振再蠢也知道需要水这个问题,于是就让人打井,可是井打下去两丈多深也没有水出来。”
“两丈多是多少?哎!按西牛部洲的计算是六米多,也就是我们三个人还高的高度。”
“井打不出水来,怎么办?这附近有明白人啊,就说离土木堡附近大概十几里远的地方有河。”
“有河好啊,只要派人去取水就行了。可是取水的人发现瓦剌大军已经守住河流了。也就是说,几十万人马几乎断绝了快速获得水的办法。”
“而正在这个时候,瓦剌骑兵也跟着大军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并很快就包围了明军。”
“据《明史》和《正统实录》、《景泰实录》等文献记载,瓦剌军包围明军后立即发动了进攻,其中从麻峪口为首向里缩小包围圈。”
“要说这个时候的明军自知明陷绝境还是非常有血性的,正所谓困兽犹斗嘛!何况五十万大军。守麻峪口的都指挥郭懋带队拼死作战,整整杀了一天一夜。”
“经过连日赶路没有得到有效休整,又是缺水又是整日拼杀,这个时候的大明军队已经人困马乏不堪一击了,而此时也先抓住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机抛出了诱饵。”
“也先派出使者来找明军议和了!”
“这种情况下来议和,但凡有点脑子都首先会想到这是陷阱。但我们的王振王大伴不这么认为啊!”
“于是,正统帝草诏、派遣翻译到也先营地里宣诏,也先接诏后立即撤军。”
“也先军队撤了,好不好?居然就有这种好事,眼看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一鼓作气就能打到正统帝眼前,居然就撤军了?!”
“也先这是脑子坏掉了还是良心发现了?对,都不是,也先摆了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计策,但王振就上当了。”
“看也先骑兵后撤,王振立即下令全军移营。”
“这移营的命令下达后因为大军没能得到有效指挥,又经过了这种临死一瞬间的生机大军顿时乱成一团。”
“也先迅速抓住战机,几万骑兵迅速冲杀进入明军营地,明军顿时四散,死伤无数。”
“按史料记载中使用的语句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的乱象,请大家注意圈划关键词句,比如瓦剌骑兵当时喊的口号‘解甲投刀者不杀’,是不是像极了现代战争中的‘缴枪不杀’啊?”
哈哈哈哈
“然后就是形容明军惨状的‘兵士争先奔逸,势不能止’、‘众裸袒相蹈藉死,蔽野塞川,宦侍、虎贲矢被体如猬’、‘官军人等死伤者数十万’这种语句一定要理解原意。”
“在答题时使用这些语句并说出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能凑字数啊?!”
哈哈哈哈
“很快,瓦剌军队攻破外围营盘进入御营,活捉了正在打座的正统帝和正在一旁侍候的宦官喜宁。”
“那要问了,王振呢?趁乱跑了吗?不知道,没有统一的说法。”
“有传言王振死于乱军里了,也有传言是护军将军樊忠在瓦剌军进攻御营的最终关头亲自操重锤砸碎了王振脑袋为大明除了国贼。”
“抛开我们学习内容不管,各位觉得这个樊忠是位怎样的将军?是在什么心态下砸死王振的?”
“来,这位同学请讲下你的想法……忠义之士?”
“旁边这位你怎么想的?…….出于义愤……嗯,还有其他想法吗?”
“好,那位举手的同学,请问是哪个民族?畏兀儿?好的,请问你的想法……好的,各位同学觉得他们哪位说得对?”
“好的,我们不表决了,毕竟这不是投票环节。我个人认为刚才那位畏兀儿的同学讲得更对,就是泄恨或者泄愤!”
“大家想想看,王振和樊忠是什么情况?都是皇帝近侍对吧?”
“要说樊忠是忠君爱国杀了王振这个国贼,那么他早一天动手是不是效果都不一样?那他为什么不动手?”
“千万别说樊忠没有机会,刚才说了他是皇帝近侍——护军将军!他可以带着兵器在皇帝旁边的。”
“他樊忠是忠臣,知道王振是奸邪,那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杀?我的理解是——不敢!”
“前些年不是有部影视作品里有句台词这么讲的吗:仁兄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这四十来年一定有人出卖过你、得罪过你,让你恨他甚至很想杀他,但是你不敢!”
“对吧,看过那部片子吗?樊忠知道王振很坏很该死,但他不敢动手。假设王振真的是他在乱军之中杀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敢了?”
“对!横竖是一死!”
“但我的理解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时候杀了王振,正统帝也没有可能替王振报仇来抄自己家了。”
“在当时的环境下,樊忠没有想到正统帝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性,更没想到正统帝还有一朝能够回到大明甚至发动了复辟,所以樊忠是有可能在没有后顾之忧的前提下出手击杀王振的。”
“要说到底是不是樊忠杀了王振到底谁知道?近侍知道对吧?还有谁知道?……对,正统帝应该知道。”
“但是很可惜,当时五、六十名随扈的朝廷重臣,围绕在正统帝旁边有可能看到樊忠有没有动手的重臣都死在了乱军中。”
“这要说了,那还有个随侍的宦官喜宁啊?有,他也有可能是知情人,不过很可惜没等他说出实情就被景泰帝设计给弄死了,因为喜宁背叛了大明朝廷帮着瓦剌给也先出主意打大明呀!”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对不对?这喜宁走了汉朝同行中说行的老路,也背叛了自己祖国帮助北方外敌。”
“那正统帝知道他会说吗?我相信正统帝知道,但是正统帝拿王振当做父亲的替代品来崇拜、敬仰,而土木堡之变又是他心中扎最深的刺,他不会去碰,不会去提。”
“所以,王振的死就成了个迷。”
“刚刚我们提到了,随扈朝臣五、六十号人全葬送在了土木堡,那有没有幸存者呢?有。”
“最先给大明的留守监国朝廷报信的也就是这些幸存者,而这些人中间身份较高的官员也就是萧惟贞、杨善等几个正经朝臣。”
“说到这里,土木堡之变的始末我们也就差不多讲完了。可见这对于大明朝而言是致命的,近乎是脖子套上了绳索的大明朝廷被一脚踢掉了脚下的垫脚凳子。”
“所谓的五十万明军中包括官军、服徭役的民伕死伤过半,几十万匹骡、马、驴和大量军器、甲胄、辎重全都都被瓦剌给接收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场对外的大败几乎打断了大明朝廷的脊椎骨!”
“虽然在此之前大明朝廷除了在洪武帝时对外的征战都是以胜利告终之外,其他的对外战争至少朝廷都能够宣布大明是胜利者,对吧?”
“比如之前提到的征缅,虽然五次征缅劳民伤财还没有收到任何实际效果,但至少是跟平缅宣慰司新一代首领签下协议了吧?!”
“虽然西北四卫丢了个干净,至少还能说那四卫本来就不是大明直属领地。”
“可这次不同了,大明朝五十万大军损失殆尽不说,还把皇帝给弄丢了,这在整个汉人朝代而言很像一个黑暗时代翻版吧?”
“哪个朝代?宋朝!”
“宋朝丢了两个皇帝被金国给俘虏了不说,皇宫女眷被人掳了个干净受尽了侮辱!”
“汉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南宋、元,来到朱元璋的大明时代把前人丢掉的面子给捡了回来,然后朱棣又在晚年一把玩脱线,自己挣的面子被自己又给丢了出去,再之后大明朝廷就一直丢面子、丢里子,直到正统帝连屁股都丢在蒙古了。”
哈哈哈哈
“…….那抓了正统帝的俘虏瓦剌是什么态度呢?按照史料记载也先听到活抓了大明天子朱祁镇时第一反应是惊愕——不信!”
“大明天子哪这么好抓的啊?身为皇帝如果战败为了不被侮辱也该自杀啊!怎么能被活捉呢?”
“然后也先就是狂喜!怎么个狂喜法?”
“据记载也先确认了消息之后是仰天长叹说道:‘我常告天,求大元统一天下,今果有此胜!’古人是很信天命的,作为一个长期处于弱势地位的游牧势力能够抓住强大的明朝皇帝这原本也只是作梦想想而已的。”
“当梦想成真了,是不是也应该仰天长叹啊?”
“而瓦剌当时的一众首领听到了这个消息怎么想的呢?很多人想到的就是宰了朱祁镇!”
哈哈哈哈
“其中有个叫乃公的首领就说了,这朱祁镇是仇人的后代啊!明朝朱元璋不是灭了大元吗?现在我们抓了他重孙子不得弄死了报仇啊?”
“这时候也先的兄弟伯颜帖木儿出来反对,这个伯颜帖木儿对大局的认知非常清楚,他不仅提出来不能弄死正统帝还要送还正统帝。”
“这个伯颜帖木儿一向是向往中原文化,喜爱中原文化的,他同时认为跟大明死磕还不到时候。”
“别看弄死了几十万明军,这跟弄死大明皇帝是两码事。在封建朝代,小民如草芥,皇帝是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神,所以只要送还了正统帝这两边还不算彻底撕破脸,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我们也能理解当时的瓦剌虽然经过一系列大胜其实从根本上仍然还是弱势地位。”
“之前我们提到过,瓦剌的地盘都是短短二十几年甚至几年里才打下来的对吧?”
“比如说新收势力中的沙州、罕东、赤斤蒙古和被瓦剌实际控制的独立王国哈密,原来就是大明的西北四卫。”
“再比如兀良哈三卫原来就是大明东北的屏障,虽然这三卫总是反复无常背叛大明,但他们也反复无常背叛蒙古诸部呀,这伙人也是不能全相信的混蛋啊!”
哈哈哈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先呢,也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决定,而是让伯颜帖木儿负责看管正统皇帝,并且在朱祁镇身边留下了袁彬等几个俘虏用来服侍他。”
……..
**************************分割线***************************
郕王府
“王爷,庄子来人,达子俱是安抚得当。”
“嗯……甚好。便让男女老幼各司其职,莫要打杀,好生相待。”朱祁钰吩咐着。
“便是青壮莫使荒废技艺,当使其套马赶羊,熬鹰训犬。”
“吃穿用度,勿使有缺。达人喜食羊,或三日或两日当与羊一只,果酒一坛,使其知我善待之心,不存反念。”
“当告诫诸达子,不过三两年,但有愿归者赏与马匹钱粮准其返乡,有愿留者给予牛羊马匹田地房宅,使其安心归附。”
“可知我意?”
“喏。仆便去安排,必使各庄所置达子知王爷厚意。”
“嗯…….交待各处不可欺压苛待,便是这些达子我皆另有他用。若有人坏了事,仔细了一身皮。”朱祁钰恶狠狠交待完,便继续处理起后面的事情来。
蒙古瓦剌部有了也先这号人物,短短十余年已经对大明整个北方形成了全面包围的态势。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遣走一应仆从后朱祁钰走进书房内室,从一堆藏画中拿出一卷打开卷轴取出藏在里面的一卷薄帛平铺开,一张缩小版的北方势力图映入眼前。
从西往东各方势力一一数来:
正统十一年,哈密臣服瓦剌;
正统十年,瓦剌收沙州、赤斤蒙古、罕东三卫;
正统十三年,瓦剌收兀良哈三卫;
正统十四年,瓦剌收女真;
……
“势力跟铁木真称成吉思汗时差不多了呀!也确实有资格问鼎天下了。”看着图,朱祁钰低喃了一句,稍作深思便收拾好离开书房走向工棚。
经过改建的工棚更高、更亮,空间看起来更大,也陈设了更多物品。虽然很多按照朱祁钰交待造出来的物品让人摸不清头脑,工匠们还是都保质保量造了出来。
不仅仅试制出了样品,还按照要求造出了一堆模具保证随时可以开始量产。
量产?
就那么一堆奇奇怪怪不知所谓的东西,造出来能干嘛?
工匠们不知道,也不敢问,反正按王爷交待的办就好了。办得好了,王爷得空了会推荐进工部做个事官,好歹也是个官身。
再不济,王府的工钱没有少过,自己看不懂只能是自己没见识,都没看到王爷折腾出来的那么些个玩意在市面上可是卖开了,而且不是显贵还不一定能得到。
远的不说,就前两年王府用南边弄来的竹片、竹块,简单一番试制后做成凉席,据说南边纷纷效仿。
再说这牛、羊皮子,除了牛皮用来制成盔甲谁曾想只是过了硝揉制一番后再制成皮制衣帽靴包,要软便软,要硬便硬;便是那下雨飞雪的,穿上牛皮雨靴也不用担心再有脚遭罪的事情了。
只怕这达子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拿来换布换粮的牛羊和皮子被自家王爷一转手就折腾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钱。
用来跟达子交换的物品,实际上也值不了几个钱。特别是果酒和菜干更是几乎不花钱。
别人不知道,自家这些苦出身的能不知道?
夏季各色青菜瓜果疯长,能卖得了几个钱?原本都是觉得不如多种些粮食合算,又管饱又交税还能多少换些钱物,现如今瓜果菜蔬不占良田的谁家不得多种上一些?
不论多寡只要得了,晒干后除了自家过冬备些还能拿到王府的庄子、铺子里换钱;更有照着王府交待用瓜果制成果酒、果干的,便不过是山间摘些野果回来就是了。
谁家里没几个能吃穷家里的小崽子?平日里让小崽子上山打柴打草,摘些野果捡些山货还不是顺手的功夫?
要说,这还是南边的日子好过,各色果干、酒水源源不断运进京来。
王府拿来一转手,就能用这些低廉价格的东西换来肥羊壮牛健马和各色皮子。
如此往复,无穷匮也!
王爷如此少爷英才,来日就藩定是更能得心应手的。只可惜王爷终就是要就藩的,不知道日后能否跟着迁到王爷藩地继续为郕王府当差,如果能成那后面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王爷,辽东韩兴处来信。”近侍送来一个标有特殊记号的锦囊,捧送到朱祁钰面前。
“嗯?会昌伯府的那个家奴韩兴?何时经何人手送至?”
朱祁钰接过锦囊,仔细检查密封情况,再三确认没有异样情况才拆开确认内容。
“遣往辽东当差的张立、张文二人信函早一日送至,进城时遇到泼皮耽误了些时辰,几近同时送进府里。”
说罢,近侍又递上一封信函。
朱祁钰听到进城耽误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何时耽误了,仔细问过,再差人前往打听一番。”
习惯了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信息差利益观,朱祁钰对于提前半天知道信息非常看重。对于送到眼巴前的信函却因故耽误了一时半会表现出了不满。
仔细核对过了两封信函的内容,打发近侍道:“去换壶茶来。”
待侍从出了工棚中的内室,朱祁钰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庄子》对照着密信中的密押查看了一番。
“女真密约已定,败瓦剌,三卫土地、人民尽予之。”
“三卫密约已定,败瓦剌者封蒙王,两国互市终年不禁。”
两条线一明一暗,被罚到辽东戊边的孙太后家奴韩兴成了郕王府布在辽东的明线,通过韩兴联络辽东边军和女真各部、朵颜三卫交易各色物品。
两个看起来与郕王府完全不相干的人,绕了一圈关系后被派到辽东与韩兴对接,同时秘密联络北方各部势力。
“哼哼……也先,你的步子迈得太大了,小心扯到蛋喔!”
朱祁钰又低声喃语道。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这是千百年来留下的人性。你也先靠着强势手段打服了整个北方,但是各方势力人心不齐。”
“只要你摔一个跟斗,这些人就能为我所用了。”
从各处得到的消息可以确认,也先通过劫掠、掳杀等手段使朵颜三卫和女真诸部在得不到明朝军队支援的前提下只能选择臣服。
但这种臣服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像哈密一样,我就算不当明朝的官也是自封为王,怎么愿意向你一群瓦剌蛮子称臣呢?
即使被你瓦剌打到不得不投降称臣,我也会等机会反叛复国的,这就是人性!
除非是跳开权贵,让广大普通老百姓得利,这样老百姓成了既得利益者就不会愿意再替旧主卖命了。
凭什么放弃我“打土豪、分田地”的利益,不但要替你卖命打仗不说,还要将我分到的财产交还给你们这些旧贵族,让你们继续剥削我,我有病吗?!
“王爷,茶。”
王府里的近侍这些年都知道这位小爷的一些规律,只是大家都不点破而已。这位小爷总有些事情要私下写写画画,不想让人看到,王爷开口支人就稍稍走开一些,过一会靠近时先弄大点声响让王爷知道你回来就好了。
看着重新端进来的茶水,朱祁钰没有要喝的意思也确认了内侍心中的想法。
“王爷,庄子里差人来问,是否仍要烧那碎瓷瓦罐?”
“嗯?~”
“庄子里已是存了千余个,并不见库上要用。仆等皆是愚人,不知王爷深意未敢作主。乞王爷明示,当如何处置?”
“哦,且收些破瓷碎瓦便是,日后自有用处。离京远些无妨,就近使人多烧制一些。止需得水油不浸便可。”
近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明白用一些碎陶片、瓦片加工复烧成的陶罐有什么作用。
但年幼的郕王爷已经造出了太多神奇物件,何况还是个正经王爷,也不敢多问,便记下朱祁钰的吩咐准备交代下面人操办。
“回来。王妃诞下郡主数月仍未得封,近日我欲为郡主请封。眼见着中秋将至,当备礼为太后、皇帝贺。汝便求问长史,依制当如何操办?”
“近日试制所成毛料布匹染制些明黄色,正当献于我皇与太后。”
“王爷,染成禁色得需旨意。”
“嗯!幸得你警醒,此事便一并请长史代为上奏请旨。”
“喏”
…….
(本章完)